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溟河·逃出生天74

Chapter 11 溟河·逃出生天74

安哥拉監獄·中央庭院

安哥拉監獄的中央庭院被東南西北四棟樓包圍着,那是一個正方形的區域,困頓其中,像是被囚禁著只剩下一方四四方方的天空的「囚牢」。庭院中種植著不知名的植物,那富有生命力的植物鑽出了土壤,肆意生長著,彷彿在困頓中釋放着自己自由的生命力,那是相對而言的「自由」,看起來是如此寶貴,但卻又是如此的脆弱,似乎任何一點外來的力量,就會破壞掉這片黑灰色建築包圍中的蒼翠。

一叢叢雜草掩蓋着庭院中唯一一條小徑,小徑蜿蜒著,繞過庭院中央的石塊,一條主幹道分叉出無數條小路,通往東南西北四座樓的入口,幽徑難尋,其中一條分叉便通往先前J採礦的小型採礦場。

如果不是事先看過安哥拉監獄平面圖的人,怕是會迷失其中。

但這一切難不倒科林。

他本就有着超高的之上,再加上事先看過了安哥拉監獄的地圖,要在這個雜草叢生的地方找到出路,並不是難事。再加上他擁有在危急關頭拔腿就跑的快速行動能力,以及極容易隱藏在樹叢中的瘦弱身形,他似乎才是最適合在這個庭院中行動的人。

「沙拉……」

科林撥開了面前遮擋着小徑的草叢,他走在最前面,左手拿着一根棍子,試探著前方,右手撥開枝葉,看起來就像一個訓練有素的探險隊隊員。瑪爾斯背着獨眼,緊隨其後,而走在隊伍最後的,是中彈的伊卡洛斯以及攙扶着他的公爵。

「沙拉……」

獨眼用匕首砍掉遮擋在瑪爾斯身前的樹葉,那棵樹盤根錯節地生長在小徑旁,看起來已經有一定的年份,就連樹皮上都生長著苔蘚,獨眼費了一點力氣才把它砍斷,不至於被它的枝幹攔著無法前進。

「嘿,眼鏡小鬼,你就不能選一條好走一點的路嗎?!」

獨眼抱怨。

走在最前面的科林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他:「這是唯一通往南樓的路,這條小路的分叉口很多,好像是故意要把人往其他三座樓引導,如果不是看過地圖,可能就找不到路了。」

「算了吧,一棟樓的南北樓長就那麼點距離,不至於走那麼久吧。」獨眼皺眉。

「是不至於,但計算的是直線距離,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當然看起來不需要那麼久。現在咱們走的是小路,彎彎曲曲的,自然長度就增加了。」科林解釋。

「眼鏡仔,別跟這個文盲廢話。」

伊卡洛斯抬手打開一個類似香蕉樹葉子的大葉片,稍稍停下了腳步。

他咳嗽了一聲,氣管已經滲滿了血,阻礙了他的呼吸,影響了他的活動,並且每走幾步,就會牽拉到留在他胸膛里的子彈,將子彈造成的傷口進一步拉扯大,因此,伊卡洛斯不得不走八九步便歇一歇,還好【獵人】們沒有追上來,否則他們五個現在都已經死在【獵人】的突擊步槍下了。

「……伊卡洛斯,你還好嗎?」扶著伊卡洛斯的公爵緊鎖眉頭,擔憂地看着他。

「哦?金絲雀,你終於捨得關心我了嗎?」伊卡洛斯的臉色因失血而蒼白,但他卻依舊嘴角帶着一抹笑,彷彿在用開玩笑的方式讓公爵不必擔心。

「我是關心你要死了沒。」

公爵似乎沒有領會到他的這層深意,略帶無奈地轉過頭,接着扶著伊卡洛斯往前走去。

兩人走過鵝卵石鋪着的小徑,往草叢更深處走去。

安哥拉監獄的管理者似乎從來都沒有打理過庭院,這裏不僅種植著許多奇奇怪怪的植物,這些植物更是在這裏「野蠻生長」,隨便一片寬厚的樹葉下似乎都能藏着幾個人,空氣中滿是濕重的泥土氣息,讓人恍惚中回到了【亡魂之森】。

公爵扶著伊卡洛斯,跟在瑪爾斯身後,時不時警惕地回過頭,看看身後有沒有【獵人】追上來。

相比起她的警惕,伊卡洛斯似乎坦然得多。

他似乎已經篤定【獵人】們不會追上來了。

「……金絲雀,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獵人】們沒有追上來?」

「你怎麼知道他們沒有?或許他們正在縮小包圍圈呢。」

「不會的,他們是有意要放我們一馬,因為本場遊戲是【死亡制】,如果五個玩家一下子死掉,接下來的幾場遊戲可不好進行下去。」

他說得有道理。

投鼠忌器。

就算是【獵人】,也不能打破【溟河系統】這個虛擬世界的平衡。

如果同一場遊戲中淘汰的玩家數目太多,那麼下面的遊戲就很難進行下去。

「他們為了保證最終戰的順利進行,一定會留下至少八個玩家,不會一下子解決掉我們。」伊卡洛斯補充說道,「白鷹【獵人】雖然看起來是那群【獵人】的頭兒,但他似乎也難以保證所有【獵人】都會聽從他的話。一旦【獵人】們追着我們進入庭院,其他【獵人】會不會在他掌控不到的地方大開殺戒,他就不知道了。因此他不會追上來的,這也是為什麼我一開始就設計要逃入庭院的原因。」

一方面因為庭院破落,雜草叢生,有利於玩家隱蔽。

另一方面,也因為他篤定了白鷹【獵人】不會放任其他【獵人】做超出他掌控的事情。

這是任何一個具有控制欲的人都不喜歡發生的事情——原本應該一切盡在掌控的事情,卻橫生枝節。

【獵人】們看似服從白鷹【獵人】的安排,但實則各個口服心不服。

這一點,從公爵躲在刑具室里聽到的門外兩個【獵人】的對話中,便可以窺知一二。

同樣的,當時在控制中心監控視頻前的伊卡洛斯也聽到了這段對話。

因此他猜測,【獵人】們,其實並不如表面上那麼令行禁止。

所有【獵人】都想着在白鷹【獵人】不知道的時候大開殺戒,滿足自己進入【溟河系統】的最初的殺欲。

而伊卡洛斯篤定,聰明的白鷹【獵人】也同樣知道這一點。

而且他是一個控制欲十分旺盛的人,一定不希望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其他【獵人】們胡作非為,打亂了他的計劃。

因此,他才在言語中激怒了白鷹【獵人】,並藉機讓同行的玩家們逃入庭院。

這一切盤算,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做出的。

一般人很難想到表面之下的本質。

但伊卡洛斯明顯不是一般人。

他有着極其敏銳的洞察力。

僅僅憑藉一些監控畫面以及聽到的【獵人】們的對話,就能夠猜測【獵人】這個神秘群體內部的人際結構。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想來,他唯一失算的地方,就是自己會中槍,並且是為了救公爵而中槍。

只是不知道,在一剎那做出的救公爵的決定,是一時衝動,還是別有用心?

這一點,恐怕只有伊卡洛斯自己猜清楚了。

「……所以,你剛才激怒白鷹【獵人】,其實並不是為了維護我?」公爵看着眼前這個金髮男人,她才發現,無論過去多久,她還是一樣,看不透他。

說實話,在他出言維護她的一瞬間,她的確是有那麼一些些感動。

但現在看來,那也只不過是伊卡洛斯的計劃之一而已。

只有用言語激怒白鷹【獵人】,才能讓對方露出更多的破綻,從而盲目開槍,為他們爭取到逃入庭院的時間。

一切,環環相扣。

似乎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但……

為她擋槍呢?

是他的計劃?還是他的衝動?

「……」

公爵不知道,也不想多問。

她只知道,如果伊卡洛斯真的想讓她知道其中原因的話,一定自己會說出緣由,如果伊卡洛斯有意隱瞞,那他完全可以找出千百個介面搪塞她。

她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他,更不知道他心裏究竟在打些什麼算盤,正是那些被隱藏起來的秘密,讓公爵與伊卡洛斯之間,始終間隔了一層壁壘。

「金絲雀,你似乎……因為我不是真心維護你而感到失望?」

聰明的伊卡洛斯似乎已經看穿了公爵此刻的心思。

「我沒有。」

公爵別開眼,不知道逃避的是伊卡洛斯此刻的問題,還是伊卡洛斯此時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我是認真維護你的。」伊卡洛斯斬釘截鐵地說,「至少……在那些話脫口而出的前一秒,我的動機很單純。」

「……謝謝。」

這道謝,說得平淡且沒有感情,就彷彿機械人客觀地描述了一個問題罷了。

「收好你的感謝吧,你欠我的太多了,可不是一句『謝謝』可以敷衍過去的。」

伊卡洛斯淡淡一笑,抬眼看着前方。

科林走在最前面,瑪爾斯背着獨眼走在科林後面,獨眼的身高與瑪爾斯相仿,就是體型偏瘦削,但體重應該輕,可瑪爾斯這個健壯的年輕人將獨眼背在身上,一步,一步,倒走得十分穩定,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感到吃力。

伊卡洛斯與公爵走在最後,公爵看了一眼身邊走着的伊卡洛斯,表面一臉平淡的模樣,但卻不著痕迹地留意著伊卡洛斯當前的傷情。

「沙……沙……」

衣角擦過身旁的草叢,他們已經走完了大半的路程,伊卡洛斯抬起頭,隔着庭院中的小樹叢,可以看見前方的南樓以及南樓那一排排黑洞洞的窗口。

目的地,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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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犯的生存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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