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因摩斯的等待

「陛下！亞人戰士五十騎戰士，已全部準備就緒！」

「報告陛下，將領級矮人除外，王國義勇軍一百人全部準備就緒！」

「報！五輛攻城弩炮全部安裝完畢，只待陛下一聲號令，即可分做二二一的陣型，進入洞穴！」

「星鑽、黑耀、玹玉級將領，全部準備就緒。號角一響，在所不辭！」

隨着矮人王圭統站在那宿命般的洞口前，一條條情報都來到他耳邊。

只要作為王的他一聲令下，身後那群蓄勢待發、足以摧毀人類一座中型都市的部隊，就會開始進軍因摩斯巢穴。

而這次與以往都不同。

身為矮人王的圭統，將一改之前坐在洞外守候、坐鎮的姿態。

他會親自帶領部隊攻入這令地下城聞風喪膽的異獸巢穴！

「那麼，準備出征。」

寥寥數個字，將此時矮人王內心嚴峻、如臨大敵的感受全都暴露。

身邊侍立着保護王的將領，也是第一次聽到，王居然會發出如此憂心忡忡的聲音。

往年，通常只有一兩位黑耀級別左右將領跟隨王來到此處。

所以即便他們作為矮人，對因摩斯直觀感受，也只停留在【很強】這簡單的詞語上。

可唯有圭統明白，這十多年來，每每坐鎮礦場外，每每聽到裏面傳來山崩地裂的震動、隱隱約約聽見戰士們的哀嚎。

緊接着，就會看到只有寥寥數人被嚇得心驚膽戰、恍恍惚惚從洞穴逃出，心裏是有多麼難受和震撼。

也唯有不下二十次直接、間接見過因摩斯的他，才能了解到異獸豈止是一句【很強】能夠概括？

或許此去有死無生，或許前方等待着他的是那異獸血盆大口。

手中握著，是先王、列祖列宗都曾使用其，飽飲敵人之血的祖傳星鑽長劍。

身上披着，是擋下過無數次刺殺的星鑽級全身鎧。

更何況，如今身後還可能有那位大人跟隨······可能吧。

上百號戰士在王下達命令的這一刻動了。

依舊是來時的陣勢，由矮人王和諸位將領帶頭、亞人部隊緊隨其後、矮人們操控著攻城弩炮緩緩跟上。

洞穴入口還比較狹窄，難以將五門弩炮都並排移動，所以只能兩排一列勉強前進。

而矮人王之前託付給的魔術師的任務，就是在這五門弩炮完全調整好方位和角度前，儘可能拖住因摩斯。

矮人國中，雖說還有很多大型攻城武器。

可在此地，也只有弩炮能夠堪堪適用。

不過若是五門弩炮能夠擊中異獸，圭統認為因摩斯即便不死也得重傷。

畢竟那些弩箭上，可是經過王宮中心那鍛造爐內鼎鼎有名的神鑄師稱謂級別的工匠們，夜以續日地通過新方法鍛造、覆蓋在箭頭上不遜色於手中長劍鋒利程度的星鑽。

若是連這等大殺器都不能奈何因摩斯，那麼也只能說矮人國氣數已盡。

放眼整個地下城，除開那位大人外，就只有弩炮能夠威脅到異獸了。

「嗯？全部先停下，在此地暫時駐紮。」

但大部隊行進到洞穴深處時，矮人王忽然發現周圍寬敞了不少。

這等寬度，足以讓五門弩炮都並排放置，呈掎角之勢圍攻前方任何一點。

而隱匿於隊伍中的魔術師也忽然想起來，似乎是前不久自己和因摩斯在此地爆發戰鬥，讓周圍被那異獸橫衝直撞，給打開了這麼大一口子。

很快，矮人王就發現兩側石壁有被破壞的痕迹，而且地面上也有不少破碎、掉落下來的石料、礦物。

「難道以前在這兒，曾有人與因摩斯發生過大戰？」

或許是那位拿走星河之劍的人類吧。

再往前走，記憶中就要達到底端了。

那倒不如先在這兒架設好所有弩炮，等待那因摩斯帶來便直接發起強攻！

「陛下，是否要派遣敢死隊前往，將因摩斯誘導到此處？」

行進到深處，別說是部隊中那些習慣了野性的亞人，就連後面推動弩炮的矮人們，都不敢讓這大型器械發出聲音。

所以哪怕是星鑽將領來請示圭統，聲音都是小心翼翼。

矮人王先是看了眼真正歸位的弩炮，又看向洞穴深處：「此地距離因摩斯常常盤踞之地已經不遠，一切準備就緒后只需故意發出聲響就能將那異獸引出。所以，不必急切行事。」

「諾！」

將領退下，吸引矮人王目光的，也不再是深處的黑暗。

他將視線放在亞人部隊中，似乎是在搜索什麼人。

能吸引陛下注意的，當然只有喬裝成亞人混入隊伍的魔術師。

此時他見那些弩炮全都差不多準備就緒，便展開魔力感知朝深處探查。

他也很好奇，為何當時察覺到細小動靜就直接出現的因摩斯，今天會如此警惕。

回饋來的感知中，探得那屬於因摩斯的巨大魔力反應，正在吞食其他較之微小許多的魔力源。

本來還有些奇怪，但環顧四周后才明白，原來那傢伙是在吞食星鑽。

目的怕是想恢復上次造成的傷勢、或再度發育身後翅膀。

當魔力感知觸碰到異獸的那刻，龐大魔力源也渾身顫動，停止進食，反是朝着魔力感知的源頭襲來！

本就狹小的洞穴內，地面忽然猛烈顫抖起來，四周牆壁發出難以承受衝擊的哀鳴，大有山崩地裂之勢！

「來了！它來了！」

「不要驚慌！不過是頭異獸罷了！俺老家有句話，『就算是牙籤，最終也能戳死一頭大象！』更何況我們手中還是黑耀武器！」

「不好，那傢伙好像比想像中還大！這······恐怕和傳說中陸地巨獸是個級別吧！！」

「就算是陸地巨獸，最終不也是被我們祖輩合力擊退！？現在不過是換做我們來面對了而已！」

「弩炮！弩炮還要多久！」

「兩門還未歸位！」

突如其來的變動讓所有人的心都懸起。

他們沒想到僅僅是那異獸將要出現時的震動，就能引發不亞於地震效果。

那這頭異獸本尊到底有多龐大？

矮人王面容緊張，手中緊緊握著長劍。

護擁在周圍的將領也紛紛拔出武器，其中更把戰錘甚至也是用星鑽打造！

唯有魔術師面色有些尷尬，似乎那冒失的魔力感知再次把因摩斯激怒了。

不多時，人們最先看見的，是那如天神之眼般出現在只能抬頭仰望口中的巨大眼眸。

單單是與那晶藍色眼眸對視，都讓不少強者內心發虛，難以直視。

緊接着，在周圍魔力結晶和星鑽的交相輝映下，那渾身沐浴星光——或許其本身就是星河的異獸，完整出現在面前。

要論驚訝程度，所有人都差不多。

可矮人王內心在驚異異獸的同時，忽然想起十天前人類曾說過，那異獸翅膀較之很久以前，早就發育完全。

現在看來，那人類竟是沒騙自己。

光是看着那三對晶體翅膀，都有種洞穴頂部要被壓塌的感覺。

不過那因摩斯在出現后，並沒在第一時間大開殺戒。

在矮人王身後的亞人們，也頓時將之前說的種種豪言壯語都吞回肚子裏，面色凝重地盯着因摩斯一舉一動。

那異獸好像是在搜尋什麼。

所有人心緒都隨着異獸四處張望的眼神牽動，畢竟這龐大異獸若是動起來，怕是能夠輕易蹂躪他們中任何一人。

當因摩斯那晶藍色雙眸掃過矮人王時，眼神中光芒似乎跳動了。

難道這傢伙目標，是站在最前面的王？

討伐隊中的矮人們死死地盯着異獸，生怕下一刻，那異獸就將他們的王當做食物吞噬。

畢竟很早以前就聽說，因摩斯是以星鑽為食。

現在，圭統身上正好穿着全身星鑽武裝。

怕就是因為這原因，才讓異獸眼神發生變化吧？

就連自始至終藏在矮人隊伍中的圭哀，此刻都緊繃着神經。

想着若是因摩斯行動，他也要離開挺身而出，將王兄救下。

作為王權繼承者，他不允許再有王室死在因摩斯手中。

不過此時，圭統表現出令人意外的舉動。

這位擔任國王十多年之久、依舊被稱為新王的矮人，目光與因摩斯發生碰撞，絲毫沒選擇避讓。

甚至，他還悄聲開口道：「傳下去，弩炮隊伍繼續調整，達成一致就直接瞄準那異獸翅膀和頭部開炮。哪怕期間異獸要阻止你們，孤也會奮力將其壓制在前線！」

星鑽將領心中凜然，亦頂着被因摩斯瞟上一眼的壓力，朝身後其他人傳遞這句話。

傳遞途中也間接告訴眾人——異獸因摩斯弱點就在於其翅膀和頭頂！

讓討伐隊全體都感到放鬆的是，因摩斯似乎沒將注意力，放在後方還在緩緩移動的弩炮上。

或許在它看來，五台小東西根本就無法構成任何威脅。

不過誰都不知道，這龐然大物到底是在等待什麼。

或者說，到底在期待什麼。

就連圭統的認知都被徹底推翻。

他不知為何傳說中殺人不眨眼、暴戾無比的異獸，在此時會按捺下殺機，靜靜等待。

這或許是個好兆頭。

若是這傢伙保持這種姿態，相信即將調整好的弩炮能夠更加精準地擊中預定目標。

隨着因摩斯視線一遍遍掃視，原本身上背負着極大壓力的亞人們，也都開始變得輕鬆起來。

甚至於，它們都開始小聲議論起因摩斯如今反常表現。

「不會是這怪物有惡趣味，類似誰先逃走就先殺死誰吧？」

「哪可能！據本大爺經驗來看，這種塊頭越大的傢伙，腦子就越不好使！」

「你說誰腦子不好使！？」

「牛哥被生氣！我的意思是這異獸很可能不是在找什麼東西，而是在審視我們這邊的戰力！換句話說，那大傢伙怕了！它不敢和我們交戰，怕我們手上這些傢伙，怕身後那五門重弩！」

「哦！狼兄還真機靈！對，俺也覺得，這大塊頭是在虛張聲勢。若不是怕了，怎可能一直到現在，都還不發起攻擊？」

「那······我們哥兒幾個要不要得等下打頭陣？說不定可以得到矮人王賞識，獲得額外獎勵哦！」

「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再怎麼說那因摩斯也大得不像話，還是等弩炮發射后見機行事吧！」

「有道理！」

時間一分一秒推移，戰士們心境也開始悄然發生變化。

唯有因摩斯不斷尋找着什麼的眼神，不厭其煩地將這百餘人的隊伍翻來覆去地掃視。

這種微妙平衡，被隨後不久蓋過亞人議論、聲如崩雷的弦響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