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異獸

魔力濃度達到能夠天然產生星鑽和魔力結晶的地方有多高？

對於這個問題，現在魔術師能直觀體驗到答案。

越過那用不知是什麼顏料寫下鮮紅大字標牌，魔術師徹底進入令矮人們畏懼十多年的星鑽礦藏內部。

周圍雖說沒有像地下城那樣通明永續天火照耀，可從鑲嵌在周圍牆壁里透出幽幽藍光的魔力結晶，也能支撐持有夜視能力的視野。

此地就是矮人國十多年來無人敢越過的雷池，如今竟又有位人類孤身前來。

魔力感知在礦洞區域內受到諸多限制，原因應當是周圍魔力量太過濃郁和龐大，讓魔力感知難以準確判斷出，到底哪個才是應該提防的對象。

隨着逐漸深入因摩斯巢穴，周圍散發出的藍光竟不減反增。

本以為整座礦藏早就被那異獸吞噬得一乾二淨，沒想到如今進來，卻還能看到數量如此眾多的魔力結晶。

當然，其中也包含有小部分星鑽，魔力感知經過仔細分辨，還是能勉強認出兩股結構完全不同的魔力。

是盛產星鑽礦藏沒錯，星鑽產量也確實相較於其他礦藏很多。

粗略掃過一眼，星鑽與魔力結晶比例大概在十比一。

周圍似乎還分佈有許多魔術師根本不認識的礦石。

大概也只有矮人族，才能夠在短時間內分辨出一座礦洞內蘊含的所有礦物種類吧。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已深入禁區洞穴數分鐘，還沒遭受到因摩斯攻擊。

心中雖然很期望親眼見到那異獸，去衝擊打消掉圭哀那畫像上滑稽形象。

可面對令得矮人全國上下都忌憚不已的異獸時，也不得不去保持應有警惕。

這些魔力結晶若是帶給獵魔協會，應該可以生產出很多魔力髓液吧。

很久以前，魔術師就知道神眷者戰鬥，基本上都靠魔力髓液作為底牌。

魔力髓液製作方法，就是靠魔力結晶作為原料進行加工。

最便捷的通訊水晶消耗法，卻是在一年前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可能和自己脫不了干係——通訊水晶破裂，導致魔力髓液供給量也大不如前。

在一年間，魔術師甚至還見過魔力結晶其他用法。

那是毀滅教的藏影冥刺，利用魔力結晶內魔力以假亂真。

將本很容易分辨出的魔力，偽造成人類差不多的程度。

當時在羅克郡城，就被不明魔力結晶欺騙過。

至於周圍那些星鑽，他倒是很想走時，撬走些作為原料。

若是仔細觀察，會發現明明其中還含有不弱於魔力結晶的魔力，體積卻要比同等魔力量結晶小數倍。

就如路上感知到魔力量最大的一塊星鑽，找出來也不過手指甲蓋大小。

想要搜集這些星鑽，打造成一把順手武器、甚至鍛造成救世聖鎧那般全身盔甲，天知道要消耗多少星鑽。

在矮人國生活幾天的見聞經歷來看，想要買到一顆星鑽就要花費天價，更別說是整把戰鬥武器。

不過星鑽這種東西，早就超脫了以重量來決定價格的範疇。

想要獲得星鑽，別說是異族，就是矮人族本族中，除了鍛族和圭族高層，其他都很難看上一眼。

可想而知圭統和圭哀輕飄飄的一句承諾，背後想要實現，是要付出多大代價。

但這個代價即使再大，也比不上如今魔術師將要面對的敵人。

如今異獸在十多年來以星鑽為食，不知吞噬了多少本屬於矮人國的財富。

最大星鑽產地丟失，也導致即便是國內價格暴漲。

鍛造師手中鑲嵌有未加工過星鑽的切割刀等，都一躍成為很多新晉鍛造師眼紅之物。

邊深入危險洞穴，心中邊想着這些有感而發的東西。

不知不覺間，進入礦藏已有一刻鐘時間。

之前他就收集過星鑽礦藏在很久以前留下的資料，心裏很明白這座礦藏深度。

按照記載深度來看，差不多快到第一層礦脈最底部了。

這座星鑽礦藏分為很多層。

除了第一層深產星鑽外，下面那幾層似乎都是第一層星鑽提供孕育之所。

魔力量逐層驟降，最多只會再出現些黑耀這種，較星鑽低一等級的礦藏。

但同樣價值驚人。

轟隆隆。

隨着周圍魔力量將要攀升道巔峰，牆壁上、腳下發出的藍光，幾乎不需要夜視就能將這礦洞內所有一切看清晰時，更深處傳來巨物之間碰撞的沉重聲響。

看來是因摩斯無疑。

轟隆隆。

宛如巨錘不斷猛烈敲擊著牆壁，發出一連串沉悶而不斷的響聲。

棲息在最深處的龐然大物，終於決定要現身會會，一路走來直指腹地而來的入侵者。

魔術師適時地放慢腳步。

在洞口進入到此地期間，他早就將損耗的魔力承受量，補充地七七八八。

想來即便是面對一位滅世奴，都綽綽有餘。

所以警惕歸警惕，倒不會產生很多討伐隊隊員那般，轉身就要逃跑的心理。

在悶雷不斷巨響聲中，整座礦洞都開始發生輕微震動。

那盤踞在礦洞最深處的異獸，終於在他面前顯露真容。

相較於圭哀圖紙上泥鰍般的外表和作畫，真真正正出現在魔術師面前的因摩斯，是那麼威嚴且高大。

通過加強視力和夜視能力，魔術師大致看到對方盤著身軀、坐卧在洞穴深處的異獸全貌。

如先前聽到的種種傳聞所言，因摩斯渾身上下，都由色澤十分接近星鑽和魔力結晶的鱗片、皮膚構成保護。

魔術師沒見過魚龍這類幾乎和永生之皇一般，存在於遙遠傳說中的生物。

可在看到因摩斯第一眼時，就將其與這類生物聯繫在一起。

如若只是露出頭部，很容易就將其和傳說中，各種翱翔雲海、潛於深淵的龍族劃上等號。

不過眼前類似龍首上，沒有龍鬚，除了龍角外，倒是多出小礦山大小星鑽模樣晶體頂在中央。

身軀長著三對不知能不能支撐對方飛起的羽翼。

不過要說是羽翼，那些晶藍色羽毛狀物體，到底是不是羽毛也說不清。

而且並不像圭哀畫像上那樣，三對翅膀都是像飛蟬那樣細薄。

最靠近頭部的羽翼，已長得就像金雕般外形。

不過較之金雕羽翼換了個顏色、且放大數十倍有餘。

整體看來更加有晶體質感、單單目測就知道，想通過普通武器將之打傷基本不可能。

完全體翅膀後跟着的，就較之前者比較簡易和縮小，最後那對翅膀才勉強和圭哀所畫搭上邊。

或許並不是圭哀記錯或畫技太爛，而是這十多年不斷吞噬成長，讓因摩斯再度進化蛻變。

至於其他部分，倒是和普通魚龍，不，應該說是和傳說中龍族、龍軀相近。

不過那鱗片之華麗複雜、在行動時發出的晶體之間碰撞聲，讓魔術師第一印象便是這因摩斯，宛如從神話中走出來的聖獸。

因摩斯高高在上的雙眼，凝視着闖入洞穴深處的魔術師，後者亦是用毫不避讓的眼神回敬。

人類在那一刻，竟是難以讀出這異獸眼神中，到底包含着什麼。

驚異、畏懼、憤怒、兇狠、溫柔不一而足。

眼中光芒變化莫測，讓善於攻心的魔術師，也看不出其中複雜變換。

這異獸難不成進化出不亞於普通人的智能了！？

眼神着實讓人類感到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僅僅是一個照面，就能讓凶名遠揚的異獸，流露出如此多複雜感情。

難不成這傢伙之前一直沒出現、像傳聞中那樣第一時間絞殺入侵者，也是因為看出了余的身份？

不，這異獸怎麼可能會清楚余的身份。

大概是從余身上感受到強大魔力反應，而在天性使然下，不想和余正面一戰吧。

應該就是如此！

即使對方進化出智能又如何。

魔術師不會因為這點原因，就放任殺死過無數人的異獸不管。

這世上萬族林立，有不少種族都具有能和人類正常交流的智能。

有不少甚至也能學會人類中那些陰謀詭計。

即便如此，若是這些種族干起殺人犯罪之事，絕對不會看着對方有智能的份上就輕易饒恕。

哪怕是沒高度智能的野獸在襲擊人類后，都要遭到圍剿。

更何況這些有智能生物。

眼前異獸並不是魔物。

這點魔術師非常清楚。

從魔力感知中，這條長度至少達到數十米的龐然大物體內，是十分有規律的魔力反應，就和魔法種族那樣。

能夠進化出智能實屬不易，可並不能成為殘殺無數矮人、霸佔星鑽礦藏的保護牌！

從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中，魔術師大致可以了解到，異獸不想輕易動手。

也許是實力相當，不想兩敗俱傷。

更可能是知道不是對手而想討饒。

魔術師也承認，自己或許真得對橫空降世、並且現在還明顯具備智能的異獸感興趣。

甚至如果對方沒犯下曾經罪行，還想着將這異獸收服，帶出去好好研究。

可世上沒那麼多如果。

既然在十多年歲月中殺死那麼多人，就要做好隨時被殺死的覺悟。

這次魔術師並沒抱着必須將對方殺死的目標，但如今不出手顯然不可能。

簡單對峙中，見因摩斯雙眼中逐漸流露出期待和興奮之情后，魔術師「嘁」地一聲，表情厭惡地開始施展天賦魔法。

哪怕你有天大理由，也無法讓余對你曾犯下的滔天罪行選擇原諒。

一顆內部壓縮著高強度液化物的小球，從魔術師袖口內飛出，徑直飛向因摩斯所在之處。

或許是那小球在異獸眼中太過渺小，所以危害矮人國十多年的巨獸，依舊將視線落在魔術師身上，絲毫沒注意到小球靠近——

轟！

僅僅片刻后，封閉空間中傳出驚心動魄的轟鳴。

整座洞穴再度開始晃動，劇烈程度遠遠大於因摩斯移動身軀時所帶出的動靜！

若不是周圍石壁經過鑲嵌在其內的星鑽與高濃度魔力滋潤，換做其他區域普通牆壁，想必早就在異獸蹂躪下坍塌了罷。

由氫氣和氧氣高濃度液化體混合，產生爆炸不可謂不強大。

其威力甚至能夠直接轟開人類小型城鎮的大門。

那瑰麗藍色火焰和周圍環境也相得益彰，宛如高明油畫師筆下的傑作，呈現在魔術師面前。

可人類並沒有為這突襲一擊得手感到輕鬆。

相反，隨時都在注意那異獸表現的他，覺得試探才剛剛開始。

轟鳴回蕩之聲還未散去，就聽見那一股悲傷憤怒的吼聲從藍色火焰中突起。

散去的火焰后，是異獸那猙獰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