第十二章 覬覦之心
殘陽斜照着大地，天色已經是進入了傍晚時分，然而姜城卻是並沒有寧靜下來的意思，街頭之上人頭交錯，各處店鋪都掛上了盞盞白皮燈籠，星星點點的亮光聚集在一起顯得很是壯觀，給人的感覺好像比白日更加的喧鬧。
此刻在姜城一處相當有名氣的『知味酒樓』之上，靠近窗戶的位置，端坐着兩位少年的身影，他們的酒桌之下更是有一條小牛犢大小的灰白色巨狼，後者的狼臉正一臉愜意的嚼咽著一隻烤鵝，時不時發出歡愉的低吼。
「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萬丈紅塵！」拿起一隻雞腿三兩口的將其吞咽下肚，木琅望着對面那家散發着陣陣胭脂香粉味道的樓閣，一臉的淡然無聊之色。
此刻的木琅已經在木齊強烈的要求之下將帶入城中的那套破舊衣裳換下，穿上了一套很是輕逸的紫色衣衫，當然了這衣衫是木齊剛剛在布料店買的昂貴衣料，用銀兩直接現場砸出來的，還別說，以木琅本就俊朗的面龐配上這麼一身長衫還真有幾分貴公子的味道。
剛一換上衣衫的木琅便是被木齊一臉猴急的拉到了這座酒樓，隨便點了幾個菜之後就在這裏雙眼放光的坐定了下來，原因就是對面那家『春香樓』散發着陣陣女子放蕩浪笑的地方。
木琅聽說過那種地方，名叫『青樓』，那是高雅的人士說的名詞，低俗一點的直接稱之為『妓院』，再粗俗一點的則是被叫做『窯子』。
「嘿嘿，木琅你不就知道了吧，那是高雅人士去的地方，等我再過兩年滿了十六歲成人之後也能進去了，裏面的姐姐一個個的長得水靈得緊。」一口將一杯茶水灌入喉嚨，木齊雖然是在回答木琅的問話，眼睛卻一點也沒有離開過對面那家青樓。
「那你現在為什麼不進去！」眼眸淡淡的在對面那些揮舞着手絹的女子身上掃過，木琅搖了搖頭，繼續吃自己的菜。
「呃……現在年紀太小了，被外公知道會打斷我的腿，再說了本少爺這也是在磨練自己的定力，養成不為外物所動的聖人境界。」有些害怕的聳了聳脖子，木齊顯然還沒有進入其中的勇氣，只是飽一飽眼福而已，聽得木琅的詢問后，連忙的為自己尋找理由。
「我吃飽了。」沒好氣的白了一眼一臉厚顏無恥的木齊，木琅心滿意足的將手中剩餘的豬腿骨頭扔下地面，意思很明顯了，示意木齊該走了。
「哦！」其實木齊到這裏之後光顧著看美女了，還沒有動過筷子，桌上的菜肴就被木琅還有小狼風捲殘雲般的吃了個精光，聽得後者的催促之後還有些戀戀不捨的回頭瞥了一眼對面『春香樓』的姑娘，方才遲遲站起身來，沖着樓梯位置站立着的小廝，大聲嚷嚷一聲：「小二，結賬。」
木琅初涉人世，身上當然沒有銀兩，而家財萬貫的木齊則是理所當然的將所有的開銷都包在了自己身上。
「唉，人不風流枉少年啊，人生在世難得放蕩幾回，等有時間了本少爺一定帶你去『春香樓』逛一逛。」走出酒樓，木齊有些惆悵的回頭定視了對面的青樓片刻，方才忍痛轉過頭去，當然又免不了一番感嘆。
「木齊，你知道姜城哪裏有地圖嗎？我要最大的地圖，最好將魯州和株洲都包括在內。」直接將木齊的話無視掉，木琅兀自詢問了一個問題，按照他以後行走的計劃，地圖絕對是必不可少的工具，能將魯州和株洲兩州之地包括在其中就更好了，因為紫霞仙山與凌雲仙窟這兩個修真門派都分別在這兩個範圍。
「地圖，你要那個玩意幹什麼？莫非你想要出去闖蕩！」木齊雖然為人輕浮，但腦子並不笨，聽到『地圖』兩個字自然而然的就聯想到木琅想要出去的想法，當即眼神有些怪怪的盯着後者，咕噥道：「木琅，不是我說你，你知道魯州和株洲相距多遠嗎，整整六千里，就算是千里良駒日夜兼程的跑，也要跑上整整半個月，倘若靠你自己的雙腿的話，走半年你也到不了，想要出去闖一闖也用不着走這麼遠吶，就在這姜城發展多好，到時候有兄弟幫你，絕對可以讓你橫著走。」
「不，不是你想像的那樣。」輕輕搖了搖自己的頭額，木琅並沒有多說，雖然他想將自己修真的秘密告訴木齊，但是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如今的做好對策就是保持沉默。
「……唉，算了，勸你也沒用，你怎麼想的就這麼做吧，你的脾氣還是這麼倔。」有些苦笑的甩了甩頭額，木齊知道木琅的性格，一旦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見得並沒有多言的後者之後，當即也沒有多說了，跨步走向右方的街道，「跟我來吧，我知道哪裏有最好的地圖。」
「謝謝！」平靜的帶着小狼跟上木齊，木琅輕聲說道。
「謝什麼謝，我就知道你個臭小子是個不安分的主兒，一個姜城鎖不住你，***，真羨慕你啊，都沒人管，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可以盡情的享受自由。」臉露無奈的笑容，木齊倒是顯得很灑脫，並沒有所說那些無用的話來勸說木琅。
……
「兩位請留步，本店禁止攜帶牲口入內。」在一家華貴的店鋪面前停下腳步，木琅兩人竟然被守在門口處的一名守衛給攔了下來，木齊大少爺的身份也不管用了，隨便他怎麼說，那名守衛就是不讓小狼入內。
「對不起木少爺，我們百寶齋也有我們百寶齋的規矩，請不要為難小的。」那名護衛居然認得木齊，但仍然不肯放行，前者也沒有絲毫的辦法，如果說姜城哪裏是最讓木齊感到自己無能為力的地方，那麼這百寶齋絕對是排在首位。
沒辦法，這個百寶齋就算是木辰親自過來也不見得會賣給他面子，因為它的勢力比木齊他爹在姜城的勢力大多了，如果是木辰是能夠影響這姜城的人物，那麼這百寶齋就是讓整個魯州都搖上兩搖的勢力，這個姜城的百寶齋只不過使它的分店而已，它的店鋪已經蔓延了整個魯州。
兩者差距頗大，即便是在這姜城之中的分部，木齊也不敢在這裏太過囂張
「木琅，這裏我擺不平，你還是讓這頭狼留在外面吧，看它這麼兇悍，還害怕有人把它拐走了不成。」有些無力的攤了攤手，木齊只好向那守衛妥協了，當即沖着身後的木琅勸說道。
「好吧！」木琅知道輕重，一看就知道這百寶齋木齊擺不平，當即也沒有多說，反身輕拍了一下身後小狼的腦袋，在其耳邊輕聲低喃了幾句之後也不顧它那可憐兮兮的狼臉，沖着木齊點了點頭。
小狼待在外面，那名守衛也沒有在攔住木琅與木齊了，任由他們通過，但是他時不時的將目光定格在小狼的身體上，他並不知道它是狼，只是單純將其當作了一隻狼犬，這麼大的一條狗在世俗眼裏非常罕見，以那名護衛活了幾十年的壽命還頭一次見到小牛犢這麼大的狗。
這百寶齋裏面很是簡潔，並沒有木琅想像中的珠光寶氣，畫冊、古玩、書籍就是這裏的全部，當然了，木琅的目光還看見了這店鋪右角處的一處階梯，看來這裏還有二樓，不過看樣子並沒有要想外人開放的意思。
「老闆，聽說你們這裏的地圖是整個姜城最精細的，麻煩你拿一張株洲和這魯州兩州之地的地圖過來看一看。」由於被守衛給攔住了，木齊心情有些鬱悶，乍一進入店鋪便是大聲嚷嚷起來，一泄自己心中的不爽。
「好的！木大少爺。」店鋪中的掌柜是一名年紀老邁的老者，後者顯然認識木齊，聽得他的聲音之後當即精神抖擻，哪還有一點老人的樣子，很是殷勤的吆喝一聲，轉身進入後面的裏屋，應該是去取地圖去了。
「木齊，這裏有二樓，為什麼不見人上去。」乘着掌柜到裏屋取地圖的空隙，木琅徐徐走動到木齊的身側，伸出手臂，疑惑的指了指這店鋪右側的樓梯，詢聲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沒有向外人開放吧，或者是庫存室，誰知道呢。」隨意的回答著木琅的問題，木齊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木琅本人也只是隨意一問，並沒有太過在意，當即也不再多問了，平靜的等待着掌柜取來地圖。
半響，那名老者方才從裏屋走了出來，笑容滿面，手中捏著一張摺疊在一起的紙張，應該是地圖無錯了。
「嘿嘿，木少爺，看看您滿不滿意。」臉上掛着奸商特有的笑容，老者諂媚似的將地圖放在了櫃枱枱面，看來木齊已經被他分到了能夠狠宰一頓的人的行列之中了。
「木琅，你看看吧！」並不知道對方的想法，木齊自顧自的將地圖從枱面上拿入手中，而後隨手拋給側旁的木琅。
「好！」穩穩的將地圖接過，木琅將摺疊在一起的紙張緩緩分開，目光含着點點異樣的激動，投入其中。別看地圖份量不重，張開了之後還是有整整的五尺來寬。
地圖中將魯州以及株洲兩地明顯的劃分了開來，單單一州之地就佔了三尺來寬的圖面，而且路線很是清晰，在這姜城除了這百寶齋，恐怕還真的找不出第二家賣如此精密地圖的店鋪了。
木琅在地圖紙上很輕易的便是找出來了紫霞群山以及凌雲洞窟的位置，以及那裏的路線圖都標畫得異常的詳細。
「恩，就是它了。」輕輕點了點頭，木琅給了木齊一個滿意的眼色。
「掌柜的，這地圖多少錢？」見得木琅點頭，木齊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了當的問向老者。
好歹木齊也是木辰的兒子，連他爹一點的商業頭腦都沒有繼承，這麼大大咧咧的問價格加上他的身份，不明擺着讓人宰嗎，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木齊從小就出身這麼一個家財萬貫的家族，養成了買東西直接了當的習慣，而木琅也沒有涉及過人世，兩個愣頭青，就是讓人宰的。
「嘿嘿，木少爺，這地圖不貴，也就才十兩銀子。」果然，那老掌柜很是不客氣的一笑，說出一個價格，有種漫天要價的感覺。
要知道，五兩銀子的價格已經夠一個普通的人家開銷一個月了，而整整十兩的銀子則是兩個月，夠養一戶人家的銀兩來買一張地圖，這胃口還真夠大的，而且那掌柜還在語氣中強調了『不貴』兩個字，讓得本來還想砍價的木齊為了面子，硬是沒有辦法開口，只好乖乖的掏錢。
「***，一張地圖要本少爺半個月的零花錢了。」輕聲嘟囔一聲，木齊現在也算是回過神來，知道了那個老掌柜一定是獅子大開口，不過送出去的錢哪兒有送回來的道理，當即也只有自言自語的犯嘀咕。
「請問木少爺還需要點什麼嗎，只要您說得出名字，我們百寶齋都能給你搞到。」十兩銀子到手，老掌柜嘴巴都給笑得裂開了，當即殷勤的問向木齊，他的銀子太好賺了，他還真捨不得讓其走了。
「不要了，不要了！」狠狠的瞪了老掌柜一眼，木齊當然不會腦殘的再跑過去讓宰。
「我們走吧。」小心翼翼的地圖收攏，木琅並不知道十兩銀子代表的是什麼，方才聽到那個老掌柜說不貴，還真的以為一點都不貴，當即向木齊出聲，表示可以走了。
「哦！」
說罷，兩人正欲轉身，然而就在此時，這百寶齋右邊角落處的階梯卻是在這一刻響起了一連串腳步聲，一名約摸二十歲上下的青年徐徐走了下來，一臉的倨傲以及冷漠。
「你不是說二樓是儲物室嗎？」目光平靜的望着樓梯之上緩緩走下的青年，木琅輕聲問向木齊。
「咳咳……」這個並不是很刻意的問題，硬是將木齊問得尷尬無比，他也就是瞎蒙的而已，其來姜城這麼久了，還從沒有見過有人從二樓下來，今天絕對是頭一遭。
木琅可不知道木齊的尷尬，因為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的在那名青年身上了，後者從一開始出現的表情就是一副冷傲孤僻的模樣，目光連這邊看都沒有看上一眼，仿若他和木齊都不存在一般。
反觀櫃枱處的老掌柜這是對那名青年一臉的恭敬，後者從出現到現在，他連大氣都沒有出上一個，好像很是忌憚。
「他是誰啊？」木琅的感知何等的敏銳，老掌柜的一舉一動完全的被他收入眼底，當即對那青年的身份更是充滿了好奇，不猶得心中兀自低語。
而恰逢此時，那名倨傲的青年仿若是感受到了木琅的注視，一直平視的目光稍稍的瞥了後者一眼，不過也是用睥睨的姿態來看的，好似認真看上人一眼也會弄髒了他的眼睛，神態孤傲之極。
「咦！」豁然，本來還只是淡淡一掃木琅的青年男子仿若發現了什麼，當即發出一聲輕咦，眼神不著痕迹的定格在木琅的腰間，那口黑色布袋之上，眼瞳之中有點點的異樣色彩。
不過那名青年眼中的異樣被其隱藏得非常之深，初涉人世的木琅以及觀察力低得等若沒有的木齊一點也沒有發現，平靜了片刻之後還是木琅當先回過身來，輕輕推了一把後者的肩頭，提醒道：「我們走吧！」
「喔，好的。」被木琅推醒的木齊恍悟的點了點頭，兩人方才並肩走出百寶齋。
與等在門口的小狼匯合，木琅在木齊的帶領下開始走向他外公的府邸了，畢竟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以木齊的身份在外面玩得太久可是會挨罵的。
可木琅並不知道的是，他和木齊的離開一直都被樓梯之上的那名青年注視着，後者的眼中有着不加掩飾的貪婪。
「喂，老頭，剛才那兩個小子是什麼來頭。」很是囂張的從樓梯走到老掌柜的面前，青年男子面帶冷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