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此為終焉，亦為開端
焦黑大地上，出現在「於東水」眼中的是一位身披銀袍金甲、眉宇之間雖盡顯威嚴卻在意識到自己的視線后，又出現些許依賴神色的男子。
他手中握著黃金劍，倒插入土地支撐現在半跪着身軀不至於倒地。
而身旁則有把同樣倒插在地上的、散發着不詳氣息的黑劍。
男子渾身上下本應耀眼奪目的盔甲，已經被某種恐怖攻擊轟碎地七零八落、多處地方更像是被烈焰灼燒炙烤過。
腰間有兩個劍鞘，很明顯那兩把劍都是屬於這男子的佩劍。
【光明皇帝】和【常暗君王】。
目光落在那兩把劍上，「於東水」不知為何在腦海中就理所當然地就想起這從未見過的兩把劍名。
這似乎是鎮魔九州中那兩把被分配在貝格烈帝國的鎮魔器？
但身體好像並不受現在意識引導，不自覺地就從空中降落來到那男子身邊。
伸出手，但看見的並不是熟悉的黑色，而是從未穿過的藍綠色交織法袍。
這一刻，他意識到現在自己可能又深陷於某種回憶中，不過看這趨勢怕還是無法覺醒前世所有記憶。
但並不着急，因為他認為就以「於東水」的記憶生活下去也挺好。
如果覺醒前世記憶指不定會變成另一幅模樣。
眼前這男子面容變得清晰，而於東水也能聽到自己和那男子之間簡短對話。
「師父······您終於來了。」
「辛苦了。剛剛那是起源魔族嗎？」
「不，應該不是。」那男子道：「恐怕和數十年前那條巨蟒般，屬於我們還不知曉的存在。」
二人環顧四周，早已沒有任何生機。
魔術王也隨着他們目光心驚膽戰地看着這死氣沉沉的焦糊大地。
雖然前不久才見識過火山爆發的恐怖，可那還屬於自然破壞力可理解範疇。
可如果眼前所見景象是屬於人為破壞，那到底是該有多大威能才可以造成這副慘狀？
而且，既然是稱呼自己前世為師父的話······
這位從戰鬥中勉強取勝的男子，便是聖皇教會所信仰之神，後世被稱為永生之皇的夏辰吧。
「若不是師父及時趕到，我怕是撐不到對方撤退的時候。」
「你已經足夠優秀了，對於一個人類來說。」
師徒二人接下來對話都是些於東水無法理解的事情，而且即使知道，那也是數百年前早就結束的一些事件了。
現在唯一令魔術王好奇的，就是為何會再度看見這段記憶。
難道是覺醒前世記憶的徵兆？
不多時，眼前畫面變得模糊，一張由魔力通路構成的網從視野中央開始浮現。
從根本看不清的虛影，逐漸變得清晰，最後就像雷網般跳動起擊退意識的閃電，將於東水現有意識和前世記憶剝奪開。
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着眼前這從中間將前世和今生徹底決裂的「雷網」，眼前一切再無法感知，再度陷入黑暗。
「唔·····啊啊啊啊。」
從無邊大地上醒來，於東水立刻就得到身體各處反饋。
由於在火山爆發期間消耗魔力承受量差點超出能夠承受範圍，所以在恢復意識后便馬上被疼痛佔據。
當他再度抬頭看向克里蒂安方向時，那片天空終於有要放晴的動向。
只不過若是朝下看去，就能發現那兒多出了座由火山灰堆積起來的新山丘。
克里蒂安城似乎真的覆滅了。
這種不真實感覺在那一刻佔據於東水心頭，可隨後便被打散。
現在還不是要為這座都市哀悼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確認那些逃出去的人有多少存活下來。
魔術王心中總是有股莫名不安預感，想要快些去確認那些被自己救出的那些居民安全情況。
可就在準備強忍着痛苦起身時，身後突然出現的熟悉聲音讓他虎軀一震。
「準備去哪兒？」
機械般冰冷，說話不帶一絲語氣。
就是那刺客不會有錯了。
「果然是你們。」於東水停下想要前進的腳步，轉身微怒地看向那如陰影般虛幻的刺客。
「不是都跟你通知過了嗎？但還是得恭喜大魔法師轉世您，至少九成九的居民都成功走出克里蒂安城。」
早已熟悉這副語氣的大魔法師轉世聽出些不對勁：「只是成功走出去？」
「怎麼說呢？反正你的目標是完美達成了。而我教目的也達到，而且還順帶送了人類一些小驚喜。」
如果是換做像魔族宗主那樣不正經態度的人說出這種話，只會讓於東水感到不快和想要揍人的衝動。
但以冰冷語氣從刺客口中說出，不知為何帶給於東水陣陣寒意：「他們怎麼了？」
「也沒什麼，不過是驅使周圍的魔物都圍過去而已。不過放心，只是給他們一點不痛不癢的教訓，並沒······」
「不痛不癢！？」魔術王強行催動天賦魔法，朝着刺客飛出一根破壞力極強的土錐。
那刺客身影一晃，輕易躲開這攻擊。
「別激動，只是被幾百隻魔物圍攻而已。就算沒有一點反抗能力，最多也就死幾千個人嘛。而且聽說聖皇教會那些護教實力還是很靠得住哦。」
「你們！——該死！」
魔術王不知為何對方能夠如此平靜地說出這種魔鬼發言。
不過或許對於這主導了火山爆發，差點一次性剝奪數百萬人性命的他們而言，真就只是「不痛不癢」的小事？
「現在的你，不是我對手。」刺客隨意地躲避於東水大失以往精準的攻擊，邁著輕盈步伐來到他近前。
噗！
不知何時，刺客手臂披負上一層無堅不摧的尖刺，整條手臂就像桿精鋼騎士槍般勢如破竹地突破於東水防具。
即使是有少量黑耀金屬構成的小環鎖子，都無法阻攔這詛咒一擊。
於東水左肩被貫穿，可他並沒有發出慘叫。
而是緊咬着牙，抽出腰間佩劍想要同時刺穿對手心臟。
但無濟於事。
刺客早就注意到他的動作，在貫穿魔術王肩膀后立刻將尖刺拔出，而後以這把武器與他手中不知修補過多少次的矮人武器碰撞。
砰！
劍斷。
在觸碰到那詭異尖刺后，矮人長劍就像把已經從內部腐朽的古舊武器般脆裂，最後變成碎片散落一地。
「我說過，你現在不行。」
刺客後退幾步，與支撐不住而半跪到地上的大魔法師轉世面對面對立着。
「即使是全盛狀態的你，都不一定是我對手。更何況為阻止天威山爆發，你已經耗盡全力。」
「要殺要剮隨便你！」於東水低着頭怒吼。
對方強大實力令魔術王在此刻感受到無力。
他忽然想起飈在當時所說，暗宗宗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卻是被殺死過一次。但如若是處於另外一種形態的暗宗宗主，會是無法想像的強大。
僅僅是剛才簡單地過招，魔術王就深刻意識到，無論是對方敏捷程度還是那把詭異尖刺，都極為棘手。
「我不會殺你。正如上次送你的信件上那般，是來問你現在想法如何。」
刺客答道：「是加入我們，還是繼續感受今天這份絕望，眼睜睜看着毀滅蔓延至世界，卻無能為力。」
「呵。」於東水笑道：「不過是依靠這天然火山才達到你們那骯髒目罷了，有什麼值得驕傲？」
「如果你還抱着這種想法，那就大錯特錯了。」刺客搖頭道：「之所以選擇以這種方式毀滅克里蒂安，只是考慮到性價比而已。」
「暫且拋開是不是可以獨立製造自然災害，單單是我們將全世界所有火山都引爆，也會給這脆弱文明帶來不小打擊吧？」
這話語背後包含的意思讓魔術王嘴角笑容凝固。
沒錯，即使對方無法主動製造自然災害，但若是像今天這樣利用現成火山引發噴發，那無論對於哪個文明而言都是毀滅性打擊。
要知道今天聖皇教會之所以還能延續，也是多虧毀滅教提前將計劃告訴自己，做好提前準備才避免。
以後世界各處火山如果都毫無徵兆地隨機爆發，即使無法造成很多直接傷亡，其爆發后帶來的氣候改變也足夠要了大多數人性命。
「你們到底有何目的？」
於東水抬起頭，眼睛直視對方那虛幻身影。
「我之前就說過，即使不擇手段也要威脅你加入我教而已。」
刺客道：「但背後原因，也只有失心知道吧。他從來都喜歡深謀遠慮。或許你對我教而言有着特殊作用？」
「不擇手段么······」
魔術王陷入沉默。
今天是死局。
從昨晚轉身離開那火山開始，從自始至終都放不下這些無辜群眾開始，自己就註定落入對方拿捏。
到底該怎麼破局？
進退兩難。
於東水保持着沉默，而刺客似乎也不着急，只是在對面安靜等待。
相較於以前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現在於東水的表現可以說變化巨大。
不知過了多久，魔術王這才又抬頭，一字一頓地說到：
「想要余加入你們組織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毀滅教必須以三大宗宗主名義向余保證三件事。」
「雖然有些得寸進尺，但你先說也無妨。」
得到刺客回復后，魔術王深吸口氣，緩緩道：
「第一，今後毀滅教絕不能再利用這種自然天災，絕不能攻擊任何無辜者。」
刺客點點頭，示意於東水繼續往下說。
「第二，余加入毀滅教后，要得到你教內所有情報知情權。如果辦不到或是余發現被你們欺騙、隱瞞，後果自負。」
聽到這一點，本就負責情報收集的暗宗宗主只是遲疑片刻，便點頭道：「可以，繼續。」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於東水拼盡全力想要站起來，但肩膀上即使動用諸多恢復能力、也還是沒能完全癒合的傷口，以及魔力壓迫帶來的劇烈疼痛卻壓制着他。
直到魔術王緊咬着牙關，好不容易才站起來與刺客平視，他才說：
「在毀滅教內，余要保有應得地位。而且余加入毀滅教也只是暫時合作。如果讓余發現你們違背前面任何約定，或是做出別的什麼喪盡天良之事，余會果斷退出你們。而且······」
魔術王最終選擇不隱瞞，畢竟在這種情況下被迫加入，即使是普通人都能看出同意加入毀滅教的根本動機：
「如果以後余找到機會能夠毀滅你們，余也會毫不留情地直接出手。」
刺客似是對這位大魔法師轉世的坦誠感到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進入思考：
「真是個大膽的提議，要知道你現在性命可是在我手中。」
「與其自作聰明的憋著，倒不如在這兒就說明白。余不過是形勢所迫，才不得不加入你們。」
於東水絲毫不退卻。
「好。」刺客點頭：「如果你認為能夠消滅我們，那就儘管來吧。但你必須保證，今後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都要宣稱加入的，是我們毀滅教。」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魔術王仰天大笑着，道：「好！咳咳。那就讓余見識見識你們毀滅教到底有多大能耐！」
「你我聯手，毀滅這世界十次都有餘。」
刺客伸出手：「這是失心教我的禮節，預祝合作愉快。」
魔術王艱難地握住對方冰冷之手：「余可不認為我們之間會合作地有多愉快。」
遠處那再度陷入沉寂的天威山，默默地見證這歷史性一幕。
無論是火山爆發的轟鳴、還是長劍碎裂的斷章，似都是奏響大世輓歌之序曲。
或許，真正的較量至此才開始。
PS：第二卷內容在於東水和毀滅教之間達成協議后結束！完結撒花！下一卷將會是本書第一個高潮卷章！紛繁複雜之世界將進一步呈現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