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罅隙產生
誰！
即使獵魔者對自己潛行技巧很有自知之明，但反偵察能力還是足夠他在相當一部分同伴面前自吹的。
怎麼可能會有人能無聲無息來到身邊，還說出這種直接點破他身份的話！
咔嚓。
明明剛才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可後邊樹林里現在才響起略顯刺耳的噪音。
似乎有人正在朝這邊靠近。
對剛才那話語驚疑不定的獵魔者本想加快動作離開這片區域，結果發現身軀竟是完全不聽意識使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此時，那道聲音再次響起：「獵魔協會的準則是什麼來着？好像是不參加宗教、政治等人類社會內部紛爭。你作為獵魔者為何能堂而皇之進入與聖皇教會對抗的起義軍營地里，不僅放倒了數以百計的普通人，還盤算著把起義軍的情報交給聖皇教會？」
沒錯，這距離就像是貼著耳邊響起的一樣。
更準確來形容，應該是直接在獵魔者深處意識內直接響起。
至於逐漸逼近的腳步還在慢慢靠攏，直到對方奮力一躍發出驚飛周圍鳥獸的聲響，才來到距離獵魔者不到幾米距離內。
作用於內心深處的聲音，能讓渾身上下明明沒感到任何毒素、麻痹侵害時無法行動，對方身份在獵魔者思考里逐漸浮現。
大魔法師轉世。
唯有這能動用魔法的存在，能做到如此匪夷所思卻真實發生的事。
由於無法回身，從後方靠近的身影無法確認外貌。
不過想必就算看見了，也是一襲和路人差不多的黑袍、面具打扮。
「哼，和那些傢伙根本沒任何守則與規矩可講！」
大魔法師轉世現在至少沒殺自己、選擇與他平靜交流，認為對方應該還屬於和獵魔協會保持友好狀態關係的獵魔者暗自出言。
「唔？說來聽聽。這些和聖皇教會對抗的起義軍，到底在哪方面惹到了獵魔協會，讓你們這奉行中立的組織忍不住下場，來用對毀滅教的方式對付他們。」
選擇好好交談的大魔法師轉世沒急着從獵魔者記憶里獲取答案。
獵魔協會有獵魔協會的守則，他自然也有約束自己的規定。
獵魔者現在看似打破了不插手人類內部事務的規定，但魔術王不會輕易對普通人施加記憶操控。
「他們這群傢伙違規動用魔物參加戰爭，你作為大魔法師轉世應該很清楚普通人驅使魔物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吧！」
「當然，而且據余所知，能完全控制魔物的只有毀滅教一家。難道你們認為起義軍和毀滅教有關？」
「不，我們通過和魔物的戰鬥發現，起義軍無法完全控制魔物，應該就是靠魔物嗜殺的天性來對付敵對勢力。不過你也知道，我們獵魔協會無法放任魔物不管，更何況還是出現在會陣亡很多人的戰場上。」
獵魔者憤恨地說：「無論他們動用何種手段，只要不是利用魔物這點，我們獵魔協會都能保持冷眼旁觀的態度。因為這並不是我們使命所覆蓋的範圍。你知道嗎，當我們獵魔者將外面參戰的魔物擊殺后，試圖潛入起義軍營地里獲取他們控制、收購魔物的途徑時，被發現抓住的獵魔者慘遭堪比凌遲的酷刑，死後還弔掛在城牆上任由禿鷲啄食他們的軀體。」
現場沉默片刻，再度傳出大魔法師轉世的話語：「所以你們竊取起義軍其他情報給聖皇教會是什麼意思？這好像不屬於獵魔協會的範疇吧？」
「我們和起義軍宣戰了。」
面對魔術王死抓不放的問題，獵魔者毅然說到：「獵魔協會特殊規定，一旦威脅到獵魔者生死存亡的對象，哪怕是人類，也有權動用任何手段將之擊殺。雖然伊阿烏爾總會還沒允許我們正面對敵，但分會已下達公告允許獵魔者暗地行事。正如你所見，我作為獵魔協會的成員，抱着同伴被虐殺的屈辱，選擇潛入這群雜碎的營地獲取情報幫助教會幹掉這喪心病狂的組織。」
本體似乎站在獵魔者身後的魔術王又陷入沉思，許久后總結道：「所以你們獵魔協會從一開始防止魔物出現在戰場上的初衷，變成聯合聖皇教會剿滅起義軍了嗎？」
「嗯？嗯，大概是這樣。」
「蠢貨，一群蠢貨。」魔術王不留任何情面地罵到：「就算起義軍動用魔物、虐殺『間諜』不是什麼好東西，難道你們以為聖皇教會就是很高尚的存在嗎？不要忘了這次起義的根源是什麼。你們獵魔協會好好管理自己的事就行。至於起義軍的魔物事件，交給余來處理。」
被狠狠說教一通的獵魔者緊咬嘴唇道：「不行，大魔法師轉世大人您若是選擇偏袒以您為信仰的起義軍，我獵魔協會無話可說。但這件事涉及到我們獵魔者的榮耀，無論在正面戰場使用魔物，還是把去拿取魔物資料結果防備虐殺示眾，都是把我們協會的尊嚴放在地上踐踏！您有心插手這件事的話，不必和我這默默無名的獵魔者說教，完全可以用行動來證明您的想法正確，完全可以去往協會甚至伊阿烏爾總會和長老、神眷者、懲罰者當面對質。」
好像對獵魔者的反應有些驚訝，不過魔術王很快給出今天這件事的解決方法：
「既然如此我們各退一步，余暫時不會對你們獵魔協會出手，你們也不許偷取起義軍有關魔物之外的情報並交給聖皇教會，如何？」
這是大魔法師轉世的底線所在。
要說偏袒起義軍，那確實有那麼一些。
畢竟他同情於這些被聖皇教會壓迫而不得不站起來反抗的人們，就算另闢蹊徑使用魔物來參與戰爭，也對此保留容忍態度。
聽到這不得不同意的建議，獵魔者艱難點頭道：「可以，我現在就能把起義軍的這條信息銷毀，回去轉告分會和其他同袍。我無法保證他們會像我一樣接受您的建議停止對起義軍的進攻。因為您應該能理解夥伴被虐殺還以那種方式凌辱的感受吧。我們·····曾也是保護他們不受魔物侵害的人啊。」
當獵魔者感覺身體控制力回歸后猛然反身張望，卻不見任何人在周圍。
剛才一切似是一場夢境般。
事實上記錄里和大魔法師轉世見面的感覺都像是做了一場真實的夢。
大魔法師轉世的意思被帶到獵魔協會，許多獵魔者對此感到憤怒卻不敢妄加言論。
早在毀滅教覆滅時，總會那邊就傳出消息稱大魔法師轉世依舊是協會的盟友，這是總長老會和懲罰者的決定。
經由克森覓分會消息傳遞，所有分會皆受到大魔法師轉世那晚給予的警告和協議。
不過位於極東戰線的很多獵魔者不以為然。
認為大魔法師轉世距離此地尚遠，且最終還是無法放下對起義軍的憤怒，依然我行我素地穿梭在兩大軍隊陣營間。
但凡見到魔物，通通擊殺。
見到擁有的情報全部拿取。
發現有衛兵在附近也盡皆處理掉。
發現自己給獵魔協會的約定不奏效后，大魔法師轉世也多出干出很多威脅用的行為。
例如把入侵起義軍營地的獵魔者挨個控制丟到協會內警告、親自鎮守在起義軍營地內震懾來犯的獵魔者。
隨着時間推移和衝突事件增多，伊阿烏爾方面不得不派出神眷者到各地管束成員、與魔術王交涉。
至於繼任半年多的懲罰者黎軒則被派往羅克郡城，準備經由此地去往大魔法師轉世最常出現的克森覓戰線。
理念的不同讓這本為合作關係的雙方出現越來越明顯的裂痕。
大魔法師轉世多次出手幫助起義軍秘密擊退獵魔者的消息得到廣泛流傳，讓對面聖皇教會承擔莫大壓力。
如今衛伊城總教庭被毀的教會在貝格烈帝國內稱得上是無根之萍。
隨着教皇隕落加上教會在各地的暴行，設立的分教庭大部分被群情激昂的百姓市民拆毀，即使補員也得依靠劫掠才能辦到。
帝國軍隊方面情況也不容樂觀。
因為國內教會和起義軍的戰爭暫時不是他們能去制約和調停的。
無論攻擊哪一方都有極大可能被二者無意識聯合起來對抗。
更何況邊境告急。
卡偌凱門帝國籌備一年的軍隊浩浩蕩蕩開往貝格烈舊西域邊境。
軍隊人數達到八十萬，其中職業軍人比例更是達到驚人的三成，讓包括皇甫珪在內的許多帝國軍部感到沉重壓力。
據可靠消息來源稱，卡偌凱門在近一年內用毀滅教事件獲得的補貼全力發展軍事實力。
拋棄各國常用的以工代賑，大膽開啟以軍代賑的新模式，成功把流離失所的人們近乎全部招入正式及預備役。
這正是自永生之皇隕落後世界最混亂的時刻。
依舊處於崩潰邊緣的卡偌凱門帝國在此時發起困獸反擊，試圖一鼓作氣顛覆內憂外患的貝格烈帝國，無論成敗都將成為一段新歷史的開端。
這件事毋庸置疑，所有人置身在這紛繁亂世里根本無法明哲保身。
選擇坐鎮圖爾維帝都內、遠程指揮戰況的卡偌凱門大帝看着世界各地動向情報，微微發笑。
本次出兵的目標是貝格烈帝國。
境內出現大規模起義軍和聖皇教會對抗事件，且雙方皆對貝格烈軍隊沒任何好感。
此時貝格烈能拿出對抗卡偌凱門的軍隊數量，可能只有區區三十萬，不，可能三十萬都不到。
常駐軍有五十萬的東方帝國如前段時間被毀滅教事件震蕩得死去活來的中部帝國一樣，各方面能力大幅下跌，甚至連招募民兵的渠道也被起義軍和教會堵死。
同為中部世界的銳斯聯盟成員國，前不久南米瑞斯爆發了在本國內影響巨大的革命事件。
聽說是一個叫做馬佲的商人率領民眾揭竿而起。
不同於貝格烈境內反抗聖皇教會的起義軍，他們有着更明確的目標和精神，打算和與教會勾結的王室、市民會徹底決裂抗爭到底。
但按照情況來看大概率會輸。
帕蘭凜合縱國與曼彌爾相對而言還算平靜，不過發生的教會、起義事件達到建國以來最激烈水平。
西方世界情報缺失，反正聖皇教會的勢力完全影響不到那邊就是了。
大帝看着桌上攤開的地圖，拿起兩把小刀在手上旋轉。
一把猛地飛下，插在貝格烈帝國皇都伊阿烏爾上。
另一把略作沉思插入西方大陸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