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無辜的禍名

第六百八十九章:無辜的禍名

佈置好邊境防線和陣法演練的皇甫珪,按照與皇帝的約定回到伊阿烏爾。

街上氣氛比離開時要顯得冷清很多,原本繁華的商業街也罕有人跡。

身後帶着二十多騎護衛的將軍走在石板大路上。

迎接他的不再是從前許多小孩投來的羨慕目光,而是家家閉戶、從窗戶上時不時伸出頭來、觀察打量將士的警惕眼神。

難道皇都出了什麼事?

心情被沿途景象影響而變得焦急。

皇甫珪加快坐騎速度,想儘快通過這條大道前往裏皇都、回到夏皇身邊。

因為這種情況身為北境大都督的他曾見過無數次。

那是百姓對即將出征、帶着嗜血氣息軍人的天然畏懼。

即使知道這些出征軍士的目標不是己方百姓,他們還是會聯想到戰爭的殘酷、以及每把武器上即將染上的鮮血。

然而距離自己帶着一萬精銳前往衛伊城早過去了月余時間,不存在皇都的人們還對他心存忌憚。

除非不久前有身為大都督的皇甫珪都不知道的軍隊從皇都出發,且是帶着濃郁殺氣、讓百姓害怕的部隊。

忽然,有人從屋子裏探出頭來。

看見騎在戰馬上的乃是帝國之劍時,下定決心站出到街道上。

「你是,老李?這是何意?」

是皇甫珪在外皇都的熟人之一,畢竟皇甫家是皇都一等一的將相世家,人脈關係加上皇甫珪自身喜歡廣交好友的性格,選入里皇都擔任禁衛軍長前就有諸多好友。

而眼前忽然出現在街道上的老李便是其中之一。

對皇甫珪而言算是交情不淺不深、勉強能在快十年來還記得名字的那種。

「皇甫將軍,我代表伊阿烏爾的大部分民眾有話想問您。」

身為一介平民、純粹是因為樂善好施與略懂武藝才被引薦到皇甫珪面前的他,咬牙說出這艱難的請求。

反倒被問起的皇甫珪心裏疑惑叢生,不顧身後侍衛勸阻親自翻身下馬,來到老李面前:「有什麼事直接說出來,如果外城有人作亂,我前去把他緝拿。如果你們被人壓迫,我直接去皇帝座前將其所作所為揭發。有我在,外皇都的亂象不會被容忍。現在請告訴我,這片區域到底怎麼了。為何人們會害怕我、害怕帝國培養起用以保護你們的將士。」

寒風蕭瑟,現在正值深秋。

帝國之劍的問話讓這位市民渾身一顫,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抬頭直視對方的眼睛:「還請皇甫珪將軍對外面那些起義軍手下留情。他們是為了反抗聖皇教會帶來的無止境壓榨,沒有反抗帝國的意思,絕不會對咱們普通百姓動手。所以還請將軍您手下留情、千萬不要再繼續下去了!」

???

什麼起義軍、什麼手下留情?

得到回答的皇甫珪一時有些發矇,而將軍臉上的疑惑同樣引起老李的困惑。

這段短暫的沉默讓周邊暗地裏觀察情況的居民心頭一緊。

幾個呼吸后竟是有十多位普通人現身街道,齊齊在掌控軍權的帝國之劍面前跪下請願,大喊著:「還請將軍手下留情,莫要傷及更多人性命!聖皇教會如今人人得而誅之,起義軍仍效忠帝國!」

這群人中有衣着粗布的底層勞動人民,也有華麗長袍的世家子弟。

現在像是有提前計劃地一同來到皇甫珪面前請願,讓這位見慣大風大浪乃至腥風血雨的將軍不知所措。

他在衛伊城的這段時間確實隱隱約約有聽說過起義軍的事。

說帝國東部有民眾聚眾鬧事,反抗聖皇教會強行徵召貧民、農戶的行為,並最終上升為武裝衝突。

由於帶來的情報並不算很嚴重,所以皇甫珪沒去理會這些即使在和平年代也不算少見的「鬧事」。

畢竟皇帝沒傳來聖旨要求前往討伐,身為邊境指揮官就必須留在此地,完成帶到衛伊城和卡偌凱門邊境的任務。

「你們······這到底是何意?」

沉默良久,包括身後二十多名護衛皆不明所以,讓皇甫珪很難針對這件事給予對方回應。

「本將軍過往一個半月里,都在衛伊城內負責操練佈置防衛卡偌凱門隨時進攻的邊境軍隊。你們所言的起義軍和聖皇教會的事,本將軍一概不知。那麼,有人能和本將軍詳細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重跪拜在地的居民聞言,盡皆露出驚異不已的神情。

本以為這次請願會以其他形式失敗,再怎麼說這件事都是皇室和教會之間的鬥爭。

即使皇甫珪將軍答應他們,大概率也改變不了什麼。

誰能想到當眾人鼓起勇氣、集合來到這位打聽到今日回城的將軍面前冒死請願后,得到的卻是對方根本不清楚這回事的答案?

「難道大人您真的不知近日發生在帝國境內的起義事件嗎?」

帶着深深疑惑,老李代表這些人抬頭髮問。

帝國之劍無論名聲還是在民間信譽一向很好,就算現在說出不知情的話能換取到信任。

事實上鎮守在邊關的皇甫珪是正不明白對方想表達的意思。

「沒錯,正如將軍所言,我們從皇都派出的一萬精銳一直在邊關防止卡偌凱門帝國突然入侵。本還在期望有更多軍隊來支援入駐,結果將軍派出的信使來到伊阿烏爾後接二連三失去聯繫。所以我們今天才回來看看皇都究竟發生了什麼。」

身邊親衛的發言得到皇甫珪肯定:「沒錯,事情就是這樣,本將軍從未離開邊境,從未以任何形式的起義進行鎮壓,更別說讓本將軍手下留情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有身披華袍的世家族長位於眾人行列里,在得知雙方掌握的情報后,憑藉比其他人更高的眼力和經驗自然能判斷出事情的大致原因。

「看來包括將軍在內,我們所有人都被朝廷里某個傢伙騙了啊。」

得出的結論讓所有人震驚,皇甫珪認得對方,是外皇都一個商人起家的中層官員。

此人推斷一出,讓周圍立刻響起嘈雜的詢問聲。

「安靜,先安靜下來。」

這位勉強能稱得上貴族的官員向皇甫珪發出邀請:「這裏人多眼雜,如果皇甫將軍信得過在下,請和我單獨一敘。至於你們,等到事情平息后我自會與你們解釋。」

雖然很不滿對方有些心高氣傲的姿態,以老李為首的眾人皆意識到事情嚴重性恐怕超出想像。

於是紛紛滿懷憂慮的贊同這個建議,分散離開這片被選做請願的里皇都必經之路。

「到底是怎麼回事?」

來到一處比較偏僻的角落,命令身邊二十多位騎士嚴加戒備周圍,皇甫珪帶着佩劍與這名泛泛之交的貴族單獨相處。

「皇甫將軍你可知,在兩個月前帝國極東區域爆發的起義事件?」

「當時我還在皇都內,對這份奏摺還有些印象。但不是很快就被當地聖皇教會搜捕並壓制下去了嗎?」

出發前就得知部分區域出現反抗聖皇教會的勢力。

由於和帝國無直接衝突,當時夏皇還特地將這份奏摺燒毀,表示不會去管此事。

直接出面幫助起義軍肯定是不行的,但暗中將其控制的一定規模、放任起義軍去對付聖皇教會,對皇室來說不失為良好契機。

等到自己帶着精挑細選的軍隊出發到衛伊城並打壓總教庭氣焰后,有關這類起義的情報很少再傳到他的桌前。

「不,遠遠沒有。不僅這些帶頭起義的農戶糾集了超過十萬的人手在極東區域和聖皇教會由護教與信徒組建的教軍對抗,各地亦是風起雲湧。聽說不限於我國境內,連哈爾門王國等地都掀起了反抗浪潮。」

由護教出戰還能理解,但讓信奉永生之皇的教徒也拿起武器參戰是不是太出格了?

抱着這種疑惑,將軍仍舊搞不懂你那些請願者跟他說話的目的:「現在極東情況怎麼樣了,是聖皇教會軍隊佔據優勢,還是讓那些起義軍達到了最初目標?」

「戰爭一旦開始就沒有勝者啊,作為縱橫沙場的帝國之劍您應該比我清楚。」

這位要求單獨見面的貴族小聲道:「前線戰況依舊慘烈,不止教軍殺紅了眼,那些沒經過任何訓練的民兵也拿起武器靠着人數與精銳護教們拼殺。如果單單隻是教會和起義之間的矛盾,您認為帝國有沒有可能出手干預?」

「帝國?」皇甫珪略作思忖:「陛下的心思不好揣度,不過大概率會選擇觀望,等到聖皇教會和起義軍兩敗俱傷時再趁機擊垮教會、收編這些起義軍。」

「沒錯,原本很多人原本是這麼想的。」

貴族神神秘秘地看了眼四周,然後極為謹慎得壓低聲音說:「但是情況並沒有按照預料路線發展。我不是在質疑陛下的權威,而是對此抱有懷疑。因為大概在一個月前,帝國方面突然下達出兵的指令,直接下場混戰。聯想到一個半月前將軍您帶着一萬軍隊離開皇都,導致很多人認為這場戰鬥的指揮官就是您。」

「本將軍從來沒接到陛下任何有關鎮壓起義軍的命令。」

皇甫珪瞬間產生到很不祥的預感,結合剛才聚眾請願,他立刻猜到現在是什麼情況:

「所以說帝國派出的軍隊不僅沒幫助起義軍抵抗聖皇教會的勢力,反倒配合教軍一同圍剿起義?」

「對,而且還遠不止於此。」

貴族露出悲憤的神情,眼裏充滿無奈和凄涼:「我曾派出心腹探查過有關傳言,才發現原來世界還存在如此血腥的場面。」

「帝國軍隊和教軍所過之處,無論是進行抵抗的起義軍還是在背後支持起義的村莊,無一不被劫掠一空。淪為俘虜和主動投降的的起義軍被不由分說地擊殺,許多試圖保護財物糧食的百姓也死在教軍的長槍下。簡直是人間地獄,然而教會和皇室給出的聯合聲明裏,宣傳這是一次次重大的勝利,幫助解放了起義軍佔據的城鎮,給予了亂臣賊子應有的沉重打擊。」

怎麼會!

身為統帥的皇甫珪不敢相信這會是麾下軍隊做出的暴行。

別說是他這作為將軍的,相信皇帝也決不會同意這種虐殺本國百姓的命令!

絕對有什麼人背後推波助瀾。

若是這位貴族給出的情報屬實,如今朝廷內肯定被某股勢力掌控了。

趁著帝國之劍皇甫珪帶大量軍隊離開期間,聯合教會把里皇都控制,下達屠殺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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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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