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不速之客
聖皇曆新生月九日深夜。
布魯斯特回來后得知先行離開的六翼幹事和暗殺部精銳們竟無一歸還,立刻便派出人員前往獵魔協會進行確認。
有可能是畢垂德帶着他們先回獵魔協會療傷了。不過這個說法根本站不住腳。
還有一種則是布魯斯特根本不想承認的可能性——六翼成員已經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全員陣亡。
若是在進入羅克郡城與獵魔協會分開之前就全滅,那麼獵魔協會那邊肯定也遭遇了同樣的情況,說不定這個時候也正派人往他們這邊來;而如果他的手下是在與獵魔協會分開之後才全滅,那麼也至少可以在獵魔協會那兒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布魯斯特還是一個人在大殿內焦急地等待。
原本這個時候應該是他和手下那群人一起慶祝任務勝利的時刻,可如今竟是只有他一人在大魔法師轉世的幫助下得以歸還。
難道真的是遭遇了什麼不測?在回去的路上遇見大批魔物?
雖說畢垂德有說過城堡外還有獵魔協會安排的接應部隊,可如果是面對一起出動的魔物,他們到底有沒有能力應對下來?
不過如果只是遇見魔物,總該有一小部分人可以逃出來的吧?
更何況兩位神眷者在堡壘中的戰鬥也沒有受到很重傷勢,如果使用魔力髓液拚死一戰即使是來給十多頭魔物應該也不成問題。
那麼,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或者說是他們在走出森林后也和他一樣休息了一陣,現在還在趕來的路上?
鎮魔者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只不過是在胡思亂想,一切答案只要等派出去的分部長回來就可以得到答案。
一個時辰在不知不覺間悄然過去,當布魯斯特再次抬頭看向時針,他才發現居然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怎麼還不回來。
布魯斯特是去過獵魔協會的,按理說從六翼黑勢力分部到獵魔協會那邊,即使不坐馬車也只要兩刻鐘的時間就能小跑到。
僅僅只是讓他去收集情報而已,又不是要他去和獵魔協會一起調查,用得着在外面呆那麼久嗎?
突然間,布魯斯特腦海中劃過一個令他感到異常棘手的解釋——如果團滅他手下的那群人其實就躲在羅克郡城中一直在監視監視呢?如果那個被他派出去的分部長現在其實也遭到毒手了呢?
果然還是要老子自己去一趟嗎!
等不及了,這種事情不可能等到明天再去處理。
即使現在布魯斯特的身體連三層都沒恢復,可他還是想要抓緊時間去獵魔協會一趟。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也就在他將要走下大殿上象徵權力者的階梯時,門外傳來侍衛緊張到結巴地聲音:
「布······布魯斯特大人!······分部長他······有人要——」
「啊!!!」
侍衛在門那頭的話還沒說完,就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
鎮魔者愣在那兒,一時不知道外面又發生了什麼。
隨着幾個沉重的呼吸后,大門被緩緩地推開,迎面走進來的,是身着暗紫色長袍的人類,以及其身後跟着的一個高大黑影。
那黑影約莫三米高,外面直接裸露出乾枯泛淺藍的肌膚,頭上長有一對鬥牛般的歷角,身後更是背負着一雙蝙蝠那樣沒有羽毛、看上去十分滲人的翅膀,就如同它的肌膚那邊乾枯,彷彿只要碰一下就會碎掉。
而那黑影的面部也漸漸全部出現在布魯斯特眼前,那紅紅的一雙眼睛更是讓鎮魔者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魔動山脈上那起源魔族。
惡魔。
這種生物——不,這已經不能叫做生物了。這種怪物在傳說史詩中是與吸血鬼一樣象著着災厄的存在。
只不過惡魔較之吸血鬼更加強大且暴戾,在歷史上為數不多的出現都伴隨着至少數千人傷亡。
那個站在惡魔前的人類又是何許人也?由於也和大魔法師轉世那般披着惹人誤會的黑袍,所以布魯斯特在第一眼還以為是於東水找上門來了。
這只是鎮魔者的第一印象,在下一刻,布魯斯特旋即想起獵魔協會跟他講過的,關於鎮魔九州之一【羽凌】在魔動山脈上遭遇。
具倖存者說法,襲擊並直接將羽人族最精銳部隊消滅,並奪走鎮魔九州之一【羽凌】的敵人,身邊就跟着一隻惡魔和一隻紅棕色毛髮猛獸!
果然還是因為米爾恩侯堡壘的事件坐不住了么。
布魯斯特甩掉意識里的疲倦,將手按在腰間常備的短刀上,隨時準備戰鬥。
「你便是六翼黑勢力部的總部長,同時身兼鎮魔九州之一【深淵魔眼】持有人的鎮魔者吧?」
聽聲音感覺對方很年輕,但隱藏在兜帽下的面容還是讓布魯斯特難以分辨。
「如果老子沒猜錯,你就是在魔動山脈上埋伏了羽人族的那人渣吧?」
鎮魔者發出犀利的反問,腰間的短刀已隱約出鞘。
「是我先問的你吧?」暗紫色長袍人無趣地攤開雙手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從這個傢伙口中撬開你們六翼黑勢力分部的位置唔?好歹也認真接待一下你的客人吧。」
說着,年輕人身後的惡魔將一顆球體拋了出來,一直滾到布魯斯特的近前。
而六翼總部長一路上看着那滾動球體留下的血跡,還有那在火光下依舊可以看清楚的外形,就已經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了。
布魯斯特的眼神中瞬間迸發出殺意:「你們竟敢殺老子派出去的手下,還敢直接到老子的地盤來挑釁我!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老子這就把你們的腦袋也拿下里當球踢!」
「如果你覺得你有那個本事,那就放馬過來吧。」
年輕人無視布魯斯特的威脅,只是聳了聳肩。
而這話語和動作神態,讓鎮魔者想起了一個人——同樣對他說出過這類似話語的米爾恩侯。
難道米爾恩侯還沒死?不對,僅僅是從聲音和和其他說話方式上二者就有很大的差別。倒不如說剛剛那句話更像是米爾恩侯想要模仿著年輕人的語調而說出來的。
「怎麼,是不敢還是沒有沒把握?」年輕人似是早就知道對方不會這麼輕易地就動手,笑道:「這一路上的人都被我清理乾淨了,現在只剩下你我二人而已,咱們可以好好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你這起源魔族餘孽!」
「起源魔族?······哦,哦~你是說那群奴隸都不如的東西嗎?抱歉抱歉,你誤會了。我和那群低賤的生物可不是一夥的。」
年輕人最後竟是直接笑了出來,這等反應完全不似米爾恩侯略顯惱怒的神情。
但布魯斯特至少有確定了一點:這個悍然闖入他六翼總部的年輕人和米爾恩侯很明顯就是一隊的。
而至於在剛討伐完米爾恩侯的第一晚就直接找到他這兒來,肯定也是和米爾恩侯被殺有關。
「如果你是來給米爾恩那敗類報仇的,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因為人就是老子殺的,你的目標就是我!」
「嗯?哈哈哈哈哈!不要再逗我了,我可不想笑死在這裏。」
年輕人誇張地捧腹大笑,而後在下一刻笑聲突然戛然而止,隔着兜帽帶來的陰影,布魯斯特可以感受到年輕人正直視着他。
「你說的沒錯,不,也不完全正確。今晚我的目標是你,但你前面所說的都是放屁。」
他悠閑地伸伸懶腰,隨口道:「我可不會為那傢伙特意跑這麼遠來搞事情。」
不是為米爾恩侯而來,那是為了什麼?
布魯斯特忽然想到一種,也是他現在唯一可以解釋地通的可能性。
「你的目標是我這六翼總部長,還是六連諸峰的鎮魔者?」
「哈哈,挺聰明的!」年輕人打了個響指:「我今天可是特意帶來這孩子過來陪你玩的哦!」
「你??管這大塊頭叫孩子!!??」
布魯斯特忍不住大爆粗口,指著那惡魔道:「要是這傢伙還算是孩子,那你豈不是無名老怪級別!?」
「無名老怪?嗯,我知道,是那個在北米瑞斯擊敗天引的人吧。聽說他是一位很強悍的鎮魔者,以後找機會也要去會會他。」
年輕人點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布魯斯特的吐槽。
「你沒機會去見他了。」鎮魔者語氣變得陰沉:「回答我第一個問題,還有,也順便回答一下,老子手下那幾十個人也是不是你殺的!」
「第一個問題?是什麼來着?哦,哦,我知道,我記起來了。不就是魔動山脈那件事嗎,是我乾的哦。」
年輕人動了動身上披着的暗紫色長袍,繼續道:「不過至於你手下那群人吧······額,我應該沒理解錯吧,就是那群去米爾恩堡壘的那群小嘍啰吧?抱歉抱歉,這還真不是我們動的手,畢竟這孩子一旦殺起來就很難控制了呢。」
「小嘍啰?」布魯斯特口中喃喃著這幾個字:「在你眼裏,他們只是可有可無的小嘍啰?你是知道這件事的吧?你對這件事也負有責任。不,即使你不承認,你也在無法踏出這座營地,堵上我身為鎮魔者名號。」
「喂喂喂,用不着這樣吧?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啊!」年輕人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往後退一步:「因為即使是我告訴你是大魔法師轉世殺了他們你也不會相信吧?」
「廢話!」
轟涌咆哮而出的,不止是布魯斯特憤怒吼聲,還有已然睜開的【深淵魔眼】所帶給此地強烈的威壓。
「想要污衊那位大人也請動動腦子!如果沒用就讓老子挖出來捐給別人!」
「所以說嘛。」年輕人無奈地一攤手,說:「這也是我今晚要來拜訪你的原因之一啊!誰叫你知道的實在太多了,多到連我都忍不住想要親自出來見你一面的地步。」
「搞清楚情況!你這小雜碎!」
鎮魔者現在已經暴怒到無以復加,一字一頓說出的話里似乎都帶有絕對恐懼的壓迫,令周圍所有東西都為之一顫。
「你現在所面對的,可是一座深淵!」
站在他對面的年輕人微微一笑,朝身後招手:「深淵而已,填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