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空城
「你們為何會相信魔動山脈里走出的起源魔族，能像我們一樣好好配合你們，或者是想藉機進入要塞逃走呢？」
走在戒備森嚴的要塞內，自稱「貪狼」小隊的成員忽然開口詢問帶隊士兵。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早在上個禮拜起源魔族消息還沒擴散時，咱們王國的國師就親自趕到這座要塞鎮守，並親自製定下這些規定。」
凡是談起有關那位國師的話題，都會讓在前面帶路的士兵眼裏閃爍起崇拜的目光。
像是打開了聊天的匣子，滔滔不絕地講述哈爾門王國國師的種種事迹。
「當年若不是有國師出手，北米瑞斯早已淪陷。前不久還有首都南米瑞斯外發現殭屍那次，同樣是我們國師利用當年永生之皇遺留下的意志，把威脅王都的魔物全部擊潰！而且我聽說他和大魔法師轉世還是好友，與獵魔協會的懲罰者關係也不錯哦！」
士兵發出感慨：「能和那麼多偉大人物結交、又具備如此強大實力，就不說咱拿着死軍餉賣命的士兵了，你們自由業者有沒有類似的傳奇人物？」
黎軒聽到對方發言后直感覺現場氣氛有些古怪。
畢竟被對方提到的懲罰者就站在身邊，而大魔法師轉世確實與他們關係匪淺。
「有的，事實上能在這場亂世盡到自己職責的人，都稱得上偉大。你們聽從王國指令守好魔動山脈防線，我們去獵殺所有魔物，這份偉大雖然不是施加在每個獨立的人身上，但絕對有屬於我們自己的一份。」
峻熙在旁平靜做出發言讓黎軒和士兵以不一樣的眼神打量着他。
前者自然聽出話語裏帶着的些許蒼涼語氣，後者則對這位「自由業者」的覺悟感到驚奇。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你們的身份，還真會以為是哪個大人物來了呢。」
帶路的士兵指向前方：「咯，那兒是分配給你們的臨時營地，在起源魔族問題解決前你們可以自由在此地居住生活，食物什麼的有王國帶來的補給供應。不必擔心。」
「多謝。」
隱藏身份的神眷者趁著士兵還未離去，問道：「待會兒我們想找國師談談，應該做哪些準備？」
多次從大魔法師轉世那兒得到情報的二人很清楚，對方提及的哈爾門國師就是鎮魔者之一安德瑞。
這位曾和懲罰者在魔動山脈里並肩作戰、摧毀擎天魔樹的人若是在場，能讓黎軒心安不少。
「唔，不需要做什麼準備，因為國師會在天黑前來探望你們。」
說罷士兵重新回到崗位，從城牆上眺望魔動山脈內能被捕捉到的動靜。
坐在正好夠兩個人日常生活大小的營帳里，峻熙並沒像黎軒那樣打算安靜等待。
不到幾分鐘便直接站起身，急不可待地往外面走去：「不能再拖了，九轉毒龍那傢伙可能會被這群士兵攔截審問，但絕對不會暴露身份。更何況我記得它還擁有精神系魔法能控制別人，這個時候極有可能已經從安德瑞眼皮子底下——」
「老夫的眼睛還沒瞎哦？」
掀起營帳門簾的不是急匆匆要離開的峻熙，而是一位手持權杖的中年男人。
偶然在城牆上看見峻熙的臉后，稍微在辦公室整理了些情報，便直接來到這兒想和懲罰者交換些信息。
「安德瑞！就知道是你在這兒鎮守！我跟你說，現在這營地里極可能藏······」
「峻熙，冷靜些，小心隔牆有耳。」
神眷者天撫眾生此時站起身迎接鎮魔者，並小聲打斷懲罰者的激動發言，主動提出到外面把守。
「安德瑞前輩，初次見面，我是羅克郡城獵魔協會分會神眷者天撫眾生。本次和懲罰者一起出來行動，討伐獸宗宗主。」
目前來說是除無名和魔炎契約者外輩分最高的鎮魔者，滿意得看了看神眷者的氣質，點頭道：
「果然是毀滅教么。嗯，不錯，是顆好苗子，假以時日肯定能承擔獵魔協會的重任。」
「過獎了，現在前輩還是和懲罰者商議接下來行動方案為好，我就暫時到外面幫忙放風了。」
「誒，等等。」
安德瑞拍拍黎軒的肩膀示意他留下：「外面有老夫徒兒萊特因把守，不會有什麼事。老夫倒是很想了解你們的來意。」
話已至此，天撫眾生不好再推辭。
和兩位能真正左右佔據的人坐在一起，商研即將面對九轉毒龍的對策。
「看來大魔法師轉世的猜測沒錯，九轉毒龍果真藏在這片山脈里啊。」
從交談中得知鎮魔者安德瑞之所以能及時出現在邊關，是半個月前接到了大魔法師轉世的加急來信，於是立刻告辭國王說明原因，帶着徒弟先行趕到魔動山脈外鎮守。
單個鎮魔器的能力放在全盛的九轉毒龍面前或許不夠看，但既然被帶來觀察的其他幾位疑似人員都老實待着、沒有要動手的跡象，說明混入中間的九轉毒龍大概率也沒把握戰勝鎮守於此的鎮魔者吧。
「閉塞后陸陸續續有七位自由業者返回，五人是屬於同一小隊且並未在魔動山脈內遇險。而另外兩人則是遭到強大魔物進攻，僥倖從災難里逃出的重傷者。據稱彼此分離了一段時間，是在後來靠近山脈外圍地點才碰到一起回來。」
鎮魔者將現在營地里的情況說出：「目前七人還在我們的觀察下，本來是想等到大魔法師轉世回來時交由他定奪，現在看來九轉毒龍已經混進我們營地內了。」
末日雷匣在九件鎮魔器里威力屬於中上等，而且安德瑞本人經過幾次大戰負傷和年齡問題，導致整體戰力下滑到末尾。
當時大魔法師轉世肯定考慮到這種情況，信里特意吩咐過安德瑞不要採取太過激烈的行動，盡量穩住那些疑似目標，目標僅僅是等到後續支援。
如今既然有懲罰者和神眷者加入，還帶來了九轉毒龍極可能已經混進要塞的情報，讓安德瑞意識到大戰或許等不及大魔法師轉世回來就會在此地直接上演。
「排除那一直沒分離的四人外，兩個受到魔物衝擊並在後來會合的自由業者嫌疑是最大的。」
總結情報的懲罰者當即站起身又要離開臨時營帳：「我負責去調查那兩個傢伙，黎軒你要不要一起？」
「峻熙，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神眷者嘴上這麼說，還是站起身要跟着懲罰者離去。
「現在天色已晚。就算能找到九轉毒龍，在漆黑環境下與之交戰還是不具備夜視的我們佔據不利，極易被它逃脫。」
擁有不亞於任何獵魔者經驗的鎮魔者此時提出想法：「況且若是在此時此地突然發生決戰，要塞內駐守了三百多名士兵和幾十隊自由業者勢必遭到波及。老夫的建議是暫時在此地休息一晚，由老夫秘密下達指令吩咐士兵勸導自由業者們離去。只留下那七位嫌疑人在此明天進行審問。這樣即可萬無一失。」
懲罰者聞言停下腳步，細細思索后贊同到：「多謝前輩提議。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想確認一次，那七位嫌疑人是否從進入要塞開始，就一直處於您的監視之下？」
另外兩人旋即明白過來，這是峻熙為防止進入要塞的九轉毒龍再次發揮能力，來偽裝成其他人。
「沒錯，為了保險起見每時每刻都有專門的偵察兵在暗處觀察他們所有行為。而且老夫認為即使九轉毒龍能偽裝成他人形象，那被捨棄的原先形象也絕對會露出破綻吧。」
自始至終是那幾個嫌疑對象在此地，獸宗宗主變換了身份也無法完美做到偷梁換柱。
安心下來的峻熙終於勉強回到營帳內的座位上。
與二人討論明天若是真對上獸宗宗主，究竟要以什麼戰術將之擊潰。
結果由於情報依舊嚴重不足，讓談論陷入僵局。
從魔動山脈里的痕迹能推斷出，當時在雅維森林決戰里因命數掉落而捨棄【火焰】和【毒液】兩種魔法的九轉毒龍，現在應該已經能重新運用【毒液】魔法。
至於【火焰】魔法和其他頭顱的能力是否恢復，懲罰者並沒有足夠情報推斷出來。
半年前交手后對方還剩下四顆頭顱，分別是【地形改造】、【鱗片硬化】、能連鎖傷害的魔法以及尚未猜到用途的魔法。
如果以巔峰九首狀態來進行模擬戰鬥，得到的結論令人絕望——
哪怕懲罰者和安德瑞拚命開啟各自壓箱底的能力，最多最多只能僥倖將九轉毒龍的九條命數全部滅殺。
並且他們自己也有極大概率陷入瀕死甚至直接陣亡。
這還是有天撫眾生作為後援使用天賦魔法情況下做出的結論。
保守估計的五首或六首，相對而言要輕鬆一些。
但前提還是先保護另外無關的六位自由業者在戰鬥開始前離開。
否則獸宗宗主如果運用連鎖傷害的能力先將六位自由業者滅殺，會直接剝奪安德瑞和懲罰者大半戰力，陷入死局。
「要不我去試試能不能秘密將那五個組隊的自由業者先行勸離？他們的可能性是最小的對吧？」
天撫眾生的提議被懲罰者否決：「他們可能性雖然是最小的，也不能完全排除九轉毒龍混入其中的概率。賭錯帶來的後果不堪設想。」
「老夫倒覺得黎軒的想法不錯，但需要些許修改。」
鎮魔者安德瑞再次提議引起峻熙的重視。
這位前輩將構想的計劃說出：「等到要塞里的士兵和自由業者撤退後，我們可以兵分兩路。由我和黎軒帶着那五人前往要塞的一角進行審問，而峻熙你直接在此地和另外兩人對峙。到時即便是老夫這邊出現意外，你也能避開九轉毒龍初見時的鋒芒，支援老夫一起將之圍困擊敗。」
仔細想來，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至少能降低許多不必要的風險，最差情況就是安德瑞被九轉毒龍見面重傷、懲罰者猶有一戰之力，拖延時間讓黎軒為鎮魔者治療。
「那就這麼定了，老夫現在就回去和駐紮在此的部隊統領說明情況。由於臨時營地與其他區域隔絕，所以老夫盡量保證在明早黎明到來前完成疏散任務。等到光明重新普照大地，你們就各自開始行動，老夫隨後趕到。」
當天夜裏，一道道軍令秘密從國師房間內傳出。
為了方便離去，只有少數人攜帶了武裝。
留下一座決戰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