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二十一章：所謂貧民

就這樣，以陸志行為首的偷渡者，在巡邏警員面前站成一排。

警員，是都市警衛員的簡稱。

警員通常都不是正式的士兵，而是從平民中選拔出來，又或是貴族子弟鍍金的職業。

說白了，與一般人唯一的差別，就是准許對【鬧事者】進行攻擊而已。他們隨身都帶有短鐵棍。

「我說你們這些泥腿子，衣服倒是整理的像個人樣了，怎麼還跟狗一樣爬進來？」

警員的表情充滿嘲諷。

「長官，要不這次就按老規矩來吧？」

陸志行試探地問到，掏出了五枚銅幣。

警員冷笑道：「擱以前呢，抓到你們這點錢也夠了。但現在不一樣，全城的警員都接到上面的命令戒嚴，這種情況下，你覺得夠嗎？」

「戒，戒嚴？」陸志行一臉懵逼：「為什麼？」

「不要管為什麼！」警員突然激動道：

「戒什麼鬼嚴就算了，還要老子天天出來巡邏，一點休息都沒有！最主要的是，薪水還不加！這是人乾的事嗎！」

「不，對，這不是人！長官罵的好！」陸志行怯生生地回應。

「所以說，就只能在你們這裏找回報了。」

警員拿出棍子指向他們：「一人十枚銅幣，動作麻利點！少一個就全部棍子，罰款，丟出去三連上去，沒有下次一定！」

全城戒嚴？果然還是被猜到我來到這裏了嗎？

於東水暗自思忖著，隨手掏出了兩枚小皇銀。

警員在看見白花花的錢幣在太陽下閃耀，頓時起了貪戀，對於東水惡狠狠地說：

「小子，錢多到要用銀幣了嗎？看你這麼囂張的份上，不再拿幾個出來別怪我不客氣！」

於東水很無奈。

最開始暴揍陸志行一頓就是因為他們臨時漲價；這次的警員不僅臨時漲價，還坐地起價，該怎麼辦？

難道長得帥也是要交稅的嗎？

陸志行等人見於東水沒有回應，生怕警員被連環巴掌伺候，慌忙勸道：

「查理大哥，你打我們可以，這警員是打不得的啊！聽小弟一句勸，破財免災吧。」

警員聽到了他小聲的勸告，露出得意的微笑。

「哼。」於東水又拿出兩枚小皇銀，交到了對方手裏。

接到錢后，警員揮揮手：「今天暫時就放過你們，下次還進來的話，提前叫我一聲！」

其他人怕於東水會被氣地上前把警員揍出屎來，一句話都沒多說，把於東水先拉開了。

「查理大哥，是小弟對不起你。你放心，這錢我們一定會幫你補上的！」

「對，查理大哥您消消氣，這不也進來了嗎？」

「這該死的警員，到時候要不要找個小巷把他給作了？」

於東水只是罷罷手，回應道：「不用放在心上，你們也不欠我什麼。出來玩嘛，別被一隻老鼠打壞了心情。」

「嗯，查理大哥說的對！」

其他人見於東水並沒有動怒——至少表面上沒有，都鬆了口氣。

隨即他們調整心情，帶他們的查理大哥走進內城的市區地段。

雖然他們不知道真正令於東水沉默的，是另外一件事。

「話說，你們知道這個郡的魔物局有什麼動向嗎？」

沉默多時的於東水開口問到。

「魔物局？倒是前些日子看到他們的車經常經過外城，到外面去。不過好像聽說局長現在已經不在這裏了。」

陸志行撓撓頭道：「你問這個幹什麼啊？」

「以前當過自由業者，對魔物局方面的事情比較在意。」

於東水隨便找了個理由混過去。

但不曾想，激起了這些人幾近狂喜的崇拜：

「什麼！？查理大哥你居然當過自由業者？！」

「難怪這麼強！我說一個獵戶怎麼有這麼厲害的本領！」

「對呀，對呀！話說查理大哥可以講講對抗魔物的故事嗎！」

「肯定是查理大哥單方面暴虐魔物啦！」

於東水對他們的反應有吃驚，但轉念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自由業者，以獵殺魔物為生。不隸屬於魔物局或是獵魔協會，只是以雇傭兵的形式在各個魔物局無法及時到達的地方被雇傭。

一般都是固定在一個小鎮或是村子裏，在被魔物局承認后，可以帶獵殺的魔物肢體部與獵魔協會的魔力反應比對，核實後會給予補償金。

且自由業者的雇傭金不需要交稅，這也是帝國為鼓勵這個行業更加積極地保護百姓，所給出的福利政策。

不像一般的工作者受約束，幹活不用被僱主剝削，生活自由自在；

最主要的是，還得到被拯救者無限的尊重。

這些都是身為一個貧民想擁有的。

再一回想，當時自己之所以可以一個人對付他們十幾個，無一例外都是因為他們較一般人來說更瘦小。

偶爾有點食物，還可能被幫內一些長得結實的霸道者搶過去。

於東水看他們的眼神不由多了一部分同情。

「誒，查理大哥剛剛才——額」陸志行想發話，但又不知道如何出口，憋了半天才道：

「總之，現在讓查理大哥先靜靜，等回了營地，隨時都可以聽查理大哥的光榮戰績！」

「哦。」一群人像做了錯事的小孩一般，滿懷歉意地低頭。

「哈哈哈哈，我沒問題的，不就是想聽我的故事嗎？」

於東水不忍看到他們這些對生活尚抱有希望的人，因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強行讓自己笑起來。

接下來怎麼辦呢？於東水並沒有當過什麼自由業者。

與魔物倒是見過面，不過當時自己的情況很糟糕，不等魔物撲上來，就直接【命令】它撞死了。

完全沒什麼可以講的。

自己的故事是沒有，但英雄譚里的故事倒是數不勝數。

為了防止他們聽出來，於東水特意挑了幾個偏點的故事。

比如【因麥摩瑞騎士（惡魔）】、【矮人初王】、【陰影殺手】等，經過於東水的藝術加工，移嫁到自己身上來了。

看着他們聽的入迷的表情，於東水的心情也放鬆了下來。

還虧得羅克郡城有這麼大，他們一邊說，一邊走，在日上三竿的時候才到達羅克郡的一條商業街。

夾道除了數不勝數的商鋪，琳琅滿目的商品外，還有許多街頭藝人在表演吆喝。

熙熙攘攘的人群，呈現出遠遠不是赫烈士特、克托等小城可以比擬的熱鬧景象。

完全看不出所謂全城戒嚴的緊張感。

於東水突然靈機一動，對其他人說到：「各位，我可能真的有什麼特長可以掙點外快，等著瞧吧。」

「范伊靈找到沒有？」

羅克郡城內最大的酒樓，騰蛇樓，坐落於城中心的一條商業街上。

出入此樓的人，可以說非富即貴。

不僅僅是說這裏的消費水平較高，更主要的是許多政壇上的大佬多在此聚餐。

現在坐在二樓窗邊的，是羅克郡伯爵，也就是范光譽郡守的門客之一。

「大人，聽說是在外城的貧民區里。」

「貧民區？」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范郡守可是特意委託我官某在暗地裏保護小姐的，如今小姐屈身於貧民區里，我想聽聽侍衛長你的看法。」

「聽說只是父女之間鬧了點矛盾而已，要不要直接小姐接回來？」

「不，郡守大人既然只是要我們暗中保護，那肯定是不想讓我們插手。」

姓官的男人呡了一口茶水：「真是傷腦筋，為什麼小姐突然就離家出走，而又定居在外城？」

「而且有王平在小姐身邊都還不放心，又讓官大人在暗地保護。」

「你也看出來什麼了嗎？」男人笑道：「郡守大人好像在策劃着什麼呢。」

坐在他對面的正要回話，就被街道上雷鳴般的喝彩聲打斷。

「我去看看。」

對面的人身形敏捷地走到窗戶邊，不多時就回來道：「是有一個魔術師在表演。」

「魔術？好傢夥，這麼多人捧場，應該是個高手吧？我要去看看。」

說話間，他已起身往樓下走去。

如果沒記錯的話，官大人開始也是魔術出身的吧？

剩下的那人無可奈何，也跟了上去。

沒錯，又是於東水。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都會吸引到特殊身份的人物，可能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

這次雖然沒有了「魔術王」稱號的加持，道具也是於東水忍痛拿出一枚羅克郡銀買來的簡易道具。

但畢竟魔術的熱門程度就擱在那兒，隨便一吆喝，表演一點手法，就可以吸引到不少人駐足圍觀。

單單論沒有黑科技的普通魔術，於東水可能配不上魔術王的稱號；

但一開始為了避免黑科技有朝一日無法使用，於東水在前些年也不斷拜訪過知名魔術師學習。

稱不上頂尖，但也絕對是一流層面。

一次次的喝彩和掌聲，人群就像滾雪球一般快速增加。

每表演完一個魔術，陸志行等人就把用衣服連成的簡易兜子掏錢——沒錯，他們現在是赤著上半身的。

看着不斷有銅幣甚至小皇銀丟入，他們笑的跟個瘋子般。

於東水自然也很樂於拋開近些日子發生的一切，回到當初無憂無慮的時光。

直到——

「喂喂喂，這裏在幹什麼呢？」

一隊巡邏警員分開人群，來到收錢的陸志行面前。

「誒，泥腿子們，掙了不少錢啊？」

其中一個，正是不久前敲詐了他們一波的警員。

「這足足有幾百枚銅幣吧？看樣子這次你們是有備而來啊。」

警員的嘴角已經升起了一個讓於東水想上去就是一頓海扁的弧度。

「老規矩？又抓到你們了哦？」

後面有幾個眼紅的警員也跟了上來：「老規矩？你這傢伙一直在偷偷受賄？」

「不着急嘛，看着一兜的錢，夠咱們兄弟分了。」

所以警員都大笑着點頭贊成。

「也不多要你們的，八成怎麼樣？」最先開口的警員一字一頓地說到：「我八你二。」

「你！」陸志行的表情充滿憤怒。

「呵。」警員一變臉，直接一巴掌扇到陸志行的臉上，伴着響亮的聲響，兜子的一角失去力量滑落，銅銀幣撒的滿地都是。

「哎呦，這還磕到骨頭了，很痛耶？怎麼辦？再拿出一成給我當醫藥費吧？哈哈！」

警員誇張的語氣和神態引發其他警員的狂笑：

「喂，一個巴掌就可以扇出百來個銅幣的話，我也想來試試呀！」

警員看向正怒視自己的陸志行，語氣充滿威脅：「別在我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

陸志行憤憤地別過頭。

其他人，包括群眾都是敢怒不敢言。於東水則停下表演，皺着眉頭觀察事態的進一步進展。

如果忍無可忍的話，於東水不介意上去錘爆他們的狗頭。

「喂，別這麼快就就把頭轉開。」警員的話語裏帶着戲謔。

「去，把地上的錢都撿起來，包好了交給我。」他用腳踢開一個銅幣，滾到了陸志行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