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皇帝與丞相
貝格烈帝國皇都伊阿烏爾。
內城的貝格烈皇帝正在大殿上早朝。
而他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教皇拒絕了皇都教會的邀請，更改行程前往羅克郡城。
皇帝只是冷冷地朝傳遞消息來的教會使者提問：「歷年來在伊阿烏爾舉行聖皇祭是從來都沒有改變過的習俗，為何當今教皇卻故意避開在伊阿烏爾主持，反而是前往最南邊的港口城市羅克郡城？」
「回陛下，教皇大人說如今大魔法師轉世在羅克郡城肆虐，需要教皇親自出面去安撫百姓，這樣才能穩住人民對永生之皇的信仰。」
「大魔法師轉世自有朕派出去的緝魔隊負責，他一個教皇過去了也沒有任何作用。」
教會的來使這個時候身段放得更低了，他小心地回答道：「教皇大人身邊還有四位金紋護教和攜帶有鎮教之器的天裁者。相信這樣一股力量加入羅克郡城，可以更快地抓捕到擾亂民心的大魔法師轉世，保障聖皇祭的順利進行。」
「可笑！」皇帝怒道：「就為了這樣一個理由，就將舉國上下準備了幾個月的聖皇祭延遲了？教皇這樣做未免太傲慢！」
「陛下息怒。」來使這個時候已經不敢直面貝格烈皇帝的目光，實在是好像只要自己說錯一句話就隨時有可能喪命。
畢竟說到底他也只是在聖皇教會擔任一個普通的祭祀，主教把他派來也是做好了要失去一個使者的準備。
但若是自己可以活着回去，得到的獎勵也是前所未有的豐厚。
所以他再次放低身子，這個時候腰已經快彎到了九十度：「這一切都是教皇大人的意思！在下只是負責將消息帶給陛下而已。」
「說的沒錯，陛下還請息怒。」站在文武百官最前面的丞相這個時候也出聲道：「教皇一事，陛下如果還想要得到更加滿意的答案，可以由老臣派人前往聖皇教會一問便知。」
「罷了。」皇帝這才止住咄咄逼人的架勢，一揮手示意侍衛護送這位來自教會的使者離開。
「趁著這個時候，老臣也還有一事要向陛下稟報。」丞相目送那位祭祀離開后就將目光重新放在了皇帝的身上。
「何事？直接說出來便是。」皇帝似是還有一些余怒未消，語氣不是太好。
「是關於羅克郡城大魔法師轉世的事。」
此言一出，皇帝的眼皮挑了挑，可沒有打斷丞相的發言。
「半個月前，大魔法師轉世於東水在吉森鎮宣佈回歸的消息，根據推測其首要目標是當時向前任郡守范光譽進言的門客官遠。」
「繼續。」皇帝不動聲色地說。
范光譽在前不久就已經被押送到了皇都，至今還被關押在牢獄中。要不是趕上聖皇祭的大事，皇帝早就親自審問他關於叛國罪的事情了。
「想必陛下也還記得，在范光譽落馬後，米爾恩邊境侯爵就因為起源魔族的緣故回到了羅克郡城，並以舉報有功和一系列原因，推舉官遠成為羅克郡的臨時郡守。而在官遠得到大魔法師轉世將要對他發起報復后，他便一直躲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到現在連我們皇都在羅克郡城的眼線都還沒找到官遠的藏身處。」
「說重點。」
皇帝的表情表現出明顯的不耐煩。最近的羅克郡城是他最惱火的事情集中爆發的地方。
先是起源魔族的進攻直接威脅到羅克郡城的安危，再到大魔法師轉世三番兩次大鬧羅克郡，而後又是郡守范光譽在抓捕大魔法師轉世的行動中出現叛變的心思，再到剛剛教皇也決定避開伊阿烏爾去羅克郡城進行聖皇祭的主持。
要論羅克郡城的歷史淵源，皇帝對這座和永生之皇有着密不可分關係的城市還是有很多好感的；可現在的情況是只要一提到這個名字，皇帝就不由得一陣頭大。
「大魔法師轉世為了逼出臨時郡守官遠，無所不用其極。如今已接連襲擊多家對羅克郡城有重要經濟、政治價值的營地和商鋪，更是慘無人道地為了錢財而將一個普通家庭滅門。而面對這一切，臨時郡守官遠卻乃無動於衷，任由大魔法師轉世在城中興風作浪。」
「朕派去的緝魔隊沒有任何動靜嗎？」
「陛下，別說是有皇甫珪將軍加入的緝魔隊了，就是魔物局和獵魔協會對大魔法師轉世的游擊戰都束手無策。如果官遠一天不出現，相信這樣的損失還會與日俱增，甚至威脅到貝格烈皇室的聲譽！」
「那丞相的意思是什麼？」皇帝在這個時候依舊保持着冷靜，想要看看向自己提出這個事件的丞相會做出什麼回答。
「臣以為，應當下令廢除臨時郡守官遠的職務，將之交出以保護羅克郡城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要朕向大魔法師轉世服軟？」皇帝的話語雖然平靜，但其中包含的質問味道讓在場大多數官員都為丞相捏了把汗。
「這並不是服軟，陛下。這是為了保護帝國民眾的緩兵之計。」丞相說到：「更何況官遠的臨時郡守也只是米爾恩侯爵依靠其權利暫時冊封的代理伯爵，沒有陛下的承認，這個職務也還是無效的。」
「老臣知道陛下是因為顧及米爾恩侯爵的顏面，才沒有立刻下達撤銷官遠職務的命令。但陛下心裏應該也清楚，官遠不過是一個區區前任郡守的門客，如若有統御一郡的實力，也不應該知道範光譽失勢才依靠侯爵的力量站起來。」
「而且根據牢獄中的范光譽招供，向他提出叛國建議的就是這被米爾恩侯扶持上臨時郡守之位的官遠。所以老臣才希望陛下可以捨棄這一個人的性命，去換取羅克郡城全城的安寧。」
「只要將他一人罷免，就能讓大魔法師轉世消停下來？不，朕並不覺得如此。」
皇帝在聽完丞相的發言后，開始說到：「首先，即使將大魔法師轉世最想報復的人交出去，也不一定可以讓大魔法師轉世放棄針對羅克郡城內復仇目標的執念。因為你剛才也說了，大魔法師轉世要報復的是上次時間參與的所有人，而不僅是官遠一人。」
「第二，根據朕的線人來報，大魔法師轉世剿滅的營地商鋪都不是丞相你說的那些對羅克郡城做出極大貢獻的東西。而是我國最大的地下勢力六翼的據點。至於那所謂滅口一個普通百姓家的傳聞，朕這邊還沒接到消息，但可以確定的是，大魔法師轉世的報復從來都不是無緣無故的，而是針對那些被他認定為必須除去的東西。」
「這些東西連朕的眼線都可以打聽到，相信在外界一直傳聞有着秘密偵查團隊的丞相應該也知道吧？」
「陛下！」丞相這個時候還是保持着鎮靜：「確實，老臣在這件事上確實是有所隱瞞，但主要還是為了幫助陛下下定決心，去將那個本不應該上位的人罷免，這樣才能讓大魔法師轉世在外界造成的影響變小。畢竟最近還是聖皇祭的時期，若是讓他國知道在這樣的日子裏我國還在被大魔法師轉世困擾，會造成很多不必要的影響。」
「將利益關係直接與帝國綁定，確實令朕無話可說。」
皇帝沉吟片刻后道：「那麼就有勞丞相您去起草罷免羅克郡城臨時郡守官遠的文案，幾日發往羅克郡城。」
「還有，陛下，這兒是老臣整理出的可以接任羅克郡城郡守的人選，還請陛下過目。」
「不必了。」皇帝罷手道：「這件事朕已經交給皇甫珪將軍去物色了，丞相還是先專心做好朕交給你的事吧。」
丞相聞言，只好放棄：「遵旨。」
小提琴，管弦樂。
充滿高貴典雅氣息的大廳內，米爾恩侯紳士地牽起一位女士的手跳起優美的交際舞。
這是一個貴族之間舉辦的舞會，只有在子爵以上的貴族及一些騎士才能參加的上流人士聚會。
被侯爵邀請的女士雖然年輕漂亮，但在確認自己被儒雅而又具有說不出的成熟帥氣氣質的侯爵邀請后，更是雙手捂嘴驚嘆，而後共同完成了這一支羨煞旁人的舞曲。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測米爾恩侯將會向誰拋出那似是帶着白色手套，有着極強魅惑力的手時。一位穿着黑色長裙的中年婦人主動來到侯爵的身邊。
這是一位早年喪夫的伯爵夫人，其子在陛下的恩典下還是繼承了一個子爵的爵位。
不過即使如此，即使這位婦人可以參加到這高雅的舞會，其他人對這個主動的邀請也不看好。
他們並不認為一位侯爵會回應這一份邀請。
但出乎意料的是，米爾恩侯仔仔細細打量了來者后，竟是露出一抹難以被人察覺的微笑，牽起那隻主動遞來的手。
眾人倍感驚訝，讚歎侯爵的大量之餘，沒人可以聽得到米爾恩侯正在與那婦人竊竊私語。
「我沒想到像你這樣的人居然還會參加這個舞會。」
「若不是我不想在這裏浪費太多時間，我也不會就這樣來到你面前。」
二人說着什麼其他人聽不清，但可以判斷出侯爵似乎對這種婦人感興趣？
「那麼說吧，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於東水即將陷入輿論的漩渦，失心想要你用自己的身份到時候去給他賣個人請。」
「哦？我可不認為像於東水那樣的角色會因為一點輿論的壓力而對我感恩戴德。」
華爾茲的步伐在大廳的中央舞動，不知不覺的，二人就這樣成為全場的焦點。
所有貴族都在察言觀色，因為在場的爵位最大的就是正在與一位寡婦一邊跳舞一邊交談的侯爵大人。
「能有一點用算一點。更何況失心可是已經基於於東水會屈服的前提上開始構思下一步的計劃了。」
「這傢伙可真是折騰人。不過倒也無所謂，如果我的任務只是給於東水一些在輿論上的幫助，那道也不是難事。」
「我的意思是在輿論漩渦完全形成之前，你可要好好守住你侯爵的位置。」
米爾恩侯在聽到這話後身形一凝，但很快又恢復了自然的動作：「這是為何？難道官遠的事還能威脅到我？」
「時間上非常巧合，難道忘記你在兩個月前乾的好事了？」婦人眉毛一挑道：「六翼的勢力雖然威脅不到你的生命，可完全能夠將你在這人類社會中的地位徹底剝奪。更何況這次布魯斯特已經沖着你過來了。」
「區區一個人類而已，殺了便是。」米爾恩笑道。
「希望如此。」婦人完成最後一個動作，朝米爾恩侯表達感謝后匆匆離開了舞廳。
看樣子是一個很重要的棋子呢。
米爾恩侯心裏這樣想着，決定先休息一陣后再繼續今晚的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