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零話

第零話

「喂喂喂，這鬼地方你也呆得下去？快點出來讓我幫你解脫吧！」

全身武裝着白水晶打造的鎧甲；手中拿着一柄類似武士刀的水晶武器。長長的無暇刀身上，鑲嵌著七顆藍色的晶石，宛若天成，完全看不出任何加工的痕迹。

這個男人大步邁向洞穴的深處。一邊警惕地四下張望着，一邊大喊道：「躲什麼？當年可沒見你這麼會躲啊！」

雖然甚至都不能保證對方聽得懂自己的話。但他還是這樣繼續喊著，一來為自己壯膽，二來藉助聲音引蛇出洞。

『躲哪去了……早知道那時候就應該當場把它擊殺的……』

現在這個男人追殺的，是幾天前曾在自己手上逃走的一個敵人。當時是覺得還要趕時間先回協會，才決定不追擊這個感覺沒什麼威脅的魔物。

結果在與協會進行通話后才知道，被他放走的這個敵人是有多麼可怕。

「喂，會長，這傢伙真的有那麼強嗎？為什麼我感覺就是一個普通魔物呀？」男人壓低聲音，感覺是在自言自語。

『所以說在準確判斷敵人實力這方面，你還差得太遠了。』

一個聲音在男人的腦中響起。這是他身上久負盛名的【救世聖鎧】在發揮作用，與協會中【觀測水晶】進行對話。

而有資格穿戴救世聖鎧的人自然不言而喻了――獵魔協會的最強者，救世聖鎧的現任繼承人，【懲罰者】。

那邊的聲音頓了頓，繼續道『這魔物在十幾年前，團滅了我會一個人數在十人以上的小隊。副會長，也就是當時的懲罰者，與它交過手。即使是動用了【七星】的力量，也才是勉強將它擊退。』

「那也只能說副會老當益壯吧……」男人自言自語着：「嘁，看來是一場惡戰。」

『怎麼，號稱史上最強懲罰者的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您就聽他們吹吧，哪有您當年強啊。」男人故作輕鬆的說着。

眼角的餘光卻捕捉到一片陰影下蠢蠢欲動的殺意。

懲罰者立刻停下腳步，轉向左側分穴深處的黑暗，沉聲低吼：「抓到你了。」

嘶！！！

一團黑影從黑暗中快速地竄出，眼睛裏紅色的光芒像地獄噴涌而出的血河，在陰暗的空間里形成一條駭人的通路，如同兩根必死的長矛，直刺不敬的闖入者。

男人敏捷地向旁一躍，躲過了敵人的第一次進攻，順勢斜向上揮出手中的長刀，猛力砍向從自己面前穿過的敵人。

鐺……硬物之間的碰撞聲迴響在幽長的狹窄洞穴中。

反衝力讓男人的身體向後退了幾步。

『不會錯了。』懲罰者心裏想着。

能正面抗下【七星】的鋒芒，從古至今出現的魔物還屈指可數；而眼前這個準備再一次發動進攻的巨蟒就算一個。

「不會再讓你跑了，魔物！」

趁著巨蟒還沒有完全轉過身的時機，懲罰者緊握手中的長刀主動向敵人發起衝鋒――不能給它時間――要一擊必殺！

「【力量提升】【弱點看破】，【護甲穿透】。」隨着懲罰者口中念念有詞，他身上的鎧甲似乎在回應主人的話語，一次又一次蒙上淺淺的光芒。

這是救世聖鎧得以名揚四海的重要原因之一――對持有者的增益魔法。傳說是當年永生之皇在締造聖鎧時加入的效果。

反射著洞外絲絲陽光的無暇刀刃，沒有像剛剛那樣被堅硬的鱗片反彈開，而是順利地穿過巨蟒的七寸，成功將其斬首。

收起架勢的懲罰者靜靜看着巨大的頭顱落地，暗暗得鬆了口氣。蹲下身子藉助細微的光線觀察雙眼瞪大的蛇首。

「解決了，不難嘛。」男人說到。

雖然自己剛才的那一劍差不多用上了全力，但能夠真的一擊殺死被會長描述得這麼強的魔物，內心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噢……』那頭沉默了幾秒后忽然高聲叫到『迴避！魔力反應還沒有消失！』

「什麼……！」――――

在男人還沒有完全站起身時，他周圍原本癱下的蛇身突然扭動起來，將半蹲著的男人死死地纏住，並且不斷地收縮！

不多時，一顆不知何時長出來的新頭出現在只露出頭盔的男人面前，吐出血腥的蛇信子，眼神詭異而興奮。

「嘁，你的眼神讓我很不快。」男人感覺到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周圍不斷傳來鱗片破碎的聲音。

不久之後，敵蟒似乎意識到了自己拿這套鎧甲無可奈何，於是稍稍鬆開了身體，張開血盆大口，意欲將眼前這個好像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的獵物生吞活剝！

「越來越放肆了。」懲罰者像是教育小孩子一般，獨自嘀咕著。而後口中再次吟唱到：「【雷擊】。」

下一秒，無數閃電從聖鎧的表面炸開，洞穴在那一瞬間被恐怖的電光點亮。伴隨着燒焦的惡臭，巨蟒的身體全部鬆開，頭向後一傾，第二次倒下。

懲罰者活動活動了雙臂，一言不發地走到巨蟒的頭前，用沒持劍的左手按住還在垂死掙扎的蛇首：「【炎爆】。」

通紅的火光又一次籠罩這個漆黑的空間，並且還伴有震懾人心的爆炸聲，在封閉的洞穴里反覆回蕩著，難以散去。

男人低頭看了眼碳化的頭顱，沉重地站起身。不同於第一次直接開始檢查，而是警戒地退後數步，問：「怎麼樣，這次死絕了嗎？」他期待一個肯定的回復。

經過剛才的「重生」，他意識到對方的實力與自己預估的不太一樣。至少在能力方面，完全沒有預料到。

果不其然――

『沒有！遠遠沒有！魔力更……』

還未等那頭說完，男人就親眼見證了巨蟒頭顱的再生：碳化頭顱的右側開始出現一個小小的肉球，緊接着，兩個，三個，四個……肉球慢慢的變大，變形，聚合，不過數個呼吸的時間，全新的蛇首區別於那個碳化的頭顱，誕生在他面前。

「該死！」懲罰者提劍欲再次上前砍殺，但隨着那個新頭顱的一瞪眼，自己前進的步伐竟感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拖住。

「居然會魔法！」懲罰者向下一看，只見雙腳早已經被一團堅硬的土塊包裹。

『你說什麼？魔法！什麼魔法！』

就在這時，那頭的長老會發出一陣驚呼聲。

有些過頭了吧？懲罰者這樣想着，但沒有在意。

雖說自己手上的長劍和穿戴的聖鎧都是魔法道具，但是真正碰到一個會使用魔法的敵人還是會十分吃驚。畢竟歷史上不用依靠外物能使用魔法的人類，只有那兩個高高在上的靈魂。

而能使用魔法的魔物也不過只有【起源魔族】――那個標誌着魔物從這個世界誕生的種族，每個個體都具備不同的一種魔法，並且擁有理智，是那個種族能和永生之皇戰鬥的資本；

再加上為數不多的幾個天生便擁有魔法的種族，也不過區區十幾種。反正在資料里從來沒有過會用魔法的蛇形種族。

也就是說，如今眼前的這個敵人居然有可能是那個，與永生之皇和大魔法師鬥爭了幾十年的魔物們中的一員！

『這麼說，堅硬異常的鱗片應該也是魔法的效果吧』

暫且不論這個魔物到底是不是初始一代的魔物，但毫無疑問，它的實力已經超越了歷史上的記載。同時具備兩種甚至以上的魔法，這絕對是獵魔協會建立以來遇到的最強大的對手！

懲罰者回想着巨蟒釋放魔法的方式：

似乎是即時釋放的魔法，但在歷代記載中還沒有出現過。就連啟蒙永生之皇的大魔法師，也只是能做到短暫無吟唱化，或者在極短時間內快速釋放而已；但已經非常恐怖了，足足比永生之皇快了近兩倍的時間，在那場決戰中意義非凡。

像巨蟒這樣只是瞪一眼睛就生效的魔法，明顯超乎了懲罰者的常識――或者說，魔物的魔法不需要吟唱？要麼只是單純的吟唱時間極短？因為聽說大魔法師也有類似【高速吟唱】甚至【無吟唱化】的魔法，可記載里並沒有提到有魔物會。

懲罰者注意到巨蟒開始有所行動，急忙甩開腦中的各種猜測，專心戰鬥。

巨蟒的新頭似乎沒有打算等待另一個頭顱恢復，直接一撲上前，依靠長頸極強的柔韌性，繞到懲罰者攻擊的死角，緊緊地咬住懲罰者握有長劍的右手腕。

懲罰者用力想掙脫，但無奈一隻手的力量還是遠遠敵不過魔物拼上整個頭頸的力道，被其成功鉗制住了。

「找死！」懲罰者揮動左手，想抓住那個新生的頭顱，暗想：『只要等【雷擊】蓄能完畢，就一起要了你的命！』

下一刻，他的左手也被一股蠻力截在了半空――懲罰者猛然一回頭，第三個頭顱赫然映入眼中！

「三頭！」懲罰者驚訝地叫出聲。

懲罰者更加用力的想掙脫鉗制，但無濟於事。甚至於，那個碳化的頭顱開始脫落，重新出現一個個肉球——要重生了！

終於在這個時候，長老會那邊傳來聲音，但語氣凝重了許多。

『第五代懲罰者曾與這種多頭魔物對戰過，不過對方不會魔法……』

「說重點！！！」懲罰者急切地喊道。

他看見那個咬住自己左手的蛇頭開始分泌毒液，暗紫色的粘稠液體滴在了地面上，瞬間腐蝕了進去，並且傳來陣陣惡臭。不知道這套鎧甲還能支撐多久。

『同時斬斷對方的所有頭顱。』

「請求使用【七星】！」

『准許！務必將其斬殺！』

「【急凍·水凌】！」

眼看着重新復活的碳化頭顱直撲自己的腦袋，應該是想卸掉頭盔，但――

聖鎧的魔法已經生效，從手腕延伸出來的寒氣將兩側的頭顱瞬間冰凍，向上，冰塊逐漸覆蓋中間的頭頸；向下，吞噬著巨蟒粗大的身軀，甚至順着毒液一起連接到了地面一個又一個小洞裏。

懲罰者野蠻地拔出雙手，順帶將十幾個冰凍的牙齒也一併拔了出來。

他後退了數步，端起手中的長劍，雙手緊握劍柄，面向著開始掙破冰塊的巨蟒：「感到榮幸吧，雜種。居然能逼得我將特殊術式幾乎用了個遍。」

魔力開始注入，長劍開始釋放聖潔的光芒。這不同於剛剛的電光和火光，而是凝結著世界守望者們決心和希望的光輝。

巨蟒意識到情況開始不妙，加大力度掙脫，冰塊破裂的速度越來越快……

懲罰者盯着這條強大的巨蟒，語言開始凝重：「以懲罰者之名，承認你是我見過的最棘手的魔物。不過……」他的雙臂開始抬起，直至【七星】的劍柄高舉過他的頭頂，神聖的光輝愈發燦爛……

「至高的永生之皇啊，請將力量借予我等吧――【一星斬擊·裂空】！！！」

閃耀的劍刃呼嘯而下，一條似以空氣形成的細長鋒芒向前快速地飛出，巨蟒的六個眼瞳因為感覺到死亡的威脅而伸縮――這看似普通的風刃，威力完全不是十幾年前那武器發出的斬擊所能比擬的。

如同切入水面一般，毫不受影響地穿過敵人尚未掙脫冰塊束縛的頸部，餘威不減地打向洞穴深處。

三個頭顱同時落地――從凍結到擊殺，一切不過發生在幾秒之間。

緊接着，又是一個沉悶的撞地聲：懲罰者也半跪在了地上。而長劍的劍身上鑲著的七顆時刻閃爍著柔和光芒的晶石，也逐漸熄滅了一顆。

這便是動用長劍【七星】的代價。在有次數限制的同時，使用者也要承擔強大的魔力壓迫帶來的損傷。同時使用六顆是現任懲罰者的極限，這也是為什麼他被稱為「最強懲罰者」的原因之一。

就算沒有達到極限，但加上之前戰鬥使用魔法增益和術式的損耗，這個男人還是體力有些不支地半跪下了。

等待晶石恢復魔力要數天的時間，而自己要恢復如此程度因魔力壓迫帶來的副效果，至少也要兩天的時間才能回到巔峰狀態。

這就意味着，如果此時敵人不像會長說的那樣直接陣亡的話，自己可是要倒大霉了。

緩了片刻后，獵魔協會那邊還沒發來確認，於是男人開口，喘著粗氣問到：「喂，敵人的反應消失沒有？」

『已經使敵方失去反應。』那頭傳來的話不像剛剛打了大勝仗一樣，而是顯得十分的嚴肅和不安。

男人自然聽地出來：「怎麼了？」

『加速趕回來吧，這邊的事態已經越來越嚴峻；就在剛才，監視到【他】出現了。』

「……」懲罰者停止喘氣，用盡全力重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洞口：「他？原來如此。好……明白……馬上回來複命。」

隨着洞穴再一次回歸安靜，鎧甲的碰撞聲漸行漸遠，兩個紅色的小點，猛然浮現在深處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