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明智之選
眼睜睜看着那跌落到火山空間內的熔岩幽靈慢慢恢復顏色，重新在那岩漿上站立起來。
而其他那些原本想要衝出來的熔岩幽靈也紛紛露出忌憚之意，想要去進攻偷窺者，但又害怕落得和剛剛那同伴一樣的下場。
既然對方不打算出來，那自己有沒有可能衝進去將這群傢伙全部消滅？
好像不大現實。
只是將周圍問題下拉到零度以下，就差不多將自己能夠一次性輸出的魔力量拉滿。
如果是置身於這偌大高溫空間內，也只能將自己保證在正常體溫內，而無法將這一整個大空間都降溫吧。
雖說可以嘗試一下能不能直接指定那些傢伙的個體進行降溫，但想必還是很難達到直接凝固的狀態。
而且就那個重新「復活」的熔岩幽靈來看，就算是將它們軀體完全石化，也無法將之真正殺死。
到時候只要回到這火山環境內，照樣可以死而復生。
最主要的是，於東水對於進入這空間還是有些不安。
就以往經驗來看，魔力濃度越是高的地方，對自己天賦魔法抑制效果就越高。
根據推測，應該是自己天賦魔法蘊含指令，所以沒有其他那些純粹魔法魔力穩定，導致很容易被其他魔力源影響或是直接打消。
面前魔力感知中這火山空間雖只有這一個魔力源比較龐大的魔法陣，但難免毀滅教那群人會不會在這中間布下什麼陷阱，而後將自己直接抓住。
還是不要冒這個險吧，即使最後無法阻止這火山爆發，那至少也能將這個消息帶出去。
而如果自己這兒折戟，怕是整個聖城內千萬生靈都要跟自己陪葬。
所以說，要放棄嗎？
明明這陰謀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轉變成陽謀，明明這次可能顛覆克里蒂安的風險就在自己眼前。
但自己卻無能為力。
誠然，如果冒死衝進去，還有一絲概率阻止這次災難發生。
可再怎麼開導自己，也無法做出這個決定。
捨棄克里蒂安城，救下這座城市所有居民會是一個比衝進去更優解吧？
畢竟如果自己就這樣衝進去，就是拿着千萬生命進行這次賭注。
現在就轉身離開，然後接大主教之口疏散所有民眾，這應該才是最明智選擇。
於東水心裏很明白這一點，但不知為何，他內心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不甘。
他不甘就這樣放棄，他不甘就這樣對這座千年都市見死不救，他不甘就這樣眼睜睜看着一場陽謀在他面前形成！
余在幹什麼？余還在猶豫什麼？明明這種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不是嗎？
這火山內部可是名副其實的地獄！即使自己現在轉頭就走，離開克里蒂安，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也無人能指責吧？
更何況現在還有時間，那魔法陣即使經過剛剛的削弱，也至少還需要幾天時間才會徹底破滅。
在這幾天時間裏，自己完全有機會去將所有民眾都救出，成為這些民眾的英雄！
但為何還會在這洞口前猶豫不決呢？
那個魔法陣是前世留下的。
而現在自己就站在外面，親眼看着那些不知名生物踐踏着前世留在這世界上少有的心意。
是不甘心嗎？是還抱着沒有理性的衝動嗎？
進一步，就越過這洞口，拿所有人的命去賭注，即使拼上全力都可能無法在這一片迷霧中找到出去的路；
不過只要轉身，就意味着這座都市至少還有無數人可以得救，自己也能平安無事地度過這場災難。
【慶生節】前夕，這寂靜的深夜裏，唯有大魔法師轉世一人靜靜站在洞口前，內心做着激烈掙扎。
去和留在他的心頭不斷鬥爭，相繼佔上風而後又被另一個念頭打壓。
時間一分一秒得過去，知道火山內部再度發出那轟鳴、魔法陣再度暗淡下去一點后，於東水終於從遊離中回過神來。
魔術王最後看了眼這火山深處的藍色法陣，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使用天賦魔法將這被他打開的一處洞口徹底閉合。
他轉身離去，朝着天威山腳走去。
或許是怕死吧，也或者是不敢做出這樣的豪賭。
一旦失敗，失去生命的可能就不是作為大魔法師轉世之身來到人間的自己，而是身後這正為第二天光明降臨之際開始的【慶生節】做着準備、滿懷希望期待着今後身後的人們。
自己沒理由這麼自私，擅自決定他們的生死。
將這個消息告知給大主教吧。
如果效率太慢，就直接篡改那大主教的記憶，讓他下達強力指令命令所有人都在三天內撤離克里蒂安，撤離到數十裏外、百里開外的安全地帶。
但於東水轉身離開的這一刻，他就已經知道，即使接下來幾天自己還有機會再來此地，災難也已無法挽回。
當身披黑袍的身影漸行漸遠，某個角落中忽然出現一個人影。
若是魔術王能夠轉頭回來看一眼，就能發現此人正是在羅克郡城不止一次和自己有過交集的刺客，被稱為暗宗宗主的大人。
他表情毫無波動地目送於東水離去，而後來到這火山的另一角，通過隱秘通道直達火山內部。
這兒是魔術王剛剛視線中的死角，畢竟他的視線都集中在那群火精靈上，根本就沒想過再靠近一些，朝旁邊在多看看這看似被岩漿覆蓋的區域，其實還有一個幾平米可以落腳的地方。
這塊地方是炎獄死判特意為刺客留下的。
「他走了。」
刺客來到這僅有的一處落腳點，而那些火精靈也停止對魔法陣的攻擊，全都畢恭畢敬地落到岩漿上，似是等待某個人到來。
不多時，這蔓延著毀滅氣息的岩漿深處，傳來低沉的轟鳴。不多時，一團直徑達數米的岩漿球出現在刺客視線前。
等到那岩漿延伸達到極限而後掉落，露出的是那渾身上下都是有虛幻火焰籠罩的巨人。
「沒有選擇進來送死倒是很明智。」
那火焰巨人望着剛才被魔術王閉合的洞口方位評價道。
「這等戰鬥直覺和判斷能力，也夠資格加入吾等毀滅教了。」
對於巨人的認可聲，刺客沒有正面做出回答，而是問到：「大概還要多久？」
似乎是因為沒有被對方理睬而有些不快，火焰巨人哼了一聲道：「滅世火侵襲這魔法陣速度還算比較快。若不是你們要求再給大魔法師轉世一段時間考慮，幾天前這座城市就沒了。」
「不過是個傳承了數百年的魔法陣而已，如果動用主上的力量都無法將之快速破除，那才是恥辱吧。」
火焰巨人自負地說：「即使吾的力量已經被稀釋，可想要對付這種程度的魔法陣，同時來十個吾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你根本就沒有眉頭。」刺客毫不留情地回應，而後道：「也就是說隨時都能將這火山引爆咯？」
「沒錯。」
「那就再等等吧。」刺客點頭道：「等到最讓大魔法師轉世感到心急的時刻，再將這場煙火晚會公之於世。」
火焰巨人看着這刺客，盯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后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哈！沒想到用這種冰冷語氣說出失心那樣的話居然是這種感覺！汝還是吾所認識的那個藏影冥刺嗎？」
「什麼意思？」
「按照汝以往歲月的習慣，此時最多只會說『到時聽我下令』就直接結束。」火焰巨人有些感懷道：「唔，抱歉，吾似乎也有些失敬了。在同為吾主的造物面前，吾還是習慣以主上的方式與你們交流。」
「我之所以這樣說話不也是為了更好執行任務？」
刺客自始至終都擺着一副嚴肅表情，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他們二人在各自的屬下面前，都是至高無上之存在，自然也會擺出對應王者般姿態。
但在同等級同伴面前，他們更習慣於用「主上」對待他們的方式交流。
「話說回來，這群火精靈怎麼處理？」
「不過是一些普通生物而已，若汝對此感興趣，將他們帶走也無妨，反正對機會沒影響。」
「我還沒閑到那種程度。」
這些在火焰巨人眼裏只是普通生物的火精靈，就是魔術王剛剛暗自將之稱為【熔岩幽靈】的物種。
不過現在在場的這二人心裏都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什麼元素之靈，而是自然界孕育出來的一種和其他生物生存方式截然不同的生物而已。
而且剛剛那些魔法陣被削弱的效果，也遠遠不是這群剛剛從沉睡中蘇醒的火精靈能夠干出來的。而是火焰巨人適時在於東水由於的時刻令正在侵蝕魔法陣的力量加大了些力道罷了。
「接下來這兒就交給你了。我會在外界繼續觀察形勢。到時候聽我指揮行事。」
「很少有人可以這般命令吾了。」火焰巨人有些沒好氣地說：「不過這次，吾就破例原諒你這鸚鵡學舌的傢伙一回。」
「嗯？嗯，多謝。」刺客知道自己可能又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不過以他的情商也只能回應一句感謝了。
在黎明前最後的黑暗時刻，魔術王通過查詢一些護教的記憶得知大主教現在所處位置。
之所以直接動用讀取記憶這種粗暴方式，也是因為他意識到若是再向以前那樣一問一答，怕是會消耗很多無謂時間。
當務之急，是趁著慶生節還未開始，將全城下令轉移的命令灌輸到大主教記憶內，讓他找個理由帶着這數以千萬計的教徒、居民一同離開這被視為聖城的克里蒂安。
終於，在總教庭戒備最為森嚴的秘密房間內，魔術王輕而易舉地進入、並放到所有人，來到大主教身邊。
此時這大主教才剛剛從昏迷中醒來，處理掉大批文件后又累趴在辦公桌上。
「你幹什麼······！！怎麼又是你！大魔法師轉世！你這個魔鬼！你又想幹什麼！難道殺我一次還不夠，又要來殺我第二次嗎！！不要！你不要過來啊啊啊啊！」
在見到於東水完全不打算隱蔽身影行蹤的出場后，大主教就像是見到捕食者的小鹿般條件反射地跳起、口中語無倫次地說着威脅於東水不要靠近的話。
「如果你還是聖皇教會的大主教，就按余說的去做。」
此刻心情沉重的魔術王也沒多廢話，直接就通過強力魔法指令入侵大主教意識，給予關於災難降臨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