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起義軍的信念
獵魔者的憤怒無法輕易平息。
雖然總會在時隔半個月後還是沒給出明確回復，許多分會已經自行制定出許多針對起義軍的計劃。
首先就是如果遇到有明確攻擊意向的敵人，獵魔者有權利動用任何手段、方式進行自衛。
即使將敵人擊殺，也會被看做當年毀滅教一樣的魔物級別看待。
畢竟前幾次潛入起義軍營地之所以被輕易剿滅，大部分原因還是獵魔者們心存顧忌、無法施展全力。
在此地殺了起義軍，回到協會極可能受到嚴厲懲處。
但若是不全力出手，遲早也會在越來越多的起義軍中被亂刀砍殺。
得到這個允許后，獵魔者們刺探魔物使用情況的任務傷亡率明顯下降許多。
因為很多被限制在人類里使用的毒霧、炸彈等皆被獵魔者毫無顧忌拿出來應敵。
再加上閃光彈等能影響大多數視線的武器，讓得獵魔者在起義軍營地里已經不能用如魚得水來形容，而是隨心所欲地進出。
每每到了晚上，世界各地起義軍陣營里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爆炸和暴明，甚至影響到白天與教會軍隊的作戰。
順帶一提，小部分獵魔者還悄悄把起義軍內部機密、佈防結構等待到教會內。
他們懷着對先前被虐殺致死同伴的憤怒，請求教會出兵將起義軍的營地攪碎。
於是乎，短短一個月不到戰局突然有發生逆轉。
原本靠着魔物制霸戰場的起義軍被獵魔者的行動徹底克制。
不僅是魔物還沒等到放出就被獵魔者秘密擊殺，連許多重要情報也被竊取、搶走，導致聖皇教會的軍隊總能找到防備薄弱、守衛弱小的地方突破並斬首。
許多人開始後悔，後悔去招惹那報復起來足可顛倒戰局的獵魔協會。
不過靠着領袖們的演說，竟是在短時間內再次打起信心，嘗試與單獨剩下的教會軍隊正面對抗。
結果當然慘淡無比。
哪怕雙方大部分都是從貧民、農戶里徵召過來的士兵，可教會那邊無論戰術、領袖還是裝備等皆處在優勢地位。
包括被洗腦信徒們死士般無畏衝擊，讓起義軍能用來抗衡敵方的武器似乎只剩下一個——勇氣。
這天，被起義軍佔據的城鎮內再次搭起面向上千人的演說台。
這是為準備新一天徵召志願軍和鼓舞士氣的任務。
在擁擠的人群里，有位身披黑袍、行色匆匆地想擠進人群，但似乎沒控制好力道不小心把身邊其他人退出老遠距離、差點摔倒在地。
面對那幾個人「有沒有長眼睛！？」「這麼大力氣咋不去上場殺教會狗子，來這兒推老子算什麼本事！？」等謾罵話語，黑袍人有些木訥地鞠了個躬。
「抱歉，是余唐突了。」
有些生硬的話語說出。
伸出手輕輕想去給倒下的人搭把手拉起來，結果力氣似乎又沒控制好不小心給擁入懷中。
隨着場地內一片喧嘩，黑袍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默默推開此人——事實上被推出去的那傢伙差點再次摔倒——離開這片區域。
「那傢伙誰啊，是不清楚自己力氣有多大還是故意整你？」
「不、不知道。」
被推開的人有些出神地說：「為什麼感覺那傢伙像個木疙瘩似的。」
漸漸離開這片區域人們的視線，黑袍人重新換了個地方想聽聽台上那人的演說。
這次沒再使勁想擠到前排去，而是安靜地站在圈外，以過路人的身份稍微做些旁聽。
「今天，我們匯聚於此，是大魔法師轉世大人給了我們力量、信仰、智慧、決心和對抗聖皇教會走狗們的勇氣！」
「那位大人早就編製好命運的線網、推動時間的齒輪，所有一切都在那位大人的眼下無所遁形！」
「誰會馬革裹屍、誰能享受勝利的榮耀，這是無法改變和窺探的。」
「我們要做的，便是遵循這命運的指引。如果那位大人認為我會陣亡於此，我會做好相應的覺悟站在敵人前，拼盡最後一口氣帶走一條教會走狗。若是我有幸享受勝利的碩果，亦會在戰場上奮勇殺敵，迎接這無往不利的未來，帶着大魔法師轉世大人的加護！」
「永生之皇已然遠去，唯有那位大人還垂青世間！我等從上位者眼中的卑賤處揭竿而起，回應大魔法師轉世的號召，推翻腐朽卻猖獗的聖皇教會。請站在我們這邊，接受接下來註定的命運，為捍衛和平和安寧而戰，為子孫後代免於遭受教會的壓榨而戰！」
······
激情澎湃的演說持續了整整一炷香時間。
很多是曾在各個區域用過的陳詞濫調，但只要反覆去遊說，終會成為人們默認的真理。
就比如現在加入到起義軍的士兵們，皆相信從自己拿起武器的這一刻命運就已經註定。
若是能活下去，就帶着不死的加護奮勇殺敵。
如果命運的線網要在此剪斷，那就坦然迎接並動用絕命反擊帶走面前敵人。
從表面上看起來是一種鼓舞勇氣的方法沒錯。
不過換個角度來看，這似乎又是另一種方式的——洗腦？
黑袍人對此失去興趣。
既然知道起義軍那群士兵為何會突然變得這麼勇猛的原因，就不必在此地多逗留了。
想比起毀滅教和聖皇教會那樣強行將人們拉入各自信仰之神麾下、不留餘地的為信仰獻身，起義軍這邊還算能接受範圍內。
要說大魔法師轉世能窺探命運和時間的奧妙、編製所謂命中注定的結局，純粹就是胡編亂造。
黑袍人雙手藏在不為人知處，像來時一樣悄悄離開，沒留下任何痕迹。
聽說最先提出魔物戰爭理念和這種演說方式的是同一個人，被任命為克森覓戰線臨時將軍的復游龍。
克森覓郡相鄰的正好是羅克郡。
雖然起義軍和教會都將羅克郡視為可爭取、中立對象，卻不代表他們雙方對此沒任何垂涎。
可能僅僅是因為分不出力量去攻打、或稍微忌憚羅克邊境伯爵軍權和大魔法師轉世的名號。
走在大街上的黑袍人想去見見那位復游龍，從傳聞里看此人應當是起義軍最核心重要的人物。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打算在此地驗證另一條傳言，以方便接下來做出正確決策和選擇。
白天的光芒散去，取而代之是籠罩曠野的黑暗。
這座默默無聞的小城進入全面戒嚴狀態。
按照以往經驗來看，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有獵魔者悄悄潛入起義軍的據點，竊取有用情報。
當然竊取有用情報的由頭是所謂「找到運輸、交易、控制魔物的證據」，伊阿烏爾獵魔協會總會也對外宣佈過要是起義軍不主動放棄魔物戰爭的想法，獵魔者一日找不到切斷魔物供給的途徑、就一日不會退出戰線。
而獵魔協會這群精銳在第一天斬殺大量魔物的戰績，像萬斤巨鼎壓在起義軍高層頭頂，根本無法忽視這神秘組織發出的威脅。
無奈當地有很多擁護魔物戰爭做法的人，而且遠在極東區域的總部也對此不聞不問。
或許是極東那邊的大人物們沒親眼見證過獵魔者的兇殘，才若無其事地說出「不到百來個人有什麼好怕的」這種話吧！
一方面不願放棄魔物這種重要戰略資源、另一方面卻害怕獵魔者來犯的士兵們，以每隔不到百米就出現一支巡邏隊的頻率來回監視。
自認潛行技巧日益增高的獵魔者並不在意這些眼界狹隘的士兵，在房頂屋檐等昏暗地帶穿梭，帶着各種各樣致命和非致命武器裝備。
哪怕硬闖一處有幾十人守護的軍機營也能拿到情報全身而退。
所以現在起義軍早就不用那種重兵把守的形式來保護機密，反倒用躲貓貓的方式把情報藏起來防止被獵魔者一鍋端。
很多時候一夜過去就會在周圍草叢、溝壑里找到幾十名失蹤的士兵。
大部分沒被下殺手，可也差不多淪為無法參加戰鬥的地步。
對此起義軍領導不止一次發過通文請求和獵魔協會休戰、和平共處，可獵魔協會在魔物這件事上寸步不讓導致和談陷入僵局。
無奈之下只能通過這種無聲的競爭，且走一步看一步。
至於潛入地方營地里的獵魔者倒是一臉輕鬆。
自從被協會允許攜帶對付魔物級別的武器裝備，他們甚至大膽到白天在城鎮里生活居住、晚上換上潛行服飾就出去搜集情報。
普通人在獵魔者面前確實就像魔物捕殺綿羊般，只要不被限制完全能從百倍於己的合圍里全身而退。
悄悄來到軍事禁區，分析這營地里各處防備安排和巡邏路線。
根據以往經驗分析，雖然大多數情報被分散在各處，但守衛安排和巡邏還是能大致推斷出情報藏身地。
靜靜觀察一刻鐘后，在早已闖得瞭然於胸的營地地形上標記出守備位置，聯想到一處疑似情報藏匿地點的方向後便開始行動。
如果不是有藏在衣服地下的獵魔協會勳章，絕對會以為這是哪家刺客或暗殺者來營地里悄悄執行任務。
秘密打昏、反倒、藏匿幾個守衛后，得以進入隱藏情報的小帳篷內。
迅速從無數用以打掩護和混淆視線的紙張里找出所需要的信息。
就在即將離開這情報藏匿點時，帳篷外忽然火光大作，有接近百人的隊伍迅速組成包圍圈並準備火焰箭矢準備射殺潛入其中的獵魔者。
換做普通刺客怕是會嚇得當場束手就擒。
很遺憾他們面對的是獵魔協會最精銳的獵魔者，早在進入這頂帳篷前就在周圍釋放了迷香。
沒有佩戴面具或服用解藥的起義軍士兵紛紛倒下。
獵魔者悠閑地從營帳內走出，並拿起地上掉落的火把隨意往後一拋。
本打算用來點燃帳篷將獵魔者活生生燒死的火把如期拋擲出，隨着營地里火焰釋放出的黑煙像烽火般傳遞到數千士兵眼中並趕到周圍時，只留下被迷香昏倒的同胞，哪還有獵魔者的影子？
這只是很正常的潛行，他們的目標不是完美到沒人發現，而是在被發現后仍有逃跑和戰鬥的餘地。
總之任務完成地還算不錯。
這位隨意進出起義軍營地的獵魔者打開信息，這是有關起義軍和外界聯繫的記錄。
正當他盤算著怎麼去和聖皇教會交易時，有道幽幽升起的低語毫無徵兆地出現獵魔者身邊：
「這種事應該不在獵魔者行動範圍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