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大浪淘沙
「那現在該怎麼辦，將情報壓下去還是如實告訴他們？」
虛空斷聚無法獨自斷絕。
畢竟就是獵魔協會看破了對方算計，卻無法做到情報公開後有效阻止。
哪怕是獵魔者，也沒資格阻止其他人所認為的逃生之路。
人們若是想要離去，他們獵魔協會根本沒許可權將他們擋下來。
或許滅世奴在想出這個辦法時，根本就沒把它當做陰謀。
而是作為陽謀，將之拋給獵魔協會。
「壓不下去的。」
畢垂德此刻面容顯得蒼老，話語中無不匆忙悲涼：「如今只能看他們的覺悟了。但願人們能夠像數百年前那樣，拿出對抗起源魔族時的勇氣和決心。」
曾經有不少評論家說，如今的人們早就大不如數百年前。
失去了祖先們敢於抗爭、寧死不屈、絕不向異族低頭的血性。
當然也有不少人跳出來反對。
說是現在這太平盛世，即便平日裏人們都開始有了自己的算計。
不過真正面臨種族危機時，人類絕不會缺少屬於自己的英雄。
就觀點而言，獵魔協會眾人自然是同意後者。
傳說中也有在起源魔族肆虐時期，關於某個落魄王子的故事。
大體意思，就是王子在路上碰見一個乞丐。
得知對方是被起源魔族摧毀家園逃難於此後，發出感慨：
「真是太慘了！要是換做是我，絕對會受不了！」
結果命運作祟，起源魔族軍隊如期而至，將災難帶給這個王國。
王子雖然逃過起源魔族的追殺，最終淪為難民前往貝格烈帝國請求庇護。
當他在街上流浪上，有人聽說了他的遭遇，說出和當時自己所說一樣的話：
「真是太慘了！要是換做是我，絕對受不了！」
那位曾經的王子聽說后，笑着搖頭：「我本以為要是如此。當災難真正降臨時，你才會發現，原來自己能夠承受這麼多。」
以上雖然是個真實性無法考據的故事，可用在此處無疑較為恰當。
總有所謂專家稱，如今年輕人一代不如一代。
就像起源魔族時期到來前，那些苟且偷生之人，遠不如數千年來與亞人抗爭的先輩。
現在，又何嘗不是在拿災難降臨前的人們，與起源魔族真正到來后的先輩比較呢？
亂世造英雄，但和平時代不需要英雄，才會導致這種錯誤認知。
或許挺過眼前、甚至是今後即將到來的系列變故。
如今這個時代的人們，也會成為後人口中的「先輩」，用來教訓後人。
即使了解這點，虛空斷聚依舊難掩擔憂之色：「我還是不放心。」
「不放心也沒用啊，神眷者。」
畢垂德長嘆口氣：「總有人將生命發在第一位。也要相信不少人，會和我們獵魔協會一樣將榮譽、種族未來，放在生命前、捨生取義。」
「現在滅世奴給我們出了這道難題，何嘗不是在為我們人類，選拔最值得託付重任的同胞呢？」
「想逃，就讓他們逃吧。若是他們覺得一走了之就能躲避災禍的話。」
「唯有堅信留下的人中，只要其還抱有吾等這般信念。大浪淘沙，最終將會站在歷史的歌頌上！」
這算是畢老在安慰自己罷。
虛空斷聚終於露出些微笑道：「其實沒必要拿名留青史這類東西來激勵我、或是其他獵魔者。獵魔協會可不是為了這種東西而創造。」
「說來也是，老夫糊塗了。」
二人同時轉身，看向遠處逐漸搭建好的魔物營地。
知曉一場席捲全城、乃至今後可能波及全人類的大浪，即將到來。
數個時辰后，東門沒魔物守衛的消息，瞬間便傳遍全城。
所有人都躍躍欲試，卻正如畢垂德等人所料，沒人願意第一時間站出來，以身去試險。
如此明顯的防禦空缺，任何人都能看出，其中大概率有陷阱。
結果便是整天下來，不斷有人嘗試出城。
但還沒走出東門幾百米，便渾身打顫地折返回來。
前路太過兇險。
誰能保證周圍就沒魔物、智慧種族等敵人蹲守？
貿然跑遠，只會白白把小命給搭上。
城中無論是百姓、士兵還是自由業者，都會時不時登上東城牆。
想盡全力看看遠處有無動靜。
甚至於，自由業者中有盜賊前科的成員，還從士兵那兒偷得獵魔協會給予的望遠鏡、想以此來觀察遠方動靜。
一天過去、兩天過去。
魔物營地沒發生任何動靜，靜靜將六峰城包圍。
可城牆上，時刻瀰漫着遠處飄來的血腥味，讓所有人心中壓力大增。
趁著魔物們還沒準備好發動進攻，趕緊逃吧！
抱着這種想法的人，在城中逐漸多起來。
有不少普通百姓和自由業者，都開始籌備乾糧，一副要離開此地的架勢。
街道上時不時會傳出各種聲音：
「你是不是傻啊！東城門明顯就是個陷阱，你收拾乾糧做什麼，去送給魔物吃嘛！」
「我呸，你還好意思說我！我不是看到你家院子裏，都開始把十多斤肉想風乾了帶走嗎！」
「我那又不是想逃！」
「那你怎麼就覺得我想走呢！」
這類拌嘴不止發生在普通百姓中，連自由業者聚集地里，都會不時傳出爭論聲。
壓力和陰影在人們心頭逐漸擴散。
直到第三天，終於有人決定站出來去以身試險！
不過同時，對方身為自由業者還開出了一個條件，面向全城人的條件：
「讓我去外面以身試險倒是沒問題。不過你們最好給我湊出兩百，不，五百枚皇之金作為報酬！倒是若我還有命將信鴿放回到六峰城，就說明外面沒埋伏。反之，就當老子沒那個命去享用五百金幣吧！」
這甚至都不是自由業者小隊提出的懸賞。
而是那位自由業者退出隊伍后，以個人名義發出。
五百沒皇之金可不是什麼小數目。
即便掏空一個街道居民的錢袋，都不見得能拿出五百枚金幣。
所以自然也有人出來斥責對方不齒行徑，可那位自由業者卻如是解釋道：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五百枚金幣是用來買我命的，要知道放在平時，我一年也能掙幾十枚金幣！五百真不算多。要不，你們自己去外面試試有沒有埋伏，最好別收錢，不然我看不起你們！」
話是這麼說，真正願意拿命去換錢的，又有多少？
逃出去了還好說，若真得被極有可能的埋伏殺死，可就有命拿錢沒出花了。
獵魔協會裏，千里奔襲得知消息后滿臉憤怒的錘擊桌子，怒吼道：「一群蠢貨！現在這個時候還在計較錢不錢的問題！難道他們不知道再這樣下去，六峰城遲早要被攻破么！」
「千里奔襲，消停些。現在是進行作戰會議，不要為這點事感到憤怒。」
虛空斷聚表面上不為所動，心裏對那自由業者行徑同樣感到些許憤懣。
「都到這時候了你們還能如此沉得下心！？若是被那傢伙成功離開，整座六峰城都會陷入動蕩！」
「老夫已經將滅世奴的陽謀，告知給城主府和幾位自由業者盟主。雖然不知效果如何，倒還不至於到城中勢力分崩離析的局勢。」
畢垂德開口安撫道：「事情還沒想像中那麼糟，千里奔襲。你要清楚獵魔者並不是唯一清高的存在，還有不少自由業者，是以獵殺魔物為己任、才會投身這危險事業中。」
言外之意，請都給那些人些機會和信任罷，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畢老說得沒錯，黎軒小兄弟也在，可別丟了咱老牌神眷者臉。」
虛空斷聚亦開口道。
突然被點名的黎軒，坐在旁邊臉色很沉重，倒還不至於像千里奔襲那樣直接發飆。
「對啊，這次過來是為了給黎軒老弟分享咱神眷者能力。嘁，都怪那群自由業者，害得我忘了正事！」
千里奔襲聞言，才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回到座位上等待發話。
本次召集總負責人和三位神眷者的會議，主要是為了告知黎軒這位新任神眷者、有關其他二位前輩的能力情報。
如今他們所需要的是齊心協力。
唯有得知隊友能力所在，才能更好地打出配合。
「那麼，就從黎軒見過一次的千里奔襲開始吧。你的能力，老夫也很好奇啊。」
畢垂德作為主持人身份開口。
現在他已經不再明面上稱呼黎軒為徒兒、弟子之類。
畢竟等回到羅克郡城，黎軒就要徹底告別學徒身份，成為貨真價實的神眷者了。
「好，那就我先說！」
千里奔襲站起來，看向黎軒：「那天晚上，你對我的能力第一印象是什麼？」
那天晚上？
是殺死山魔的那天，還是在暗宗總部在那天？
不過答案卻是相同的：「快、強、猛，就像是被救世聖鎧賦予了強化魔法般。」
黎軒認真地回答引發千里奔襲大笑：「哈哈哈哈，果然如此，你和其他人一樣，都以為我的天賦魔法是強化身軀啊！不過也差不多。」
「當年是在覺醒天賦魔法後幾個月，我才慢慢意識到，自己天賦魔法到底是何效果。」
「誠然表達出來效果是和身體強化無二。事實上卻是能夠改變自身和手持物品的受力情況。加上魔力髓液帶給我的力量加持，只要將自身受到的阻力減小、將武器受到的力加大，打出的效果就不亞於救世聖鎧的身體強化，甚至猶有過之！」
「當然，這種情況還能用在敵人攻擊我身上。只要在觸碰瞬間將敵方衝力和我盔甲受力減小，幾乎就能做到無傷。」
「還有很多作用就不一一介紹了。總之，你只要記住我比較特殊，即便不用魔力髓液，都能將天賦魔法發揮出兩三成水平。」
「而通過控制和魔力髓液加持，最多能減小受力四成左右，增大受力應該有一倍吧！」
最開始聽到解釋時，黎軒還有些不解。
直到千里奔襲將關於自己天賦魔法介紹完，才有種豁然開朗感覺。
原來如此。
難怪每每到戰鬥，千里奔襲能展現出極強行動力和速度。
想必性格便是在此等強力天賦魔法影響下養成的。
「哦，忘了自我介紹。神眷者【千里奔襲】，本名敖威，請多指教。」
「應該算作是准神眷者的見習獵魔人黎軒，見過前輩。」
二人帶着些開玩笑性質地簡單對話，將目光投向虛空斷聚。
後者默默喝下瓶低等魔力髓液：「效果不太明顯，請見諒。」
其身後牆壁，赫然出現條大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