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流浪者

第三百七十九章:流浪者

「喂!布蘭斯大人,快行禮啊!別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啊!」

海伍德博騎士很着急,如果眼前這文前輩因對方話語產生不滿,別說要比試了,能不轉身離開都是給他們面子。

但旅人還是昂着頭,眼神中充滿興奮和期待地,看着這位名揚天下的武師。

「你是說,他叫布蘭斯?」

文靈揚在聽到騎士急切聲音后,重新開始審視這位粗布衣青年。

「我聽說過你。」

避開要決鬥的問題,他說到:「你就是卡偌凱門天才劍士布蘭斯吧?」

「天才不敢當,但沒想到身居西方文明之外的你,居然也聽說過我的名字。」

這倒不是在諷刺什麼,因為文靈揚此人本就是在十多年前,便離開人類建造的都市,來到這無人知曉的未開拓區域建立武道場。

「畢竟從幾年前開始,就有人每次寫信過來,幾乎都會提到你。」

文靈揚露出長者的笑容,而布蘭斯猜都不用猜就知道,給這位前輩寫信的人是誰。

「既然如此,你也應該知道我的遭遇了。而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看看傳說中教導出諸多偉人的武師,到底夠不夠資格成為我布蘭斯的師父!」

「果然是這種個性呢。」

對方無奈地低聲自言自語。

在往些時候對這位【神覺之劍】的印象,就是個極度自負、以自我為中心的劍士。

雖說在羅克郡城一戰,自負的缺點已被大魔法師轉世磨滅掉不少,可後面那毛病卻意料之中得沒改變多少。

說到底,現在為止自己都還沒承認想要收他為弟子。

結果竟是被這布蘭斯反客為主,變成年輕人想考驗自己有沒有資格當他師父了。

不過偶爾收幾個這樣的弟子也不算是壞事,畢竟對教學能力會是個很大考驗。

「所以說,你到底同不同意?」

布蘭斯緊追不捨地問道:「難不成是在忌憚我的直覺?放心,他應該都跟你說過了,現在的我可是名不副實啊。」

「倒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文靈揚終於還是決定鬆口:「好吧,我就同意和你打一場。不過剛才你和那蜥蜴人戰鬥,似乎消耗了不少體力。三天後午時,再來此地和我一決高下吧。我也很好奇,作為在人類口中擁有如此多虛名的我,有沒有資格成為你天才劍士的導師。」

「為何要等到三日後?」布蘭斯有些着急道:「現在就可以,剛剛乾掉那蜥蜴人並沒費我多少力氣!」

文靈揚笑而不語,倒是他身旁那騎士終於直起身子,和旅人面對面道:「知足吧你!人文前輩好不容易才答應你這任性要求,還不快謝謝前輩!」

「任性嗎?」布蘭斯有些不解。

「當然啊!」騎士恨鐵不成鋼地說:「有誰在拜師前會說出,『有沒有資格做我師父』這種話啊!」

「我還以為這樣說會比較帥呢。」誰知這位旅人只是聳聳肩便一筆帶過。

「哈哈哈哈哈!」文靈揚笑道:「大可不必如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沒必要為了凡俗禮節,刻意去改變什麼。」

這位導師將目光放在騎士上,後者注意到視線時也是渾身一僵。

「至於你,應該是叫海伍德博騎士吧?你在樹林里和蜥蜴人的戰鬥,我也都看在眼裏,如果單單按戰鬥力來算,你確實會比大部分新入我門下的學生要強很多。可經過這幾年作為騎士磨鍊,你已經將習武之人最重要的傲骨丟失大半。若說這布蘭斯是個極端,那麼你就是另一頭的『佼佼者』了。何時你能撿回習武之人初心,何時道場大門將向你敞開。」

從某種程度上,文靈揚認可了騎士。

相較於上次只是簡簡單單指出心境有問題,這回是直接將問題原因都給說出來了。

意識到這點的海伍德博激動地渾身發抖,知道若是能夠努力去改變這缺陷,以後便可以拜入文靈揚前輩門下!

「看你這樣,再過幾十年都改不過來。」

旅人強有力的大手按住騎士不斷發顫的肩膀,道:「從把所有武者都當做是同輩、同道中人開始吧,包括文靈揚。」

「那怎麼能——」

突然偏頭看見前輩和善目光后,騎士將本要說的話咽下。

他低頭醞釀片刻,才鼓起勇氣看向文靈揚,四目相對:「下次見面時,我肯定會得到您的認可,文靈揚前輩。」

「悟性不算太差,我都忍不住現在就想收你了!」

「真的嗎!」騎士再度激動起來。

可還不等文靈揚回答,他就被旅人扯著後頸處衣領往回拉:「看樣子還要再有幾十年你才能拜進去!」

在騎士掙扎期間,布蘭斯一手托著那商隊頭領,一手拉着海伍德博,回頭朝文靈揚喊話道:

「那就三天後見!可別讓我失望!如果那時候你可以戰勝我,一句謝謝還是說得出的!」

不遠處,文靈揚點點頭,目送這三人到達馬車旁,這才閃進矮樹叢中,消失在夜幕下。

「可以了!布蘭斯前輩!」騎士發出抗議道:「文靈揚前輩都已經走了,沒必要再拉着我了!護衛隊那些人都還在啊!」

「你居然還要點面子。」

旅人鬆開手同時,將那商隊頭領一併丟給他:「好好給他定個罪,幹了這麼多蠢事,先凌遲再腰斬,最後砍頭掛在城門口示眾一個月不過分吧?」

「嘶。」

聽着旅人一口氣說出這麼多,想想就毛骨悚然的處刑方式,騎士都猶豫道:「斯卡奧伯爵自有一套定罪標準,要說連續將三項極刑同時用在一個人身上,前例確實是沒有。」

海伍德博看了眼手中不斷投來謝意的商人頭領,不以為意繼續說:「不過若是前輩您願意讓伯爵知道身份,再將這建議交給伯爵大人,相信只是這種程度,那位大人還是會答應的。」

只是這種程度!?

商隊頭領頓時眼前發黑,直挺挺地嚇昏過去。

「這倒是好運多了,多謝。」騎士將這傢伙五花大綁,粗暴地丟到馬車后。

「我可不是為了嚇唬他,我說的是實話。」

旅人漫不經心地再度發言,讓騎士都有些忌憚地看着他:「以前我當遊俠時,也不是沒幹過這種事。只是給你分享下經驗罷了。」

這個話題不好接啊。

騎士命令所有人驅使這馬匹開始趕路,回頭向旅人詢問起三天後的打算:

「到時候你真要和文靈揚前輩打一場嗎?」

「你看我是開玩笑嗎?」旅人反問道:「想成為我的導師,不打贏我怎麼能行?」

「話說那個時常寫信給文靈揚前輩,還多次提到你的人是誰啊?」

騎士對這問題都顯得十分好奇。

「說起來,要是再在我面前,那麼崇拜地提起那傢伙,小心我打爆你的頭。」

旅人重新叼起稻草,懶洋洋地睡在馬車上:「那傢伙啊,就是皇甫珪。我還以為他不會想念師父到每年都寫信的程度。」

皇甫珪!

騎士想起來上次在旅人面前提到皇甫珪,對方差點就要殺了他的表情。

得知眼前這旅人身份后,倒是讓他浮想聯翩。

皇甫珪當年敗給布蘭斯,為何後者還對提起皇甫珪這麼抵觸?

難不成還有很多背後故事沒傳到西方世界來?

打住想要繼續追問下去的想法,騎士將話題轉了回去:「你不是都把自己的劍給封掉了嗎?那到時拿什麼跟文靈揚前輩打?」

二人同時看向腰間那把被粗布帶層層纏繞,根本無法直接拔出來的佩劍。

「只是不能拔劍而已,到時候找城裏鐵匠買把刀,我都可以直接提着上戰場。」

旅人不以為意。

雖然很長一段時間都被稱為【神覺之劍】,可事實上他徹底將近戰武器定為劍,也是從獲得【星河】后才開始。

在那之前,幾乎什麼武器他都會用。

畢竟當遊俠那會兒,說實話就是靠着搶劫搶劫者為生。

能夠獲得什麼武器供給,也不是自己說得算。

「原來如此,那回到城堡后我立刻叫伯爵御用鐵匠師,給您打造把最好的刀刃!」

「你這傢伙,是不是又有所圖謀?」

旅人慵懶地把頭轉過來看着他:「想要什麼就直說。」

「其實吧、我想去看看你和文靈揚前輩決鬥現場,多學習觀摩觀摩。」

「不行。」

還不等騎士話音落地,旅人就直接拒絕。

「就遠遠地看,絕對不會打擾到你們!」

「那也不行。刀你照樣給我做,不過想觀戰絕對不行。」

旅人說罷,便不再理會騎士苦苦哀求。

這種決鬥,自己贏了還好說,沒大問題。

但布蘭斯不知是出於直覺還是其他原因,總覺得文靈揚那傢伙看似風輕雲淡,其實卻是個比皇甫珪還要強大的對手。

從他專業角度分析,皇甫珪除開武力外,最重要的還是領兵打仗的帥才,並非單打獨鬥的將才。

當年處在巔峰時刻的自己都險些敗在皇甫珪手中,若是要和其師父文靈揚戰鬥,總感覺有點不安。

總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其他人看到這場決鬥。

旅人心裏這樣想着。

被世人譽為第一劍客的他也清楚,之所以沒被直接說成第一戰士,肯定還有不少人認為劍術之外的領域,有着很多無法比較的強者。

三天後,午時。

獨自騎着白馬而來的旅人,腰間右邊掛着被粗布帶層層封印起來的長劍,左邊則是加緊打造出來的刀刃。

沿着這前不久才走過兩遍的道路,旅人就像在馬匹上喝醉了的吟遊詩人般,根本不像是過去迎接決鬥,更像是來和老友會面。

「唔?」

遠遠望去,視野那邊早就站着位身穿戰袍,如一桿長槍般筆直地佇立在空地上,等待着對手的人類。

那便是自己要與之決鬥的對手了。

即使今天或許贏不了,以後也必須贏過他。

如今早已沒有神覺,可旅人並不認為自己對上他鐵定會輸。

畢竟憑藉現在具備的敏感力,和那莫名其妙增長到一定高度的力量,他也一路從東方走到西方,克服無數艱險。

「等你很久了,【神覺之劍】布蘭斯。」

文靈揚緩緩開口。

而旅人此刻也翻身下馬,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狀態,將手按在刀柄上:

「我早已名不副實,非要給我個稱呼,就叫【流浪者】布蘭斯吧。」

「從今以後,你就不必流浪。」

文靈揚做好戰鬥準備:「不僅是因為我那徒兒的囑託,更是因為我也想成為你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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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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