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四十七章：罪惡盛宴

不知何時，羅克郡城的上空已經被烏雲籠罩。

昏暗的天空下是一座已經陷入瘋狂的城市。

遊行聲討的群眾、作威作福的警員、蠻橫破門的軍隊······

在聽說大魔法師轉世來到這個城市后，原本很多人都是不願意灘入這場渾水的。

但不少士兵在上層的授意下直接破門而入強迫加入，還有聖皇教會的人穿插其中，以永生之皇的名義號召人們——

「開門開門!」警員來到一家人的門口。

稍稍等待一個呼吸的時間后，便用腳暴力地踢開了木門，原本打算起來開門的男主人也被這一腳踢倒在地。

警員沒有一點點歉意，而是無視倒在地上的男主人對身後的人下令：「搜！」

其他四名警員如狼似虎地撲入房屋內，將一切裝飾都推倒撕毀，找到值錢的物品或錢幣也不遮不掩，直接放入自己的口袋裏。

「不···別，大人，我們這裏什麼都沒有啊！」

為首的那個警員瞥了眼準備上前求情的男人，一臉厭惡地又是一腳將他踢翻：

「不第一時間開門就有窩藏大魔法師轉世的嫌疑！這些財物可能是你包庇大魔法師轉世得來的贓款，現在要予以沒收。」警員四下看了看，走向不遠處的一個房間：「所有的地方都要仔仔細細地搜查，不能遺漏任何。上面也有規定，十二歲以上的人都要加入討伐隊······」

「不，不要！」男人聽到警員的最後一句話后突然意識到了危險。

但晚了···房間被警員野蠻地打開，裏面傳來女人的尖叫與孩子受驚的哭聲。

「倒也還不錯。」為首警員的眼睛裏發出慾望的火焰：「來人，把他們都帶走！」

說着，他走進房間，不多時就將一名衣冠頭髮都已經凌亂的，正在強烈反抗的女子拖了出來。

「你個混蛋！」男主人想衝上去與他拚命，但下一秒就被另一名警員用鐵棍掄倒，而後與另外一人將他架了起來。

「分開我媽媽，你們這些壞人！」

一個小男孩隨後從房間里跑了出來。

「哼。」為首的警員抽出一隻手把這個孩子一巴掌扇到地上：「來人！」

「別！別！」女人慌忙地叫到：「他還只有十歲！還沒到十二歲！」

「管他是十幾歲，敢罵老子就是在罵郡守大人！不直接把他打死就是好的了！」警員眼神兇惡地吼道：「來人，把這個傢伙也帶走！」

「是！」一名警員上前憑藉差距懸殊的力量將小孩控制，粗暴地提起，同其他人一起離開已經破爛不堪的房屋。

————

露天的刑台上，十餘個十字架上全部都綁有人。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中年以上。之所以被無情地綁在這兒示眾，是因為他們在拒絕加入討伐隊時說出有關不敵視大魔法師轉世的言語，或被警員當場抓獲，或被自家一些狂熱的激進分子的後輩舉報。

來自聖皇教會的教父在刑台前吟唱教詞，完畢之後離開前往下一個處罰點。

在離開之前他也收到了來自討伐隊一支小隊隊長給的犒酬。

接着，是遊行民眾對這上面被示眾者的謾罵與人身攻擊，一直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被隊長叫停。

之後在一片叫好聲中，隊長拿着鞭子親自來到刑台上。

不由分說地，先是對第一個中年人甩出了幾道血痕，而後靠近他悄聲說：「怎麼樣？如果你能給出五枚皇之金，或許我可以放了你。」

中年人咬牙道：「難道你不為這種事感到羞恥嗎！敗類！」

惱羞成怒的隊長反手一個巴掌將他的嘴角打出血跡，後退幾步高聲說：

「愚昧的邪教徒！居然敢用金錢來蠱惑我！永生之皇的庇護已在你的身上消失，你將面臨痛苦的洗禮，來為你的罪惡贖罪！」

這番話一出，底下群眾的情緒再次高漲，紛紛揚起手臂誓與世界的污穢不共戴天，一定要剷除這等罪惡。

「再給你一次機會。」隊長奸笑地看向他。

「不——」

啪！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鞭子就已經落到了他的臉上，幾粒牙齒粘著血水從口裏飛出。

「這是在替天行道！」

伴隨着狂風暴雨般的抽打，中年人的身上已經被紅色蚯蚓爬滿，僅僅只剩下一口氣，奄奄一息地吊在十字架上。

「等等！等等！我願意出錢！」

當隊長將目光移向下一個老者時，對方立刻開口討饒。

但聲音太大了點。

隊長皺了下眉頭，看了眼底下聽到此話再次暴怒的民眾，他開口說：「別想用金錢買通我！所有人都看到了你醜惡的嘴臉！我今天就要為世界清理門戶！」

言外之意刑台上聽到隊長與第一個人對話的人都懂，只是這個老者就有點不幸了。

再次被狂抽一通后，他來到老者的耳邊：「都怪你害得我又費了一通力氣。這樣吧，給你六枚皇之金就完事了，別耍什麼花樣。」

「好···謝謝。」老者的聲音已經非常微弱，彷彿下一秒就要斷氣一般。

「合作愉快。」隊長來到下一個人面前。

————

這樣的鬧劇在羅克郡城的各地上演，一無所知的愚昧信徒被他們利用，組成這場席捲全城的風暴。

因為大部分的警員與士兵都知道，抓捕大魔法師轉世的任務交給魔物局或者獵魔協會就可以了，讓這樣一支所謂的討伐隊來純粹就是虛張聲勢。

比起冒着生命危險去挑戰大魔法師轉世，倒不如去抓捕大魔法師轉世的「崇拜者」。

既沒有危險，還有油水，何樂而不為呢？

但此時他們的目標，只能說是名義上的目標，被全城通緝的大魔法師轉世於東水，正潛伏在羅克郡城某一角的屋頂上。

站在這高處，他將這亂象的開始到演變到如今的高潮中的一幕幕盡收眼底。

他沒有想到這些人居然會做到如此地步。

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嚴刑拷打······

這一切不是發生在罪大惡極的罪犯身上，而是發生在一個又一個普通百姓身上。

而冠以討伐大魔法師轉世為目標的討伐隊員們，不是以自己為目標，而是為了那種貪得無厭的金錢欲。甚至不顧底層百姓的生死，在這原本應該和平安詳的國際都市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如今除了最南部有各國大使館保護的港口，和西部人煙稀少的無人街，幾乎所有的地方都在發生這樣的暴動。

「如果說這個城市，這個國家是這樣的一個局面的話，我又怎麼能一個人安心地離開？」

於東水自言自語地看着底下還在進行的一幕幕慘劇，眼眸變得深邃。

如果自己不露面的話，這樣的情況可怕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停下來。

但如果正面與他們發生衝突的話，幾十、百多個人可能還應付地過來，但像這樣上萬的基數是絕對沒有勝算的。

總之，先觀察情況吧。

於東水自知有些對不起那些在暴動中受害的人們，但還是沒有選擇露面。

直到他看到了那一幕——

「喂，開門！」這一支臨時組建的警員小隊來到了城市中心的一座石質建築物的門口。

一般來說這裏是警員的禁忌之地，畢竟住在這裏的非富即貴。

能夠使用石質的房屋就是一個證明。

但具大隊那邊調查的情況，這兒除了偶爾有點信使出入，或者一兩個像是管家、僕人之內的人員進出，再無其他。

一般情況下都是緊閉大門，似與外界沒有任何來往。

就連鄰居們都不清楚這一家人的底細。

聽說政府派人調查過這一家人，但最後好像也沒查出什麼來。

但這一次，在討伐隊三番五次上門邀請他們加入、浩浩蕩蕩的討伐行動持續了半天的情況下，這一個小型堡壘的大門還是沒有打開。

在請示上級，得到范郡守破門而入查人的許可后，他們再無顧忌，直接到這兒來叫門。

但無論怎麼樣都沒有反應。

「媽的，把門給我砸開！」

隨着頭領的一聲令下，幾個警員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將看上去堅不可摧的鐵門打穿。

「給我搜！」

這次帶來的是足足三隊人馬，加上自己有多達十六人。

這樣的陣容就算碰上看家護院的衛士也不帶怕的。

就在這時，一個人擋在了他們面前。

頭領被這突然出現的人影嚇到，同時在那一瞬間感覺到了不可思議的威壓，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

「抱歉，你們不能再往前面行進了。」

後者身着黑色的法袍，除了可以看見正在說話的嘴巴，臉上其餘的部分都被帽子下陰影掩蓋。

無形的壓迫感側漏，彷彿站在警員們面前的是一尊不可戰勝的黑暗之神。

頭領咽了口口水，壯著膽子說：「那可不行！我們是奉郡守之命來調查這裏的！既然你來了，就快去把你的主人叫出來！」

對方搖頭道：「大人可沒時間見你們這些螻蟻。」

聲音中就像蘊含着魔力，渾重的語氣如同來自黑暗深處的低語，壓得其他人直冒冷汗。

「難···難不成你想違抗郡守的旨意？你知道後果嗎？！」

法袍人蔑視地笑道：「不過是人類中一個小小的地方官，根本威脅不到我們主上。最後說一次，立刻離開，尚可撿回一條性命。」

「你這是在謀反！你···你肯定是在窩藏大魔法師轉世！只有大魔法師轉世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頭領快速地向後面的下達命令：「快，一起上！拿下他！我們有這麼多人還怕他不成！」

見他們還在猶豫，頭領咬咬牙說：「這座房子的財物拿出一半分給兄弟們，總之先干翻他！」

其中一個警員鼓起勇氣大喊：「上！一起幹掉他！」

接着所有人都拿出了武器，揮舞著衝上前。

數不清的棍棒鋪面而來，但對方沒有顯露出絲毫慌亂。

鐵棍要麼是打了個空，要麼就被感覺對方比鋼鐵還硬的手臂擋了回來。

「這就是你們的覺悟嗎？嘁，真是無聊。」

法袍人有些無趣地說着。

「去死吧！！！！」頭領抽出唯一的長劍，找準時機弓腰穿過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對方的腹部。

滾滾的鮮血隨着劍刃的拔出噴涌到衣服上，染紅了一片。

「呵呵，知道與我們作對的下場了吧！」

頭領得意地擦拭劍身，不忘嘲諷還剩一口氣的敵人。

「隊長你這是要殺人了！」一個警員驚訝地喊道。

「住嘴！對外面說這是大魔法師轉世的親信，還可以立功領賞呢！」

眾人點頭。

「那麼······嗯？」

原本倒下的身影這個時候突然開始抽動，伴隨着乾澀的笑聲與眾人見了鬼般的眼神，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還真是一些卑鄙的小人啊。那麼，接下來就是你們的死期了。」

不知何時，對方的傷口已經癒合，並且周圍開始出現詭異的火焰。

「你們的生命，屬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