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一百四十八章：通靈
突起的寒意籠罩整個洞穴，如同置身於凍砂荒原的寒冰龍捲中，四面八方都是將要把肉身撕裂的寒冷。
黎軒清楚的感受到，那暴風之眼是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鎮魔者。
到底那個在地底下長眠的人是何等身份，才會讓一個幫助人們戰勝起源魔族的英雄毫不在意地放出這樣的殺意。
於東水現在的情況荀林倒是十分清楚。自己的逆鱗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碰，任誰都無法保持冷靜。
在剛剛低頭的時候，荀林的嗅覺告訴他這片土地外層的味道十分新鮮，這是在魔動山脈時期追蹤魔物行蹤練就出來的敏感。
而站起來划亮了火柴觀察才發現，周圍的草地也有被翻動的痕迹。
當時下葬的過程是自己全程一直看下去的，大魔法師轉世自始至終都是使用的魔法，不像人工那樣需要大費周章地用工具挖出一個小坑而後再填上土壤掩蓋。魔法的力量讓這片區域除了長眠之地上方的草地受損外，其他地方都是完好無損。
而現在的情況是周圍大概半米的區域內的草地要麼消失，要麼歪七倒八，和更遠處完整的草地完全就是兩個樣。
這也是為什麼荀林會判斷出這裏被翻新過的緣由。
而在這裏做出這樣的舉動，即使是傻子也想得出來是對地下的遺體幹了什麼。
所以說在同樣意識到這一點后的於東水在第一時刻再次按捺不住自己的殺意，全部迸發出來。
「於！······陸前輩！」
在荀林的叫聲中，殺意漸漸降低，於東水也注意到旁邊黎軒異樣和畏懼的目光，儘可能收斂了自己的殺意。
「一次次對余庇護的人下手，這就是你們魔物局的做風嗎？」
大魔法師轉世的目光移到黎軒的身上，後者連忙回答道：「不，我絕對沒有下達過這樣的命令。難道是那天逃跑的行兇者找到了這個地方？」
當時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魔物局成員的其他想法，於東水謊稱那個追殺者在自己手底下逃走。
而在場的另外兩個人都清楚，這個追殺者早就死在了於東水憤怒的魔法之中化為灰燼。
所以說應該是另有其人。
「要不要確認一下裏面的情況？」荀林適時地開口。
這樣敏感的話題他還是很害怕會觸及到於東水的底線，所以說起話來都小心翼翼。
「這是自然，不過還請二位先出去一下。」於東水沉聲回應，這樣的語氣更像是命令。
荀林和黎軒識趣地走開，來到了洞穴的外側，留下於東水一人在裏面。
接下來的任務是打開這本來應該一直沉睡下去的記憶。
站在外面的二人亦是心照不宜，直到黎軒首先開口說出自己的疑惑：
「想必在裏面的那個人不僅僅是陸前輩隨手施救的普通人這麼簡單吧？」
廢話！
荀林暗道：於東水的為這件事花費的心力和剛剛爆發的殺氣，誰看不出裏面的那個人對大魔法師轉世來說很重要？
自由業者回答他的問題：「確實是一個對於陸前輩來說不普通的人。但也僅限於陸前輩說過要庇護他的關係而已，並沒有上升到其他層面。」
沒有暴露他們二者之間的關係，而是順着於東水剛剛說的話來圓場。
「在這之前就說過要給予他庇護了嗎？能夠讓一位鎮魔者如此重視的，想必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吧。」
黎軒嘆息道：「如果這就是真的與我們魔物局有關係，黎某一定會還他一個公道！」
「唉，希望如此吧。」
就算你黎軒有心要找到那個行兇者，怕是這輩子都找不到了。
但如果說出一點你們魔物局與這次行動有關係的話，羅克郡城好不容易恢復的元氣怕又要被打得稀巴爛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二人沉默地等候在外面。
直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洞口時，那陰沉的表情令二人都心中一顫。
還是發生了什麼嗎？
於東水來到黎軒的面前，不帶任何感情波動的語氣響起：「原本應該躺在裏面的人不見了，余懷疑參與這件事的人不止一個。如果這件事真的與羅克郡魔物局有關係的話，余不介意親自登門調查一番。」
最後的話展露出的威脅令黎軒不寒而慄，來自一個鎮魔者的威脅，讓他不得不重視。
這可是一位擁有剿滅整個赤焰虎魔族的鎮魔者，擁有魔法力量的人類。
如果這樣一個存在選擇與羅克郡的魔物局為敵，即使是聖皇教會或是貝格烈皇室都會袖手旁觀吧。
「這件事在五天之內余要得到回復，你先離開吧。」於東水的話語里再也沒有一開始的客氣。
遺體莫名其妙的消失，其下場於東水都不敢往下面繼續想。
甚至他打算要是在城牆上看到那具身軀的任何一部分，就直接殺入羅克郡城中把魔物局鬧個腥風血雨。
可如今來看，黎軒對於這件事根本不知情，所以於東水還是強忍着情緒對黎軒說話。
這位魔物局的局長還想再說什麼，可當他看到大魔法師的眼神後知道多說無益，只好拱手告辭。
得知遺體消失后的荀林也沒有在此時發聲，他不想輕易打擾到情緒看上去已經極不穩定的大魔法師轉世。
「你可以選擇離開，與我這個大魔法師轉世劃清界限。」
於東水終於看向荀林，道：「不出意外的話，我的身份可能會因為這件事而徹底暴露。在我拿下這副面具前與我劃清界限，或許在今後你們貪狼小隊還不會被他們清算。」
說的不錯，聽他剛剛的說法，要是在五天之內還是沒有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於東水會親自去羅克郡城一趟。
而此次前去，大概率會以暴露自己身份為代價向魔物局發起複仇——當然，這是在檢查到的確與魔物局有關的情況下。
事情到現在都還是一團迷霧，即使是身處其中的於東水也看得出其中的種種簡直就是撲朔迷離。
不然他也不會死死抓着「魔物局制服」這一點不放。
因為這是到目前為止明面上唯一的線索。
「我不會背叛前輩的。」荀林斬釘截鐵的說。
「不。」於東水搖頭道：「你這並不算背叛，或許在某些人看來，是迷途知返吧。」
「我們是朋友，身為自由業者的我是不會做出拋棄同伴的事的。」荀林反駁。
「我的身份，你們小隊的其他成員還不知道吧？我看得出來，我和他們之間的羈絆還沒有到達那種程度。如果讓他們知曉我的身份，肯定會生出一些異樣的想法。雖然你是他們的隊長，但你不也是說過，你並不能擅自代替他們做主嗎？」
於東水看着黎軒離開的方向：「繼續跟着我的話，面對的可能是地獄啊。」
荀林陷入沉默，而大魔法師似乎早就預料到這一情況，罷手走向洞穴旁邊的一顆大樹。
「你要幹什麼？」
「你先考慮一下我剛剛說的話吧。」於東水的腳步沒有停下：「我不過是想證實一下最近的一次猜想，希望對這起事件有用。」
他來到這顆大樹前，將手按在這樹榦上，閉上眼睛開始冥想。
這個猜想是於東水從諸多資料中總結出來的，即使與戰鬥方面沒有搭邊，對於提升自己的戰鬥力沒有一點作用。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可以得到證實，將會提供一個巨大的幫助。
當初有逮到過幾個獵魔協會的人，不僅讀取了他們腦海中關於抓捕自己行動的事項，還順帶對獵魔協會內部進行了一些了解。
簡單來說，就是把他們記憶中有關獵魔協會的記憶看了個遍。
其中最令於東水驚艷的就是學院制度和一項被稱為【科學】的課程。
其中他了解到了很多，對於這個世界的認識也逐漸變得清晰。
而自己的魔法正是改變（欺騙）這個世界而生的，所以在充分對這些記憶進行消化后，魔法的掌控程度再次提高。
就像以前只是知道應該這麼做，而現在的於東水已經了解這樣做是為什麼。
而還有一些研究讓於東水的認識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比如原來這些花草樹木都是具有和動物一樣的生命的。
也許這門知識太過枯燥了罷，他調取的兩個獵魔者的記憶里對於這部分的知識都很模糊，說明聽課不太認真。
但可以知道的是，通過一種可以將物體放大很多很多被的鏡子，能夠觀察到動物和植物的組成單位差不多是相同的。
也就是說植物也具有生命，只是出於某種原因無法像動物一樣自由活動和發聲。
可只要了解到植物也可以像生命一樣「溝通」就已經足夠了。
他的設想是，通過自己的魔法與這些植物取得聯繫，來獲得有關的情報。
當然要是可以找到「目擊動物」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可惜於東水沒有那個精力去鎖定當時在場的動物都有哪些，而這些動物此時此刻又在哪裏。
身體里的魔力順着手臂來到樹木中，通過感受於東水確認了這樣一顆大樹內所蘊含的東西與動物有着相似之處。
自己的魔力並不能沒有任何約束的指示這顆大樹，而是像在對動物下指令時那樣有點抵觸。
這當然不是於東水第一次對植物使用魔法，可以前哪有心思去感受這麼多？
更何況為數不多的幾次也是在運用藤蔓擺脫追捕，無暇顧及到植物還有「靈性」。
然而這一次不同，他是用盡全身心的去感受蘊藏在這顆大樹內的秘密。
直到大量的魔力充滿這顆大樹的全部，於東水隱隱感受到自己和這顆根本不會說話，不會表達感受的植物間的隔閡被一點一點打破。
為······什麼······要叫醒······吾？
隨着大樹毫無徵兆的一抖，幾片樹葉在陽光的空隙間飄落到於東水的頭上、肩上。
他確實感受到了來自這顆古老生命之樹的低語，像是一個沉寂多年的老者般開口。
於東水的表情沒有顯露出一絲興奮，而是早就做好了成功的準備沒有過多在意這蒼老的聲音。
我想知道在這兩天旁邊的那個洞穴里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