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燃燒的聖城
「我們回去吧！看樣子火山是不是再爆發了！」
「多虧了吾皇的庇佑！從今以後即使拋棄所有家產，我都要加入聖皇教會！」
「真是邪不勝正啊！看樣子大魔法師轉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在經歷過幾次餘震后，遙遠處的天威山似乎徹底歸為平靜。
人們都開始紛紛以為，這是數百年來一直庇佑克里蒂安聖城的永生之皇降下祝福，才將這即將爆發的火山鎮壓。
而聖皇教會口中那火山爆發的主導者大魔法師轉世，肯定也一併被永生之皇的意志擊敗了罷。
這數百萬人歡呼著，想要轉過身重新進入這破敗城市。
可唯有默默坐在聖城外幾里馬車裏的大主教臉上神情有些複雜。
怎麼說自己都已經帶頭「出逃」如此遠距離，身後都是已經抱着覺悟離開聖城的教徒和市民。
但就在這個時候，天威火山卻突然平靜下來，讓這位大主教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感到失望。
恐怕這次撤退造成的所有損失又要全部被推到我頭上吧。
算了，反正以前教皇那老傢伙也不止一次這麼干過，被多推幾次也無所謂，只要以後還能持掌聖皇教會就行。
大主教這樣想着，心中甚至也開始盤算，到底該不該回頭。
畢竟如果火山就此平靜，那就完全沒有前往伊阿烏爾的必要了。
更何況現如今皇室和教會關係緊張，自己就這樣一個招呼都不打地直接過去還不會羊入虎口？
思緒之間，城牆那邊傳來驚呼。
尚未出城和那些準備再度進城的居民，看見幾輛屬於聖皇教會的馬車朝這邊飛馳而來。
而後有當初選擇留在聖城與克里蒂安共存亡的教徒探出頭來，朝這邊大喊：
「大家快逃！不要回頭！這座火山一炷香時間后將再度爆發！」
這消息如平地驚雷，讓人群再度陷入混亂。
可也還有不少人保持理智，沒有立刻隨着人潮移動：「敢問這位神使，您為何認定一炷香時間後天威山將再度爆發？」
「我們都錯了！」
那被稱作神使的教徒也不去計較這莫名其妙的稱呼，而是朝人們大喊：
「這次火山爆發源頭並不是大魔法師轉世！恰恰是那位一直被我們誤會的大人，現在正拼盡全力抑制那火山爆發！」
如果這句話是從普通民眾口中說出，怕是會被現在對永生之皇燃起強烈激情的其他人當眾暴打併押往聖皇教會。
不過若是換做這數十位曾經是聖皇教會最忠實的信徒、甚至不惜為指證大魔法師轉世罪名而甘願獻出生命的人說出，效果將大不一樣。
人群中爆發出不可置信的喧嘩。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前一刻還在謳歌永生之皇、貶低大魔法師轉世的他們，會被那被所貶低的對象所救。
「不可能！」
還有一些頑固分子罷手憤怒地說：「火山停止爆發是永生之皇的恩惠！和大魔法師轉世沒有干係！」
「在聖皇教會中有一個普遍共識，我的朋友。」那教徒說：「永生之皇已經仙逝，只會存在於吾輩心中。」
「所以，能夠阻止這場天災的，只有那不惜透支生命也要在天威山頭壓制爆發的大魔法師轉世！那位大人······他可是教導吾皇成長，啟蒙吾皇的導師啊！」
在克里蒂安，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性忘記永生之皇和大魔法師曾經的關係。
只會被聖皇教會一遍遍灌輸大魔法師是最邪惡之存在，是他的邪惡害死了永生之皇，導致世界百年大亂。
所以，當這句話出現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陷入長久沉默中。
大概過了十多秒，終於有個人開始轉身，推開擋在他面前的人道：「我相信你，更是相信魔術王大人。我選擇離開！」
「對！再怎麼說大魔法師都是吾皇之師，既然那位大人正拼盡全力拯救我們，那當不應該讓他失望！」
「喂！別跑那麼快啊！不是還有一炷香時間嗎！？等等我！」
人潮再次開始涌動，不過這次是朝着城外而去。
還在權衡利弊的大主教見到這些又開始催促前面快些前進的人們后，露出驚異之色：「怎麼，難道天威山又開始運動了？」
「不是的，大人！」一位了解到情況的神職成員急匆匆跑過來說：「是大魔法師轉世！那世界污穢蠱惑了人心！」
在聽完他接下來的解釋后，大主教臉上變得更加難看。
這甚至都讓他自己有些懷疑，那突然出現在他記憶里有關天威山要爆發的情報，難道也是由大魔法師轉世烙印進去的？
「你說，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神跡？」
大主教望着前方，邊拍拍車夫的肩膀示意繼續往前走，邊語氣凝重地發問。
「當然有！大主教大人得知天威山即將爆發不就是個神跡嗎！吾皇的信仰是不可撼動的！」
「或許吧。」大主教又看向遠處的克里蒂安城：「或許城內也正在發生另一個神跡。」
這種感覺，較之以前魔力承受量達到極限還要痛苦。
竭盡全力保持指令控制整座火山的於東水渾身肌肉像是被無數蠱蟲撕咬，皮膚似要寸寸斷裂。
大腦也開始變得模糊，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力都迅速下降到會嚴重影響戰力的程度。
這個時候若是被人偷襲，可就真的毫無還手之力了。
魔術王心中拋開這些雜念，分出一點精力看向遠方，確認那些居民在一炷香時間內到底有沒有達到安全範圍外。
克里蒂安城很大，但火山爆發影響面積更大。
在出城后至少也要再跑幾里才能免遭這天威山爆發時的威能吧。
所幸這座即將爆發的火山規模並沒達到毀滅方圓百里威脅程度，最終爆發影響規模也有限。
若是換做其他那些千米級別高度的火山，怕是即使讓克里蒂安居民提前跑半天都無法逃出影響範圍。
再堅持一下！只要再堅持一下！
那千萬居民幾乎全部都離開這座聖城了，只要再多給他們一些時間，即使自己放手也不會再造成多大人員傷亡了。
值得一提的是，大部分原本還不想放棄家產的富豪們，在切切實實感受到火山爆發時死亡的陰影后，立刻騎着家中最好的馬匹連忙出逃。
即便當時於東水還沒來得及出手去摧毀他們所要守護的家產，也比大多數普通人更快地飛馳到安全區域了。
時間流逝，魔術王身體的情況也越來越不妙。
不得不說，如果沒有這潛能爆發支撐，別說是支撐這一炷香時間，就是五分鐘都很難達到。
若是換做暴走形態，雖說無論是魔力承受量還是身體素質都能大幅度暴漲，可那時就不是救世主、而會成為火山的幫凶去對付那些盲目信仰永生之皇的教徒們了。
又是幾分鐘時間后，於東水終於還是堅持不住了。
魔力雖然還是像以前那樣似乎難以耗盡，可魔力承受量是真的在潛能爆發去前提下都達到極限。
而那天威山也第一時間察覺到指令不斷衰弱，又試圖開始醞釀一場毀天滅地的災禍。
做到這兒，就是余的極限了么。
憑藉最後留下一絲魔力承受量，於東水保持着飛行狀態朝天威山反方向遠離。
而當魔術王在撤出指令的那瞬間，整個大地便再次開始轟鳴，就像即將到來一場蓄勢已久、破壞力驚人的地震般。
這次，從火山口噴涌而出的就不再是那些僅僅是包裹了一層岩漿的巨石，而是一束束似是要將天穹燒穿的熔岩箭矢。
無邊無際的黑暗將這聖城籠罩，令人窒息的絕望覆蓋這曾是所有人趨之若鶩的凈土。
岩漿沿着火山朝下肆意流淌，最先吞沒的便是緊靠天威山而建立的聖皇教會總教庭。
而後火勢在這火山灰給予的陰霾下迅速擴展，整座聖城徹底淪為烈火地獄。
當後人再度回想起這場災厄時才發現，這或許就是後來世界動亂到來前的標誌。
原克里蒂安的居民們在意識到大魔法師轉世所說都是真實后，加快速度往外逃命。
光是腳下那不斷傳來的震感和身後不斷拍擊著背部的灼熱氣浪就驅使着他們不敢回頭。
而在這密集火焰流星鋪天蓋地的轟擊下，黑袍身影搖搖欲墜地飛行在火海之上。
他顯得那麼虛弱，在身後那最終爆發的火山及天空中那巨大箭矢、腳底下滔天火海的映襯下，顯得過於渺小。
但無可否認，就是這樣一個看上去弱小、在天災面前毫無反抗之力的人類，憑藉一己之力拯救了這聖城中數以百萬計的生靈。
即使到最後，這座世界人類心中的聖城還是被毀，正如那封來自毀滅教的信件上所說：【將克里蒂安在地圖上徹底抹除】。
心裏含着不甘，這其中夾雜着對自己無法阻止火山爆發、不能再儘可能拖延更多時間的無力，也有到最後自己似乎都處於毀滅教佈置好的棋局中、身為一枚盡在對手掌控中棋子的憤怒。
不過就現在而言，魔力承受量逼近極限的他，是無法第一時間將這周圍促使火山爆發的元兇揪出來再討伐了。
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一個安全地點恢復狀態，不然極有可能會因為身體虛弱而被敵人偷襲。
經過長時間飛行，他離身後還在不斷噴發的火山越來越遠，而他的身體也在空中越飛越低。
直到最後，魔術王的雙腳接觸到地面，但大腿還是一軟就跪倒在這冰冷的土地上。
身體和大地零距離接觸，而遠處震感也在此地變得微乎其微。
勉強抬頭往回望去，只能看見那區別於其他藍天白雲的黑壓壓一片下，還在不斷閃爍著炙熱炎光。
那兒就是克里蒂安嗎······
從羅克郡城到這兒歷經一個多月跋涉，沒想到最後還是無法阻止這次災難降臨。
余真是沒用。
如果余還能變得更強，強大到當時可以直接擊敗熔岩幽靈，逼出幕後元兇！
那麼這一切可能都不會發生，如今的克里蒂安城內也不應該是這樣滔天火海，而是人們含着笑容在慶祝神聖節日的到來。
毀滅教······呵，呵呵。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組織呢？余現在似乎對你提起了一點興趣呢。
恍惚間，於東水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