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深夜密語
圖爾維城。
原本正在監督教軍和半人馬部落交戰的教皇，突然被卡偌凱門大帝叫回了國都。
而後，他被告知一個驚人消息——遠在東方的聖皇教會大本營，被譽為聖城的克里蒂安城，在神山天威山突如其來的爆發下覆滅。
其內百萬級別教徒和居民傷亡雖然不算大，可聖皇教會在那座城市中經營的一切，這幾百年來所有心血都付諸一炬。
主神塔沒了，總教庭沒了，百萬教徒流離在外，還被死對頭貝格烈皇帝收容。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因為城毀了，但信仰還在。只要他作為教皇在這段時間內多活躍活躍，還是可以將這世界上破碎信仰凝聚起來。
可若是連信仰都就此斷絕，身為教皇的意義就徹底消失。
大魔法師轉世拯救了百萬群眾。
這是卡偌凱門大帝親口所說。
在報告中，就連身為大主教的夏侯祈都開口承認，是大魔法師轉世在天威山爆發時，動用無上大魔法將這座即將爆發的火山鎮壓。
雖說時間並不算太長，但這卻保證了所有教徒、居民都成功逃離克里蒂安，避免死於火山爆發滾滾熱流中。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大魔法師轉世！」
教皇幾近抓狂地看着一封封從貝格烈帝國境內那些心腹傳來的報告。
大魔法師轉世在這次災難中拯救無數生命已成既定事實，就連貝格烈皇帝都將不日舉行致謝典禮。
即使大魔法師轉世不在伊阿烏爾，皇帝也將帶着所有獲救者一同致敬大魔法師轉世。
最主要的是，這都還不是皇室首先提出的主意，而是經過數以萬計教徒請願、連大主教都發出演講，才讓皇室順水推舟答應舉辦這樣一次盛大謝禮。
教皇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那世界污穢在自己前段時間的宣傳下，被視為聖皇教會死敵，而在今年開年時還以討伐大魔法師轉世之名在羅克郡城開展聖皇祭。
在這個時候公然宣佈世界污穢一躍成為貝格烈帝國、聖皇教會的恩人，豈不是在挑戰正遠在卡偌凱門帝國的教皇權威？
當他繼續往下翻閱文件時，果然不出他所料，其中提到貝格烈皇室想要重新確立教皇的打算。
其中列舉了很多關於自己的罪名，列如盜走聖皇教會鎮教之寶以為私有；悍然發動侵略半人馬部落戰爭導致很多無辜生命遭難等。
整整十多條罪狀就這樣列在面前，給人的感覺就是罄竹難書！
而這還只是心腹搜集到的一些只鱗片爪情報而已。
很有可能在舉辦對大魔法師轉世感謝儀式上，貝格烈皇帝就會公佈這些早就準備好的罪狀。
留守克里蒂安的十位金紋護教，似乎也因為被皇家禁衛兵搭救、被大主教等人說服等的緣故，有大半已經站在擁立新教皇這邊。
其他神職人員即使還有擁護自己的，也大多數被皇家和夏侯祈給秘密軟禁起來。
所有一切都在朝對自己不利的方向發展，而現在他還在卡偌凱門境內為無法攻破半人馬防線而發愁。
「戴忘覺，你有什麼想法？」
教皇將問題拋給義子兼侍衛的天裁者。
「我倒是覺得現在教皇大人應立刻返回貝格烈帝國。畢竟這【常暗君王】即使留在這兒，可也由於忌憚那個人而不敢使用。與其躲在外面讓權力任人宰割，倒不如回去和他們做個了結。」
「太魯莽了！」教皇心裏憋著一口氣，所以無論戴忘覺提出什麼意見，他大概都會直接否決。
而且為什麼感覺天裁者的意思是自己待在這戰線上沒有用？
也確實，除了時不時出來鼓舞士氣外，身邊還要有天裁者之外不少於十位銀紋護教擔任侍衛工作。
理性來說，自己到前線去確實顯得有些像拖油瓶。
「現在不能回去。至少不能就這樣直接回去，這樣會顯得我怕了他們，從開始就輸了一頭！」
教皇心煩意亂，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忽然，他想起來件事：「六翼呢？布魯斯特那傢伙到現在還沒消息嗎！」
「沒有，教皇大人。六翼那邊也多次確認過，布魯斯特自從前往羅克郡城后就再也沒有回到六連諸峰。可能是在什麼別的事情上耽誤了吧。畢竟在貝格烈帝國境內秘密殺死一位侯爵也是不小的罪狀。」
「他難道就不會把罪名全都推給那晚同樣在場的大魔法師轉世身上嗎！」
教皇煩躁地說：「不過即便如此，想要雇傭六翼暗殺部成員應該還有門路。就是那在羅克郡城號稱最強的刺客，有辦法讓他去伊阿烏爾一趟嗎？」
「難道教皇大人是想暗殺皇帝！？」
「我可不會這麼蠢！」他罵道：「無論成功還是失敗，嘗試暗殺皇帝都不會對我現在的情況有任何幫助！只會讓對方掌握更多把柄！」
「而且就現在我手中的資源，能夠請動那位刺客去伊阿烏爾一趟恐怕就差不多沒了。」
現在也算是身處異鄉，手頭都是卡偌凱門大帝供給的資源，並沒有像在貝格烈帝國那樣有着克里蒂安這天大的聚寶盆。
更何況現在聖城已經成為了歷史。
「不過很不幸，教皇大人。」天裁者開口道：「據報告稱，一個季度前，羅克郡城那位最強刺客就執行過暗殺大魔法師轉世於東水的任務，結果似乎是被大魔法師轉世反殺了。」
「又是他！！！」在聽到那敏感名字后，教皇拍案而起：「為什麼什麼不順的事都可以和大魔法師轉世扯上關係！！」
「即使大人在這兒吼也沒用，事情早就發生了。」戴忘覺冷靜地說。
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裏，教皇都坐在那兒自言自語，或悲傷長嘆、或快懷大笑；時而冷靜沉思、時而怒兒大吼。
至於天裁者，則一直很有耐心地守候着在教皇身邊，誰也不知道這位和於東水有過不淺交集的金紋護教，此時看着教皇如此失態的模樣心中在想着什麼。
直到——
「如果你想雇傭我的話，我還在。」
冰冷聲音從房間一個角落響起。
猝不及防而發出怪異大叫聲的教皇不小心將面前大堆文件打翻、窗邊一直安靜佇立在那兒的小鳥也被嚇跑。
而作為侍衛的戴忘覺則手按【常暗君王】的劍柄，擋在聲源和教皇中間。
什麼時候？！
為何憑藉自己的感知力，都難以察覺到房間內何事混入一個人！
「不必緊張，教皇和天裁者。」
那來者宛如從陰影中走出般，如夢似幻，讓人感到股很不真實的虛幻感。
是很強大的對手！
天裁者敏銳的危險感知告訴他，如果動起手來，即使自己有着變形者能力、手中握著鎮教之寶，也不能保證可以戰勝眼前這對手。
「我既是你們之前談到過的那刺客，只不過我想糾正一點，我並沒有完全死在大魔法師轉世的劍下。」
那人步履無聲地靠近，最終來到戴忘覺攻擊距離外十多公分的地方停下：「我可以幫助你走出這困境。」
「你能幫助我！？」教皇此刻從最初的驚訝中回過神來，當他看見戴忘覺有些凝重的表情后，也停頓片刻，措辭后說：
「你可知道現在我正面臨着什麼困境？如果你想幫到我，就得有足以影響一個帝國的滔天權力，或是足以威脅到伊阿烏爾的強大軍力。雖說你一個刺客或許可以刺殺些無關緊要的人物，但你如何敢誇口幫助到我？」
「不過是現在很有可能被貝格烈皇室和大主教聯合起來彈劾罷了。只要吾等願意，翻手即可擺平。」
來者聲音十分冰冷，聽不出任何情感波動。
但越是這樣，教皇對他說出這幾乎不可能的話，竟產生一絲興趣。
「難道你以為六翼可以做到這種地步？我承認，六翼確實把控著全世界黑暗世界的命脈，而且在皇都中也有不小勢力存在。可在這件事上，除非皇帝是你們的人，不然根本不可能輕易解決。」
教皇道：「而且我警告你，不要想着去暗殺皇帝，那樣只會給我帶來麻煩。」
「既然我願意幫你，那自然不會給您帶來麻煩。」
來者緩緩地說：「只是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是想要繼續保持這教皇之位，還是將整個貝格烈帝國和銳斯聯盟都納入囊中？」
「你說什麼！？」
教皇再次被對方驚天發言給鎮住，旋即大笑道：
「將貝格烈帝國和銳斯聯盟納入囊中！？你是覺得憑藉六翼的勢力可以直接將這兩個巨無霸給顛覆嗎！？我跟你說過，六翼在組織層面上或許是世界頂尖水平。可若是提升到國家層面，或許就連西方利爾聯盟中的小國都比不上！」
他嘲笑着來者的無知：「你以為憑藉暗殺部就能威懾到皇室？難道你認為黑勢力的混混和金融部、奴隸部那些傢伙就可以顛覆整個國家？若不是有布魯斯特這傢伙作為永生之皇眷顧著坐鎮六翼，你們六翼早就被所有國家聯合拔起！而且——現在布魯斯特似乎都失蹤了！」
「我知道布魯斯特在哪兒。」來者淡淡地說：「只不過，他已經不再是六翼的領袖了。」
「啊？」
「我自始至終都沒說過我隸屬於六翼，雖然之前有一個身份確實屬於六翼，但現在並不是了。」
來者完全沒理會教皇的諷刺，繼續道：「你只需要明白，我身後背靠的勢力，足以威脅到國家、聯盟、甚至世界。太多的我並不想說什麼，只是想問你，願不願意與我們合作？到那時，別說是聖皇教會教皇的位置，只要你跟我們配合，就是想成為永生之皇都沒問題。」
聞言，教皇眼睛眯起，其中充滿敵視和寒意：「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本座面前褻瀆永生之皇，而後還直接要求我成為你們的傀儡皇帝？」
「這不過是一種交換。若是你要理解為傀儡皇帝，那我也沒辦法。」來者鎮定自若地說着，根本沒理會教皇投來的敵意。
「你們到底是多麼愚昧無知又可笑！？」教皇厲聲吼道，即便身前的天裁者頻頻傳遞過來保持冷靜的眼神暗示，他還是這樣直接說出：「到底是怎樣荒誕的理由，才會讓你有自信說出這種蠢話！」
來者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等待教皇稍微冷靜一點后，才一字一頓地說出那個地名：
「克·里·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