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燈盡油枯
連續斬殺目標兩條命，意味着對方必須捨棄對應的兩種魔法。
這樣一來，後續戰鬥壓力會下降不少。
只是現在身體好像越來越不妙了。
眼前的雷電球被安德瑞收起，到了這個年紀還能瞬間打開鎮魔器的限制、無縫隙連接懲罰者的斬殺，不愧是連大魔法師轉世都不吝誇過幾次的鎮魔者前輩。
懲罰者注意到正在復生的九轉毒龍依舊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這次掉落的頭顱，是混合有九種色彩、顏色最為艷麗的蛇首。
居然把看起來就很強的魔法頭顱捨棄了？
聯想到九轉毒龍能連鎖周圍傷害、對目標進行無法防禦攻擊的魔法，很快將心裏產生的疑惑全部抹消。
想必那顆九彩頭顱對應的是連鎖傷害。
由於現場只剩戰鬥主力的懲罰者和鎮魔者，導致這種堪稱團戰無敵的魔法根本無用武之地。
也許是命運的眷顧吧。
若不是前兩次能探知對方的魔法效果、提前疏散此地近千普通人，這場戰鬥怕是會以懲罰者完敗告終。
九轉毒龍選擇捨棄那顆頭顱無疑是很正確的選擇。
那麼現在獸宗宗主僅剩的三顆蛇首對應的魔法，分別是地形改造、鱗片硬化和不知名魔法。
最後那至今不明效果的魔法給峻熙感覺認為，不是九轉毒龍將之視為底牌不肯使用，而是時時刻刻都處於激活狀態。
能有什麼是一直保持激活狀態，且交手這麼多次還是被懲罰者忽略的效果呢？
來不及深入思考，九轉毒龍縮小到普通平房大小的身軀忽然做出不協調的動作，讓懲罰者立刻意識到對方接下來的意圖。
絕對不會再讓你跑了！
頂着快壓制不住的魔力承受量上限，懲罰者條件反射地單膝跪地、用手狠狠拍擊地面。
救世聖鎧內同樣擁有控制地形的魔法，能對九轉毒龍想要利用地形改造逃脫的打算進行遏制。
但本就需要消耗大量魔力的術式、加上還要對抗來自九轉毒龍魔法的效果，讓峻熙身體瞬間產生天地淪陷般的撕裂痛覺。
唔······
在無數獵魔者和被拯救之人眼中看來永遠那麼可靠，值得世界依賴的晶藍色全身鎧背影，一手撐着地猛烈顫抖。
沒被接觸的頭盔里留下一口噴出的血液。
幸好在關鍵時刻及時開啟天賦魔法極限突破進一步拉高自己魔力承受量上限，怕是會在剛才被救世聖鎧直接判定為不能再戰，直接收回武裝成為九轉毒龍前任由宰割的對象。
注意到對手狼狽模樣的九轉毒龍三顆蛇首饒有興趣地盯着懲罰者。
像是在思考這到底是誘敵之計，亦或懲罰者真的快要不行了。
共振魔力語言從三顆蛇首里發出，其中充滿了嘲弄意味：「短短不到一年時間，你這麼變得這麼羸弱不堪了？呵呵呵哈哈哈哈！看來失心和冥刺帶給你的傷害還不少嘛！很好，很好，很好！本座決定在這裏賜你一死，免得再被那兩個傢伙搶功勞！」
雖然出聲要挾即將動手，獸宗宗主還是保持警惕地留在原地觀察情況。
理智告訴它必須趁現在直接打破要塞的城牆逃脫。
可另外兩個頭顱滿腦子想着留下來了解懲罰者的性命。
畢竟能殺死懲罰者的機會少之又少。
礙於和大魔法師轉世之間的約定，不能直接出現在城市內逼出對方。
所以要是放棄此地將對方殺死的大好機會，今後再難碰見這絕佳時機了。
「呵，呵呵，呸。」
穿戴救世聖鎧的獵魔協會最強者解除頭盔。
仍舊步伐不穩地後退幾步，拿出幾粒濃縮魔葯不顧嘴角留下的血痕仰頭吃下。
見到對方還要依靠藥物來維續戰鬥的九轉毒龍心動了。
三頭蛇形態大小並不算壓倒性，移動起來也絕對沒有正常人全力奔跑那麼靈活。
但顫顫巍巍站在眼前的，可是莫名其妙重傷的懲罰者！
即使不能即刻靠近使用尖牙撕咬，也能在關鍵時刻使用地形改造封鎖他逃跑的路線！
「你在笑什麼？本座可不認為這種情況有多好笑。嗯，除非你在笑自己的無能，笑自己不知死活地主動出現在本座面前！」
緩慢靠近的三頭蛇釋放出直逼心靈的魔力語言，試圖摧毀峻熙的防線。
懲罰者不慌不忙做出的應答反倒讓九轉毒龍愣在原地露出不敢相信的猙獰表情。
「呵呵呵，我笑毀滅教三大宗，魔宗宗主化身吸血鬼、御用閃電腐蝕硬化的權能，依舊被我斬殺與羅克郡城總部大樓。我笑暗宗宗主藏影冥刺偷襲暗殺我時反被封魔水晶創傷，被常暗君王徹底抹除於世間。此時此刻，我笑獸宗宗主死到臨頭，居然還敢主動靠近！」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失心和冥刺怎麼可能會被你們這等卑劣的生物殺死！」
九轉毒龍很清楚另外兩位姑且算是同僚的災煞具體能力和底牌是什麼。
曾經失心無意間向它提及過，如果惡魔被全部、完全摧毀，魔宗宗主只能用千煞和其他幾位同僚留下的力量，與未知敵人進行自己必死的殊死搏鬥。
化身陰影的藏影冥刺則具備幾乎無敵的體質，唯有同為陰影概念的魔法才能從根本上抹除其存在。
剛才懲罰者提及的兩種死法，恰好和九轉毒龍所知的情報完全對上。
也就是說哪怕不願意相信，在它躲在魔動山脈內養傷的這段時間，在這片大陸和它共事數百年的同僚毫無音訊地全部陣亡！
造成這種慘重損失的，正是站在眼前即將倒下的懲罰者！
「哼，呵呵，嗯，你覺得這種事可能讓本座動搖嗎？我與失心和冥刺本就只是同盟關係，不像你們人類愚蠢地認為共生之體間必須擁有多大羈絆。他們死了倒是正好，能讓本座獨享這片大陸。因為威脅最大的你，已經無處可逃！」
手裏握著的七星忽然翻面，九轉毒龍注意到那上面先前還亮着的六顆星辰再度暗淡下去三顆。
難不成——
「我在等待星辰墜於這紛亂大世，你在等什麼？」
懲罰者用沙啞聲音開口。
距離上次發聲明明只距離不到半分鐘，他的狀態卻斷崖式下跌大半。
這便是強行動用魔力的代價。
縱使峻熙擁有足以傲視其他神眷者的天賦魔法，也做不到無限制支撐這種重傷狀態下的高強度戰鬥。
對揮出這耀世一擊的峻熙來說，後果怎麼樣早就不重要了。
淹沒在七星爆發出的極致光芒內，九轉毒龍發出驚怒的吼叫。
一次性動用三顆星的力量，就算不去刻意斬落對方鱗片硬化的頭顱，也能將之瞬間擊殺。
還有兩條命······
視線變得模糊，意志似乎已經和肉體剝離，讓峻熙一度以為靈魂已經出竅。
在看見還握有七星的手臂以及化作爛泥癱在前方的三頭蛇遺骸，讓他強制自己打起精神，並在此吞服一把抑制魔力壓迫的藥品。
還剩三顆星，能行。
燈盡油枯的人類完全將身體交給本能作戰。
身體忽冷忽熱，痛覺神經早就麻木。
恍恍惚惚間他看見九轉毒龍揚起最後兩道蛇首，憤怒嘶吼著沖向自己。
有道模糊的紫色光束從他的身邊劃過，距離感在峻熙的意識里完全失去。
再次調用最大限度威力的殛雷成功將九轉毒龍擊飛十多米距離。
在峻熙眼裏和原先相距位置也差不多沒發生改變。
差一點，只差一點了。
七星的力量正在凝聚，只要再集中一點精力，就能——
噗！
沉睡的火山在峻熙體內爆發，經脈寸寸崩斷的劇烈痛苦席捲人類弱小的身軀。
救世聖鎧在瞬間回歸永逝結晶內無法被召喚，蓄勢到一半的七星隨之消失在峻熙手中。
功虧一簣了么······
幾乎停止思考的懲罰者身體向前傾倒。
即將落地的時刻忽然被溫柔的推力扶起，不至於摔倒在地。
生生不息的魔力注入峻熙破敗不堪的經絡里，沿着面目全非的殘骸盡全力修復。
但本就是因為魔力壓迫導致破碎的經脈，又怎會輕易被治療魔力修補完全？
雖然很大部分魔力壓迫都是由釋放者承擔，但修復所用的「原料」畢竟還是魔力。
超過普通人身軀能承受的範圍，自然會在修復傷勢的同時對受損的殘破之軀進行二次破壞。
「恢復啊、恢復！峻熙你不能死，快睜開眼！」
護送自由業者離開去而復返的神眷者回來的第一眼，便是懲罰者解除救世聖鎧武裝、直接要癱倒在地的景象。
後面神色凝重的鎮魔者安德瑞已持着末日雷匣往前走，擋在懲罰者和九轉毒龍中間，沉聲對全力治療峻熙的黎軒說：
「獸宗宗主還剩下兩條命，從現在開始戰場交由老夫來負責。就算拼上這條早已獻給鎮魔之路的生命，也要將威脅世界的存在滅殺於此。」
安德瑞解開限制並持續這麼長時間，對他而言同樣到了要收攏魔力、防止魔力壓迫超過上限的程度。
正常情況下睿智的前輩會建議先行撤退，來日方長。
經此一戰九轉毒龍恢復命數的時間已經確認大半年才能恢復一條。
在目睹峻熙血戰到底的意志時，安德瑞猛然發現此時提出撤退是對這位生死不明的強者覺悟最大褻瀆。
所以他打算堵上這份光榮。
身前是馬上恢復過來的兩頭形態九轉毒龍，生后還有訓練進入尾聲的萊特因繼承末日雷匣的許可權。
在哈爾門王國鎮守數十年的鎮魔者第一次感到滿腔熱血在沸騰。
「老夫聊發少年狂，呵哈哈哈！今日就讓老夫來終結這妄稱為龍的大泥鰍吧！」
跳動起紫色雷電，安德瑞伸手向黎軒：「把常暗君王借老夫一陣時間，砍頭用。你和峻熙就暫時在後面歇息吧。」
竭盡全力治療昏迷過去、氣息若離的懲罰者。
黎軒想也不想就將常暗君王像拋垃圾般丟到安德瑞手中。
後者微微挑眉，出聲安撫：「會沒事的，拯救億萬眾生的英雄絕不會就此逝去。」
再多言語也顯得無效。
神眷者天撫眾生抱起意志模糊的峻熙，深深朝鎮魔者前輩點頭旋即往後方撤退。
從欣慰替換為決絕神色的鎮魔者猛然回頭。
左手握著能爆發殛雷末日雷匣，右手持着論鋒利程度不輸星鑽武器的常暗君王。
通常而言，普通鎮魔者不會選擇御用兩件鎮魔者。
但現在情況並不屬於「通常」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