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同化
接過符籙的幻神深吸一口氣，按照熟悉的方式開啟這枚蘊藏着直覺魔法的符籙。
當屬於千煞的力量湧入體內，曾兩次擊敗自己的龐大信息潮流，如決堤洪水湧入還沒修復的精神世界。
經歷前兩次「摧殘」已經讓幻神心神憔悴，即使這次他盡全力開啟天賦魔法、想要抵禦這股入侵的外來信息流，仍舊像以簡單木棍搭成的堤壩來抵禦海嘯般不自量力。
果不其然才過去幾個呼吸時間，幻神便像前兩次那樣頭部劇烈疼痛到滿地打滾。
完全失去一個滅世奴該有的尊嚴和威風，本以為這次盡全力抵禦能稍微緩解些癥狀，卻沒想到這次的痛苦比上次更甚。
千煞淡淡地觀察同僚近乎發狂的痛苦模樣，大概能猜出壓倒幻神的最後一根稻草，來自這兩次累積為布蘭斯加強的效果。
每次煉製符籙都會讓那條特殊的天賦魔法得到強化，得到加強的效果自然會展現在符籙上。
以布蘭斯壓制了大量直覺不同，符籙帶來的效果是天賦魔法完全釋放的威能，哪怕一絲絲加強也會讓信息量大幅提升。
於是出現完全不顧威儀、最終身體蜷曲在角落靠着牆，雙手抱着頭部緊咬牙關抵禦痛苦的現狀。
正當千煞認為時間差不多該收手時，幻神像是有所感應。
勉強放開一隻捂著腦袋的臂膀阻止道：「等等，再等一下，很快吾就能看到更全面準確的信息了。」
話語裏帶着顫抖，可以想像幻神是頂着多大壓力說出這段話。
源自火種力量釋放出魔力感知對同僚進行掃描掃視，看在對方確實還能堅持的千煞決定遵循他的意思放棄回收魔力。
又過了一分鐘，幻神抬手示意代宗主解除符籙效果。
在疼痛消失的瞬間猛然倒地，伴着一陣幅度不大的抽搐。
肉體上的傷害能通過藥物和治療來緩解，近乎摧毀心靈精神的傷痕只能靠自己慢慢消化修復。
好在有尊上賜予的本源火種加持，作為滅世奴的受試者能在經歷這場精神摧殘后保持最基本理智。
「感覺了什麼？」千煞直接跳過能不能達到實戰程度的問題，詢問對方從火力全開的直覺里所感所悟。
抓來布蘭斯的長袍人用力拍拍額頭站起身，盯着毫無還手之力的人類：「確定是這蟲子的師父了，武者之師文靈揚在南索爾圖王都，雖然吾不知道區區一個人類是怎麼做到動搖吾等勝利根基、甚至斷絕我教後路，不過在此之前殺他是必須的事。」
果然是文靈揚。
「這麼說當時你偷懶沒去抓捕文靈揚犯下了大錯咯？」
「誰能想到機體步入衰老的人類能有這麼大威脅。哼，懶得和你這傢伙爭辯。南索爾圖吾會親自去走一遭，打聽到文靈揚的消息必將之格殺！」
幻神狠狠發誓，既然看到了未來會因為這個人導致戰線崩潰，那就在失敗帶來前全力將其獵殺罷！
「嗯，很有我教作風，代宗主吾批准了。不過看你這樣怕是要休息幾天吧。」
「吾可以在趕路途中休息，未來尊上和主上的大業，吾決不允許被這種小傷拖累行程！」
精神在短時間裏竟是恢復到加重語氣的程度，讓意識模糊的布蘭斯都認為滅世奴是值得去重視敵人。
「還有，你既然想利用這蟲子就好生管理，莫要讓這傢伙成為鎮魔者攻擊我教的突破口。」
轉身裝備離開房間的幻神在關門前最後提醒一次，這便是昨天他們兩騎達成的共同意見——
將神覺之劍布蘭斯同化為毀滅教一員，讓他運用誰也使不過來的直覺去外面殺敵。
如果真像千煞猜想的那樣，布蘭斯的天賦魔法能很高上限地容納尊上留下的這一縷滅世力量，相信經過蛻變的神覺之劍必然會站在真正的巔峰，或許連幻神也不會是其對手！
一張接近滅世本源火種顏色的符籙出現，千煞手裏握著的並不是一張儲存有本源力量的符籙。
畢竟這種來自尊上的力量是何等偉岸瑰麗，哪怕身為尊上座下比較受重視的滅世奴，他也沒資格持掌一張能讓目標變成同類的本源火種。
「接受吾小半火種，你會徹底淪為我教的奴隸。遵從吾的意志去行動，舉劍揮向你曾保護的人！」
被鎖鏈禁錮的布蘭斯徒然升起一股劇烈直覺警告，他看見千煞手裏的符籙，似是能從中感受到嚴重危機生命的威脅，拚命想掙脫鎖鏈遠離這威脅來源，結果像這幾天一樣根本拿不出任何反抗餘地。
「嗚、嗚嗚！嗚！」
除進食時間外，布蘭斯的嘴巴會被一團粗布料塞住，在致命威脅前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你的樣子很狼狽呢，神覺之劍布蘭斯。請你放心，這絕不是一件壞事。像接受吾的天賦魔法那樣，全身心等待火種降臨吧，屆時你會變得更強大、能重獲自由回到腳下這片遼闊大陸。你會成為天下眾生敬畏的對象，讓所有生靈發自內心深處得臣服。」
「放棄所有無謂的抵抗，加入我教光榮的使命。你將得到吾主、吾等尊上的恩賜，獲取億萬生靈無一的轉折契機。」
「從今以後誰都不是你對手，你會成為人類里真正的巔峰。哪怕帝國之劍和武者之師等人全部聯合在一起，也抵不住你剎那生死的神覺一劍。你畢生追求的敗盡天下英雄願望也將實現。而你要付出的，僅僅是現在放下防備，接受內心慾望的洗禮，融合這份從吾身上割捨下來的火種，並將其延續下去······」
想要接種滅世奴本源力量不是件簡單的事，需要在那之前鈎起受種者最原始、暴戾的慾望，通過獲取這份力量就能達到任何妄想之事的誘惑，達成與火種的完美融合。
至少數百年前在自己便是這樣被尊上引導，成功獲取這枚改變人生軌跡的力量——不應該稱為人生了。
「吾等滅世奴雖為主上奴役，可仍舊是超脫這世上幾乎所有物種的高貴存在。來吧，接受這份至高無上的本源，一起完成光輝的信仰！」
價值比得上千煞其他全部庫存總和的符籙在此刻無火自焚，有道冥冥中存在的牽引力，連接滅世奴和被束縛的人類。
通過這條看不見的紐帶，千煞明顯感覺到體內那份本源火種之力逐漸萎縮。
相應的，人類體內上一刻還處在枯竭、破損狀態的身軀，如枯木逢春般爆發出強勁生命力。
將原本魔力源比作不起眼的小池塘，那麼得到滅世奴本源火種力量加持后的魔力源，已然爆髮式成長為一片浩瀚無垠的大川湖泊。
先前發現對災厄氣息亦具備良好吸收、親和力的天賦魔法通路，得到火種力量滋潤后品質亦飛速增長。
在千煞活了數百年的判斷里，剛開始只能勉強和兩到三隻魔法種族五五開的神覺之劍，現在能遊刃有餘滅殺十多頭、乃至二十、三十隻魔法種族組成的部落！
「就是這樣，全部吸收乾淨吧，這是吾賜予你的贈禮！淪為吾的附庸吧，神覺之劍布蘭斯！」
符籙帶來的效果是將滅世奴體內部分本源力量進行轉移，移植到被指定目標身上。
這份控制力雖不如尊上對他們這些滅世奴的強橫、加幅也隨着本源力量衰弱遞減，但要論戰力肯定不是以前可比了。
更重要的是，接收自己本源力量的神覺之劍布蘭斯，從此刻起便是他千煞最忠實的僕人。
能在普通人狀態下和準備不完善的自己分庭抗禮，連幻神都對完全開啟的直覺魔法不忍捨棄。
可以想像這被控制的人類前途有多寬敞，待挖掘戰力有多強悍！
甚至以後要是有可能，千煞會請求尊上把他也變成滅世奴一員。
即使那樣會脫離自己掌控歸附於尊上麾下，但能為尊上做出些貢獻，這點損失算不了什麼。
砰！砰！
首先是綁住雙腿的鎖鏈被強橫力道硬生生掰斷。
而後又是兩聲脆響，禁錮人類兩條手臂的鎖鏈也盡皆斷裂。
「吾有命令讓你掙脫了嗎？」
壓制住內心對未來的嚮往，滅世奴千煞擺出嚴肅表情訓斥來到他面前的人類：「從今天起，本座為你的主人。所有命令聽從本座直接調派，全力運用你的天賦魔法來應對敵人，懂？」
拳頭已經握緊的人類聞言竟立刻雙膝跪地以表忠誠：「此身乃大人創造，縱使讓在下付出性命也在······」
在什麼？
付出性命？
說出這話的布蘭斯嘴角猛地抽動，全身突然開始發顫像是在抵抗某個可怕的意識。
在神覺之劍的精神世界裏，兩道截然不同的意志相互碰撞、競爭，局勢僵持不下甚至朝滅世奴不願看到的方向逆轉。
不，不能是這樣！
本大爺絕不會成為毀滅教的走狗，拔劍指向自己的師父！
從現在開始，我是毀滅教忠實的信徒，因為有主上力量賜予才讓我得以重生。
本大爺不稀罕什麼力量和主上！從本大爺的身體里滾出去！！
主上的意志無法違抗，千煞大人給予吾沐浴在主上恩澤下的機會，吾絕不會放棄。
滾！本大爺不需要這些東西！不就是破毀滅教、破滅世奴么！等本大爺拿回劍直接把他們劈爛！
吾真是冥頑不靈啊······
外界，把人類對自己內心爭鬥看得一清二楚，從布蘭斯自言自語的嘴中聽見許多關鍵詞。
這確實是融合本源火種力量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原意識不願承認接納這份強行灌輸的信仰，能反抗這麼久的人倒是第一次見。
「嘖，這傢伙表面看上去光鮮亮麗，沒想到竟是個貪生怕死之輩。連願意付出生命的實驗都不願說出來，到底是怎麼做到捨命擋在山門口獨自對陣幻神的啊。」
千煞叫來手下亞人將那星河劍拿來，拋擲於陷入混亂抗爭的人類面前。
「撿起這把劍，你會重新變成那被人類敬重、信賴的遊俠。你會遵從主的意志去掃蕩世上所有邪惡，能在得到被拯救者無限認可和尊敬同時，不必考慮性命之憂，因為吾等主上會庇佑你，你永遠是站在人類之巔的頂級武者，沒人能傷害得了你······」
經過反反覆復洗腦般的勸說，千煞強調「你會死」「你很強」等關鍵信息不下百遍，終於讓布蘭斯停止反抗。
全新兵人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