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一百一十六章：留下
吉森小鎮成功擊退起源魔族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羅克郡。
黎軒在聽到這個消息后也感覺精神恍惚，沒想到這樣一個幾乎已經被拋棄的城鎮居然可以從起源魔族的進攻中倖存下來。
是有什麼人的幫助嗎？
作為魔物局的局長兼緝魔隊的領導者，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前不久讓他們提心弔膽半個月的男人。
於東水，從獵魔協會的地牢中逃走，而後像是人間蒸發般不知所蹤的大魔法師轉世。
雖然一開始還認為這個人與起源魔族進攻存在某種聯繫，但這個想法很快被獵魔協會的人否決。
而如今在沒有任何支援的情況下，一個幾無防備力量的城鎮居然可以擋下起源魔族的攻勢，讓黎軒再次想到這個人。
既然獵魔協會肯定大魔法師轉世不會與起源魔族同流合污，那麼就很有可能是這個男人在幫助人類對抗魔族吧。
可以救下這麼多人固然是好事，但在這樣的立場下，如果他們還要去獵殺這個人民英雄，是不是有些不妥？
焦慮的黎軒等來了獵魔邀請，這是暫時留守在羅克郡城內獵魔協會分會長的信件。
大體的意思是獵魔協會決定對吉森小鎮進行支援，隨便確認一下第一次成功守住城鎮的原因。
最後還特意說明了，有可能是大魔法師轉世在那附近出沒，這樣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
可如今魔物局正處在變動之中，由於前些日子被內鬼揭發並誣告自己刻意隱瞞大魔法師轉世逃走的消息，導致他這個魔物局局長被幾乎全城的人攻擊，而不難看出這後面也有一些抱有惡意的人在煽風點火。
黎軒不是一個剛愎自用的人，他自然也聽得進李子傑的話。
以丁宇建為首的反對派已經在魔物局內部悄然形成，在等候合適的時機給予自己致命一擊。
我的劍，到底為誰而揮？
回想起在伊阿烏爾時，魔物省省長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黎軒好像模模糊糊有了答案。
到底是為了誰？魔物局嗎？
如果放在之前，黎軒可能會毫不猶豫地贊同。
但現在他並沒有想直接認同的意思。
他拋開這令人頭大的問題，開始準備支援吉森鎮的相關事項。
緝魔隊到現在為止已經差不多名存實亡了，由於起源魔族的突然入侵，貝格烈皇帝緊急召回了皇甫珪和一眾禁衛軍。
這本來就沒什麼存在感的名譽隊伍，如今只剩下黎軒這一個光桿司令苦苦支撐。
饒了一圈，沒想到最後還是一無所獲，回到了原點。
按照這個速度，峻熙他們應該已經和起源魔族交手了。
黎軒一邊沉思著最近遇到的事件，一邊估計着他已知的所有事態。
為什麼這個世界突然之間就變得這樣混亂了。
從大魔法師轉世出現開始，到貝格烈帝國皇室與聖皇教會決裂，再到起源魔族在轉瞬間打通哈爾門王國的道路。
這一切不過是發生在以前並不在意的那短短的兩個月里。
羅克郡城作為震源地，受到的波及尤為突出。
馬上就要進入冬季，全城的物資都開始緊張起來。
再這樣拖幾個月，別說抵禦起源魔族的進攻，全城一半的人都要死於寒冷與飢餓。
畢竟羅克郡城時貝格烈帝國最靠近南方冰荒原的郡縣，平均氣溫也是在全世界排的上號的低。
人類就是這樣脆弱，無論是從外部還是內部，只要出現一小點混亂就會讓無數人犧牲。
「黎軒，我不允許你到前線去。」
一直坐在不遠處椅子上待命的李子傑，看出了黎軒臉色越發決絕的神色。
「如今的魔物局已經處在動蕩之中，如果沒有你坐鎮，只會出現越來越多對你不利的流言蜚語。」
這位天生重瞳的年輕人站起身，來到黎軒的面前。
不得不說，這一對重瞳不僅是一個漂亮的擺設，它的主人亦是擁有遠超尋常人的洞察力。
這樣的洞察力即使是野外的動物，都不見得可以比得上上他。
黎軒並沒說「果然瞞不住你」這樣的話，畢竟他也已經習慣自己的心思被這個人一眼看穿。
「如今在魔物局裏最適合與魔物戰鬥的人只有我，其他人去了不過和其他城市裏那些已然犧牲的戰士沒什麼兩樣。」
如今羅克郡的魔物局，可謂人才凋零。
除了黎軒和李子傑這兩個天才級的人物外，其他的隊員都不具備與起源魔族對抗周旋的資格。
「那我就代替你去。」
黎軒的眼光放在李子傑一雙重瞳之眼的下方，那是長期過度勞累帶來的黑眼圈。
在魔物局遭到民眾的集體炮轟后，李子傑為了幫黎軒解釋清楚而忙前忙后，幾乎就沒有休息過。
知道這幾天群眾被起源魔族的消息所吸引，他才可以在黎軒的辦公室里安安穩穩地坐一下。
「你沒必要去，你沒有這個必要到前線去面對起源魔族。」
黎軒的態度也不容反對：「況且那裏也有疑似大魔法師轉世出現的蹤跡，身為緝魔隊隊長的我，有這個必要去那邊調查。」
不管這是不是借口，但緝魔隊負責追捕大魔法師轉世是皇室直接下達的命令，就是在召回皇甫珪時也沒有命令撤回。
也就是說這個理由根本無法反駁。
「至少讓我陪你去。」李子傑退而求其次，儼然是很擔心這個唯一的朋友遇到什麼危險。
哪料黎軒還是搖頭道：「誰也不知道這次吉森是怎麼抵禦住起源魔族進攻的，甚至有可能這根本就是起源魔族為了引我們上鈎而放出的假消息。」
他對又要開口說話的李子傑道：「更何況你剛剛也說了，現在魔物局正處於動蕩之中，需要有能力的人鎮守。」
「這個人應該是你才對。」
李子傑再次靠近黎軒，四目相對：「丁宇建那群老傢伙覬覦你的位置已經很久了，我並不擅長和這群老傢伙玩弄什麼權術。」
「平心而論，丁宇建在戰鬥方面可能不如我，但在業務能力這一塊，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
黎軒後面的話李子傑也猜到了大半：「如果我在那邊遇到了什麼意外，丁宇建也是可以將魔物局一步步帶到繁榮的。」
「你才是魔物局的局長，我怎麼會攤上你這樣不負責的領導！」
李子傑的聲音提高了幾個檔次，但這樣只會將他的倦意凸顯地更加明顯。
「在這魔物局裏，我只認你一個。如果是丁宇建想篡位的話，我不建議一刀把他殺了。」
這句話並不是開玩笑，事實上黎軒很了解眼前這個精通暗殺潛行之道的人，會說到做到。
「沒必要為這件事爭執，我的朋友。」
「那就讓我陪你一起去。」李子傑的情緒過於激動，導致他的身體出現隱隱崩潰的預兆，猛烈地咳了幾聲。
「哈，呵。即使是大魔法師轉世真的在那裏，我也一定可以幫你把它抓到。」
「現在不是說大話的時候！」
黎軒的話語突然變得嚴厲，瞪得李子傑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
「原諒我，朋友。現在我們的局勢不容樂觀，所有事都要往最壞的方面做打算。」
他也站起身，走到李子傑的身邊。
「我並不是不信任你，恰恰相反，我正是因為信任你的能力，才讓你留在魔物局的。」
「如今的魔物局承受不起更多的損失了。如果我到時候不能回來的話，魔物局需要你。」
李子傑擋住黎軒想要放在他肩上的手，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在這兒等你可以，但如果你不回來了，我也不會繼續留在這裏。」
異於常人的眼睛看向黎軒，後者從來沒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完全捉摸不透，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此時此刻對方在想什麼。
而後這樣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略顯俏皮的笑。
「我可不會像你一樣傻傻地為一個人守在這破地方。」
大門一開一關，黎軒還沒有做出回應，李子傑就這樣直接離開了。
剛剛那句話，算是同意留在這裏了吧？
但黎軒的心情還是沒有放鬆下來，這是因為李子傑最後那看似調侃的一句話。
為了一個人而傻傻地守在魔物局嗎？
夜色之下，一個鬼魅般的身影快速穿梭與低矮的平房之間。
他看上去骨瘦如柴，但力量卻出乎意外地驚人。
瘦到彷彿輕輕碰一下就會斷掉的手臂，竟毫不費力地提着一個足有自己半個身子大的袋子高速移動。
很快，他消失在星光之下，潛入一棟已經破敗已久的老房子裏。
「終於逮到一個了。」
他舔了舔嘴唇，消瘦的臉配上這充滿慾望的表情，一看就知道這傢伙並不是什麼好人。
動手緩緩解開袋子，從中掉出來的，是一個已經失去生命活力的人類小孩。
「本座汲取了動物血液這麼久，也是時候該換換口味了。」
他一隻手提起這人類孩童，發出失望的嘆息：「可惜不是活的啊······但聽說那座城鎮里新來了一個狠角色坐鎮，也不敢就地解決啊。」
搖搖頭在心裏勸說自己這好歹比那些全身臭氣熏天的畜生血美味，便張大嘴巴準備開口。
「是【血使】太久沒有回來，你們這些小嘍嘍都敢自稱『本座』了嗎？」
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原本準備開始飽餐一頓的瘦小人影急忙丟下晚餐，警戒地看向聲源方向。
只見一位看上去平平無奇的中年人類正毫無顧忌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吾王的稱號？」
「呵，你應該是【鬼牙軍團】里的逃兵吧？怎麼，是余平日裏對你們在待遇不夠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才來到這裏的？」
消瘦男子眼眸一縮，慌忙單膝跪地向那個後來的人類行出大禮。
「大人饒命！實在是送來的人類太少了，咱駐紮在這附近的兄弟一個個都吃不飽才把我趕出來的啊！」
「這麼說是余的責任咯？」中年人揉揉眉心：「也對，你們吸血鬼的食量確實不能按常理來算。」
「在下絕對沒有責怪大人的意思！」
「也罷，下次余去問問那隻老吸血鬼你們的食量再說。不過你出現在這裏確實還有點意思。」
中年人罷了罷手，道：「先起來吧，有事兒要交給你做。之後滾回【鬼牙軍團】老實點！」
「是是是。」消瘦男子不敢發出異議，只顧一個勁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