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一百一十四章：朋友
這一天，為了抵禦起源魔族護法之一的炎神進攻，於東水消耗了大量的魔力。
僅僅是最後凝聚成的那一堵風牆，由於考慮到對方可能不走直線或是跳躍之內的，足足構建了長五十米，高十米的範圍。
而本身想凝聚這樣大密度的風牆就很消耗魔力，如此一來便直接帶走了於東水一半的承受量。
再說詳細點，就是相當於兩個月前與懲罰者那次戰鬥的總量還多一點。
也許是太久沒有承受這樣龐大的魔力壓迫了罷，即使還沒有到極限，但他還是不爭氣地在看到起源魔族撤退後暈倒了。
多虧荀林等人及時將他扶走，才沒讓這座城鎮里的人看見神器持有者大人暈倒的模樣。
整整睡了大半天，於東水才從床上醒來。
看向窗外，此時光線的強度告訴他應該是在中午左右的時間段。
也就是說從昨天到現在，起源魔族已經有將近一天的時間沒有進行第二次進犯了。
下次要調整一下使用方法才行。
這是回憶起戰鬥后，大魔法師轉世腦海里浮現出的第一個想法。
那道風牆的效果雖然出類拔萃，但對於自己的損耗還是過大。
如果對方可以更加對周圍的環境敏感一些，說不定還能將他好不容易凝聚出來的風牆直接繞開。
反正像起源魔族這樣活了幾百年的狡猾種族，於東水是沒有寄希望對方下次也會這樣莽撞。
但不得不承認，正是這樣的狡猾，才讓於東水有時間在城鎮里一點一點恢復體力。
他坐起身，瞟見一旁的桌子上放有一碗只剩下小點剩餘的湯藥。
不用問就知道，這是荀林那群傢伙在自己昏倒時給自己喂下的藥物。
但魔力壓迫造成的癥狀可不是這些平常藥物可以治療的啊。
於東水心裏暗想：沒聽說過是葯三分毒嗎？這群自由業者，要是把我毒死了怎麼辦！
玩笑歸玩笑，在了解他們為自己做的事後，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與其他人產生任何感情的於東水心裏莫名又有了一點暖意。
說起來，這段時間好像和他們已經打成一片了呢。
共同為這座城鎮構築防禦工事，一同商量起源魔族來犯時的對策，在自己暈倒后及時扶回自己。
最開始來羅克郡這最邊緣的區域，只是為了防止那些故人的家鄉遭到起源魔族的蹂躪；
而留在這兒的目的，只是為了守株待兔，好於起源魔族正面碰上。
雖然說這第一次交鋒自己好像是落得了下風，但這也是有所顧慮而沒有發揮全力的結果。
但為了保護人民而被壓制手段的使用導致魔力承受量抵達臨界，這種被人們崇拜和依靠的感覺也還不賴。
記憶回溯到自己加入吉森城鎮的前幾天。
那是一個幽靜的夜晚。
於東水一人孤身來到赫烈士特不遠處的山頭，來到那座石碑面前。
她在那頭，而自己在這頭。
最後的指令依舊在發揮作用，相信即使時隔兩個月，她依舊美貌如初。
經歷了一般人幾輩子都不會體驗到的艱苦后，於東水多麼想再見一見曾經那個鼓勵自己的她。
即使如此，於東水也沒有去打擾她的安寧。
復活的魔法，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可能存在？
在閑暇之時思考後，於東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如果真的有這種可以使逝者死而復生的魔法，那麼當年永生之皇和大魔法師會雙雙隕落？
在那偶爾回憶起的殘缺記憶里，他大概了解到永生之皇與大魔法師之間的恩怨到底是怎麼樣的。
迫於某種原因而身不由己地相互殘殺吧。
到目前為止，披着灰袍站立在山頂的男人已經接受了自己就是大魔法師轉世的事實。
雖然不知道為何自己的能力與歷史上的大魔法師千差萬別，但刻在靈魂深處的記憶早就給出了回答。
而在另一段殘缺的回憶中，於東水隱隱約約記得在某個聲音的主人臨走之前被自己叫住，詢問關於復活魔法的問題。
但對方好像沒有回答。
也許人被殺了，就真的會死吧。
放在平常可能相當可笑，但於東水就是想將這句話推翻。
他久久站立在石碑的面前，一聲不吭。
唯有不遠處沙沙作響的灌木叢中，還有一條老早就跟蹤自己的蟒蛇陪着自己。
為了防止對方打擾，他也沒有選擇在她安息的地方下殺手，只是靜觀其變，迫不得已時用魔法命令對方離開。
出乎意料的是，那條蟒蛇自始至終都沒有像他發起進攻，但於東水站在那兒的同時，那條龐然大物也安靜地等在那兒。
「你也在和我一起默哀嗎？」
於東水留下這句話，便朝着西北方繼續前進。
他只想儘快解決到可能影響到她的威脅，保護在生前沒有盡到的保護責任。
思緒回到現在，他笑自己怎麼會又想起這件事。
明明決定放下，但總是不經意間有悄悄地回憶起。
總之先出去給他們打給招呼吧。
於東水披上標誌性的白袍，握上被稱為神器的手杖，推開門看見的是坐在門口的田淵。
「喔，陸前輩您終於醒來了！」
他點點頭，微笑着。
好像到目前為止於東水都有意用兜帽和面具遮攔自己的面容，到現在他們都還對自己的相貌一無所知。
還是找個時間與他們坦白吧。
雖然說這樣做的原因只是為了防止有人認出自己是大魔法師轉世而引發騷亂。
但對已經被自己認定為朋友的人，這樣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還是內心有些對不住他們。
「中午好，田淵。」
平日裏話語中帶着自負的聲音變得和藹可親，彷彿從一個高高在上的神器守護者瞬間變成了一位同輩友人。
「前輩您這是······」注意到這變化的田淵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於東水此時已經朝他伸出了手。
「不必叫我前輩，田大哥。我也不過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罷了。」
隔着面具，二人對視。
最終田淵聽出來對方感情的真摯，也了解到這位高不可攀的大人想要與自己結交的心愿。
但被荀林平日裏評價為「太守規矩」的田淵最終並沒有伸出他的手。
「對不起，大人。」
田淵也沒有後退或是擺出尊敬的姿態，說話時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就像對待荀林他們一樣。
「在下自忖沒有與大人握手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話，請至少讓我追到大人的影子后再握手。」
「荀林說的果然沒錯啊，你這個死板的傢伙。」
於東水笑道：「那麼先告訴你一個秘密吧，我的真實姓氏是【於】，以後叫我也不要再前輩、大人的叫了，直接叫我於兄弟都是可以接受的。」
「好的，於大······咳。」田淵此時在腦中思索著合適的稱謂：「於先生。」
「嘛，倒也沒差。」於東水對他說道：「你先去告知荀林隊長我已經醒來的事吧，我還要去其他地方走走。」
「大······先生剛剛醒來，要不我就陪同先生一起去吧？」
「那倒不必，我只是想去外面看看昨天戰鬥的痕迹，再準備一些到時候主動出擊時要使用的術式。」
於東水的話引來田淵的劇烈反應：「於大人準備主動出擊！萬萬不可！起源魔族那些——」
「你是想說根據昨天的狀況來看，我打不過那些傢伙嗎？」
一句話將這個壯漢憋得滿臉通紅，大魔法師轉世拍拍他的肩，笑道：
「我並沒有責怪你。只是還請你相信我，那群紙老虎活不了多久了。」
「嗯。」田淵鄭重地點頭道：「我相信前輩一定可以擊敗他們的。」
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了嗎。
於東水苦惱著如何與這個人拉近距離，但發現可能之前嚴肅地裝得太像，一時無法解除他在田淵心裏的根本印象。
一步一步來吧。
告別田淵后，他來到城外，摘下兜帽和面具，露出飽經風雨後乃久清秀的面容與一頭不符合年齡的銀髮。
回頭看向小小的城郭。
我會保護好你們的，因為我可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友人之痛了。
頭上夾雜着白髮的中年人走出戒備森嚴的村落。
雖然走的路有點不同尋常，是在高高的一處木柵欄直接騰空跳出去的。
由於接到前線傳來的情報，起源魔族在本來已經被郡里放棄的小鎮吃了敗仗，整個村子徹夜狂歡，慶祝這有着重大意義的勝利。
所以除了正門有幾個守衛外，其他地方只有可以像這個中年人一樣跳出去，都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那個悄悄離開村子的中年人所走的方向，會讓所有人都罵他是不是瘋了。
因為那是前往吉森城鎮的路。
不過他一如前些日子趕着去送死的那個面具灰袍人一樣，沒有任何猶豫，大步向前走着。
「早知道那群奴隸都不如的傢伙會吃癟，沒想到這麼快就失敗了。」
他自言自語地走在小路上，周圍只剩下他話語的迴音四處傳盪。
「對呀，這樣一來看笑話的只會是失心惡魔那該死的傢伙。」
「好歹也是一條道上的人，沒必要罵他是該死的吧？」
「呵，要不是老大你攔着我，看我不一口火直接把他燒掉！」
「你那精神小火如果可以威脅到那怪物的話，咱也不至於要好說歹說才讓他同意招攬那群魔族哦。」
「閉嘴，要不要出來打一場？！」
走在路上的依舊只有一個人，所有聲音都是從同一個喉嚨里出來的。
但氣氛詭異到令人髮指。
「都給我停下！」
中年人的口動了動，發出威嚴的訓斥，而後再沒有其他話出來對罵。
「失心他們已經去了魔動山脈，好像是要了解一點私事。而我們現在也不能閑着。」
那個發出訓斥的語調這樣說着，但很快由於另一個語調跳了出來。
「所以說在那個身份暫時用不了之後，又取了這個身份？」
「閉嘴聽我好好說！」
中年人還是若無其事的繼續前進。
「這是和失心惡魔、藏影冥刺做出的等價交易，在招攬那個傢伙的行動中，我們也應當出一份力。」
「要我說完全沒必要特意再取一個身份吧，我們只剩下幾個空位了耶。」
「夠用了。等這個計劃完成後，就可以取消這個身份了。」
自言自語的人類走入遠處，融入黑暗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