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合同與約定
蓋下這能記錄到教會史裏面的屈辱條約，讓左飛白感覺當了這十多年的主祭簡直就是個笑話。
雖然羅克郡本是被教皇接近放棄的區域之一，但真正當這份重任派發到自己身上時，他還抱着一絲幻想看能不能在這片世界最繁華的都市裏做出一番偉績。
藉此得到教皇大人的青睞，絕對能成為整座羅克郡教會的主教，那就是聖皇教會裏的邊境伯爵！
結果現實太過殘酷。
底蘊不足加上對手太強大，導致還未開始就已落入絕對劣勢。
連曾經在鼎盛聖皇教會內風光一時的左飛白也驚訝於對方揮金如土的鈔能力。
隨隨便便把屬於這座城市的教會資產全部購買，是當年雄踞於此的六翼都做不到的事。
沒想到竟是被一個幫派輕易辦到了。
強烈落差讓主祭愈發覺得沒臉繼續待在這兒。
等到穩住這座國際都市教會形勢，屆時請求教皇出手制裁這囂張至極的幫派。
就不信發動總教庭力量也治不了他們。
「誒，等等。」
眼見一言不發的左飛白將要離開此地，范伊靈在審視完合同沒有其他紕漏后突然發聲挽留對方。
像是驚弓之鳥般狠狠一顫，身為主祭的聖皇教會使者什麼時候這麼緊張過？
面積百來平米的房間內，二十多身懷武藝的幫派份子恰好能將他們四人團團圍住。
加上外面還有難以計量的其他貧民，以及這段時間受到的各種低劣卻極具侮辱性的行為挑撥，讓左飛白不得不警惕對方的陰損奇招。
「小姑娘，本座退讓再三，不要欺人太甚了。」
身披教袍的主祭回身像是要掩蓋內心不安地瞪了眼對方，旋即被周圍二十多個大漢反應過來。
皆有摩拳擦掌有靠近痛扁一頓的衝動。
「等等。」
當主祭心裏暗叫不好之際，范伊靈罷手阻止身邊手下人的行為，眼睛閃著狡黯的光芒。
知道事情越來越不對勁的左飛白想直接拱手告辭，誰知對方先人一步說：
「左主祭，現在你們的教庭還是被一把火燒過後的遺跡吧。像那樣破破爛爛的地方，怎麼配得上您這麼地位崇高的神職人員呢？」
「你想怎麼樣？」
明明是個長相可愛清純的少女，到現在為止用出的招數讓自認城府很深的左飛白多次破防。
迎著對方警惕的目光，靈譽幫大姐頭再次給出提議：「剛才那份合同只是答應將地借給你們，沒說我們靈譽幫會負責幫你們重新修建哦？」
被指出這個問題時，包括金紋護教在內的來訪者心裏都一咯噔。
「把我教的產業全部納為己有、禁止我教對信徒收取費用，現在還想來榨乾本座口袋裏最後一枚銅幣么！」
左飛白終於忍不住爆發，踏進前一步直視對方：「你真以為這地方你就是老大了？別說是這個房間內的二十多個烏合之眾根本不被三位護教放在眼裏，外面守着的十多名銀紋護教一起殺進來，你個只會玩弄資本的小丫頭能有什麼辦法逃脫！」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現場騷動。
二十多名武者紛紛站起身，抽出專門配備的刀刃隨時準備戰鬥。
三位護教見狀也將主祭圍在中間，警惕提防這群瘋子真會不顧一切的擊殺聖皇教會神職人員。
「聖皇教會原克里蒂安分壇祭祀左飛白。」
范伊靈依舊坐着原處沒任何動作，只是滿臉無所謂地說出這串文字。
隨意簡單的話語讓被保護在中間的主祭渾身一震，似是料到對方接下來想說什麼。
「自聖皇曆二百八十年建威月克里蒂安天威山爆發事件，因不滿主教夏侯祈與後來皇室組建的新教庭分道揚鑣。有趣的是當你聽說夏侯祈出任新教皇時多次想申請回歸教會，卻被新教皇夏侯祈認為反覆無常全部駁回。接下來一年時間裏，遊盪各處，有在碼頭當卸貨工人打零工，有穿着教服在街上招搖撞騙被逮捕拘留一個月的案例。直到今年卡偌凱門毀滅教事件結束，才靠着一年積攢下來的十多枚銀幣前往衛伊城，通過花言巧語偽造經歷。教皇即使看破你的謊言，仍舊答應將你重新納入編製，並升任主祭一職，對否？」
強裝鎮定的左飛白壓制下驚異，沉聲道：「那又如何，這些事件早在本座重新依附永生之皇冕下之時就已公之於眾。只是本座沒想到你作為這種偏遠城市的地頭蛇，還能把情報收集地這麼詳細。」
始終保持微笑的范伊靈並未對他的話語反感。
她反倒仰起頭天真無邪地說：「畢竟這兒是羅克城嘛，有一兩條地頭蛇不是很正常的嘛。強龍都壓不住我呢，更何況是你這條金閃閃的小泥鰍？」
眼見身穿金色裝飾主祭教服的左飛白馬上要暴怒，范伊靈又說到：
「聖皇曆二百八十二年復甦月，主祭左飛白奉命帶着一名金紋護教、三名銀紋護教和十名銅紋護教，秘~密離開衛伊城。任務表面是是重振聖皇教會在羅克郡城的榮光，首要目的還是為克里蒂安重建籌集資金。若是必要完全可以像衛伊城本地那樣直接把貧民抓走當免費勞力，去重現被火山化作灰燼的奇觀，對否？」
第二個「對否」落到左飛白耳里時，分量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有關自己經歷的事能道聽途說到一些，那有關教皇大人秘密授予他的任務，作為相距數千上萬里的羅克郡地頭蛇是如何知道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這次帶來的護教一共有四十六人。金紋護教一位，銀紋護教十二位，銅紋護教三十三位，對否？」
面對陷入沉默的聖皇教會主祭，范伊靈顯然並未停止攻勢：
「所以說啊，很多事是瞞不住的。你們在路上用僅剩的錢雇傭了三十二位傭兵，甚至是在承諾撫恤金由聖皇教會總教庭承擔才勉強達成的協議。你身邊就站着三位護教，如果我們靈譽幫花更多錢把他們買過來，外面一名銀紋和十名銅紋，有沒有可能突破單單我這棟樓里就佈置有兩百人的守衛力量呢？」
完全被揭老底的左飛白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紮根在外城貧民區的幫派能了解這麼多情報。
難道是雇傭兵團被他們收買了嗎！？
「你肯定和疑惑這些情報我們是從哪兒來的。算了，為斷了你還想着讓教皇聯繫老熟人六翼來支援打算，我在這裏實話實說啦。」
范伊靈踩着優雅的步伐，在兩名實力可牽制住金紋護教的武者保護下稍微靠近了一些：「其實啊，我們幫和六翼並不是水火不容的競爭關係。早在那年大清洗時候，我們就成了六翼在羅克郡城的『合法繼承人』。他們承諾不會再對羅克郡任何事物產業插手，且會與靈譽幫共享所有需要的情報。原因的話嘛，嘿嘿，你自己想想咯。」
六翼和靈譽幫是合作關係！？
既然如此，確實不難理解為何聖皇教會的一舉一動都會被靈譽幫掌握。
因為曾幾何時聖皇教會和六翼也是一明一暗的戰略夥伴！
隨着六連諸峰發生的魔物事件導致黑勢力總部大衰，自顧不暇的聖皇教會便切斷了和對方的聯繫。
如今想來既然六翼能在里皇都安插黑客，在聖皇教會裏又豈會沒有後備手段？
知道自己被賣了的左飛白臉一陣青一陣白，局勢隨着更多秘密抖出只會對己方越來越不利。
「怎麼樣，是不是有心情聽聽我的建議了？」
范伊靈很滿意地欣賞主祭難以調控情緒的臉，重新回到座位並示意其他人暫時放下些戒備。
除非對方用百分百會被砍死為代價交換不到一成能劫持大姐頭的概率，否則三位護教絕不會輕易行動。
「你到底想怎麼辦？難不成要本座給你磕幾個響頭！？」
左飛白顯得極為焦躁和不耐煩，在他看來對方的美貌反倒更映襯出小惡魔般的氣質。
從他帶着這群護教和雇傭兵走進靈譽幫領地開始，便陷入必輸的局。
「很簡單，把你手下這群雇傭兵和五名護教無償轉交給我靈譽幫。建築材料和薪資就不用你們聖皇教會額外再出了。」
噗！
這是在搜刮完錢財后又盯上手下的人了！
發現對方陷入極為糾結的猶豫，大姐頭卷著頭髮說：「放心吧，無論是雇傭兵兄弟還是護教同志，我靈譽幫都會好好招待。雇傭兵合約到期就可以離開，至於護教嘛，除非你們何時能湊出償還債券的錢，不然他們可都要留在我靈譽幫休息休息咯。」
「哦對了，護教的俸祿我們不包啊。到現在為止已經幫了你們夠多了，剩下的要學會自己解決哦。」
氣得幾乎失去語言表述能力的主祭心一橫答應下條件。
叫來雇傭兵首領進行交接，並留下五位銅紋護教才得以離去。
本來是威逼對方出資來重建教庭的，目標雖然最終達到了，卻將能利用的資源全部留在了這兒。
等到確認左飛白等人進入內城，其他雇傭兵和護教分配好住處與其他要務，范伊靈終於鬆了口氣。
要說剛才那段時間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看見對方几乎要殺人的眼光時她背後還流出了不少冷汗。
身邊的書記聽說整個過程後來到她身邊表示祝賀，稱讚大姐頭昨晚匆匆的佈局。
連夜打聽到地契所在並高價求購，向六翼殘部和郡守、安插在聖皇教會內的卧底打聽情報。
最後以胸有成竹的氣勢在談判上一步步壓得對方喘不過氣，讓這位年輕的幫主深感壓力。
若不是這些年將靈譽幫麾下產業經營起來，有了足夠資金和人脈關係網處理這件事，想達到今天的結果幾乎不可能。
「沒錢沒地沒人，我看你們聖皇教會怎麼和於東水那傢伙斗！」
似是終於出了口惡氣，讓她泛紅的臉頰露出發自真情實感的微笑。
身邊書記帶着試探口吻發問：「大姐頭，剛才教會說魔術王大人近幾個月沒出現過，經情報查證確實有此事。您真不擔心坊間流傳的傳聞會——」
「放心吧！於東水那傢伙是不會這麼容易死在外邊的！」
范伊靈帶着篤定的語氣毫不猶豫打斷：「要是他敢一聲不吭的死在外面，我就······我就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今後若是有困難，朝着星空呼喚我的名字，我就會像流星一樣來到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