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一百七十一章：初雪
隕落月十二日。
外面依舊披着灰色的長袍，但是荀林還是注意到於東水裏面的衣物。
這是荀林在傷好了之後第一次出來巡邏，之前的任務都是交由田淵或是於東水單獨代勞，巡視的也只是吉森城鎮周圍五公里之內的情況。
而身為自由業者隊長的荀林在確認自己可以騎馬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拉上龐貝和於東水出發。
「嗯？」
龐貝在行進的路上突然低聲發出疑惑，走在前頭的二人回頭，之間龐貝正摸著自己的鼻子。
「好像下雪了。」龐貝笑道：「這可有些不妙呢。」
這時，荀林才注意到天空中似在飄揚這若隱若現柳絮般的透明小雪花，雖然不多，但可以預料到之後會越下越大。
「和以前下雪的時間也差不多呢。」荀林面向龐貝：「不過我可不認同你的說法。雪在這個季度裏帶來的是凌厲的寒意，但同時也在孕育著下一個季度的生命。這也是為什麼聖皇祭和慶生節僅僅只是相差一個月的原因吧。」
「我的意思是再這樣下下去我們可是很難回去的哦！馬兒可不喜歡在雪地上奔跑。」
龐貝白了一眼荀林，而後又低頭自言自語道：「而且，還容易留下痕迹。」
「這倒是不錯。」於東水在這個時候突然插嘴，嚇得龐貝一個激靈。
也許是在思考什麼盜賊行業的事吧。
於東水沒有太過在意龐貝的表現，事實上這些時間來於東水已經接受了龐貝賊心不改的這個事實。
「在外地巡邏時，就可以留意一下雪地上留下的痕迹。具我的觀察，魔物的足跡比一般的生物要更加深，且會在周圍都留下急躁間不經意擴散出的力量留下的不均衡印記。只要找到那些足跡很深再加上周圍有些混亂的痕迹，基本上就可以斷定是魔物了。」
「嗯，對，是這樣沒錯。」龐貝一字一句地應和。
「所以說『禍兮福所倚』嘛，龐貝關注的是雪地帶給我們巡邏時的麻煩，而陸前輩關注的是追蹤魔物帶來的便利。」
荀林即使知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於東水作為大魔法師轉世的身份，可還是沒有直接叫出『於東水』這個名字，而是繼續以陸前輩相稱。
「不過這次出來確實沒有做下雪的準備，那麼今天就到這裏，提前回去吧。」
三人掉轉前進的方向，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雪打亂了他們（他）的計劃，只好回去增加一些應對的措施再繼續巡邏了。
「嘿！盜賊兒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會是這點小雪就把你凍感冒了吧？」
典宏的身體也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被當地的醫生囑咐過要再多休息幾天，所以才沒有跟着他們一起出去巡邏。
「去你的！你這個躺在火炕上的蠢物還有資格說我？」龐貝看上去是在罵典宏，但語氣怎麼聽都是很自然的語調。
「唔？有心事？看來是老子猜對了！」典宏笑呵呵地站起來，走到龐貝的面前直接將這個想要上樓的盜賊攔截：「有心事就來喝酒嘛！別一個人悶悶不樂的，說出來讓老子也樂呵樂呵！」
「滾你的！」龐貝想要掙扎出去，但無奈典宏的力氣實在太大，就像是被鐵鏈框柱了一般動彈不得：「我還有事！」
「有什麼事比讓老子樂呵樂呵還重要？不要害羞嘛，過來，過來！老子請你和一壺！」
就在這個時候，龐貝抓住機會毫不猶豫地捏爆了一個隨身攜帶的小球。
頓時煙塵乍起，熏得典宏手臂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而龐貝也在這混亂中像脫手的滑魚一樣逃走。
「老闆娘！典宏這傢伙打翻了一袋麵粉！」
龐貝陰謀得逞的叫聲在不遠處的樓梯處出現，隨後還不得典宏反應過來，就傳來老婆娘的怒吼：
「姓典的！你又在幹什麼！不在一炷香的時間內給老娘打掃乾淨就從你的會員卡里扣！」
龐貝為了防止典宏這個莽漢不顧一切地衝上來揍他一頓，在上樓后立刻將門反鎖，而後坐到桌子前長嘆一口氣。
雖然說在雪地里也不是沒有進行過盜賊工作，但是這次如果不能保證完美的盜竊而留下把柄的話，指不定以後會遭到那傢伙的報復。
龐貝的嘆氣當然不是因為剛剛惹惱了典宏，而是因為在明天晚上的一個秘密計劃似乎要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雪而告吹了。
不過應該可以用「迷蹤步」在周圍多踩一些腳印再行動，畢竟雪在這個時候還不是下的很大，對於時間的把握不會想平常那般精準。
可像是他那樣的人，在森林裏都可以準確判斷出目標行蹤和動向的傢伙豈會不知道房屋周圍有一個人不停地遊走？
時間拖得越長，發現的可能就只會越大，所以必須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嘁，要不是獵魔協會的那群傢伙兩次都被他跑掉了，我哪要做這樣的後手啊！」
龐貝忍不住抱怨，在沉思片刻後面目逐漸變了：「不對，我怎麼忘記我自己也可以參與到這個行動中了？我完全可以有些小手段先消耗一波那個傢伙。畢竟獵魔協會那邊也表示每一次就只差那麼一點點了嘛。而我又何嘗不能成為那最後一點點呢？」
想到這兒，他開始動筆寫了起來，直到周圍的喧囂逐漸消失，夜色降臨之後，他才從房間的一個角落拿出鴿籠，將一隻鴿子取出安放信件。
等著吧，我這一次一定會成為人類的英雄！就算是耗光三十六輩子的運氣又算得了什麼？
灰色的鴿子在龐貝放手的那一刻就飛出窗戶，飛往那不遠處的羅克郡城。
停到偌大城市中的一個偏僻角落安分的信鴿籠上。
不多時，從隱藏門戶內走出來的，帶有獵魔協會特有紋章衣服的人將那隻鴿子攜帶的信件取出，交給在門戶后等待的幾個人。
「那個自由業者怎麼又來信了？難道大魔法師轉世那邊出現了什麼差錯？」
其中一個人在看見信件后不由一皺眉，而這個人正是羅克郡獵魔協會分會長謝志義。
而在他一旁坐着的，則是恢復了魔力壓迫損傷的懲罰者峻熙和一眾分會的優秀獵魔者。
「先看看吧。」峻熙在前兩天得到大魔法師轉世的消息后，到現在都還是興奮狀態，根本不像是一個大病初癒的人。
不過要是將峻熙和一般人比較也是不合理的吧。
謝志義打開那個信封，眉頭皺地更加明顯。
「怎麼了？不會是那個人在找不到同夥的情況下也打算放棄了吧？」峻熙有些不解那個表情：「或者說大魔法師轉世已經逃了？！」
「不，不是。恰恰相反那個自由業者想要給我們再多幫一些忙。」
「我看看。」峻熙接過那封信件，在看過之後道：「這個人也太謹慎了吧？不就是下了場雪嗎？偷個東西都想這麼多。難道他還不明白只要他成功將大魔法師的法杖偷出來，我們獵魔協會就可以對大魔法師轉世進行討伐了嗎？於東水怎麼可能有時間去追蹤他那個傢伙啊！」
「聽說這個人以前是盜賊，獨來獨往慣了，有這些擔憂也是正常。更何況他也是第一次和我們合作，與陌生人之間的合作讓他多了些顧慮也是可以理解的。」謝志義開口道：「不過我倒是覺得這個辦法可以一試。」
「可以一試？難道分會長您以為一個剛剛才被魔物局收編的自由業者可以幫到我們什麼嗎？」峻熙有些不敢相信。
「單單憑藉他一個人的力量當然不可能，但難道這個人有可以對大魔法師轉世發起突襲的機會，只要可以突襲成功，對你懲罰者來說也是分擔了一部分壓力。」
「那你想怎麼辦？要他帶着把刀進去捅於東水一下？」
「不，懲罰者大人您可真愛開玩笑。」謝志義解開腰間的卡著的武器，對峻熙說：「我們可以給他一把槍。雖然說最多只能給他一發的火藥和彈藥，但是距離這麼近的話，於東水即使是大魔法師轉世不死也得受傷吧。」
峻熙從最開始的吃驚到慢慢恢復平靜：「你可真是捨得呢。這玩意兒不是咱們獵魔協會的底牌之一嗎？就這樣交給一個外人，要是這樣的武器被泄露給了軍方之類的該怎麼辦？」
「讓那個自由業者保證不泄露就行了。」分會長漫不經心地回答：「只要告訴他我們獵魔協會不乏修習暗殺之道的高手，較之六翼的暗殺部也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傢夥！看起來更我差不多大，居然會玩這一手！」
「就當懲罰者大人您是在誇我吧，畢竟以我這個年紀可以坐到這個位置也不容易。且看看黎軒現在的情況就知道了。」
「那個魔物局局長？」峻熙罷罷手：「今天不談那個，我只是想知道大魔法師轉世那根法杖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之前我和他對峙的時候他並沒有使用其他別的什麼武器？」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他真的覺醒了大魔法師的智慧，那麼將是一個凌駕於我們之上的存在。以大魔法師的手段和魔法造詣，想要打造一個可以輔助他戰鬥的武器是很有可能的事。」
謝志義解答道：「更何況那個自由業者信誓旦旦的說那個法杖絕對和他的魔法有關係，所以讓自由業者去把那根法杖偷出來也不是沒有意義的舉動，更談不上打草驚蛇，反而為我們消除了一個變數。而且現在不是也說了嗎，自由業者在偷取法杖后也可以對大魔法師轉世進行一次槍擊，對於我們的行動也是有很大作用的。」
「說的倒是不錯，可用這種方式取勝實在有些勝之不武。」懲罰者還是有些不甘心。
「對方是大魔法師轉世，不存在什麼勝之不武。但凡可以擊敗他的，都是萬中無一的英雄、天才。懲罰者大人不要有任何包袱，到時候全力以赴戰鬥便是。」
峻熙勉強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