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學生時代
遠在外城的獵魔者學院。
由於這裏完全與外界隔離，即使是貧民也只是將這座學院圍牆默認為是外城城牆的一部分，所以在暴動期間對這塊地方根本就沒在意。
而生活在裏面的獵魔人到現在也還只是安心上課，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若是讓黎軒了解到外面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怕是會第一時間就衝出去參與維和行動吧。
「大家打開古代史綱要的十頁，今天我們要講的內容是有關魔物起源。這之後就要提到永生之皇了哦。」
講師一反之前解說遠古諸國紛爭、列強林立歷史時的無精打采——畢竟這部分歷史要麼記錄不全、要麼頻繁出現人類被亞人打壓等這裏負面情緒影響極大而又無法規避的歷史。所以除了無可奈何、以及抱着期待等永生之皇登場外，就沒事指望了。
事實上，在前幾天課程上，每每講到人類落敗，講師都會自勉地提起一句：
「不過這種失敗只是暫時的，在那之後不久，我們人類之神明就將降臨於這世間！【哦！那偉大的永生之皇啊！請將您的恩澤遍佈宇內！讓吾輩將您威名遠揚！】」
後面那句話是出自眾多歌頌永生之皇史詩中其中一本的一小段，而這位酷愛歷史的獵魔者講師多半也是因為這種崇拜永生之皇到幾近瘋狂的原因，才留在獵魔者學院擔任講師吧。
「【那至尊至上的皇帝喲！您將光明帶給世界，世界也忠誠於您！】」
意識到講師又在「發病」地詠唱起史詩后，黎軒將目光放在坐不遠處無聊扶著臉頰的羽殤。
這位羽人由於背後有一隻羽翼緣故，所以被安排到最後一排位置，兩邊都沒有人，所以雙手雙腳都可以隨意放置。
當時第一天開學時，黎軒就為在這種一學年教學樓看到羽殤而感到驚異，結果對方在多次避而不答后訕訕地說：
「我不過是掛了幾科而已，林遠那老賊居然直接就要我重修，還說什麼『反正你武試也不愁過，將你那本就不多的精力全部放在文科上就好了』之類令人惱火的話！」
······
這倒是很像林遠的風格。
但從開學這幾天來看，羽殤似乎還是對學習書本知識並不感冒，特別是現在這門被他認為「都是些老掉牙的東西？學着有什麼用？難道戰鬥時還要像這發病樣的講師那樣歌頌永生之皇，得到那位已故偉人的庇護？」
這是當着畢垂德院長面所說過的話，沒錯，他直接就說出那講師像發病一樣。
「看着我幹嘛？我即使不聽課這個學期末也可以合格！」
羽殤注意到黎軒異樣視線后徶徶嘴道：「至少、額，可以離合格近一點。」
就黎軒所知，上個學期羽殤期末筆試綜合成績是三十多分，合格分數線是六十。
差了快一倍。
「不好好聽課的話，再被掛科林遠前輩就要被罰去面壁思過了······」
獵魔者學院文科學習期限是兩年，極個別出於特殊原因可以延期。
不過扎紮實實在學院裏坐上兩個學年的羽殤，明顯就不符合延期規定。
通過精準地用手指彈射紙團，二人之間得以隱秘對話。
這或許就是課堂上高手之間的通訊方式吧。
「林遠那傢伙被罰就最好！就算不合格，我也不是沒有別的出路，若是可以拉這個傢伙下水那倒是再好不過了。」
羽殤字裏行間都是對自己導師的「痛恨」。
「難得加入獵魔協會，還是努力爭取一下吧。唔，講師好像念完史詩了，接下來的課要認真聽哦。」
得到這個紙條后，羽殤幽幽的瞥了黎軒一眼，而後繼續以弔兒郎當的姿勢在最後一排摸魚。
這傢伙······
只怕林遠前輩當年上課也是這副德性吧，真是什麼樣的導師帶什麼樣的徒弟。
「是時候從歌頌永生之皇的史詩中回過神來咯同學們。來來來，看到第一段第一行——」
【聖皇紀元前約五百至六百年，世界在悄無聲息間突然迎來劇變。
棲息在森林裏、天空中、海洋下、甚至是人類和亞人都市內所有生靈，都在那一刻背上隨時都可能魔物化的風險。
所謂魔物化，就現在獵魔協會給出最新定義，既是『被異常魔力源感染而導致暴走的生物』。其中異常魔力源指的是在生物高密度棲息的空間內，由於不知名的某種原因而凝聚成濃度高於一般魔力環境的集團（原因至今不明）。
生物密度越高，異常魔力源形成可能性就越大。所以在那之後森林等地區幾乎變成人類禁區】
接下來一大段都是在解釋魔物形成原理猜測、感染條件和一些典型案例。
講師說到：「半年前發生的起源魔族事件大家應該還都記得吧？這群被永生之皇大人視為初始魔物一代的罪惡生物，根據推測也是同時期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根據大魔法師當年做出的重要猜想，是因為【世界魔力活化】才導致這樣的結果。可何為【魔力活化】，活化的契機又是什麼，即使是身為永生之皇導師的他也給不出答案。」
「甚至於，這個猜想本身是不是正確的也無從考證。畢竟大魔法師和永生之皇都是出生於魔物時代后十多年的偉人，即便通過【通訊水晶】掌握他們當時的世界魔力濃度均值，也無從得知魔物出現之前的魔力濃度均值。對於這一未解之謎，獵魔協會通過幾百年的嘗試也未能取得一絲進展。」
「不過天佑我人族，能夠出現永生之皇這位神明般、不，他即使人類之神！【榮光遍於大地，洗凈世間陰霾。光輝閃耀的吾皇哦，您便是那啟明之星！】」
好吧，又犯病了。
難以想像以後在講有關永生之皇的古代史時，這位導師會不會將現存所有關於永生之皇的文獻詩歌全部念一遍。
至少到現在為止，黎軒也還沒聽過重樣的。
「【生活在吾皇的-旗幟下，挺起-耀世的-長矛~】」鏗鏘有力的歌喉在逐漸激動的心情下展開。
黎軒乾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耳塞，想要擋住逐漸唱起來的【進擊於榮光下】經典曲目的歌聲。
倒不是說這位講師唱的不好聽，只是總感覺聽他唱歌，還不如趁現在好好再過一遍書本。
後面內容大概講述的就是人類與魔物之間長期的鬥爭。
其中特別提到一個變化和一個史詩。【必考考點】
一個變化指的是在那之後，無論是人類還是其他動物，體質都得到明顯改進。不僅力量、體能等都逐步上升，各種感官也增強了不少。後來通過獵魔協會實驗才得知，因為生命體如果長期生活在適當高的魔力濃度下，身體機能可以得到很大改善。獵魔者和神眷者之所以能夠承擔起守望世界的重要作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於他們懂得用魔力結晶淬鍊體魄。
這一變化也側面證明大魔法師提及的【世界魔力活化】論。
而那一個重點提到的史詩就是家喻戶曉的【因麥摩瑞騎士/惡魔】
這個故事講述的是一位驍勇善戰、文韜武略的普通人類騎士帶領人們抗擊起源魔族，但最後遭到魔帝挑撥離間以至於眾叛親離，處死於鬧市后化作惡魔，並最終憑着惡魔本能攻擊起源魔族，將其一位可以操控魔物的重要魔族擊殺，決定了之後的勝利。
典故【惡魔騎士】（原意指被冤枉的好人，后引申為形容表面正派、內心齷齪之人。）、【訣別號角】（形容落幕，多被用在悲劇戲曲結尾處）和【魔帝之語】（挑撥離間的說辭）等，都是出自這個典故。
之所以將這眾多傳說故事中知名度還比較低的一篇作為必考考點，原因倒不是這史詩藝術價值，而是探尋「騎士最終化為惡魔」的原因。
簡單回答「因為魔帝唆使導致眾叛親離」這種答案，不僅得不了分，還會被講師叫到辦公室喝茶。
獵魔協會想要討論的是更深層次原因，就現有學術理論來說有很多猜測性質理論，其中大魔法師提出【魔力源異變】論最為受到支持。只不過若是支持其他論點、或自己提出新論，根據合理性以及能不能自圓其說的程度，會給予相應分數。
簡而言之，古代史綱要考試不是考歷史，而是靠身為獵魔者對各種魔法理論的掌握程度。
即使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與魔法無緣。（大部分人沒有成為神眷者的資格，而不是說百分之九十的人沒有天賦魔法）
一段慷慨激昂歌曲落幕，講師回歸正題，開始講解後面內容。
雖說這後面內容畢垂德導師在開學前就已經和黎軒簡單講解過，而且黎軒本人也複習過很多次，所以講師說到的和沒說到的他都瞭然於心。即使如此，他還是十分認真地聽着。
與之成為強烈對比的，羽殤叼著一根筆，生無可戀地看着窗外。
順帶一提，除了這節【大陸古代史綱要】課外，其他一些諸如【草藥通識】等課程，黎軒的掌握程度都要遠遠高於其他同學。
不過由於頂着學長這一身份，也到沒引起其他人懷疑。
若是讓他們知道其實黎軒的導師是畢垂德院長，而且在開學前就內定加入學院並提前授課，怕是要嫉妒死。
現在來看，他們都是將黎軒當做學習榜樣，更有甚者說「如果連黎軒這種程度都要留級的話，那我們豈不是要直接魔物局見」之類話語，更是激起小短時間學習狂潮。
畢垂德對這一意外反響也頗為滿意，不止一次私底下表揚黎軒。
「也不知道外面世界怎麼樣了。」
課餘時間，黎軒也時不時想念起牆外那喜憂參半的城市。
明明才一個禮拜多時間，沒想到自己竟這樣安耐不住，以後兩年該怎麼熬啊。
黎軒內心自嘲道。
他想起將自己一手帶大的老局長，和自己默契無間的李子傑，還有最近一段時間特意來到羅克郡城關照他的皇甫珪。
也不知道李子傑這小愣頭青到哪兒去了，說到底還是我這個做局長的對不起他吧。
抱着這一絲愧疚，見習獵魔人結束一天學習，沉沉地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