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極致碰撞
吾眼如淵，吞神碎心。
這是布魯斯特自繼承【深淵魔眼】以來在外第二次開啟限制。
相較於幾個月前第一次在那種緊急時刻開啟，這次更加從容且熟練。
雖然之前的戰鬥讓他損失了不少魔力且身體已經感到疲倦，但如果盡全力開啟一段時間這極致恐懼之力倒也不是難事。
再度睜開那眼眸時，右眼已經不僅僅是那鮮紅，而是宛如可吞噬一切的大淵，深紅的瞳里似能將所有目光所及之物全部撕裂。
作為肩負鎮守一方任務的鎮魔九州之一，【深淵魔眼】不會只是有着對生命賦予恐懼職能。
它的魔法根本效果，其實是一種極為強大的靈體攻擊，這種靈體攻擊在達到一定程度后，不僅能夠壓迫生命內部的魔力源；只要是擁有魔力之物，都能被這極致恐懼支配。
第二股恐怖到無邊無際的魔力出現在龐大魔力源的下方。
雖然【深淵魔眼】解開限制釋放出的魔力在大魔法師轉世暴走所釋放的魔力源前，就像是小草和大樹的區別。
可就是這一點來自深淵中的力量，竟是在幾個眨眼的時間內就把那龐大魔力源鬧得天翻地覆。
【深淵魔眼】這一刻將職能發揮到極限，轟涌咆哮而來，山洪過境般席捲房間內的一切。
最先觸碰到這股恐懼之力的是那些依舊像宇宙塵埃漂浮在半空的紅熱砂石，僅僅一瞬間，就失去魔力支撐，回歸正常溫度的模樣，同時再無風力的支持而跌落到地上。
鎮魔者所釋放出的攻擊摧枯拉朽地將環繞在房間半空中那些紅熱通路摧毀，原本還被這些火紅之光照亮的房間，隨着不斷坍塌的通路而一點點被黑暗蠶食，直到這不可阻擋的崩塌之勢來到大魔法師轉世近前。
原本一心還放在米爾恩侯身上的於東水忽然感覺被深淵撕扯般，渾身上下的魔力都凝固，就像一頭小鹿見到猛虎那樣畏縮不前。
暴怒狀態中，於東水意識到自己的攻擊遭到第三者組織，而眼前原本還在進行接近瘋狂攻擊的炙熱風暴漩渦和熔岩球也都受到那股突如其來力量影響，一個立刻煙消雲散，一個直接凝固成岩石落到地上。
再過了幾秒，整個房間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而大魔法師轉世頂着【深淵魔眼】極致威壓，在堅持不到十個呼吸后也一個踉蹌跌落半空。
很顯然，布魯斯特的突然介入不僅令大魔法師轉世的瘋狂得到終止，還令他在離開暴走狀態后瞬間感受到了魔力疲倦。
這種大規模魔法，說實話即使自己是因為見過世面的鎮魔者，都不由為止讚歎。
瑰麗、盛大而又夾雜進攻時的狂暴，這樣的魔法布魯斯特怕是一生都忘不了。
可正是由於這個魔法太過強大，鎮魔者不得不考慮到僅僅覺醒大魔法師能力不到一年的轉世之身，能不能承擔這樣龐大魔力消耗。
如果沒猜錯的話，米爾恩侯就被包裹在那不斷被劍刃風暴轟擊的熔岩球里。而不說對方有可能是普通人，即使是起源魔族的魔帝都已經化成灰了吧。
隨着鎮魔者吃力地將【深淵魔眼】威能關閉，差點就以跌倒的方式進入房間時，他聽見岩塊崩裂的聲音。
布魯斯特立刻警覺起來，因為他知道岩塊中被控制着的，是他們之前合力都難以打倒的敵人。
不過由於在短時間內從明亮堂皇的火光中進入純粹黑暗，布魯斯特的雙眼還很難捕捉到那十多步開外發生了什麼。
但所幸的是，等到一段時間后，他都沒聽見後續人的腳步聲，或者是米爾恩侯那聽一遍就再也難以忘記的聲音、鼓掌聲。
應該就是岩石塊在失去大魔法師轉世魔法支撐后自動崩塌了吧。
鎮魔者這樣想着，不過直覺告訴他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所以他依舊保持警戒姿勢靠近大魔法師轉世掉落的地點。
不出所料的話，大魔法師轉世現在應該已經在無力進入那狂暴模式了吧？不出意外的話，米爾恩侯應該是死絕了吧？
布魯斯特內心抱着疑惑，可他這才發現這兩點他居然一個都不確定。
強烈的精神干擾確實可以讓處於暴怒狀態下的人強製冷靜下來，但如果不知道對方暴怒的原因，處理不好還是會令對方再次暴走。
明明自己只不過是送那些人離開了一段時間而已，原本以為還佔盡優勢的大魔法師轉世為什麼會被米爾恩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激怒呢？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就布魯斯特掌握的有關大魔法師轉世情報而言，現在為止稱得上只要一碰就必定會引起於東水強烈反擊的只有在大半年前被魔物局誤殺的那個未婚妻。而由於羅克郡城那些傻子總是動不動就想拿那位已經安葬的人來要挾大魔法師轉世，才導致於東水在羅克郡城暴走從而摧毀半個中心區。
至於前不久聖皇祭時，倒是沒聽說森林被毀的消息，不過具可靠情報表示，大魔法師轉世未婚妻的墳墓已經搬遷，再也沒人知道在哪兒了。
難道米爾恩侯又舊事重提，說她的安息之地又被自己找到之類的話？
不對，於東水經歷了這麼多，應該不會簡簡單單就為這種話暴怒，應當還有什麼別的辛秘，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鎮魔者拖着也要瀕臨極限的身軀，來到大魔法師轉世旁，見對方已經陷入昏迷。
而他又前去那個岩石堆看了一眼，發現裏面躺着的確實是身體早就被那猛烈轟擊打得破爛不堪的米爾恩侯軀體。
若不是提前知道這具遺體的身份，只怕就是將其拉到光線下仔細觀察都分辨不出對方身份。
實在是，太慘烈了。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大魔法師轉世賦予的魔法僅僅是溫度變更，並沒有直接引燃，所以米爾恩侯的軀體才能在這等程度的高溫洗禮中勉強保存下來。不然如果化作灰燼無從查證，布魯斯特怕是要一直堅守到大魔法師轉世醒來后才能稍微休息一下。
鎮魔者之所以決定留在這兒等待大魔法師轉世蘇醒，無法就是為了他前來羅克郡城的目的。
由於他和獵魔協會交好，而獵魔協會那群人又與大魔法師轉世不對付，所以也只有趁著這個時機才能好好和於東水談一談了。
布魯斯特看了眼不知何時才能醒來的大魔法師轉世，直接坐到不遠處的角落拿出食物開始補充體力，而後帶着一天的疲倦進入夢鄉。
第二天，他被一股力量直接從夢裏拉了出來。
簡單、粗暴且蠻不講理。
布魯斯特的意識在回到現實的那一瞬間變得模糊，差點就要發出「我是誰，我在那兒，我要幹什麼」這哲學三問。
「就當是昨天你直接把從余暴走狀態中拉回來的教訓了。」
鎮魔者面前突然傳來這樣一個聲音，他急忙抬頭看去，發現大魔法師轉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來，一臉疲倦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你及時把余拉回來，恐怕余又要像以前那樣昏迷個兩三天才會醒來吧。」
「前輩！見過大魔法師前輩！」
布魯斯特此刻已經弄明白情況，第一時間就站起身鞠躬道：「多謝前輩昨日相救！晚輩是鎮魔九州【深淵魔眼】第十代傳人布魯斯特！見過前輩！」
「前輩就免了，余看你的年紀也不必余小多少。」於東水現在還無力站起身，只是坐在一旁罷手道：「更何況昨天救你們也是舉手之勞，余來此處的目的之一就是討伐米爾恩侯。」
於東水看向忽然不說話的布魯斯特，發出疑問：「嗯？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那個······」布魯斯特小心翼翼地問：「難道前，不，大魔法師轉世您還沒有恢復記憶嗎？」
「啊咧？」
一番解釋過後，布魯斯特這才明白，原來到現在為止眼前這位被獵魔協會定義為大魔法師轉世的於東水，除了可以使用大魔法師留下的魔法外（此處是於東水刻意隱瞞天賦魔法效果而說到假話），有關前世的記憶一直都沒有覺醒。
所以若是要讓他來指導布魯斯特使用【深淵魔眼】，那還不如回去找其他鎮魔者請教來的方便準確。
事實上於東水也毫不隱瞞地說出如果有機會也想去見見其他鎮魔者，去討教一些有關魔法的知識。
所以說，這兩人在魔法方面幾乎都是只會用而不知其原理的小白。
「這麼說老子是白來了一趟嗎！！！」布魯斯特發出悲鳴，想想為了和大魔法師轉世見面，他來到羅克郡城被捲入這起吸血鬼堡壘事件中。手下成員折損七七八八，就連自己的命都快搭進去了！
「也不能說是白來。」大魔法師轉世指了指身後已然失去生命體征的米爾恩侯道：「若不是有你，這次討伐行動也不會這麼順利。能夠擊敗米爾恩侯、全剿這座堡壘的吸血鬼，你們六翼和你都做出了很大貢獻的。」
「但奴隸部給的酬金只有那麼點······對！回去后一定要讓他們加大酬金！」
布魯斯特一握拳下定決心，而後看了眼於東水：「到時候如果對方不答應，你應該也不介意老子拿你的名聲去威脅他們吧？」
「余倒是沒問題，不過你們六翼難道不是一家嗎？余還以為你會因為余清剿了那麼多據點而報復余。」
「六翼的建立宗旨已經完全被那群雜碎拋棄，老子之所以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因為六連諸峰還需要他們資金補給。這次你滅了他們也還算一件好事，以後他們多多少少會想起一點被他們拋棄的宗旨。」
於東水點點頭，道：「既然現在你已經知道余對你辦不上什麼忙了，現在離開余也不會介意的。等余恢復能夠走出去的體力可能還要一天時間。並且余還想檢查一下米爾恩侯遺體確認擊殺。」
「那老子就等你一起走。」布魯斯特毫不猶豫地說。
「為什麼？余和你之間也只有剿滅六翼據點和討伐這座堡壘的交情吧？如果你留下來可是要幫余找一些食物的哦？」
「嘁，不就是分一點食物嗎。要老子一個人走那條隔幾步就出現一頭魔物的路還不如殺了老子！」
原來如此。
於東水聽出了他的意思：這傢伙的狀態也不太好，所以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