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各懷心思
帶着惡魔來到神佑森林外側，毀滅教魔宗宗主失心如約而至。
現在正是即將立春的時節，依舊寒冷的卡偌凱門帝國境內白雪漸漸出現消融跡象。
每當體型龐大的惡魔在地上踏出腳印，周圍所有積雪都會快速融化、在落腳處留下一個個坑洞。
「不要躲躲藏藏啦，知道你來了。大魔法師轉世，不必躲在暗處觀察我吧？」
依舊身披暗紫色長袍的年輕人來到空地中央。
身邊的惡魔即使頂着冬日暖陽的暴晒，行動仍然迅敏、極具壓迫力。
回應魔宗宗主喊話的，是身邊忽然產生水面小幅波瀾的空間。
晶藍色面具帶着一襲黑袍，出現在驅使惡魔的人類身前。
「聽說你有事找我？」
作為這場針對神佑森林大戰的主導者，失心最近需要擔任指揮戰場的重任。
魔宗宗主為了與大魔法師轉世見面，調整了許多進攻計劃才得以在如今現身神佑森林外。
但這並不代表暫時無事的失心有耐心和對方耗下去。
因為能不能讓今後計劃順利展開，全看這次神佑森林行動的效果了。
「沒錯，余想和你談些條件。」
「談條件？」
宗主看着對方平靜的身影，疑惑問到：「你想我我談什麼條件，或者說，我為什麼要和你談條件？你現在是我教的一員，而我是三大宗宗主之一。雖然放在平時我會尊重你作為大魔法師轉世的意見，可現在這種情況請恕我教無法滿足你的任性。」
「並不是要求你停止對神佑森林內那些勢力進攻。事實上余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座曾受到庇護的森林裏，到底匯聚了哪些需要你，嗯，我教大動干戈的力量。」
似是早就料到會被失心先行否決，魔術王淡淡回應：「余既然是毀滅教的一員，自然能找到自己的定位。到現在為止余還從未在正面戰場上，公然針對我教做出任何不利行動。」
年輕人眉毛微挑，稍稍朝惡魔那邊靠近。
旋即揚揚頭對戴着面具的黑袍人說：「那就讓我聽聽，你到底想幹什麼。」
「很簡單，余想請求你停止對周圍城鎮的進攻。將騷擾、襲擊那些普通人的魔物和鬼牙軍團調集回去。哪怕全部投入進攻神佑森林的戰線余也不會反對。」
收到要求的失心思忖片刻，斟酌說到：「如果我不同意呢？你的條件是什麼。」
「不同意的話，余是否能將之視為毀滅教方面，主動打破當年你和藏影冥刺向我約定的條款？」
大魔法師轉世鋒芒畢露的話語讓魔宗宗主面色變得難看。
身後惡魔更是拍拍乾枯雙翼，像是隨時會衝上來保護宗主。
「你在威脅我？」
「算不上威脅，只是陳述一項事實。」
把握著對話時機的魔術王繼續說：「作為交換，余可以為戰線做出綿薄之力。比如通過余的身份去神佑森林當卧底？」
「你可真愛說笑。」
失心拿出作為領袖人物應有的沉着冷靜，思考權衡著利弊，忽然提出新建議：
「我同意你的條件，將放在外面的烏利迪姆獸群回收，並且勒令鬼牙軍團不許對任何人類動手。」
「但前提是你必須去到神佑森林內部，將至少一件鎮魔器或鎮魔者引出森林。」
聽到條件的大魔法師轉世眼眸一凝。
許久才緩緩開口問：「能先跟我說明下情況么，對方有多少鎮魔者、鎮魔器。而我教又出動了多少力量？」
「當然沒問題。現在一共有六件鎮魔器盤踞在神佑森林深處，更有為數眾多的智慧種族、魔法種族助陣。至於我教的戰力，到時你決定前往敵方內部后，親自到營地內查看便是。」
給出的情報雖然極為有限，可足足六件鎮魔器的存在讓魔術王大受震撼。
要知道自從離開羅克郡城到現在為止，還只見過羽凌、光明皇帝、深淵魔眼和末日雷匣四件鎮魔器。
至於總是在鎮魔者等人回憶里得到的無銘天書等其他鎮魔者，還未曾謀面。
聽說此時神佑森林內部竟是聚集有比兩年多來見過總數還多的鎮魔器時，感到難以置信也理所當然。
不過若是毀滅教想拿出擊敗五大鎮魔器聯合的力量，想必羅克郡城裏那些滅世奴差不多盡數出動了。
畢竟在魔術王認知里，一件鎮魔器抗衡、壓制滅世奴還是有很大概率的。
等待主動把他約出來見面的黑袍人沉默兩分鐘后，失心詢問到：「考慮得怎麼樣了？如果不接受我的建議，我教不會再進行讓步了哦？」
引出一件鎮魔器對大魔法師轉世而言應該不難。
現在他所擔心的，是神佑森林內外力量可能會因為這件鎮魔器離開而失去平衡，導致毀滅教一舉消滅、奪取其他鎮魔器。
如今疑似持有羽凌的失心，就已經讓大魔法師轉世不會選擇在單獨相處時輕易動手。
「你有目標嗎？」
對於這個問題，魔術王將人選問題反拋給早有預謀的魔宗宗主。
「無名、魔炎、風架這三位鎮魔者肯定不會離開神佑森林範圍，要麼出來了也能迅速返回。所以希望大魔法師轉世能將新任深淵魔眼繼承者李子傑、或持有光明皇帝與常暗君王的天裁者戴忘覺引出森林範圍。」
魔術王認真讀取失心羅列出的幾個名字，驚訝發現兩個被選做目標的人竟是和自己都頗有淵源。
持着星鑽槍杖的黑袍人拄著武器往旁邊走出幾步，左手放在下顎處做着激烈的內心掙扎。
就在此時那位手無寸鐵的年輕人，對魔術王手裏的槍杖產生了濃郁的興趣。
「這就是你從矮人國帶回的武器嗎？果然是星鑽材質呢。嗯？為何我能隱隱約約感受到內部具備十分強悍的魔力涌動？」
被對方死死盯着融合了兩件武器的槍杖，大魔法師轉世決定隱瞞下御魔權杖的存在：
「余在拿到這把武器后對內部進行了些許調整和魔法賦予，現在也能簡單稱之為魔法武器。」
在他看來這並不算撒謊。
畢竟這把星鑽武器內確實被刻印了能增強自己天賦魔法的特殊通路。
失心擺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並未過多追問：「那麼你考慮得怎麼樣了？這種小事對你來說，應該不成問題吧？」
雙方隔着面具互相對視。
最終由魔術王開口打破僵局：「可以，余同意你的建議。只要你能撤回對周圍城鎮的進攻，余能保證將神佑森林內駐守的一位鎮魔者帶出。」
「很好。作為交換條件，我認為必須得等到主動提出方拿出足夠的成果，來證明協議可以順利施行。」
漸漸退到惡魔身後的暗紫色長袍露出一角，同時飄出失心戲謔的話語：「在你沒能將鎮魔者或鎮魔器帶出前，我麾下的魔物和鬼牙軍團依舊會進攻城鎮。而且為了讓你產生些壓力，我決定每天晚上滅一座城呢。」
足以讓任何普通人瞬間感到極度恐懼的氣息，從黑袍人身上瀰漫出來。
為了逼迫自己將鎮魔器帶出，他沒想到失心會在達成協議的情況下說出每天滅一座城的想法。
「今晚就會開始哦，留給你的時間好像不多了呀。」
有惡魔擋在身前作為靠山，他說起話來並不忌憚什麼。
足夠的底牌實力在手，失心不會因為對方拿到的疑似魔法道具的星鑽武器而過多退步、忍讓。
因為無論森林外對人類騷擾、對反聖皇教會的宣傳，還是森林內針對其他鎮魔者的圍攻，都在有序進行。
此時大魔法師轉世過來橫插一腳，已經讓失心內心感到很不快。
倒不如給出讓對方為難的條件，藉此打消念想。
只是沒想到大魔法師轉世竟會為了保護平民安全，選擇引出作為主要戰力的鎮魔器。
可能那同樣善於算計的黑袍人另有打算，但既然能找到機會削弱無名方力量、並將外部魔物調集回來合力進攻，也不算個壞進程。
「明白了，余現在就能出發。可有個附加條件——至少今晚給餘一些時間，不要襲擊任何一座城鎮。」
意識到握緊武器隨時會綳不住的大魔法師轉世心情，失心稍微考慮還是答應下來：「沒問題，今晚就讓那些走運的人先活一段時間。若是明天黃昏前你無法將鎮魔器從神佑森林裏帶回，就等著為——不，似乎不需要任何人為他們收屍。有效利用戰利品也是一支軍隊的基本素質，對不對？」
這種反問讓本就情緒不太好的大魔法師轉世產生想直接衝上去進攻的念頭。
顧忌到惡魔和毀滅教符籙的存在，還是硬生生按壓下內心的想法，靈機一動道：「對了，凍砂荒原里那潛在威脅已經被余抹除，同時迫不得已消耗掉了那枚符籙。希望你能將一枚不弱於前一枚的符籙交給余，就當是報酬吧。」
「哦？哦，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麼回事。你居然真的可以把天魔諸像殺死啊······不會是靈體化逃走了吧？」
「火種已經被余打出並摧毀，同為【災煞】的你應該清楚它到底有沒有死透。」
大魔法師轉世冷冷地拋出那從天魔口中得到的專用名詞，讓失心嘴角笑容略微凝固。
「它告訴了你多少？」
語氣變得嚴肅，不再像剛才嘻嘻哈哈、一副小人得勢的感覺。
倒是讓閱人無數的魔術王察覺到，失心作為毀滅教數百年的統治者，內心動了一絲真怒。
「並沒有多少，當余提到你和其他兩位宗主時，它說出了『同為災煞，那三個廢物居然留在此地成為宗主』類似的話語。」
原話沒從大魔法師轉世這裏說出，只是含糊其辭地糊弄過去。
他發現對方似乎對這件事的保密性很在意。
所以連【御前】這本來打算問失心的名詞，也被魔術王省略。
「廢物、呵呵呵，果然是天魔諸像沒錯。若你說的可信，那這傢伙到底是懂得一點同袍之情。」
平復心神的魔族宗主最終還是拿出了一枚符籙，輕飄飄丟到黑袍人面前：「咯，和上次一樣，雷電魔法。」
成功再次削弱毀滅教部分力量的魔術王，毫不客氣地直接收下，順口問到：「有件事余不明白，你們為何要維護余在人們中的形象，僅僅是為了毀滅教宣傳嗎？」
不想繼續聊下去的失心隨意點頭，坐到惡魔肩上準備離開：
「吾等目標從來不是毀滅世界啊，魔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