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妥協
到底為何要推翻哈爾門王室？
孤到底是出於何種理由，才會如此憎恨那明明早就與自己沒關係的現任君王？
原因早已遺失在歲月長河中，只剩下數百年來的執念，深深烙印在如今駕馭萬千死者的王者心中。
一定要推翻他們！
這個國家根本不需要所謂的王室！
所以當面前來自毀滅教的魔法師問及原因時，死者之王才會稍作停頓，並說出毫不講理的回答。
「不需要理由么。嗯，看來你也是個可憐人啊。」
大魔法師轉世喃喃著對方說出的話語。
既然能成為棄魂者，那麼生前肯定有着無比強大的執念。
這份執念會成為驅使棄魂者行動的唯一標準。
除非將之再次殺死，否則無法抹去。
也就是說面前坐在骷髏王座上的棄魂者，死前唯一執念便是推翻哈爾門王室。
是那數百年前的王對他做了什麼難以原諒的事，還是其只是單純得厭惡【王室】？
原因若是後者，魔術王不知為何就聯想到如果讓它與市民會那群人接觸，會產生怎樣的反應。
「孤不需要、任何人！來憐憫孤。」
死者之王似是有些惱怒魔術王的語氣，帶着若有若無的怒意道：「孤自從化作，這副死而復生之軀、行走在生者與死者之間，命運已然註定。哈爾門王國、王室與孤，只能存活一個。理由不需要解釋，根本不需要理由。孤會用行動，證明孤的偉大。摧毀王室的意義，何在？那麼，就交給汝、等在行動完成後，自行去，體會吧。」
「無論如何都要推翻他們？」
「無論如何。」
接到對方十分肯定的語氣，魔術王聳聳肩說：「隨便你。既然余現在知曉了雙方的願望，自然會儘可能實現我教與你們合作。」
「合作？咯咯咯，如今南米瑞斯城內，你們所謂、毀滅教勢力，還剩多少？」
骷髏王座上的王者顯然很早得到消息：「你們毀滅教，自身難保。還想着聯合、孤的力量，充當孤的領袖，去征服南米瑞斯？」
「只要余還在，南米瑞斯毀滅教屬於空前強大。」
大魔法師轉世淡淡地回應：「如果閣下不相信，大可試試。」
氣氛在隻言片語間，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全程說不上一句話，雙股戰戰幾欲先逃的魔物局局長，更是被二者針鋒相對的言論嚇得不敢發聲。
原本沉寂的墓地，隨着大魔法師轉世說出挑釁的話語開始轟隆震動。
周圍那些特殊魔力威壓如海嘯般打來，即便常年與魔物作戰的魔物局局長，都難以抵禦不斷直擊心靈的衝擊。
「這些魔力大概是屬於死靈系吧。余曾聽說過，可能在漫長歲月前有所研究。」
魔術王倒是沒受到多大影響。
不過是天賦魔法像往常那樣，碰見大敵就會被先無效化掉而已。
放在以前或許大魔法師轉世還會稍微拿出點認真狀態，可現在掌握有星鑽武器的魔術王，根本無懼這種情況。
「死靈系魔力？咯咯，孤並不知道，何為魔力、何為魔法。」
死者之王像是要表達無奈：「孤更不知道，孤到底為何，會在死後、在腐化過程中，忽然蘇醒。」
「若說是上天賜下的、詛咒，孤會欣然接受。因為唯有如此，才能化解、孤心中的仇恨與，執念。」
隨着死者之王發言，包圍在兩位生者四周的棄魂者，忽然有所行動。
它們行屍走肉地朝二人這邊靠近，嘴裏發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哀嚎，像是在傾述死前的不甘與痛苦。
整座墓地就如被喚醒的猛獸。
生長在死亡禁區範圍內的枯死植物，都開始相應死者之王號召般的狂舞。
明明是一片屬於死者的世界，如今展現出的活力甚至比大部分生者區域還要暴躁。
「你要測試余的力量、考量毀滅教如今有、多少值得利用的成分。」
大魔法師轉世冷眼看着不斷逼近的棄魂者們，臉色依舊那樣平靜從容：「正好，余也需要確認，你手下這些雜兵到底是一觸即潰的紙老虎，還是真正能承擔上你願望的死士。」
「死士？桀桀桀！沒錯，形容得很好。孤很欣賞你，來自毀滅教的生者，闖入死者禁區的勇士。不過若汝的力量、讓孤感到失望，汝也註定會成為，孤麾下眾多、效忠於孤的死士！」
「話都說不好的傢伙，不要想着那些白日夢了。」
星河流轉、光明閃爍。
魔術王揮動手中星鑽長槍，準備迎擊這些帶着殺意撲面而來的棄魂者軍團。
除了少部分身軀殘破、已然被腐化小部分的棄魂者外，其餘都意外的很完整。
可以想像這些尚未腐爛的棄魂者，或許是在其死亡不久，便被託運到此地並被死者之王同化、控制的。
說到底，那居於骷髏王座上的死者之王，到底是用何種方式同化出數量如此眾多的棄魂者？
又是動用何種手段，才能讓這些生前應該也抱有執念的魔物，淪為它掌下的棋子？
「人類之軀終有極限，眾生皆待一死，吾等才是永恆。」
死者之王發出能夠影響到心智的聲音，對大魔法師轉世心神進行較之周圍壓迫更加強烈的衝擊。
但有着強大魔力量、精神力鍛煉到常人無法達到地步的魔術王，怎可能會被這種話語影響攻擊。
至於躲在他身後的魔物局局長，運氣就不太好了。
隨着死者之王那召喚死者、禁錮生者的聲音踏着空氣震蕩而來，那普通人類心智遭到極大傷害。
原本還在魔術王身後發出的慘叫戛然而止。
若是大魔法師轉世有時間回頭，就能看見對方雙目失神的表情。
這位預料到情況不妙、早早躲到大魔法師轉世身後的人類，始終以為同為毀滅教的黑袍人，能在最後時刻救他一命。
遺憾的是，在確認對方身份時，魔術王就沒再將他的生命保護。
甚至此人若是能隨着魔術王一同離開此地，前者也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將之制服，押送到鎮魔者處審問。
星鑽長槍的威力得到充分施展。
即使敵人身軀腐爛、爛肉如泥，無法阻攔大魔法師轉世手中宛若一掛星河降世、碾壓的進攻步伐。
不得不承認，這些棄魂者生命力，不，負向生命力比魔術王想像中要強大許多。
即便將對方大腦消去小半，四肢、關節、器官被星鑽長槍嚴重搗毀，都難做到將之完全擊殺。
於是他開始嘗試對吸血鬼的攻擊技巧。
盡量朝着對方心臟進行刺擊，收到的效果依舊微乎其微。
簡直就是行走的腐肉團，無論如何破壞，都難以停下對方機械的腳步。
身後那毀滅教派出的卧底早就消失、淹沒在無邊無際的棄魂者隊伍中。
不遠處傳來死者之王尖銳且帶有嘲弄的聲音。
大致意思是那毀滅教同伴已被棄魂者殺死，正式成為死亡軍團的一員。
此等消息根本達不到讓大魔法師轉世分心的效果。
個體魔力量很小，大概就比普通人類要高五成。
但是魔術王同時發現一個很值得在意的現象，那就是棄魂者越密集的地方，該區域內產生的魔力反應就越強大。
並不是簡單的一加一，而是呈疊加式的快速增長。
就如如今擋在大魔法師轉世面前的二十名棄魂者產生的區域魔力，能抵得上十名棄魂者產生魔力量的兩倍半。
難道棄魂者屬於那種能夠像滾雪球般，迅速擴大勢力的生物？
不，應該不是棄魂者其本身的種族特徵。
畢竟所謂棄魂者只是人類魔物異化的產物。
按照大魔法師轉世推測，或許問題出在漂浮在周圍空氣、看不見摸不著、卻能對心靈產生威壓的特殊魔力。
這等魔力似乎具備極強的同化性和侵略性。
魔術王先前幾次放出魔力感知再收回時，明顯感受到自身魔力好像被某種力量污染。
好在污染程度並不高，自行對體內魔力進行排出、凈化，不到幾個呼吸時間就能恢復。
思考同時，晶藍色長槍將面前一名棄魂者身軀切割成五六塊，最終以猛力橫掃將對方頭顱擊破，才算是勉強將之體內魔力源清除。
如果不依靠魔法攻擊，單純依靠物理層面的傷害，似乎很難剝奪對方負向生命力。
當然所指的魔法攻擊，並不是大魔法師轉世平時使用天賦魔法、御用土錐等依舊屬於物理層面的攻擊方式。
若是能借用到懲罰者那招永續天火、或換做鎮魔者安德瑞過來用雷電，想必會收穫比現在用長槍刺擊更好的效果。
身後棄魂者行列里忽然衝出位身軀相對十分完整、衣着雖然很臟卻「新鮮」的對手。
當看清對方血液還未完全乾結的臉龐時，大魔法師轉世意識到那是一路跟蹤過來的魔物局局長。
死者之王倒是有點惡趣味。
僅憑這種程度還無法讓魔術王產生波瀾、讓死靈系魔力有機可乘。
幾乎都沒正眼再去多看對方一眼，黑袍下有流光飛出。
轉瞬間便將那新出現的棄魂者頭顱斬斷，滾落在地。
現在還不清楚死者之王到底有什麼底牌，即使黑袍人很想直接殺出重圍去挑戰對方，還是得耐下性子行動。
在不知用飛刀、長槍砍下多少棄魂者頭顱后，死者之王沉默已久的聲音終於透過無盡嘶吼傳出。
「可以停下了，英勇強大的生者。再這樣殺下去，孤的軍隊只會、出現更多，不利於你們、毀滅教的損失。」
「你也將我教安插在魔物局的卧底殺死了，這筆賬怎麼算？」
眼見周圍棄魂者開始如退潮般離開，魔術王亦停下略顯疲憊的身軀。
「為表達誠意，孤同意幫助毀滅教，掩護汝等進攻王庭。」
先前達成的作戰目標，就是棄魂者負責對南米瑞斯發動進攻。
彼時毀滅教會暗中派人控制、接管王宮內多項事務。
「王室之人可延緩擊殺，等到你們毀滅教、認為時機合適，再交給孤、來處置，如何？」
死者之王再次做出讓步，同意不立刻處死哈爾門王室。
經過剛才戰鬥觀察，骷髏王座上的王者看不透對方實力上限。
單憑肉身力量就能連續斬殺十多名棄魂者，要是再加上毀滅教給予的底牌、以及其自身本就具備的天賦魔法，絕對會逼到它不得不使用底牌的程度。
所以死者之王決定和解，停下戰鬥。
「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舉？」
魔術王停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