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相互感應？
由無暇水晶締造的全身盔甲，在漫天飛舞的暴雪下砥礪前行。
當他緩過神來時，自己不知為何將救世聖鎧召喚出，並以極快速度衝出羅克郡城、朝野外飛馳而去。
原本還在訓練室里努力專研戰鬥技巧，試圖從救世聖鎧內參悟出新的魔法以輔佐戰鬥，結果井井有條的進度在神秘感受到來時皆被拋棄。
那是一股極為強烈的慾望。
甚至還來不及深入思考，懲罰者便邁開腳步硬生生從羅克郡城跑到了凍砂荒原邊境。
我到底怎麼了？
根本弄不明白現在情況的峻熙，對穿在身上的救世聖鎧提出疑問。
得到的回應卻指向凍砂荒原更深處。
冥冥中有牽引著自己前去探尋的力量，將存在於凍砂荒原深處、忽然爆發的某種事物作為目標。
難道是救世聖鎧本身對凍砂荒原內某個東西產生了特殊反應？
掛在胸口的永逝結晶並未給出明確答覆。
可峻熙依舊能感受到，救世聖鎧有着極強意向催促主人上路。
那就去看看罷，若是出現了什麼危險，憑藉自己的實力倒不至於會莫名其妙的犧牲。
於是懲罰者遵循那若有若無的指引，往凍砂荒原里深入。
令永逝結晶起反應的事物，懲罰者並不認為會是什麼好東西。
他清晰記得在救世聖鎧幾乎是主動朝對方發起衝擊時，是飽含着厭惡與敵視。
傳說在古時鑄造這套盔甲時，大魔法師出力其實比永生之皇要多得多。
難道是大魔法師為這副盔甲施加了類似通訊水晶的探測魔法，能感知到一定範圍內的威脅？
如果能在這次順利斬殺一個極高威脅的魔物同樣不虛此行。
找到如今定位的懲罰者，沿着千年來人跡罕至的冰原向深處慢慢探索。
除了大魔法師轉世外，峻熙確實是近些年來唯一深入凍砂荒原這麼遠的人類。
遠遠超過了當年官遠逃跑的範圍。
若是被大魔法師轉世看見其前進的方向，幾乎能斷定那是筆直朝亘古禁忌迷宮走去的。
從離開羅克郡獵魔協會到現在，時間過去一天一夜。
擁有救世聖鎧增益魔法加持的峻熙，只需補充些水分便能繼續前進。
如今身處環境極其惡劣的荒原內，哪怕是準備充分的神眷者都會開始計劃撤退事宜了。
但懲罰者無論是心中指引還是真實想法，都不願就此放棄。
因為他能感覺到突然間爆發出連救世聖鎧都天然感到厭惡的反應，距離他的位置並不遠了。
在快速思考有關可能性時，想起一個月前大魔法師轉世曾說要來凍砂荒原尋找最後一件鎮魔器的事。
難道於東水那邊出了意想不到的變故？
拋開獵魔協會近兩百年來對大魔法師轉世的厭惡情緒不談，救世聖鎧和通訊水晶都對那位存在抱着尊敬之情。
說起來還是獵魔協會利用這由大魔法師親自打造出的物品，去定位、打擊、獵殺其轉世之身。
所以峻熙並不認為救世聖鎧那股極度敵視的感覺，是沖着大魔法師轉世去的。
更有可能是凍砂荒原內，流傳數百年的【天魔】傳說。
或許是被擊墜於此的天魔，並未徹底死去。
大概率會在大魔法師轉世拿到最後一件鎮魔器時，重新復甦過來。
腳步逐漸放緩，思考着若是遇見天魔應該如何進行戰鬥，終於透過層層風雪看見生物的蹤跡。
體型似乎為三到四米，群居。
表面有長毛覆蓋，應當是罕見的雪魔族。
獵魔協會對那些生物的資料情報掌握得很詳盡。
曾在見習獵魔人時期算是學霸的峻熙，自然能很快通過對方各種特徵辨認出其種族。
原來凍砂荒原內還有雪魔族生存么？
能養活這麼多大胃王，想來這片被拋棄的荒原也沒人們傳說里那麼貧瘠嘛。
那群雪魔井然有序地立在那兒，顯然不是暴走的魔物。
而且作為智慧種族，峻熙還想友好地上前去打聲招呼，試試能不能溝通。
當然要是它們將送上門的人類看做食物的話，懲罰者不介意收拾它們一頓。
「人類！是人類！」
有雪魔族率先從逐漸變小的暴風雪裏，看到那閃爍著晶藍色光輝的全身鎧。
從族內傳說里它們都知道人類很喜歡穿盔甲之類的東西。
再加上對方的盔甲和大魔法師轉世黑袍下的魔法袍顏色很相近，所以雪魔族對那忽然到來的人類並沒抱有警惕和敵意。
反倒更多地帶有好奇和試探。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聽見人類通用語。」
在雪魔族二十多米外立足的懲罰者看了眼周圍環境道：「你們可在附近發現什麼異常狀況？我會負責幫你們清理周圍的魔物。」
好熱心啊！
這些剛從亘古禁忌迷宮來到外界的雪魔族，沒想到第一次與人類打交道就會得到對方無條件幫助。
有長老站出來罷手道：「放心，人類，周圍並沒有魔物。我族之所以聚集於此，是為等待一個人。」
「一個人、人類？」
「沒錯，是大——」
長老話說到一半忽然打住。
因為它想起起來那位大人曾說過，大魔法師轉世的名聲在外界並不算太好。
即使對方與那位大人穿着顏色很相近，也無法判定眼前此人的立場，搞不好會給大人添亂。
「大魔法師轉世啊，原來如此。他什麼時候離開，你們又為什麼要在這兒等它？」
迎著略顯咄咄逼人的語氣，雪魔族全體選擇緘口不言。
雙方就這樣沉默對峙了一分鐘，懲罰者只好罷手道：「我和大魔法師轉世之間不是敵對關係。既然你們不願告訴我他的去向，我只能親自去尋找了。」
那副充滿威懾力的頭盔微微偏向雪魔族身後，那一個月前被魔術王鑿開的冰窟窿。
「還請你們讓一讓，我感覺需要尋找的東西就在那裏面。」
「不行——」
雪魔條件反射地拒絕對方要求。
亘古禁忌迷宮內防衛系統已然癱瘓，魚龍守護者如今的狀態不算好。
隨便放一個自稱大魔法師轉世大人盟友的可疑人物進去，搞不好會出大問題。
「為何不行？雪魔族應該不是住在這種冰窟窿裏面吧。」
懲罰者每踏出一步，都能給面前的雪魔們帶來沉重心理壓力。
要是讓它們族內任何成員去與此人開戰，想必會被第一時間抹殺。
人類都是怪物啊！
「或者告訴我大魔法師轉世究竟去了哪裏，你們雪魔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我不會繼續難為你們。」
數十張被長毛覆蓋的臉龐露出猶豫卻死不退讓的神情，它們依舊無法判斷對方到底是出於善意還是噁心。
正當戰鬥一觸即發之際，有道聽上去能安撫在場所有人心神的話語從空中飄落。
「好久不見，懲罰者。你如果要找余，現在抬頭便是。」
那位出去尋找雪山的大人回歸，依舊身披黑袍、憑空站立在漸漸平息下去的暴風雪裏。
「至於這群雪魔族的出處，屆時余會給予你們獵魔協會滿意答覆。」
果然不簡單。
懲罰者收回架勢，看向空中似乎沒缺胳膊少腿的大魔法師轉世稍稍安心下來。
至於面前的雪魔族，來歷既然到了要給獵魔協會解釋的地步，也沒必要現在死死抓着不放了。
「可以，在此之前我想確認一件事。昨天是否發生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比如出現極為強大的魔物？」
「原來這就是身為懲罰者會突兀出現在此地的理由啊。」
身披黑袍者緩緩從半空降落，來到雪魔族前像是護犢子般隔開雙方：「不過余記得獵魔協會已經沒有通訊水晶來觀測魔力反應了吧？」
「確實如此。」
接下來，峻熙將昨天莫名產生的悸動告知給對方，後者亦若有所思地托舉下巴。
「余的答案依舊不變，到時會給獵魔協會一個合理的解釋。凍砂荒原事情已經了卻，余將雪魔族護送到能安心生存的地域，便會離開此地。到那時無論是通過信件方式、還是要余親自上門去解釋，都沒問題。」
「既然、嗯？那就是最後一件鎮魔器么？」
得到回復的峻熙本想直接離去，卻在看見魔術王自始至終不曾收起的權杖時，感到些許疑惑。
畢竟對方來到凍砂荒原的目的，就是為回收那件傳說中的鎮魔器。
「沒錯，這件鎮魔器名為御魔權杖，到時會一併告知給獵魔協會。」
末了，大魔法師轉世還不忘補充一句：「這件鎮魔器比較特殊，余並不會交給其他人使用。簡單來說，余現在就是鎮魔者。」
看得出來於東水對凍砂荒原很多事有所隱瞞，懲罰者不會強行去逼問對方原因。
所以目送一個人類護送大批雪魔族離開的情景后，便回身往羅克郡城的方向奔去。
當估算著雙方距離足夠遠，魔術王忽然回頭，看向遠處早已空無一人的荒原。
果然內心深處產生的共鳴，是針對懲罰者——
不，是針對救世聖鎧的嗎。
見到身披曾不知多少次將自己逼入絕境戰甲的懲罰者，內心非但沒升起忌憚和厭惡，反倒是有股莫名的親近感在拉近二者距離。
這種感覺在他與峻熙對峙時，攀升到要刻意分出小部分精神去壓制的程度。
感覺就像那套救世聖鎧內有股從靈魂深處渴望的東西，驅使著大魔法師轉世去獲取。
抱有足夠理智的魔術王知道，若是動手去奪取救世聖鎧，基本和對獵魔協會宣戰沒區別了。
現在他需要的是聯合所有人類已知力量，去對抗背景和隱藏力量皆深不可測的毀滅教及其背後的災煞。
懲罰者作為獵魔協會最強戰力，不容有任何閃失。
但為什麼就是有種衝動要去獲得那套盔甲呢！
「大人！大人！」
雪魔族粗糙的通用語將魔術王從胡思亂想里叫醒。
他發現自己由於沉浸于思考中，不知不覺與身後雪魔們拉開了太大距離。
「抱歉。」
慢慢降落到這群大塊頭身邊，大魔法師轉世看向不遠處：「大概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要不要先休息片刻？」
如果現在大魔法師轉世還有充足魔力帶着它們飛行，時間將縮短至一刻鐘以內。
但連續消耗讓他不得不精打細算接下來魔力分配了。
「是我們給大人您拖後腿了。沒關係，我們還能行。」
重新啟程的隊伍在凍砂荒原腹地逐漸深入。
而帶隊的人類則在心裏默默思忖，到底該給予獵魔協會那些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