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惡魔的解脫
能夠探查他人魔法的天賦魔法？
正如失心所說的那樣，即使對敵的發出者知道了原理，對接下來與人們的戰鬥也沒任何幫助。
因為他想殺失心並不是因為對方能利用天賦魔法探查自己使用的魔法，而是其作為魔宗宗主的身份必須死。
至於為何到現在還殺不掉對方，則是面前的惡魔太過難纏。
懲罰者根本分不出太多精力，去攻擊還持有羽凌和毀滅教符籙的失心。
不過這條情報好歹告訴懲罰者在失心面前蓄積魔力偷襲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非要使用魔法的話就必須即刻釋放、不給對方任何閃避機會。
「說實話，這個天賦魔法原本我並不是很滿意。在幾百年歲月下來，倒是終於開發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作用了。就比如剛才我的坐鎮指揮，是不是很厲害？」
身披暗紫色長袍的年輕人笑道：「但也不是每次都能看得很准。比如外面那大魔法師轉世，剛開始我確實看走眼了。」
「怎麼說呢，第一眼見到時，我本以為那是一個脆弱無比、無固定形式、且會壓制自身魔力源的廢物通路。結果在那小東西覺醒大魔法師的魔力源后，竟能爆發出如此威能······總之，到現在我還很好奇那小東西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唔，抱歉扯遠了，要我說這種話題你應該還比較感興趣吧？」
魔宗宗主示意惡魔暫時停下攻擊，與懲罰者峻熙面對面交流：「比較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你被我教擊殺於此，再無生還可能。二是在擊殺我這個魔宗宗主並去搗毀毀滅教，遲早要和宿命之敵大魔法師轉世對抗。」
不遠處天撫眾生和不朽的焦灼對決漸漸停下，在互相警惕間把目光拋向失心和峻熙的談話。
「不，至少在我這兒，不會再與大魔法師轉世為敵。在清剿你們毀滅教后，哪怕總會剝奪我身為懲罰者的資格，也不會恩將仇報地去繼續追殺一個無辜者。」
坐在上位的年輕人緩緩地鼓起掌，悠悠說到：「還真是個俠義精神呢！不愧是獵魔協會歷代最強懲罰者，甚至敢和頂頭上司對着干。」
「獵魔協會作為養育、培養我的地方，我自然不會和協會為敵。而且我相信，長老會絕對不可能在和平后要特意掀起戰爭，在這被你們邪惡教庭蹂躪得千瘡百孔的世上，與大魔法師轉世決一雌雄。」
「不會吧，身為號稱世上最強的人類，你居然會抱有這種想法？」
失心刻意做出驚訝的姿態，朝對面的懲罰者眨眨眼：「人類的想法瞬息萬變，即使此戰結束你們獵魔協會對大魔法師轉世不再抱有敵意，這世上可是還有很多人看不順眼這曾和他們信仰里永生之皇對峙的傢伙哦。時代發展便是如此，舊事物遲早被淘汰或取代，聖皇教會的覆滅只是開端，我毀滅教出現只是順應潮流的催化劑。你們獵魔協會無法避開這被攜帶的命運，大概會在未來某個時刻，徹底退出所謂的歷史舞台吧。」
「你似乎在拖延時間。」
懲罰者朝惡魔保護的魔宗宗主方向踏出一步。
講了這麼多，在峻熙聽來全是廢話中的廢話。
「唉，沒辦法。要不是這孩子不小心觸犯了大魔法師轉世的底線被逼出本源力量，我根本不需要你和談這麼多其他事啊。」
峻熙注意到惡魔身上許多被七星造成的物理層面創傷似乎都還沒癒合。
大致能想像得到由於和大魔法師轉世在外面的激烈戰鬥，致使對方能用於自愈的魔力已經寥寥無幾。
「抱歉還需要一些時間，要不咱們來談談九轉毒龍和藏影冥刺的事？」
理所當然說出這種話的失心，並未讓懲罰者停下發起進攻的動作。
將七星舉到胸前開始吸取鑲嵌在其上的星辰之力，準備對躲來躲去的敵人發出無法迴避的致命打擊。
「唉，沒辦法。去，能拖住多久是多久吧。」
聽從命令的惡魔稍微離地，展開雙翼朝正在匯聚七星力量的懲罰者撲殺而去。
後者只是改變着戰鬥步法，儘力躲避惡魔的進攻，憑藉救世聖鎧的強悍硬抗下惡魔幾次猛力的轟擊。
狀態被連續敲落的懲罰者步伐逐漸變得不穩。
在其身後十步開外距離的神眷者天撫眾生想開啟天賦魔法進行支援，卻又被滅世奴不朽攔住。
「不能讓你去破壞失心大人的計劃。吾即使再次捐獻生命，也要將你們的意志留在此地！」
捐獻生命？
黎軒忽然意識到失心即將開啟的底牌，或許是一種無差別的大規模殺傷武器。
甚至連代號「不朽」的滅世奴都能說出捐獻生命這種話，難道對方真掌握有需要耗費長時間開啟、威力足以轟殺一切的秘密武器嗎！
「捐獻生命？按照失心的說法，你們滅世奴曾經也是人類吧。你為何會被馴化成奴隸，為殺死你的同胞而不惜捐獻自己的生命！」
「很顯然，現在吾等早已不是人類。」
滅世奴不朽猙獰地說着：「吾等早已和幾位宗主一樣，與人類這種弱小的種族分道揚鑣。」
「為了主上偉大的意志，為能追隨宗主的腳步去窺見主上真正的榮光。哪怕將吾等身軀化作灰燼，即使靈魂早已腐朽，吾等仍然會毫不猶豫地獻身，為這毫無慈悲的選拔。」
簡直就是邪教思想啊！
哪怕是聖皇教會都沒要求信徒們對永生之皇奉獻一切。
「來吧，盡情的廝殺吧！你若是選擇逃跑，吾不會去追擊。因為懲罰者必須死在這兒，失去懲罰者庇佑的你們，必然會在主上的注視下化作灰燼！不重要了，一切已不重要了！」
無論是毀滅教何種層次的成員，都會為談及各自心中的主上變得幾近瘋狂。
三大宗主、滅世奴所說的主上，自然是大魔法師轉世提及過在亘古禁忌迷宮輕易抹殺天魔諸像的神秘意志，是極端恐怖且值得警惕的存在。
而大多數普通人所信仰的對象，應該正是被當做旗號招納進來的大魔法師轉世。
面對攻擊逐漸凌亂，只為將黎軒拖延在此地的滅世奴不朽，神眷者並未被對方瘋狂的言論嚇住。
事實上當他踏入毀滅教魔宗大門時，就做好應驗大魔法師轉世所言的準備，接受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另一邊，懲罰者和惡魔之間的戰鬥變得比以前更加驚險。
人類手裏持着的七星發出愈來愈耀眼的光輝。
宛若隨時會引爆的高濃度炸藥，對此地造成毀滅性傷害。
惡魔則並不在乎那隻要隨意觸碰可能就會焚毀其半邊的威能。
它張開長滿利爪的手掌朝懲罰者不斷進行猛攻。
「注意迴避，是火焰系魔法。」
失心的聲音再度提醒惡魔，前者同時也調出十多片隨時能組成護盾的羽凌漂浮在面前。
即使用永續天火暫時逼退惡魔的進攻，可過不到片刻，煩人的攻擊又向懲罰者發動。
七星的力量本打算開啟三顆。
畢竟惡魔已然重傷、失心除了身上甚至無法開啟限制的羽凌外，應該沒有其他保命的手段。
雖然不知道對方所謂的準備到底還需要多久，懲罰者計算得出先解決惡魔再盡全力蓄力似乎要更划算。
於是針對失心能預警的天賦魔法，懲罰者開始在救世聖鎧內進行【雷擊】的準備。
果不其然，在即將到達釋放標準后，坐在上位的失心沉聲說：「規避，是雷擊。」
閃電從星鑽盔甲的掌心迸發，惡魔條件反射地直接朝遠處躲避。
就在其躲避期間，手持七星的懲罰者忽然將鋒芒轉向空中避無可避的惡魔——
「隕落吧。」
璀璨無比的劍氣從光潔無暇的劍刃中爆發，如若撕裂重重空間的光幕直接命中惡魔腐朽的身軀。
坐在上位的失心對此意外地並未感到驚訝，嘴角反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一瞬即逝的微笑。
光芒所過之處，黑暗盡皆退散。
剛才動用一星的力量加持光明系魔法，斬出的光幕徹底將威脅他多時的惡魔埋沒。
當結果出現時只見那擁有灰色乾枯肌肉、雙翼殘缺不堪的死物，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面似是喪失了抵抗力。
哪怕惡魔擁有超乎尋常的自愈能力、擁有遠超常人的身體機能。
在極為克制且重傷的情況下，仍舊難以抵擋懲罰者的含怒一擊。
不過令峻熙有些不自然的是，為何在七星即將爆發出威能前坐在上位的失心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反倒像是眼睜睜看着惡魔被命中？
是七星內的魔力通路與救世聖鎧不同，讓失心的天賦魔法難以察覺？
還是單純得沒反應過來，使充當這次大戰的主力鄰近瀕死狀態？
難不成是因為失心口中所說的準備已經完成，此時惡魔的死活對他而言已不再重要！？
即使知道這惡魔之軀很可能是失心很久以前、還作為人類因麥摩瑞騎士時的殘渣遺骸，可懲罰者還是認為對方為達到目的，絕對不會在乎犧牲一個值得被祭獻的棋子。
哪怕是自己也不例外。
惡魔渾身上下佈滿被極高溫光明灼燒過的痕迹，大量乾枯肌肉像是燒焦般殘缺分佈在身體周圍。
身後雙翼更是如同撲火的飛蛾。
除了背部擋住的那一小塊區域外，露在外面的部分盡皆在七星的照耀下化作灰燼。
依舊釋放着紅色血光的雙眸在掙扎，亮度和展現出的疲倦，反映出這頭惡魔的嚴重傷勢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先是被大魔法師轉世在外界打成重傷、不得不利用本源力量逃走。
再又回到總部內被懲罰者連續用七星擊傷，並正面抗下一顆「星」的全部克制威能。
除非像滅世奴飈那樣爆發捨命攻擊，否則現在惡魔就只有留在原地等死的下場。
而懲罰者絕對不會給對方留出任何打出前者進攻的機會。
永續天火從救世聖鎧的掌心噴涌咆哮，很快便覆蓋惡魔的整個身軀。
本應在數百年前腐朽的身體組織在烈焰炙烤下逐漸瓦解。
意識早已被剝離到如今失心身上的惡魔，在永續天火的洗禮下步入真實死亡的大門。
在短短不到幾個呼吸的炙烤時間裏，懲罰者發現眼前半跪在地的惡魔竟是微微抬頭。
那乾枯破碎的嘴角上揚，隨後恭敬地朝峻熙低下頭，接受徹底消失的命運。
這種感覺像終於得到救贖的解脫，平靜且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