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離館出走
終於注意到袋子裏全是紙張卷宗的老師父嚇了一跳。
這麼多！？
和陸志行的反應幾乎一模一樣，文靈揚差點脫口而出「你到底是偷的還是搶的」。
轉念一向這傢伙都已經把小偷工會在沙里安的總部一鍋端了去，情報怕是直接把對方庫存全部搬空了。
「這裏是我分門別類整理出的卷宗。標紅的是有關大魔法師轉世和小偷工會背後勢力的情報，外面塗着紫色的是各個已知封閉部落的亞人情況，這些是······」
文靈揚緩了十多秒才回過神來，撫須笑道：「哈哈哈，看來你小子這次收穫真是不小！」
初現衰老卻依舊有力的手拿起標紅的那堆卷宗，開始仔細閱讀起來。
在旁邊布蘭斯沒閑着，認真講解遇到的事：「哦，對了，我在小偷工會的地下室里找到了一隻嚙牙族，說是商界雇傭來刺探、刺殺須尾族情報的殺手。當線索追蹤到小偷工會時不小心被抓住，所以囚禁在地下室里被我發現。」
皺着眉細細閱讀標紅情報的文靈揚點頭道：「嚙牙族就是我們上次猜測可能暗殺洛赫國王的種族，但它們沒有動機。不過要換做拿錢辦事或同樣被神秘組織收服的話，可要另當別論了。」
「既然它們還能收錢來調查和疑似毀滅教組織麾下小偷工會作對，應該能排除後面那種情況。也就是說至少尚未關閉對外通道的嚙牙族，會是本次事件的突破口之一。」
文靈揚讀完這些標紅的情報后，直接找出鼠類亞人的紫色卷宗試圖從中看出些線索。
「其實還有沉默之林，但這地方太邪乎了，怕是有大魔法師以前留下的保護陣在那兒禁止入內。我認為優先度要放到最低吧？」
談及西方几大必死地之一的沉默之林，強如神覺之劍布蘭斯都感到脊背發涼升起忌憚。
他從不會為了某件事拚命，甚至認為這世上沒什麼東西值得自己去拚命。
進入沉默之林這種九死一生的事，還沒享受完人生的布蘭斯絕不會輕易涉足半步。
「不，沉默之林的優先順序要放在比較高的位置。因為這上面顯示須尾族有部分肉類糧食被運往沉默之林所在方向。你應該知道這片死地周圍只有幾個小型村落，是利爾聯盟花費大價錢請人移民過來，僅僅是為防止其他人誤入其中。須尾族運送的這些肉類明顯不是交給這些守護在沉默之林周邊的人類和亞人，我有理由認為是直接運送進沉默之林的。」
「既然須尾族能送進去，說明這片森林裏肯定是有什麼神秘力量鎮守，須尾族是得到對方許可罷了，不存在入之必死的神話怪談。只要我們小心些，就有機會探查道沉默之林的真相，順帶還能解放這片未開拓地區。」
分析著這些情報並作出決定的文靈揚沒注意到布蘭斯越來越慌亂的表情，後者咽口水說：「沉默之林里大概率會碰見大魔法師轉世級別的毀滅教成員、好像是叫滅世奴吧？要不咱們等魔炎契約者前輩回來，讓他去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聽出布蘭斯的話語裏帶着深深忌憚和退避。
文靈揚忽然抬頭看了眼不敢直視自己的弟子，搖頭嘆道：「這······不失為一個辦法，為師怕夜長夢多，況且鎮魔者前輩此行洛赫王國不知多久才能返回。要是因為你襲擊小偷工會導致其背後勢力加劇事態，可能等不到鎮魔者前輩回來，這片區域就已要掀起不小的戰亂了。」
「至少這樣我們還能活下來是吧！明哲保身，沒必要為有些尚未確定的情報去沉默之林以身試險。只有我們活下來才能去救更多人，對吧師父。」
「明哲保身么。」文靈揚思忖片刻點頭：「好吧，但為師認為還是有必要先去沉默之林外圍那些村子一趟，確認須尾族往這邊運送肉類糧食等情報，到時好給魔炎契約者前輩提供明確方向。」
本來還想說「要去你去」的布蘭斯，升起的直覺里發現師父眼睛深處流露出一股無奈和失落。
他於是強自打起精神拍拍腰間的星河劍：「好吧，師父您一個人去我也不太放心，要是你文老頭死在路上不止館內師兄弟們再容納不下本大爺，鎮魔者老前輩也會對我有意見吧。」
「如此甚好，我這老邁好動的老頭終於有機會再發揮些餘熱了。」
「在此之前師父還請您答應我一件事。」
神覺之劍布蘭斯以前所未有的認真口吻道：「答應我不要進入沉默之林。我們經不起任何損失，無論是你的命還是我的命都必須留到最後。」
從未見過弟子這種表情的文靈揚凝視對方片刻，忽然偏過頭說：「凡事都必須要有犧牲。」
「犧牲不代表自尋死路。師父，無論沉默之林是入之必死的陷阱，或毀滅教盤踞的老巢，憑你我二人不可能全身而退。我承認我確實膽怯了，但您應該知道這麼做於情於理是最佳選擇。」
「為師答應你。」
在此事上不再多言，師徒二人繞開沉默之林的話題，討論起須尾族和嚙齒族兩大部落間的矛盾和突破口。
「為師去過須尾族關閉后的部落，除了表面上有模有樣的人類房屋設計，根本沒任何族鼠還生活在地上。要麼深深窩在地下概不見客，或藏在族地深處的沼澤里死活不願意出來想見。甚至在為師走後特意擺出多種語言的告示，稱擅自傳入房屋和沼澤的人都會被須尾族視為敵人，強調除非是王室和大貴族，它們手裏擁有資金足夠輕易幹掉任何人。」
這種威脅方式很須尾族。
它們作為亞人卻沒有其他亞人種遠超人類的力量和體魄，論及暗殺和小偷小摸由於沒有尾巴的緣故，技術和膽量皆比嚙牙等同種弱勢不少。
常用來威脅敵人的方式像文靈揚說的這樣，直接用手裏經營得到的錢砸死對方。
「嚙牙族還在接收刺客、暗殺委託，所以肯定還在開放期間。為師很少到那邊遺跡去過，路線倒是還記得很清楚，相比起不願見面的須尾族，去那兒調查些情報收買點內部情報效果應該比較好。」
除擁有和人類社會相差無幾的房屋、秩序的須尾族外，鼠類亞人大部分生活在各種遺跡和廢墟里，通過表層的掩蓋在地下開鑿全新生活區域。
值得一提的是鼠類亞人領地里充滿各種疾病，身體素質稍微差點的人進去都無一例外會感染上各種各樣的毛病。
這也是人們大多疏遠鼠類的原因。
「我和嚙牙族倒是交過手。小偷工會裏那廢材不算，其他嚙牙族鼠人雖然暗殺能力很強，不過有本大爺在就是直接把它們老巢全滅了都不是問題。這一趟我陪定你文老頭了！」
簡單安排下行程，布蘭斯離開師父的住處回到房間休息，打算在兩天後動身前往第一個目的地沉默之林。
看着曾不可一世的劍客漸漸消失在視野里的背影，文靈揚心裏憑空生出些失落感。
大魔法師轉世那一戰果然還是把你引以為傲的劍骨與劍心擊破了么。這世上可有不少以凡人之軀擊潰魔法的英雄啊，更別說史詩里為眾生捨命的戰士。保身還是保眾生，這件事為師無法強行給你改變。但希望今後的旅途里，你能做出些讓至少讓為師感到欣慰的行動吧。
閱人無數的文靈揚怎會看不出來，神覺之劍布蘭斯提及沉默之林和毀滅教時，存有深深忌憚和不願冒險的退縮。
即使他身為師父也無權指責對方，可想起當年布蘭斯還能倚劍遊歷四方、號稱敗盡天下英雄、主動站出來挑戰大魔法師轉世，現今在道館內修行三年卻變成現在瞻前顧後，失去決心和自信。
雖然責任算不到文靈揚作為師父的頭上，但他還是希望布蘭斯可以找回曾經作為強者的傲骨，不至於抱着長劍在暮年質問殘缺的內心。
今晚的武道館依舊十分平靜。
這片區域在人類王國版圖裏仍舊被列為未開發區域，就算周圍的魔物和潛在威脅早就被文靈揚和他的弟子們合力解決，可為了感謝舉世聞名的武學導師貢獻給國家如此多優秀人才，還是決定按照文靈揚的意願將這片區域規劃為普通人不願隨意進出的禁地。
第二天清晨到來。
一年前開始就再沒去參加過早訓的布蘭斯忽然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習慣性提起星河劍來到門邊：
「誰啊，一大清早的不知道本大爺要睡覺嗎？如果是哪個新來的菜鳥來找本大爺去早訓，小心今天一整天本大爺陪你玩到站不起來！」
打開門看見的是一位門中弟子焦急的面容，讓還有些暈暈沉沉的布蘭斯瞬間清醒過來：「怎麼了，不會有人來踢館了吧？說好了，文老、咳，要本大爺出手必須放我一天清閑！」
「師兄您別開玩笑了，師父急着找你呢！」
「找我？找我幹嘛？」
布蘭斯不認為自己會在床上睡兩天以至於錯過出發時間。
「是陸師兄！陸師兄他不見了！」
「陸志行那傢伙怎麼了！？」
回想起昨天還激動地看着大魔法師轉世故事的朋友，無需來通報的師弟多言，布衣青年立刻奪門而出奔向陸志行的房間。
看見大門敞開，文靈揚正站在房內低頭沉思，周圍師兄弟看見布蘭斯時略微起鬨讓前者注意到他到來。
「昨天你和陸志行這小子說了什麼？」
文靈揚的語氣不是責罵，而是像平時指導弟子錯誤那樣溫和詢問。
接過師父遞來的一張寫滿文字的書信，簡單掃過後讓布蘭斯暗道一句這小子還真有種！
這是陸志行那傢伙留下的告別信，說是既然大魔法師轉世還有一線活着的希望，他就應該為了當年的恩情回到東方世界。
尋找救命恩人的痕迹，報答帶他走出貧民區、成為到如今這種地步的查理大哥。
「這小崽子居然一聲不吭就走了！師父，你要相信我，我什麼都沒說！昨天就是給他看了眼大魔法師轉世的情報而已！」
「行了。」
打斷布蘭斯的狡辯，文靈揚收回書信又看了一遍：「憑那小子的能力在外面獨自生存倒不是難事。為情為義以身入魔法博弈的危險局勢，不愧是我文靈揚的弟子。」
好像在暗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