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五十三章：無意期待
在刑場旁的一個屋頂上，一個人正手持獵魔協會研發的新型武器待命。
這種武器由火藥驅動，可以通過爆炸產生的動力向目標射出高速的鋼彈，殺人於百步之外。
論威力的話，比起一般的強弓硬弩，當然是這個武器更勝一籌。通過獵魔協會嚴酷的訓練，他們這些人已經可以埋伏在這麼遠的地方執行伏擊任務。
經過總會那邊的分析，大魔法師轉世之所以能防禦住箭矢，是因為箭矢在對他造成傷害之前就已經被大魔法師轉世察覺，並攔截了下來。
簡單來說，如果換成現在這種彈藥體積小，速度更快，威力更高的武器，大魔法師轉世可以攔截下來的幾率就小很多了。
唯一的一個壞處是，這種武器填充彈藥比較慢，且會產生很大的爆炸聲。
所以不論是實戰還是暗殺，這種武器都派不上大用場。
要不是這次對大魔法師轉世真的沒轍了，獵魔協會也不會動用這種東西。
像這樣伏擊在周圍的人有不下十人，都在靜靜地等待着獵物上鈎。
還差一炷香的時間就到八時了。
按道理這樣大面積的影響，將要處決玹彌幫分子的消息也傳到了大魔法師轉世的耳朵里才對。
但為什麼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動靜？
難道這些人不過是大魔法師轉世的棄子？
所有人的嚴陣以待，又是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依舊沒有動靜。
到底是怎麼回事。
隱秘地趴在屋頂上的獵魔者內心有點不安。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傳出欣慰的笑聲。
「哈哈，終於找到你了。躲在這種地方真是令我好找啊！」
獵魔者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但就連頭都還沒有轉過去一半，對方的一句話就讓他動彈不得。
「停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甚至還沒有看清楚來者的相貌，身為人類精銳的獵魔者就被制服了。
他十分清楚如今站在他身後的是誰，那個可以控制所有東西的怪物。
真正被對方控制起來，這種感覺的確是不好受。
「你想跟我說什麼？」獵魔者保持冷靜道。
大聲呼救的話，自己被立刻殺死事小，被大魔法師轉世逃走才是嚴重的問題。
「也沒什麼，就是想向你打聽一下其他人都埋伏在哪裏，好一鍋端了。」
大魔法師轉世以輕鬆的語調說着令聽者大駭的話。
「不要太小看獵魔者！我怎麼可能告訴你其他人的位置！」他對大魔法師轉世輕佻的語言感到憤怒。
「也罷，既然你不肯說，那我正好就試試自己的能力到達什麼層次了吧。」
大魔法師轉世沒有進一步威逼利誘，而是直接選擇了另一種更加讓他感到不安的方法。
如果只是單純的想從自己的口中得到信息，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誰又能保證身為永生之皇的導師的大魔法師，沒有什麼樣不為人知的手段呢？
具獵魔協會從魔物局得到的報告，對手僅僅只是能操控軀體，而無法操控意識。
難道這個傢伙還有隱藏的魔法？
此時站在他身後的於東水看到他微微抽動的嘴角，知道對方已經有些不安。
其實對於自己能力的解讀，於東水又達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之所以控制不了人類的意識，不是規則的原因，而是自己本身能力不足，無法繼續干涉。
就像同樣無法控制的，他友人送給魔術王的小球的內部核心一樣。
但這種不可控制的程度於東水是可以明顯感覺到的，那個小球的難度遠遠高於人類的大腦。
所以說只要能力足夠，也可以慢慢地與這些東西拉近距離並控制。
得出這個結論后的於東水也拿了陸志行做實驗，發現只有在人被不安、憤怒、狂喜等情緒影響時，自己才能一個人的意識淺層挖掘出點什麼。
如今要做的，就是令眼前這個人感到不安。
「這句話我會還給你的，不要太小看我大魔法師。我能輕易地獲得我想得到的信息，無論目標是什麼人，你也不例外。」
「那麼，從哪裏開始呢？果然還是要想把周圍的人清理掉才行······嗯，嗯，人還挺多的，有點麻煩。」
「喂，乖乖呆在那裏別動，還沒完啊。接下來是獵魔協會的位置。哇，原來在各個地方都有分會啊，真是一個大收穫。從羅克郡城的開始吧！」
接下來於東水不斷用這樣自己已知而外界不知道的獵魔協會的消息打擊對方心靈。
直到對方的臉上越來越慌亂，真的以為於東水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所有信息。
就是現在！
「告訴我！把你們埋伏在這裏的所有人和計劃都告訴我！」
於東水一改剛才有些得意的語氣，對眼前這個獵魔者下達強硬的命令。
果不其然，對方沒再多做反抗，眼神變得迷離。
接着，所有的情報都從他的口中泄出。
「時辰已到，大人。」
等候在厲元德後面的報時人上前告訴了他時間。
已經到八時了，現場的人群自始至終為止都是沸沸揚揚地一片，沒有停歇過。
當看到報時人的舉動，喧鬧聲頓時又增高了幾個調，大喊著早已準備好的口號。
厲元德用審視的目光掃了一遍人群，但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這就是大魔法師轉世的態度了，又或許是準備在行刑的最後一刻動手？
他是不相信我們會殺這些貧民？簡直是太幼稚了。
厲元德點頭，對一旁的副官吩咐道：「傳令下去，全體加入戒備狀態。接下來的時間裏，除非是這裏的囚犯全部處刑完畢，所有人都輪流換班，嚴加防備大魔法師轉世劫法場！」
副官得令退下，厲元德才走到刑台前。
「規定的時辰已至，從第一個罪犯開始處刑。區區大魔法師轉世絕對不是我們的對手，這裏流下的鮮血不但無法洗刷他的罪孽，反而會讓他離地獄更近一步。為了帝國的和平，為了光榮的永生之皇，在此立下不歸的誓言！」
隨着厲元德的發言，所有人像是被觸動了內心的家國情懷，呼聲越來越浩大。
「那麼！處刑！」
大魔法師轉世，我看你可以忍到什麼時候！
遵循厲元德的命令，提着大刀的劊子手踏着沉重的腳步來到第一個人面前。
——
聽着厲元德的發言與人群高昂的喊聲，范伊靈緊緊拽住自己的胸口，緊張地呼不上氣來。
特別是聽到最後那句「處刑」時，如果不是王叔及時地又一次捂住她嘴巴，估計現在他們已經被這群瘋子般狂熱的傢伙押上刑台了。
「大小姐，冷靜！要相信查理，相信於東水不會背叛與路兄弟的約定的！就像上次毒品事件一樣，不會有事的！」
見范伊靈慢慢停下掙扎，王叔才鬆了口氣，放下手。
三人的視線死死地盯着提刀的劊子手，一步一步來到刑台前，來到那個即將被處刑之人的面前。
儘管後者不斷地求饒，不管上面還是下面都已經全部浸濕，劊子手都不為所動。
默默地喝了口酒，吐到了屠刀上。然後揚起反射著陽光的大刀，蓄勢待發。
原本鬧騰的民眾也紛紛屏氣凝神，厲元德眯起懷疑的雙眼觀察著整個刑場的一舉一動，范伊靈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斬。」厲元德帶着毫不遲疑的語氣說出了這一個字。
曾經沾滿無數鮮血的大刀也在劊子手的大喝一聲中轟然落下——
「小姐小心！」意識到情況不妙的王叔快速蒙住了范伊靈的雙眼，因為接下來的情況不宜被這樣一個天性浪漫的少女見到。
刀刃切過血肉的聲音，以及硬物撞地后的滾落聲傳來。
不是陸志行等人期盼的，劊子手的人頭落地；
這一刀真真切切地落下，像以往一般落在了刑犯的脖子上。
第一個人處決完畢。
人群在沉默一陣后反應過來，大魔法師轉世就是一個孬種，一時間笑聲，叫好聲此起彼伏，掩蓋了少女暗自的哭泣。
直到最後都沒有來嗎？
厲元德沒有對大魔法師轉世感到厭惡，反而開始佩服起他的沉穩。
身為一名稱得上一流的戰士，他很清楚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衝動行事，不僅救不了想救的人，連自己的命都要搭進去。
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對手，那麼，你又可以忍到幾時呢？
厲元德面無表情地重新回到清理乾淨的刑台前，再次演講。
「這便是忤逆帝國、忤逆人民、忤逆永生之皇的愚蠢之人的下場！既然甘願墮落成魔，那麼就要承擔相應的代價。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這些人被處決之後，輪到的就是躲在幕後不敢現身的大魔法師轉世！我們將讓他知道誰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躲著王叔懷裏的范伊靈抽泣著說：「再也不喜歡厲叔叔了······」
如果換在平時，看到平日裏罩着大家的大姐頭這幅模樣一定會哈哈大笑吧。
但現在剩下的，不過是說不清的苦楚。
於東水為什麼沒來？他拋棄我們了嗎？為什麼！
又是眼睜睜看着同伴慘死，又是一次無能為力的目擊。
王叔抬頭鐵著臉對陸志行說：「既然於東水那廝不願救他們，那麼我就先帶大小姐回去，請求郡守老爺放過他們。陸兄弟，告辭！」
頭也不回地離開，只剩下陸志行一人站在這兒，無助。
他明白於東水不出手可能的理由，無非是還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
「不能做到百分之百勝率的事，我是不會冒險的。」
這就是於東水在行動前對陸志行所說的原話。
陸志行也能理解，但真正看到這一幕的他，還是無法接受。
如果一直都無法做好準備怎麼辦？如果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還是不敢動手呢？
就這樣坐以待斃地，等待着那屠刀一次又一次落到同伴的身上？
也許於東水此時正在某處地方觀望，同樣將剛才的那一幕盡收眼底。
換做是大魔法師轉世這麼一個傳說般的人物，這樣的畫面會引起他多大的感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