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九十九章：天引
哈爾門王國中部，赫爾曼城內的動員活動若火如荼地進行着。
這並不是官方的徵兵動員，而是由當地可以稱得上是義薄雲天的富商、俠士們全權組織的。
自從前方傳來起源魔族接連攻城拔寨的消息后，整個哈爾門王國，包括周圍曼彌爾等國家都陷入了嚴重的不安當中。
但銳斯聯盟的主力國家——卡偌凱門帝國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錶態，也沒有提出增援。
聽說是因為聖皇教會的教皇大人正準備對神佑森林外側的異族，沒有多餘的兵力可以前來。
不過大多數人都心知肚明，不僅僅是銳斯聯盟的諸國，就是最鄰近哈爾門的【雙國同盟】的兩國都沒有第一時間出兵的原因。
任何人想到的都是自己的直接利益，與其出兵支援哈爾門，用自己子民的生命換取情報，倒不如坐看哈爾門王國與起源魔族的鬥爭，掌握足夠多的的情報后再鞏固自己的國家。
按照起源魔族的進攻方向，可以空出手支援的就只有被銳斯聯盟視為死敵的貝格烈帝國了。
可是想要貝格烈帝國支援，就必須借道卡偌凱門帝國，這樣的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
除非貝格烈的軍隊敢冒着損失巨大的風險直接橫越魔動山脈，不然哈爾門王國就這裏依靠自己的力量抵禦這猛烈的攻勢。
所過之處，不留活口。所過之處，皆為焦土。
深刻了解到起源魔族的恐怖后，擁有離開能力的人都紛紛選擇逃難，連當地本應該留下來守城的貴族也有大半。
雖然有部分貴族選擇留下來與百姓同生死，可無一例外都在一場場屠殺中生命凋零。
所以位於腹地早已得到情報的各個城池的貴族，十有八九都帶着家人和貴重物品，在十幾名護衛的護送下連夜逃離。
這一現象也帶動了其他人的出逃，一時間城門出現的擁堵的場面。
大部分都是帶着大包小包家當的富豪，各式各樣的馬車停靠在城門口。
剩下的普通人們，何嘗又不想像他們那樣一走了之呢？
但走了以後他們可以到哪裏去？遊離在荒郊野嶺，住進可能已經爆滿的貧民窟，或是成為難民被各城阻攔在城外？
無論是那種方法，都逃不開一死。
只不過是死亡的期限被拉長了而已。
不過就在這些人猶豫之際，他們得到了來自他們本應痛恨嫉妒的那個階級的人帶來的希望。
平日裏高不可攀的富豪商戶們，沒有選擇和同階級的其他人一樣逃離這預定的死亡之地，而是留了下來，與普通人一起留了下來。
他們出資給鐵匠、軍營，拿出所有的財產招募尚在猶豫不決的平民們。
他們組織出一隊隊民兵，在正規軍的帶領下開始訓練。
起源魔族固然可怕，但只要我們擁有足夠的信念，再可怕的事都不值一提。
他們如是說着。
同時，為了打消民兵們的顧慮，富商們甚至還拿出一部分錢將他們的親人送往大後方其他城市的自家旅店裏。
現在所有人唯一可以做的，所有人唯一要做的，不過是與即將到來的起源魔族拚死一戰。
勝，則可以與家人團聚，為世界清除禍害；
敗，也是王國的英雄，為阻擊起源魔族做出無比的貢獻，家裏活下來的親人將享受無限的榮光。
在這必死之局裏，普通人們還有什麼選擇？
並沒有「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崇高思想，支撐着他們的不過是想要努力活下去的希望。
活下去的無論是自己還是家人，都應該在這裏最後奮鬥一次。
不僅僅是這小小的赫爾曼城，許許多多的城市裏，都上演着這一幕幕。
包括前線以及化為廢墟的城市，也都曾經有過這樣一群人，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在保衛身後的家國。
但——這些英雄的事迹在起源魔族的眼中，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吧。
天統月三十日，起源魔族在魔帝的率領下來到赫爾曼城外。
稀稀拉拉前進的幾十名魔族，絲毫沒有士兵的樣子，章法甚至還沒有參加過一天訓練的民兵好。
可誰都明白，就是這樣一支鬆散的部隊，令偌大的哈爾門王國陷入了滅國的恐懼之中。
「所有人，準備進攻！」
城牆上的臨時指揮官，被撂下在城內的百夫長之一強壓着內心的恐懼，聲線顫抖著下達準備的指令。
長達千米的城牆上，密密麻麻站滿了渾身顫抖著的「士兵」們。
他們有的只是抱着農活時用的鋤頭，有的還只是拿着一根細細的木棍。
可他們沒有一個人選擇逃避，即使明知接下來的命運時怎麼樣的，也沒有人轉身離去。
站在城牆外的魔帝也是感慨萬千。
這些天來見到的這樣的場景少說也有十幾次了吧，如果自己還是【人類】時，一定會讚歎這樣的英雄行徑。
可如今不一樣。
作為起源魔族的領袖，他對於這樣的場景只是感到有趣與好奇。
沒次都等著城牆上有人尖叫着逃跑，或是就地自殺都是一件很調劑心情的事，抱着有趣的心態看着人類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一步步走向瘋狂。
事實上即使魔帝有幾次可以要求手下放慢進攻步伐，享受人類的恐懼，可收到的並沒有他想要看到的效果。
不知為何，那些人明明已經在快要被逼瘋的邊緣徘徊，但就是踏入不了那個狀態。
人類的感情真的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可以支持他們挺過這份恐懼嗎？
失去這份感情幾百年的魔帝對於這樣行為感到不解，對這樣明明知道必死還要負隅頑抗的反應感到厭惡。
即使如今起源魔族已經等同於完全失去了對於這個世界的統治權，可身為一個偉大的種族，對於人類這樣「低等」的，連魔法都不能使用的物種感到天生的鄙視。
所以在這幾次，他沒有再下令讓其他人克制，而是直接拼盡全力攻城。
速戰速決，這是最開始那個自稱【九轉毒龍】的傢伙提出的要求。
回想起那個傢伙的強大與未知，即使是起源魔族的魔帝也感到深深地忌憚。
那個傢伙到底是掌握了什麼力量，無論是肉體強度還是魔法能力，都遠遠超過他們。
而且它的體內還有一個神秘的力量，與自己產生共鳴，可自己卻可以明確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差距。
就像螢火與皓月般的差別一般，是根本不可能達到的高度。
「似乎很有趣的樣子。」
另一個讓這位威懾世界的魔帝感到忌憚之人發出了無聊的話語。
魔帝偏過頭，看見那位被稱為【天引】的人正懶洋洋地走到自己的身邊。
同樣是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人，至少到現在為止，起源魔族還不清楚這個的魔法到底是什麼。
而且這個人的體內同樣有那股令魔帝感到無力的力量，雖然不如【九轉毒龍】那樣絕對性的碾壓，但也是魔帝本人也高不可攀的存在。
「是嗎······嗯，難得天引大人有興趣，那就讓他們都退下來留給天引大人發揮吧。」
「不需要，就讓他們等在原地吧，我很快就可以把城裏的那群低等生命解決了。」
天引沒有任何推讓，而是把目光直接鎖定在了那遠處的城牆上。
「老轟，過來護送天引大人前往······」
不遠處的巨熊還沒有回應魔帝的命令，天引就罷手道：「沒必要，帶上這頭蠢熊就是拖累余。」
「你！····！」
還不等名為【轟】的巨熊發怒，就被眼前的天引的行動震驚到了。
只見那個身着禮服的年輕人憑空飛起，如果傲視天下的君王俯視着腳底下卑微的生命。
「嘁。」天引露出厭惡的表情，頭只是微微偏向前方，就以略快於轟熊最快的移速飛向赫爾曼城。
不過這只是起源魔族全部感到震驚的開始。
赫爾曼城城牆上，指揮官看見那個從遠處快速飛來的身影。
那似乎並不是羽人族或是其他可以飛行的種族，只是一個類似，或原本就是人類的種族。
指揮官感到不解，這個人到底是想幹嘛？如果不是本來就可以飛行的話，那就是魔法的效果。
不過既然是魔法的效果，那就不可能再擁有其他的魔法。
這是起源魔族的通用規則，任何魔族都不可能掌握複數的魔法。
那麼這樣一個直接迎頭飛來的魔族豈不是在送死？
「來得好！」指揮官高興的說到。
如果可以率先擊殺一個魔族，那就可以大大增強我方的士氣，讓所有人都認識到魔族並不是不可戰勝的存在！
這可能是挽救整個王國的一個轉機！
「快！全體準備進攻！就是那個飛在天上的傢伙！全力把他射下來！」
當那個身影靠近城牆，進入弓箭的射程範圍的那一瞬間，千餘支箭矢如飛蝗般出現，對那個堂而皇之出現在城市上空的魔族進行飽和性攻擊。
試想同時被千名弓箭手瞄準，即使有一多半只是匆忙訓練后勉強拉得動弓箭的民兵，也難免被射成馬蜂窩吧。
不過那被萬箭穿心，鮮血飛濺，最終墜落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千支箭矢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滯留在空中，像是一隻被馴化的寵物，乖乖地停在身影的周圍，沒有再前進一寸。
怎麼回事？！
不僅是城牆上的士兵們，就是天引腳下的魔族成員們都目瞪口呆。
輕易讓轟護法服軟的力量，有着御空的能力，就已經超出了它們的認知。
此時這個詭異的畫面更是加劇了所有人異常的心理反應。
對於人類而言，是震驚與恐懼；對於起源魔族而言，則是更加的，來自心底里的忌憚。
「咳。」
天引漂浮在空中的身影晃了晃，暗自嘀咕道：「太久沒有出手，余的承受量已經降低到這種程度了嗎。」
說是這樣說，但可以同時控制住如此數量的箭矢，他也還是比較高興的。
雖然說不能精準的將其換算成其他單位來衡量魔力承受量，但就結果來看應該是比以前進步了一些。
「呵，哼。一群奴隸都不如的雜碎，又怎能知道吾等滅世之奴是被主上青睞后才培養出來的高等存在？」
天引保持着這樣的姿態，眼神毫不留情地露出蔑視，居高臨下地看着那些陷入震驚里的生物。
「今天余就讓你們這些雜碎開開眼吧，能夠被幾位宗主大人勉強接受，是何其幸運的一件事。」
隨着天引的發言，所有的箭矢都調轉方向，尖銳的箭頭齊齊指向方才將他們射出的人類。
「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