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不同的支援
一處陰暗潮濕的洞穴深處，時不時發出震懾周圍數百米範圍的低吟聲。
凡是路過此地的生物，皆被這股似乎蘊含有奇特力量的低吟干涉，難以控制跨越過千山萬水的雙腿往前靠近一步。
就連有些自持強大的智慧種族曾進入洞穴一探究竟，結果足足十天多天來都未能成功走出洞穴。
於是乎，這片區域成為某塊不知名連綿山脈內禁區的禁區，是許多生物在幾個月來根本不敢靠近的存在。
今天卻遇到了一位特別的訪客。
原本安靜的洞口忽然發生變化。
那由石壁倒印下來的陰影逐漸在平地匯聚。
經過較快速度的拔高、凝聚、變形，呈現出有模有樣的人形。
似是感受到洞穴外的變化，霸佔此地數月之久的威懾低吟再度響起。
即使帶上了更多警告和威脅的成分，可並不影響陰影聚合成的人形往內部走去。
「九轉毒龍，情況我已經從不朽那兒大概知道了。」
身份在出現在那刻就已然判明的暗宗宗主藏影冥刺，走進這片幾個月來無任何生物敢靠近的領地範圍。
「對陣懲罰者失敗的具體細節，我認為還有很多能解釋的餘地。至少你已經達成目標，拖住懲罰者待在羅克郡城內。」
空蕩蕩黑暗空間迴響着陰影里傳出的聲音，此時藏影冥刺完全化作帶着刺客服的人類形態。
直到它步入一定深度，終於得到棲息於此的生靈低沉答覆：「本座應該有提到過，本座的領地意識很強吧？」
凌厲殺意從深處釋放。
憑藉並不怎麼靈敏的感情思維，陰影感覺到對方似乎有些生氣。
「我只是想來和你傳達失心的意思，並沒其他打算。」
藏影冥刺停下步伐，等候在原地。
忽然黑暗裏浮現出一雙猩紅色眼珠，發出沙沙聲往這邊靠近。
出現在瘦小人類之軀面前的，是一條比水桶還粗的巨蟒，居高臨下地俯視來訪者。
「即使有毀滅教和災煞的名頭，強行將你我二者聯繫在一起，但並不代表本座能完全相信你。幾無感情、服從於御前安排、聽從在失心魔宗給出建議的陰影殺手。」
以特殊魔力傳達出的刻薄話語，一字不落地進入暗宗宗主的意識。
不過冰冷語氣並未因這段話有任何改變，或者說藏影冥刺從來不會把失心和毒龍的調侃嘲諷放在心上。
他們確實是出於某種原因，被強行拼湊、組合起來的毀滅教三大地位平等的宗主。
不同於分别致力於東方和西方的魔宗與獸宗，暗宗從建立之初就幾乎出於「放養」狀態。
雖然大部分事物依舊由本宗自行處理，還有很多重要性舉措會吸納（順從）魔宗和獸宗的建議（施壓）。
畢竟和另外兩大宗情況不一樣。
身為宗主的藏影冥刺未過問過宗內事物，只是定期前往各地搜集情報。
「若是吾等想對你不利，現在你也沒多餘力量來抵禦我的進攻。」
藏影冥刺依舊是那樣不會分辨場合和對方心理，直接將內心想法和真實情況說了出來。
至於身前那面部表情細微變化的蛇首，則一臉不甘地朝後稍微退出幾尺距離，與對方保持相對安全的程度。
因為別說是如今只剩下寥寥幾個頭顱（命）的狀態，即使九轉毒龍處在全盛時期，也拿捏不準能不能戰勝藏影冥刺。
畢竟要論單體作戰能力，獸宗宗主在對陣擁有特殊效果的冥刺時，大概率會淪為和懲罰者對戰時充當的站樁角色。
之所以能穩穩做出宗主的位置、並長期駐守在這片大陸，主要原因還是九轉毒龍的能力適合對大規模、單兵質量較低的軍隊。
試想如果在大群沒任何對魔法防備的士兵中間，降下高溫火焰或腐蝕一切的毒霧，將帶來造成多大傷害。
「本座、額，你來此到底有何目的？」
「傳遞失心的計劃。」
簡單回答反倒讓幾乎要進入戰鬥姿態的九轉毒龍感到難堪。
有種藏影冥刺完全沒把自己當做對手的感覺。
「我獸宗早就不再欠魔宗人情，失心即使作為名義上毀滅教代理人，也不能再差遣本座的獸宗為他們做事了。」
九轉毒龍第一感覺便是那以年輕人類面孔、統御魔宗數百年的老陰貨又想出了什麼主意，需要獸宗的力量過來充當炮灰。
而站在面前的刺客則複述著相應話語：「失心說如果你這樣回答，就讓你將這次行動的人情，算在還暗宗的頭上。」
明明是替自己麾下的部門討要人情，陰影刺客卻機械性地將失心吩咐的話冰冷得重新複述。
「在那之前，本座需要知道北境戰場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忽然想起那借出去的成百上千隻烏利迪姆，獸宗宗主發問：「不會是北境戰場失敗，才讓我獸宗又去送些支援吧？」
「北境戰場初步目的達成，現在我教軍隊正圍攻神佑森林，儘可能圍困鎮魔者無名、魔炎契約者、軍神以及新任六翼總部長李子傑。」
說出這段話的冥刺不忘補充道：「失心還說如果羅克郡城這邊，那頭蛇頭蛇腦的傢伙作戰失利，就不要親自來神佑森林助戰了。直接在西部多調遣些烏利迪姆或其他御前帶回的生物，來到神佑森林幫助圍攻。」
果然是魔宗那傢伙下達的指令。
所謂在北境戰場達成初步目的，想必是為掩蓋「沒能達到最終目的」的另一種說法。
在漆黑環境內閃著血紅色雙瞳的毒龍追問道：「先告訴本座，烏利迪姆獸群在北境戰場損失了多少。失心給出的預期是多少。」
「整個戰場下來，烏利迪姆損失量超過半數。大多是在前期攻堅戰、和後來撤退時被人類方面追擊造成的損失。」
藏影冥刺搜索著那時候得到的記錄報告，一句不漏告知給面前的同級別人物：「如今尚有正常烏利迪姆八百，由烏伽爾統帥圍攻神佑森林各個角落。另有一百二十多頭魔物化、且依舊在掌控內的烏利迪姆，負責輪流襲擊神佑森林外的村莊、作為先鋒攻打神佑森林。」
「『如果能派出現在數量的一到兩倍過來，我代表魔宗和毀滅教，誠摯地感謝獸宗宗主的慷慨』。以上。」
語氣始終未發生變化，毒龍能從最後一句里聽出失心在交託給冥刺這段話時，語氣肯定充滿了戲謔。
派出去那麼多好不容易在西部秘密培養起來的生物，竟是被失心輕飄飄的幾句話帶過，讓身為獸宗宗主的它產生些許憤怒。
「西部還有很多地方需要維持，我獸宗最多再給出三百烏利迪姆、一百穆修胡休。至於本座，現在需要養傷，不會離開這片好不容易找到的休養場所，更不會親自出戰前往北方。」
迎著九轉毒龍已然有些氣憤的話語，來訪的刺客點頭道：「失心說，給出超過兩百的魔獸就能接受。所以我代表失心接受你的支援。」
聽到自己被一個不懂變通的殺手「戲耍」后，那陰晴不定的蛇首想立刻轉頭離開，不再理會這與之說話要把自己給憋出內傷的傢伙。
其實原本只要給出兩百烏利迪姆就好了，由於那種狗頭獅首的魔獸繁殖能力比較強，即便在北境戰場上失去數百隻，處於飼料充足的情況下能在十年內恢復元氣。
短短十年，無論是對毀滅教還是三大宗主來說，不過是彈指一瞬的光陰罷了。
但另外那一百隻穆修胡休，着實讓九轉毒龍有些不舍。
通體生長有堅硬鱗片，身形由類似鷹爪、鹿腿、獅子前肢、蛇般的長頸長尾和蛇頭，頭部帶有尖角和羽冠的魔獸，繁殖能力和單體戰力的比值，較烏利迪姆要低許多。
若是讓獸宗在兩百烏利迪姆和一百穆修胡休間做選擇，會毫不猶豫選擇後者。
可拿到承諾的藏影冥刺，顯然不會允許毒龍輕易更改。
商量了些支援的具體時間和細節，毒龍讓暗宗向西方的獸宗傳遞相應指令，派出承諾的支援前往神佑森林。
信件很快從羅克郡城秘密寄出，相較由藏影冥刺親自去護送，派遣沿途驛站內快馬加急運送，性價比要高不少。
也正是在毀滅教內部調度的信件離開這座國際貿易都市不久，位於此地的獵魔協會分會，同樣受到一封未曾意料到的來信。
「北境戰爭的情報早就得到總會核實，毀滅教派出大量戰力悄無聲息匯聚到帕蘭凜合縱國境內，並利用貝格烈、卡偌凱門兩大帝國交戰的時間點，企圖將鎮魔者們困殺於草原上。」
分會長謝志義解讀著帶有大魔法師轉世特殊印章的信件內容：「現在伊阿烏爾總會應該也得知了神佑森林的情況，想必很快就會派出使者來到羅克郡城，將懲罰者重新召回並馳援神佑森林。所以這次大魔法師轉世的請求，勢在必行。」
參與本次會議的，還有作為被大魔法師轉世信件內點名的當事人峻熙，諸位長老、林遠，以及前不久剛從伊阿烏爾帶回北境戰場情報的、正式神眷者黎軒。
在這座分會得到鎮魔者們被圍困情報時，在高層里引發一系列無聲震撼。
懲罰者點頭贊同謝志義的發言：「如今羅克郡城內屬於毀滅教的勢力，應該只有上次我碰見的那騎滅世奴不朽。甚至我有理由懷疑，自從我和九轉毒龍交戰後，不朽也動身前往北境支援失心等魔宗勢力。」
「所以上次咱們打擊獸宗宗主時，對方宣稱達到的目的就是分散你的注意力，讓北境戰爭順利進行？」
林遠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地皺眉道：「確實，那場戰鬥如果有師弟參加，毀滅教的贏面會變得很小。怪不得要派宗主級角色在羅克郡城阻擊你啊。」
「我的看法是，懲罰者可以在前往神佑森林的途中路過總會，尋找更多獵魔者協助、再前往神佑森林支援鎮魔者，這是最為穩妥的辦法。」
「繞路伊阿烏爾！？不行不行，時間花費得太多，若是讓毀滅教得逞了怎麼辦？」
「都圍攻這麼長時間了，還差我會增派援兵的這點時間？」
長老會上各位經驗豐富的退役獵魔者各自抒發着自己的意見，不過最終決定權還是落在懲罰者手中。
「我先獨自去神佑森林支援，讓總會儘快派出有些獵魔者追上吧。」
峻熙得到師兄肯定眼神，決定獨自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