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一百四十七章：祭奠
聖皇曆二百七十九年討逆月七日。
距離每五年一次的聖皇祭只有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無論是生活在貝格烈帝國還是身處其他國家的武者們，都對這一次盛事頗為看重。
各地的官員們，在緊鑼密鼓的規劃着聖皇祭時的路線行程與活動計劃，再就是與聖皇教會那邊取得聯繫。
不過由於今年貝格烈皇室與教皇徹底決裂的緣故，在許多地方的聖皇教會主教都對貝格烈的官員們比較冷漠。
可與紀念永生之皇的日子想比，這樣的隔閡並沒有影響到聖皇祭準備的正常運行。
當然了，除了平時祭奠活動里一些尋常百姓都可以參加的小遊戲等，最受人關注的就是壓軸的比武大會。
每個郡城裏都會舉行為期數天的比武大會，角逐出前五的強者，不僅可以得到來自政府的嘉獎，還可以選擇前往伊阿烏爾的里皇都擔任禁衛軍的光榮使命。而即使拒絕了，也不會遭到打擊報復，相反還會有很多人爭相發出邀請，爭取將這樣一位名揚帝國的人才拉入自己麾下。
而選擇前往伊阿烏爾進行總決賽的冠軍之爭，是所有人注意力的焦點。
即使聖皇祭還有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即使比武大會的總決賽還更加遙不可及。
但大街小巷內討論的話題，大多無可避免地會提及到這樣的種種。
「要說歷代比武大會的冠軍啊，只有皇甫珪大人是我最佩服的！」
一家酒吧里傳來一群喝得有些微醺壯漢的聲音：「即使是與第二名的最後戰鬥，都是以絕對的碾壓優勢擊敗的對方！我敢肯定，其他聖皇祭的冠軍要是碰到皇甫珪大人，一定也會碰一鼻子灰！」
「那是！你也不看現在的皇甫珪大人有多麼風光！不僅是擔任里皇都禁衛軍的統領，還是戰時北境大都督！古往今來的人物中，有多少人可以像皇甫珪大人一樣獨領風騷？」
「誒，北境大都督的職位不是承襲他爹的嗎？」一個人在旁邊打趣道。
「胡說！」剛剛還在吹捧皇甫珪的那個人吼了回去：「皇甫珪大人的父親是將這個職位交還給了皇帝老爺，而後皇帝還是經過朝廷的討論才將北境大都督的職位交給皇甫珪大人的！」
「想不到你不是個無腦吹啊，還了解這麼多大人物的事。」那個打趣的人訕訕地說。
這些話一字不落地來到了坐在不遠處桌子上的貪狼小隊隊員耳朵里。
「這皇甫珪的支=支持者還真是多啊。」龐貝發出一聲感慨。
「廢話！即使是本大爺都沒有把握抗下皇甫珪的三招，那年我可是親眼在伊阿烏爾見證了他奪冠的！」
典宏的神色少有的露出嚮往的表情，彷彿是在想像要是自己擁有皇甫珪那樣的實力，如今又會是怎麼樣的。
「聽說你這大塊頭就是為了追上皇甫珪才去魔動山脈的吧？」龐貝瞟了眼典宏。
「隊長不是說過不要提及魔動山脈的事了嗎？記住我們可是從來都沒有去過魔動山脈！」
面對典宏認真的表情，盜賊只是翻了翻白眼道：「隊長又不在這裏，你怕什麼？」
確實，如今在這個酒館里的，只有典宏、龐貝和田淵三人，而身為隊長的荀林卻罕見的缺席了。
「唉，要是我現在去嘲諷一句『皇甫珪不是在之前連大魔法師的影子都沒碰到嗎？』之類的話會怎麼樣？」
典宏頓時火冒三丈，舉起大手對着龐貝的後腦勺就是一拍：「滾滾滾！要作死就別帶上我們！」
就連田淵也忍不住開口：「即使皇甫珪沒有抓到大魔法師，也只能說是對手太強。這不影響皇甫珪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戰士的事實。」
「連老田都是皇甫珪的支持者嗎？」龐貝的眼珠一轉：「那如果我有一天可以抓到大魔法師，豈不是就證明我比皇甫珪還要值得尊敬？」
「你？憑你那下三濫的功夫，就算抓到也是耗盡了十八世的陽壽！」典宏大笑道：「還有，你可別忘了大魔法師已經被獵魔協會抓起來了哦！」
還沒等典宏合上嘴巴，就聽見酒館外報童突然大喊道：
「號外號外！大魔法師轉世被魔物局證實已經逃脫！大魔法師轉世已經逃脫！」
笑聲戛然而止。
典宏直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看？這不是機會來了嗎？」龐貝的笑聲代替了大塊頭：「你說着巧不巧呀？」
「哼！」典宏好半天才發聲：「就算這樣，你覺得你可以抓到他？大魔法師耶！你剛剛說的話可以幫他逃脫就已經耗盡你十八輩子的陽壽了！」
「哈哈哈！」盜賊笑得更加大聲了：「那大不了再透支下一個十八輩子嘛！」
荀林一直覺得這件事有蹊蹺。
從頭到尾，所有的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就像是按照一個早就預定好的劇本，一步一步把他們拉入這個泥潭。
不，或者說只是想把作為大魔法師轉世的於東水拉入這樣一個泥潭，自己不過是被順帶犧牲掉的小人物而已。
昨天去找魔物局的局長時，對方的反應也十分真實，就連於東水這樣一個存在都選擇相信他，留給局長追查的時間。
但之後的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就了解了，而且荀林也隱隱感覺到魔物局的局長時不可能找到那個襲擊於東水岳父的那個魔物局成員的。
要不是當時自己及時把於東水從那樣的殺意中拉回來，想必如今的吉森小鎮內早就沒有魔物局的人了吧。
但整個事件回頭一想，也都是漏洞百出。
其中最明顯的就是為什麼魔物局的會對一個根本不知情的人下手，而且為什麼僅僅只是抓捕一個普通人，會從赫烈士特的郊區一路追殺到百里之外的吉森城鎮。而作為目標的大魔法師轉世又恰好在這座城中，且還是剛好當着於東水的面將他殺死。
這一切太多巧合，相信要是把這件事的始末告訴典宏那個傢伙，也會瞬間遭到懷疑吧？
可荀林還不打算將這一切告訴他的隊友們。
實在是大魔法師轉世牽扯到的東西太大，自己的意見不能代表整個隊伍的意見。
如果因為這件事被聖皇教會或是魔物局扣上串通大魔法師轉世的帽子而將全隊緝捕，這樣的結果是荀林作為隊長不想看到的。
可是現在於東水的情緒也不是太穩定，要是自己在他面前說的過多，想必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在不知道冥思苦想了多久后，門外傳來的敲門聲讓荀林回過神來。
打開阻擋陽光的房門，看見的是穿着魔物局制服的黎軒和站在他身旁的於東水。
「我想邀請二位一起再去悼念一下前天晚上那起事故的遇難者。」
黎軒誠懇的發出邀請：「而且我也想將今天調查的結果向二位彙報一下。」
荀林在於東水的眼神提示下欣然接受了邀請。
一路上，黎軒和他們說了很多。
在他帶來的魔物局成員中，是沒有那個畫像上的人的。這一點無論是於東水還是荀林都可以相信。
畢竟前些日子抵禦起源魔族的時候，大家都是照過面的，還是有些印象。
可黎軒說出他將這個畫像給他手下的成員，特別是一個幾乎每個人都見過的傳令員識別時，得到的答案都出奇的一致。
沒有見過。
在魔物局內，至少是在羅克郡城內的郡級魔物局，根本沒有這號人物。
可荀林提供的消息來看，那天晚上行兇者的制服確實是郡級魔物局的制服才對，而對於衣服的印象，於東水也對比黎軒身上的衣服后與荀林得到了一樣的回答。
難道是那群前輩為了對付我而在這段時間裏聘請了新的成員？
黎軒內心充滿疑惑，而後表示在他回到魔物局后，一定第一時間將這件事調查清楚。
互相提供這可以告訴對方的情報，三人很快就來到了埋葬遇難者遺體的地方。
那個洞穴深處躺着的，或許是大魔法師轉世於東水為數不多的禁忌。
「可以進去嗎？」
黎軒禮貌而恭敬的提問得到於東水勉強的准許，三人來到了洞穴的深處。
魔物局的局長在這一刻對這位不知姓名的遇難者進行了魔物局內追悼犧牲戰友的禮節，在得到荀林的解釋后，於東水看向黎軒的目光似乎芥蒂減輕了不少。
承擔着保護羅克郡不受魔物侵擾的職責，但又要去面對魔物局內部的衝突······這樣的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敵人？
於東水靜靜地看着黎軒將禮節全部完畢，後者低聲說到：「願黑夜中的星河指引前進的方向，讓你的英靈能夠找到那最後的聖域。」
這句悼詞他聽說過，確實是奮戰在一線的戰士才有資格得到的悼詞。
「黎局長，余認為長眠於此的人還沒有做好準備得到這句悼詞。」大魔法師戰士輕聲開口。
「他的犧牲為對抗魔物的事業清理掉了一個沒有底線的叛徒，不知在今後的時間裏會救下多少戰友的性命。」
黎軒回答道：「他又資格接受這樣的悼詞。」
聽到這兒，荀林也悄聲對於東水說：「我也想去祭奠一次。」
「去吧。」雖然好像是看在自己的份上，他才去想要祭奠一次，可大魔法師轉世還是點頭同意。
在黎軒退下來后，荀林在那片長眠之地前也做出了自由業者內部特有的禮節。
可在荀林將頭磕地后的那一刻，自由業者隊長的身軀突然一震。
這樣的變化自然落到了後面站着的二人眼裏。
「發生了什麼？」於東水的魔力悄無聲息的外放開來，因為此時此刻他不僅要注意眼前的荀林，還有留意旁邊的黎軒。
在自己魔力放出的範圍內，即使沒有用五官直接感受那樣直接，但也可以看出個大概。
荀林動作凝重地站了起來，向後退了一步，拿出一盒火柴點燃。
「你要幹什麼！？」於東水在後面發出質問。
但荀林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慢蹲下身子，像是在觀察着什麼。
三個呼吸后，他的聲音回蕩在洞穴內：
「這片土地，最晚是在今天早上翻新過的。而且我記得周圍的草地在當時破壞的面積，沒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