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假面男爵
哈爾門王國國都,南米瑞斯城街道上。
大雪已經將這座歷史並不算太有悠久的大型都市覆蓋。
整座城市除了古王都外圍還有高大城牆作為保護,在那面積放在如今顯得狹小的古王都——
現在也習慣稱之為王室貴族區域外,還有面積要遠遠大於前者的市民、平民百姓,圍繞古王都建立起來的居民區。
這些居民區大多是以木質、土磚等材料建造起的房屋。
中間道路很寬敞、能容納下四輛馬車同時經過。
之所以留有這麼寬道路,也是市民階層中新興起來的工廠老闆們出資時的要求,方便貨物快速運輸。
不同於羅克郡城作為貨物交換點,身為港口城市南米瑞斯內更加註重收納原料,為都市裏大大小小的工廠保證。
要說機器這種東西,雖說很早以前是由貝格烈帝國那邊率先發明出來。
不過礙於各種各樣的限制,倒是讓南米瑞斯這等新興起來、而且還有王都、運河等專屬資源、標籤的都市收益最多。
街上行人偏愛禮服長袍那類氣質比較優雅的服飾。
走在路上即便是迎面走來陌生人,都會微笑地打招呼。
此時,就有位身披黑袍、臉上帶有晶藍色面具的男子,步伐不緊不慢地走在不時有馬車從身旁呼嘯而過的路邊,向著古王都方向前進。
在路上與這位無論衣着還是打扮,都看上去很可疑者碰面,許多市民竟沒露出任何警惕、遠離之色。
相反還有不少人主動上前打招呼,或問起對方今日狀況、有單純只是想和他打個招呼。
「男爵大人您是要去哪兒?」
「聽說古王都外那座刑台上,又有你們那邊的人被抓住審判呢!男爵大人難道是要親自去救援嗎?」
「反正我今天閑得沒事,如果男爵大人您不建議的話,我可以和您一起去和那些大貴族理論理論!」
面對這些話語,帶着面具的黑袍人皆搖頭表示拒絕:「不會有危險的。難道你們在南米瑞斯生活這麼久,還沒比我這剛到這裏一個季度的人熟悉其中規則?」
「那倒也是,耽誤您時間了。」
市民們面露失望和愧疚之色。
事實上迎來主動與這位「名人」攀談,開始也沒抱有多大被看重的希望。
不過若是下次還能碰見眼前冷漠的黑袍人,他們照樣會迎過來詢問些事吧。
畢竟現在整座南米瑞斯外王都區域,有誰沒聽說過【假面男爵】的稱號?
就是那前些日子忽然出現在這座都市的面具黑袍人,得到主管外王都的伯爵克倫威支持。
並一躍成為某個新興勢力的中高層。
完全不像是要去救人的模樣。
假面男爵感覺就是在路邊郊遊、欣賞風景般,花費半個時辰才來到早已圍滿人群的刑台前。
那是架設在古王都高聳城牆外的一座木質刑台,上面還擺放這三個斷頭台與五個絞刑台。
本次持掌審訊犯人的,是沒有貴族爵位的外城治安督察官。
他正在數百市民注視下,坐立不安地掐著時間。
都已快到開審時間了,為何那傢伙的使者還沒到啊!
督察官內心十分焦急。
現在正跪在下面的幾個人,是不久前接到舉報、說是有謀反意向,由國師親自下令逮捕並審問的。
在動手將這群人抓到后,以克倫威為代表的新興派大貴族卻來信,威脅督察官不要輕舉妄動。
國師命令固然重要,可若是違背了大貴族們意志,他難以想像今後會怎麼死。
但這也不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了。
身處兩股勢力碰撞中心,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新貴族派與維護王室的舊貴族如今鋒芒相對。
如果像督察官這樣不選擇站隊者,就必須做到兩頭不得罪。
「報告大人,克倫威伯爵麾下的假面男爵來了。」
經過傳訊官報告,督查終於抓到救命稻草,連忙起身要去迎接那面具黑袍人。
市民群發出騷動,很快他們自動分出一條道,將位置讓給那位全場等候多時的使者。
「男爵來所謂何事?這兒可是受吾王庇護的刑台,不容有任何外部力量插入!」
督察官一邊說着口裏強硬話語,邊朝着來者擠眉弄眼,像是在暗示着什麼。
「督查大人不必緊張,余此次前來只是為台上那幾位熟人鳴不平。」
全場關注的男爵將從懷裏拿出一份文件,將之遞給督查:「裏面有許多重要東西,還請您仔細查看。」
剛拿到手,督查便立刻掂量出裏面裝着什麼東西。
於是回身帶着幾個侍衛回到高台上,動作小心翼翼地將之拆開。
不出意外,裏面所謂的文書都是一片白。
無論紙張還是其他附帶的金屬。
此時男爵也在士兵們保護下,慢步來到督查身邊。
他以足夠在場所有市民都聽得見的聲音問道:「敢問這些證據十分能證明他們的清白?」
「當然可以說明許多問題。不過本次罪犯乃是由國師親自下令抓捕,我們也很難辦啊。」
督查絕對不是想找借口多敲詐些錢財過來。
因為他根本就沒那膽子,去和克倫威勢力敵對。
忌憚的是若輕易將那幾個罪犯放走,作為本次行動負責人絕對會遭到國師方面責罰。
「他們中有魔物局內拚死與魔物搏殺十多年的老將、有平日捐助許多貧民度過寒冬的商人。若是僅僅因為幾次聚會、手頭還有幾個起源魔族時代留下的家兵護衛,便能斷定其為謀反。我想南米瑞斯百萬居民都不願看到吧。」
假面男爵發揮出來到王都以來,為克倫威勢力做出最大貢獻的口才。
並以剛加入伯爵勢力不久的新人身份說:
「如果在放走這群無辜者,國師派人來詢問,大可直接叫他們來余這兒。身為這座美麗都市的新興貴族,余有義務維護給予餘地位、生存空間城市的和平。」
終於拿到承諾了。
督查心中重重地鬆了口氣,下次絕對不能以為外城油水好掙就主動過來了!
「既然男爵大人您這麼說,本官就放心了。」
他如釋重負,朝着下面那些士兵喊道:「放人!不要耽誤了其他案件,解散!」
帶着晶藍色面具的黑袍人似是帶有笑意,逐步下到刑台,將幾位跪在那兒的人扶起。
「多謝於男爵救命之恩,今後我們一定會為大人們鞍前馬後、榮譽與共!」
「這種話留給會內其他成員再說吧。先跟着余離開,還有不少人等著慶功呢。」
他們隱隱以這位孤身進入刑台救走數人的男爵為領袖,整齊離開古王都城牆範圍。
至於其他看熱鬧的市民也心滿意足的散去。
畢竟是聽說假面男爵會現身,才不約而同匯聚於此的。
「督察官大人,您的所有表現和話語,都已經被我記錄下來。相信國師會給出公正的評判。」
忽然,有位與行人市民們衣着差不多的特使出現在督查面前。
後者很清楚早在刑台時,自己一舉一動就被對方觀測到。
「本官問心無愧,那些人確實是無辜的。」
督查硬著頭皮說。
「那是否能將男爵給出的資料,交給我們分析研判呢?相信國師對此會很感興趣。」
「不行。」面對監視到整個過程的特使,他果斷回拒:「這些資料涉及到克倫威伯爵一些特殊手段和渠道,若是被那位大貴族知道自己某些底牌被國師知曉,你認為後果會如何?」
「這、好吧。在下就先行告退,希望督查大人您能保證對得起今日所言。」
特使如影子般隱入人群離去。
確認不會再跟蹤后,督查終於放下內心最後一塊大石頭。
接下來就是國師的擁王派與新興貴族派之間的鬥爭了,將自己責任全部推卸完是最明智的選擇。
至少督查是這樣想的。
幾乎每個禮拜都會上演的鬥爭,就這樣平平無奇得結束。
沒有任何針鋒相對的話語,沒任何需要武力解決的事件。
所有參與者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並能夠掂量好各自的權力、勢力,做出明智選擇。
回到外城某處貴族經營酒店內,早早佔滿一樓十多張桌子的會內成員。
在看見大門被推開、熟悉假面帶着幾個前些天被抓走的同伴進入,都忍不住站起身。
有的人是鼓掌喝彩,有人則直接上前,拉住剛從刑台回歸者,到各自座位上敬酒。
像是提前策劃好、並認定人會被救出來,迅速開始熱鬧的宴會。
至於從來都不主動與其他人攀談的假面男爵,則獨自一人上到二樓,推開普通會員不允許進入的房間。
「您回來了。」
迎面出聲的是一位衣着正式、帶着領帶的年輕人。
要是現在李子傑或黎軒在場,肯定能通過尚未改變多少的面容,認出氣質完全不同的故人。
「很順利,不過有點讓余很在意,有必要告知克倫威伯爵。」
「能讓您這種大人物在意的,肯定是十分嚴重的事了。」
打着領帶的富商協會會長邀請男爵坐下,並開口詢問道:「難道本次行動出現了些紕漏?」
「有餘參與計劃的行動,絕對不會出現任何閃失,更不會像兩個多月前那些,差點暴露危機根本的失誤。」
假面下藏着的容貌,只有寥寥幾個人見過。
如今坐在他對面的富商協會長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要說能見到的原因倒是讓他很慚愧。
至少不像克倫威伯爵那樣,是在雙方約定好的情況下見面。
一個月前,他被六翼黑勢力部綁票。
與其說是被綁架,倒不如認為是有人想故意置他於死地。
幸好在對方即將動手前,被一位傳奇人物路過並恰好救下。
才有南米瑞斯近一個多月來,不斷湧現出的坊間傳說。
所以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即使不想被提及那次失敗,也只能尷尬點頭表示理解,繼續問:「那到底是為什麼?」
「以前餘一直以為,和我們市民會作對的只有那個組織。不過現在看來,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了。」
男爵語氣帶着糾結和猶豫:「余再確認一遍。哈爾門王國國師,是不是那次在起源魔族戰爭中、用出閃電魔法的神眷者?」
「沒錯啊,這種問題您不都反覆確認十遍了嘛。」
「最近很多事都出在那位國師的指示上。余想不出鎮、額,神眷者為何要針對你們。」
「也許單純出自要維護舊貴族派利益咯,這種事也不好說。」
黑袍人陷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