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七十三章：混亂之眸
「嘁，那傢伙倒是有點經驗。」
遙遙地蹲在樹枝上的一人用可惜的語氣說到。
「怎麼？神眷者中以【混亂之眸】為招牌的你居然讓大魔法師轉世跑了？」
宇文天干停止向郭宏傳遞箭矢，話語里沒有襲擊失敗的懊惱，而是毫不留情地對面前這個前輩進行挖苦。
「我的眼睛又不是特化的視力，這次遠距離的打擊本來就存在一定的風險和失敗可能。」
「話說起來，大魔法師轉世的攻擊還真是強烈。」宇文天干看向不遠處支離破碎的一片樹木，那是大魔法師轉世反擊的結果。
如果不是郭宏堅持放一箭就換一位的游擊打法，怕是二人已經被射成馬蜂窩了。
「對待敵人一定不能抱有任何僥倖心理，要做好一切可能性的預判再行動。就算最終拿不下敵人，也可以保護自己的安全。」
「受教了受教了。」年輕的神眷者應付性地抱拳，而後說：「那現在怎麼辦？只剩下幾支箭了哦？而且我給你按的強化差不多也要到時間了吧？」
「你的天賦魔法還可以開啟多久？」郭宏突然反問一句。
「強行支撐的話，可以再維持一炷香的時間，不能再多了。」
「給我再來一波強化，隨便把我的劍也上一層。畢竟正面對決才是我的強項。」
「你是不是瘋了？跟大魔法師轉世正面對決連恭副會都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你能幹什麼？」
「可別忘了我的天賦魔法是幹什麼的哦？哼，他可以看見我的話，那我也沒資格當一名神眷者了吧。」
年輕人看着他的眼神深處出現與嘴上不同的擔心與猶豫，真正看着搭檔去冒險時，他也無法再繼續調侃。
片刻后，宇文天干點頭道：「好吧，我一個後輩質疑前輩的話本身就有點問題吶，老傢伙你可別死了，不然我回去都不好交差的！」
「哈，想不到你還會關心我？」
郭宏的肩膀被後者一把抓住，隨着年輕人體內的魔力不斷流逝，這位封號【混亂之眸】的老牌神眷者只感覺一腔氣血壓抑不在地沸騰起來。
而後年輕人接過他的佩劍，下一刻劍身散發出似可撕裂一切的寒光，彷彿任何東西都抵擋不住它的鋒芒。
這是懲罰者候選者【天成萬物】的天賦魔法賦予的力量。
對人而言，可以比注射低濃度魔力髓液獲得更多的力量與思考加速，當年測試時，卓明德甚至認為這一魔法效果可以堪比救世聖鎧的【能力提升】，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物而言，可以增強物體的堅硬、鋒利、韌性等適用於戰鬥的屬性。隨便一把拙劣的劍都可以被強化成比肩舉世聞名的好劍程度。
之前郭宏的身體、短弓，以及不斷射出的箭矢就是經由宇文天干強化后，得到了如大型弩箭般強橫的威力。
再加上郭宏眼睛在其天賦魔法的滋潤下得到額外超乎常人的視覺與夜視能力，才將一頭霧水的於東水打得狼狽不堪。
二者的能力在這次狙擊戰中相輔相成，互相配合才進一步把大魔法師轉世打入絕境。
如果是在白天的正面對決中讓大魔法師轉世取得先機，就會是另一個結果吧。
這就是神眷者與懲罰者作戰方式的不同之處。
不想懲罰者那樣獨來獨往，以絕對的力量碾壓一切；神眷者面對的敵人通常也不亞於懲罰者平時對付的。
但由於力量與懲罰者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這就要求他們更加註重團隊合作以及戰術分配。
像郭宏和宇文天干這二人組合就是經過作戰分析后才配對一起行動的。
正如於東水之前所想，如果可以的話，絕對不要碰到這種角色當對手。
「你的箭法還真是菜雞，連續射出那麼多箭，居然還只是在第一發與投機取巧的一發才射中。」
郭宏正在調整氣息準備長途追擊，被他這樣一說沒憋住「噗」的一聲就開始互懟：
「你行你上啊！我敢打賭你在這裏連屁都看不見！」
「要不是我幫你全部強化了一遍，你怕是也只能幹看着瞎着急！給你把條件全部配置好了，居然打出這個戰績。」
「都說了我又不是什麼暗殺者，也對箭術不精專，可以射中不就目標達到了嗎？」
「看看人家布蘭斯！不僅可以正面擊敗帝國之劍皇甫珪，玩弓也不知道比你強到哪裏去了！你可是神眷者耶大哥！」
「誰不知道【神覺之劍（箭）】是天才般的存在？我是老了，你這樣的同齡人不覺得這樣的差距感到很羞恥嗎？你也是神眷者耶小老弟！」
「哼，等我什麼時候拿到【七星】再強化一波，我打賭峻熙都干不贏我！」
「先拿到再說吧！」郭宏放棄休息，直接起身準備離開：「跟在我後面，不到危機時刻不要出來。」
「你是想讓我當伏兵？」宇文天干也站起來：「其實我去正面交戰更有優勢啊，我很年輕的！」
「嘁，你這傢伙往大魔法師轉世面前一站，又像獵魔協會地牢裏那樣被秒了怎麼辦？」
像是踩到了尾巴，宇文天干剛要激烈反駁時，郭宏直接打斷他：「到此為止，再這樣爭下去讓大魔法師轉世跑了怎麼辦？我的意思是在我如果被對方擊敗的話，你可以趁機在後偷襲。為了擊敗大魔法師轉世，把我犧牲了也沒關係。」
「畢竟，你可是年輕的懲罰者候選人之一啊，讓我這把老骨頭去冒險就可以了！」
按這種情況下去，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被追到。
由於頭頂上各種樹木的枝葉攀枝錯雜，無法使用魔法進行飛行；
而像之前逃避懲罰者使用的藉助藤條移動對於已經重傷的身體來說無異於加快死亡。
但這樣跌跌撞撞行走在地勢複雜的森林裏，就算是一個正常人都無法快速移動，更別說現在的於東水了。
剛剛那一波猛烈的攻勢讓他心有餘悸，如此爆炸般威力的箭矢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射出？
排開懲罰者來看，獵魔協會其他的戰鬥力也這樣不容小覷。
之前那個自稱是副會長的人輕易敗在自己手裏難道是一個陰謀？
雖然步子並不快，但他還是特意在尋找掩體，並故意多繞點路。
不過這樣的方法對於經驗豐富的人來說，甚至可以通過於東水路過時在草地上留下的微小痕迹來進行判斷。
如果再不想點辦法，這片森林就真的會成為一代大魔法師轉世的墓地吧。
距離剛才被襲擊的地方還只是走出了百步遠，於東水就聽見後面傳來追擊的聲音。
這次不打算在暗地裏進攻，而是準備正面將我擊敗嗎？
天真。
要是對方與自己面對面作戰，不出意外的話，於東水可以瞬間結束戰局。
前提是對方沒有穿戴救世聖鎧，或是又出現什麼限制他魔法控制的手段。
但還要提防的是背後的偷襲，於東水可不認為掌握有自己足夠多情報的神眷者會正面向他進攻，可能只是一個誘餌吧。
就情報這一方面而言，於東水這邊是致命的缺失，唯一了解的情報是神眷者們有着各不相同的魔法。
而獵魔協會那邊對於大魔法師轉世的研究應該可以說是相當透徹了吧。
一場戰鬥中最重要的往往不是實力，如果可以掌握足夠的情報擬定對策，絕對可以以下克上。
聚精會神地關注著身後匆忙的腳步聲，那是沒做絲毫掩護的。
如果不是覺得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擊潰敵人，那就是一個明顯的陷阱。
在腳步接近之際，於東水適時地回頭，之間一個人毫無防備地出現在自己的視野里。
無論如何，就請你先走一步吧——於東水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但下一刻，隨着對方隱藏在陰影下的嘴角也微微上揚，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於東水的眼中出現了於東水。
感覺像是一個鏡子憑空出現在面前，可以清晰地看見眼前的「自己」臉上的疑惑。
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的他偏頭尋找他的敵人，但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在他的眼前。
「鏡子」里的自己偏頭看向一旁，但「自己」的視野並沒有隨之變動。
相反，只是可見的距離稍微一滯后便繼續靠近鏡子中的自己。
可於東水清楚地感覺到自己並沒有奔跑。
難道說——！！！
電光火石之間，大魔法師轉世動用魔法向一旁快速地規避，躲開了視野內突然揚起的拿着寒光逼人長劍的手。
視野里的「自己」也隨之不見，但完全沒有想轉頭的於東水，發現自己的視野卻偏向一旁，在鎖定「自己后又發起衝鋒。
但在地上一汪水潭的反射下，於東水看見了視野的真正主人——一名中年男性。
大腦還來不及解釋這一現象，為了避免第二次進攻命中眼前的「自己」，於東水快速升起了一堵土牆。
像是在看第一人稱視角的表演一般，視野出現的應該是一個訓練有素的高手停下、蓄力、用巧力瞬間蹬上牆壁的動作。
原來如此。
在這短暫的時間裏，於東水明白了這件怪事的原因。
視野被交換。
不出意外的話，造成視野交換的人便是剛剛看見的那個中年男性，一位來自獵魔協會的神眷者吧。
如果不是本能在進行防禦，連續閃避了兩次攻擊，於東水可能就因為措手不及被當場刺殺了。
這就是他敢正面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自信所在！
郭宏在跳出土牆瞬間，看到凌空襲殺來的「自己」一臉心愿了卻的表情。
為了應對未來的挑戰，身為神眷者的他在獵魔協會的幫助下第一次探知自己天賦魔法之後，便付出常人無法想像的努力適應這特殊的戰鬥方式。
從在鏡子前熟悉對面「自己」的動作開始，到找人進行練習，再到與魔物進行實戰。
每一次訓練解釋后他都感覺自己的精神要崩潰，感覺分不清現在的視野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無數次想要放棄的念頭都被他強行壓下，只為繼續在這個獵魔協會貢獻自己微薄的力量。
當得到【混亂之眸】的稱號后，他更是日復一日地練習，最後終於能夠在不同的視角藉助敵人的眼睛戰鬥，取得了耀眼的成績。
這幾十年艱辛的訓練場景一幕幕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不由讓他感慨萬分。
無限接近於斬殺眼前的大魔法師轉世，便是他一生之中的巔峰時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