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失墜天魔
「它這是要幹什麼？」
魚龍與近乎陷入癲狂的天魔諸像遙遙對立，保持着不被波及的安全距離。
哪怕被禁錮數百年才逃出來的意志力已然變得虛弱，但真正拚命起來依舊會讓世間大部分生靈忌憚不已。
其中並不包括由御魔權杖衍生出的守護者意志。
「垂死掙扎耳。」
揮動被大魔法師轉世稱為鎮魔器的魔法武具，憑藉原本便出自一體的意識對其進行操控。
刻印在權杖內的【回溯】魔力通路開始高速運轉，源源不斷從權杖上鑲嵌的魔力結晶里獲取足夠的魔力保持正常運作。
顯然意識到天魔諸像即將爆發臨時反撲的第八層守護者，決定在此時動用御魔權杖至強許可權，打算將其徹底鎮殺於此。
隨着來自鎮魔器的回溯力量覆蓋天魔諸像上空，把那些用以汲取概念強化己身的魔力盡皆打消。
身為靈體的天魔並不懼怕那些物理層面上的攻擊。
可御魔權杖帶來直接影響到魔力層次的效果，卻能對它造成極大影響。
不能就此失敗！
迎著越來越強的壓迫力量，天魔諸像感到周圍原本湧向自己的魔力如斷了線的風箏般紛紛飄散。
以【流動】加持本座移動、以【堅土】塑造吾身、以【水】化吾領域！
計劃里諸多能運用的概念，此時皆被源自御魔權杖的力量切斷。
以大地的土壤作為身軀、用流水滋潤行動的關節，只要再碰到那魚龍獲取使用水系魔法的權能，應該就能和面前兩個亘古禁忌迷宮的走狗拚命。
為抵禦同為靈體、現在還使用那禁錮自己數百年星魂鎖獲取實體的守護者，天魔感覺對方僅僅出現在面前就是對它赤裸裸從嘲弄。
吸取水底植物【生長】概念，加速自己構建身軀的進程。
不對勁。
守護者看着那天魔諸像竟是硬扛着御魔權杖的職能繼續蓄積力量，面部表情透露出難以理解。
難道說御魔權杖如今輸出的職能，還不足以壓制天魔諸像的能力？
作為回溯魔力狀態、本身觸及到時間奧秘的魔法，應該不能被對方以意志力這種東西輕易抵消吧！
或者說是天魔諸像還藏有什麼底牌尚未打出，畢竟到現在為止它口中所說的【主上】到底是何種存在，恐怕連當年的大魔法師都不知曉。
被鎮魔器壓制在原地的災煞前所未有的渴望力量。
將自己被賜予的能力催動到極限，意識內自開始獨立思考便陷入沉寂的本源力量似乎有所觸動。
絕對不能就這樣死在此地！
本座！
——吾要去到外界、搜尋那，主上需要之物！
直到【生長】概念被壓制，導致逐漸成型的身軀差點崩潰，天魔諸像殘存的意志只剩下一個念頭：
爆發！竭盡全力、毫無顧忌的爆發！
獻上本座的生命、獻上本座的一生、獻上本座的意識！
可惡、該死、混帳！
本座怎麼能死在這裏！你們統統都得死！統統化作本座的養料、成為諸天魔神的食物吧！
本源力量如破開一道枷鎖迸發，有股完全能摧毀御魔權杖威能的力量在天魔諸像體內節節攀升。
意志力變得空前強大，所有阻礙它行事的東西盡皆被肅清。
在兩位守護者視角看來，對方體內忽然轟涌爆發出極為強悍的力量。
但這股力量似乎並不屬於魔力威壓，而是更為可怕、危險、充滿災厄氣息的能量。
鎮魔器釋放出的回溯魔法，根本無法將之作為目標。
類元素之靈心中大震，連忙招呼魚龍向後撤退。
它不知道對方運用了何種手法，竟是能在自己全力催動的情況下將回溯之力免疫。
反饋給守護者的感覺，就像那片區域徹底丟失了目標。
讓回溯魔力無所適從、甚至隱隱有被那禁忌力量同化的趨勢。
意識到不能與之過多接觸的守護者，判斷對方可能開始極限生命以獲取其他方式強化自身，所以帶着魚龍後撤、靜觀其變。
若是經過這輪爆發能將天魔諸像力量徹底耗盡，它倒很樂意暫時戰略性撤退。
唯有站在遠處時刻關注著戰局的大魔法師轉世，在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災厄氣息瞬間，立刻反應過來那是什麼——
滅世奴的火種。
不，將之稱為滅世奴的火種似乎不太妥當。
因為此時此刻哪怕相距千米外距離，魔術王依舊能清晰感應到那團火種的威力，要遠遠大於直面滅世奴飈時的壓迫。
換句話說，那自稱為【災煞】的天魔或許不屬於毀滅教，但也絕對和毀滅教宗主級角色脫不開干係。
甚至大魔法師轉世認為，此時天魔諸像爆發出的火種威力，能夠作為參考用在失心惡魔等宗主身上。
於是，發現兩位守護者準備撤退的大魔法師轉世飛身而起，徑直往戰鬥地點僚去。
火焰！
啊呵哈哈哈！這是主上賜予吾的火焰！
用它焚盡一切、讓吾和它合二為一！
滅世的腳步從此地開始，從今以後永不停息！
天魔諸像意志正如魚龍猜測的那樣，完全陷入癲狂狀態。
在感受到體內本源力量觸動后，竟是瘋狂到利用能力去汲取火種所持概念，以求獲得更高層次的力量。
「這是、這是——啊啊啊啊！▓▓▓！？主上、主上您究竟——啊啊啊啊！！！」
通過魔力震蕩、傳輸向周圍水域的聲音出現從未有過的【亂碼】。
明明聽得懂對方意識的旁觀者，不知為何在聽見那簡單的三個音節后立刻感到頭暈目眩，將內容忘得一乾二淨。
剛才它說了什麼？
另外兩位守護者暫且不論，魔術王試圖利用天賦魔法開啟自己的記憶去尋找答案，換來的卻是幾乎要把他從水裏擊落的頭痛。
從天魔諸像狂亂聲音里出現的名詞，像是被世界所屏蔽——
不，應該說那魔力話語出現名詞背後代表的含義，被這世界拋棄，不容許出現在世上。
大魔法師轉世隱隱約約好像記得曾經有過這段經歷，但很快被更深層次的頭痛打斷思考。
「吾主啊！！！啊啊呵呵呵哈哈哈！吾主，原來如此！即便被▓▓拋棄，能瞻仰到您留在這世上萬分之一的足跡，都讓吾體驗到被創造出來的意義！呵哈哈哈！！這是御前那群傢伙從來都無法想像的吧！！」
天魔諸像陷入癲狂的話語不斷轟擊著三者心靈。
本應該由堅土凝聚成的身軀，在瞬間化作一團難以描述的火焰。
地下水領域內那團火焰如夢似幻、就像遙不可及的虛影，將天魔諸像的意志包圍。
很快，和滅世奴同屬一類的火種消失。
但三者都明白，那絕對不是周圍海水能將之澆滅的。
倒不如說那剎那發生了不可名狀的，較之第八層守護者、天魔諸像更為宏偉，如大道無聲的意志力量，在虛影火焰身軀正式爆發威能前抹殺。
從燃起烈火到瞬間消失的過程，持續時間不到十分之一個呼吸。
讓除了魔術王之外的另外兩人，似乎沒來得及記錄下眼前奇幻場景。
唯有大魔法師轉世在那幾秒后，腦海里忽然出現一道熟悉卻陌生的聲音：
「又見面了，小友。還不是時候，請你忘記這一切吧。」
沉重、無法抗拒的低語在他耳邊響起。
旋即魔術王像兩位守護者一樣，徹底失去對這段場景的記憶。
等到三者緩過神來、想起還要去追捕天魔諸像意識時，發現被圍追堵截、最後一刻即將爆發恐怖威能的天魔意志，竟依舊留在原地。
不同的是，對方已然失去抵抗的念頭。
「呵呵呵，大魔法師轉世，如你所願，本座今日便死在此地吧。」
當注意到三者目光匯聚到自己身上時，天魔諸像發出虛弱的魔力波動、傳輸意識：
「本座不會做任何反抗了，因為無論是本座的能力還是本源火種，都已經被剝奪。從現在開始，本座退出災煞行列。只願你們現在能將本座殺死，讓本座去見證毀滅。」
被剝奪能力和本源火種？
由於天魔諸像此言是對大魔法師轉世所說，感到困惑的兩位守護者看向沒立刻做出表態的人類。
此時魔術王只感覺眼前有說不出的違和感。
雖然記憶里是自己驅使天賦魔法及時感到此地，想要告知它們二者有關滅世奴火種的情報。
來到此地后發生什麼？
火種不知何時突兀消失，留下跌落到幾乎觸之即死狀態的天魔，避也不避地等在面前。
「它所說的本源火種，是毀滅教內無論滅世奴還是宗主皆擁有的手段，似乎是它們能力的源泉。」
「失去本源火種的後果，會和羅克郡城被斬殺的滅世奴飈差不多。即使不直接死亡，也會像天魔這樣無力反抗。」
當大魔法師轉世給出解釋期間，面具下隱藏的視線死死盯着那團無形無質的意志魔力。
而留在原地的天魔也不迴避，反倒發出些許贊同的虛弱魔力語言：「沒錯，本源火種對吾等來說，便是生命、便是意義。哪怕現在吾的火種被主上剝奪，吾的信仰依舊不會改變。」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的火種究竟是如何消失的？為何你能確認是你【主上】將之剝奪？」
連續三個問題並未得到準確回復。
因為天魔諸像對剛才那段陷入癲狂的記憶同樣缺失大半。
不過它肯定道：「是啊，到底發生了什麼呢？呵哈哈哈，火種由主上賜予，自然只能由主上取回。本座的火種消失，說明剛才的一切主上都看在眼裏。」
眾人沒來由得虎軀一震。
若是自始至終毀滅教所供奉的那位【主上】都關注著此地，並悄無聲息間將天魔諸像的火種剝奪，那豈不是說明對方想殺死他們也是輕而易舉？
似是看出了他們的想法，天魔諸像發出大笑：「主上沒時間跟你們計較。它的目標從來不在此地。雖然吾感覺自己曾窺見過主上真實的一角，哪怕現在註定完全忘記，也能保證擺在吾等面前的，終究是虛幻無限。無論是對吾等災煞而言，還是對你們生活於此的眾生而言。」
「花言巧語、蠱惑人心。」
大魔法師轉世對天魔的說法產生天然的排斥，將握在手中槍杖指向那空無一物的角落：「既然你想求死，又何須多言？」
「嗯？呵呵，沒錯，本座現在確實想求死。不過即使失去火種加護，那柄玩具槍也根本殺不了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