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地特訓

第二章 雪地特訓

許文傑不記得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自己完全清醒的時候在警察局裏,母親站在他面前,一身戎裝的父親站在旁邊。

「手續都已經辦好了,你們可以帶他走了。」一名警察向許文傑的父親敬了個禮。

許文傑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難看,臉上一定有着多處黑青,身上還散發着股尿騷味,這一切都證明他是個懦夫。

「文傑,我們回去吧。」母親走過來將他拉了起來。

他扭頭來回看了看,沒有發現小美,急忙問道:「小美呢?」

「你是說那個女孩?」警察問道,「她已經先回去了,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很大。一個女孩家的,遇到兩個流氓欺負可能是她這輩子最恐怖的記憶了,不過幸好你報案及時,她才沒有遭到更大的傷害。」

小美竟然先走了,他不記得她有和自己說過話,他在她面前丟盡了臉,她可能再也不會理他了。他突然間發現自己手裏攥著條項鏈,是他送給她那條,怎麼到他手裏面的他不記得了,不過他知道著這代表着什麼,一切都完了。他隨父母一起回到了家中,一路上都是母親安慰他的話,父親卻一句話也沒有說,總是沉着張臉。

「你為什麼不說話?」回到家中他那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了,沖父親叫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一定覺得我丟了你軍長的臉,不配做你的兒子?沒錯,我是丟你的臉了,可這能怪誰?我告訴你,這全都要怪你!從小到大你就只知道我哥,他一切都比我好,他是你的驕傲,他才是你真正的兒子,我不是!」

「文傑,你在說什麼?」母親攔住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不,你讓我說完!」許文傑掙脫母親叫道,「許國華,我告訴你,我就他媽的是個懦夫。你愛咋地咋地吧,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不可能改變了!」

「啪!」

母親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歷聲叫道:「你給閉嘴!」

許文傑不記得母親上次打自己是什麼時候,印象中父親總是那麼嚴厲,讓自己感到害怕,而母親總是那麼慈祥,他是在母親的愛護下長大的。整整十七個年頭,他從來不敢在父親面前大聲說一句話,而現在卻直呼父親的名字,這是他平時連想也不敢想的事。

「對不起。」他將頭低了下來,等待着父親責罵。

「很晚了,洗洗睡吧。」許國華說完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許文傑洗了個澡,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滿腦子都在想着小美受到欺負而自己卻不能保護她的情景。懦夫,這是他對自己的評價。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面不願意見任何人,不想去上學,害怕遇到小美,更害怕同學們知道后談論他的話。他把自己關了七天,七天後父親打開門走了進來,只說了一句話。

「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會有人接你到部隊裏面去。」

因為大哥已經去當兵了,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當兵,他知道自已無法得到大哥的成就。很久以前他就規劃好了自己的人生,一定要有一項超過大哥,為此他上學很用功,成績也不錯,沒有意外的話他一定會考上所名牌大學。可是現在,他沒有拒絕父親,一來他沒有那個勇氣,二來這是他逃避現實的一個方法,他要和以前的一切斷絕關係,不要再當一個懦夫。

母親為他收拾好了一切,第二天一早一輛越野車停到了他家門口,一名上尉帶着他上了車。臨走時他把那條送給小美的項鏈留在了家裏,暗自講道:「小美,等着我,我會回來的,把它再次掛到你脖上。」

車子開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在一個直升機基地停了下來,他被帶到了一架直升機前,上尉向駕駛員講道:「這是送往五號觀察站的新兵。」

「上來吧。」駕駛員似乎是特地等着他們,沒有說過多的話,等兩人坐好后就啟動了直升機。

許文傑不知道自己將要被送到什麼地方去,他也沒有問,只知道直升機飛了很長一段時間,半夜的時候在一座大山上停了下來。山上佈滿了厚厚的積雪,他們所停留的地方被清理出一塊平地來,四周生着火堆為直升機照明,一個手裏持着八一式步槍的傢伙站在不遠處等着他們。他和上尉走了下去,一股冷空氣侵入他的身體里,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對這裏的第一認識就是冷。他看清了那個拿着八一式步槍的傢伙,三十歲左右的樣子,雖然穿着軍裝,但是沒有配帶軍銜,臉上一道長長的傷疤從前額一直沿伸到右耳下方,給人的感覺同樣的是冷。

「你們遲到了一個小時。」對方說,不知道多久沒刮的鬍子上面滿了冰渣子,可見他在這裏等了很長時間。

「對不起,你知道天氣不太好。」駕駛員走過去說,然後指著直升機講道,「你要的給養全在上面。」

「嗯。」對方應了聲,走到許文傑面前停了下來,沉聲講道,「我接到通知會有一個新兵分到這裏來。」

「他就是分到這裏來的新兵。」上尉說完附在對方耳邊又小聲講了句話。

對方看着許文傑點了下頭,問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許文傑。」

「許文傑。」對方念了遍,接着講道,「我叫鄧龍,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老兵。」

「是,老兵。」

「這裏就是五號觀察站,以後你就要在這裏當兵了。」上尉說,「如果你沒有其他要求的話我想我們要在這裏分手了。」

「沒有。」許文傑看了看四周,除了積雪和不遠處的一座亮着光小房子外他什麼也看不到,唯一能確認的就是他在深山裏面。

「歡迎來五號觀察站。」鄧龍說完跳上了直升機,然後搬出一個大紙箱叫道,「小子,接住這個,我們要靠它過上一整個冬天。」

許文傑慌忙過去接過箱子,順帶看了眼裏面裝的東西,全是大白菜。接着鄧龍又從直升機上搬下幾個大箱子來,裏面除了一些蔬菜外就是肉罐頭和一些藥物。

駕駛員等兩人把貨物全搬下來后拿出一張單子向鄧龍講道:「麻煩你在這裏簽個字。」

鄧龍一邊簽上自己的名字一邊說:「下次別給我那麼多罐頭,多給我帶些蔬菜來!」

「是的,首長。」駕駛員敬了個禮。

「再見。」上尉沖許文傑揮了下手。

「謝謝你。」許文傑說,目送上尉和駕駛員上了直升機,接着螺旋漿就轉動了起來,勁風襲來讓他感覺更加的寒冷。

「別在那裏傻站着了,快點幫忙把這些東西搬過去。」鄧龍在直升機離開后叫道。

「是的,老兵。」許文傑協助鄧龍將箱子搬向房子。

房子是木製的,看上去非常結實,門口的位置放了兩個大鐵皮桶,鄧龍掀開蓋子說:「這是天然的冰箱,把肉類全放到裏面去吧。」

許文傑按照吩咐將肉罐頭之類的東西全放進了鐵桶里,剩下的蔬菜需要保溫,全拿到了屋子裏面。他觀察了一下房子,裏面的空間不大,房門左側放了張床,上面的被子像其他軍營里一樣被疊成豆腐塊,中間的空地放了個火盆,之前看到亮光就是從這裏發出的,上面吊了口鍋,正往外冒着熱氣,還可以聞到一股肉香。

「餓了吧,今天我們吃火鍋。」鄧龍切了顆白菜,然後又弄了些土豆和蘿蔔,最後翻著箱子叫道,「太好了,竟然還有塊新鮮的豆腐。瞧,他們還給我們弄了些大蔥。」他咬了一口大蔥,有滋有味地嚼了起來。

許文傑奇怪地看着鄧龍,不明白眼前這麼普通的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倒是鍋裏面煮的肉引起他的興趣,一看就是難得一見的野味。

「好了,我們開動吧。」鄧龍為許文傑拿了雙筷子,兩人也不用碗,就著鐵鍋就吃了起來。

能吃到這麼正宗的野味真是太難得了,許文傑破例吃了很多肉,而鄧龍卻只是嚼著青菜,就像沒看到那些野味,連一塊肉也沒吃。最後兩人又喝了些肉湯,連額頭都冒出了汗,先前的寒冷這才算是被趕走了。

「老兵,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許文傑突然講道。

「說吧。」鄧龍起身去收拾碗筷。

「讓我來吧。」許文傑慌忙從鄧龍手裏接過碗筷,然後說,「怎麼就只有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沒有其他人了。」鄧龍說。

「這裏就你一個人?」

「以前只有我一個人,現在加上你是兩個人。」

許文傑心裏咯噔一下,只從這個問題上他就看出這裏的條件有多麼的艱苦,不然不會就只有一個老兵在這裏駐守,他懷疑自己能否在這裏呆下去。

「怎麼,你有什麼問題嗎?」鄧龍說。

「沒有。」許文傑繼續收拾碗筷,同時暗暗講道,「不管這裏的條件有多艱苦他也要在堅持下去,把自己鍛煉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鄧龍等許文傑收拾好碗筷之後將床鋪上的東西鋪到地上,然後將許文傑的行禮扔到床上說:「今天你先睡這張床,等明天我再給給弄張床。另外,明天我要對你進行新兵訓練,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是的,老兵。」許文傑應道,走過去打開自己的被子睡下,這夜他有些激動,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睡着。

「噹噹當......」

許文傑被敲打聲吵醒,睜開眼睛看到太陽已經照到了床上,鄧龍的被子再次變成了豆腐塊,人卻不在屋子裏。他尋着聲音走了出去,看到一張新床擺在房子前,周圍散落了一地木屑,鄧龍正拿着一把鐵鎚對其敲打着。「老兵,你的手藝真不錯,這麼快就做好了一張床。」

「把它搬進去吧,等一會吃過飯後我們開始新兵訓練。」鄧龍說。

「是。」許文傑高興地把床搬進屋子裏,今天夜裏他可以睡自己的床了。

因為許文傑是新兵,所以做飯、打掃衛生的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的頭上。他將自己的鋪蓋移到新床上后就開始動手準備早餐了,說是早餐,其實已經快到中午的點了,因此他弄了點米飯和肉罐頭。鄧龍似乎不太滿意他做的飯,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吃完飯後就對他進行新兵訓練。

第一天的訓練相對來說簡單,主要是稍息、立正、起步走、跑步走等隊列隊形內容,許文傑最討厭的要算是站軍姿了,大冷的天站在那裏簡直要將他凍僵了。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天,吃過晚飯他倒頭就睡著了,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就被鄧龍從被窩裏面揪出來了。

「起床了,動作快點!」鄧龍催促道。

「是。」許文傑慌忙穿衣服起床併疊好自己的被子,走出去見天上還掛着星星,視線非常不好。

鄧龍活動了下手腳講道:「跟着我的腳步跑!」

「是。」許文傑跟在鄧龍後面跑,他早知道部隊裏面有出早操的習慣,跑步是最常見的,只是兩腳踏在積雪上好像踩在虛無的地面,隨時有摔倒的可能。

「跟上來!」

「是!」許文傑意識到自己與鄧龍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啪。」

許文傑只覺得腳下一軟,身體栽到了地上,嘴裏大口喘著氣,從沒有進行過體能訓練的他有點吃不悄了。

「你在幹什麼,快點爬起來!」鄧龍吼道。

「是!」許文傑雙手撐着地面爬了起來,再次跟上鄧龍的步伐往前跑,沒過多久他就又落了下來,只覺得兩隻腳好像灌了鉛一樣,每抬一步都非常費勁,胸口也發悶,嗓子眼能感覺到一絲的血腥味。「啪」的一聲,他再一次摔倒在地上了。這次感覺和上次不同,他試着站起來卻沒有成功,身上真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起來!」鄧龍停下來看着許文傑。

「是!」許文傑再次嘗試爬起來,可是卻沒有成功,他真想就這麼的躺在這裏不動。「老兵,我想我是不行了。」

鄧龍走過去站在許文傑面前,寒著一張臉說:「起來。」

「我真的不行了。」許文傑將臉貼在地面上,地上的積雪馬上融開了,一股冰冷侵入體內,可即使這樣他也不想再起來。

「連這點訓練都堅持不了,你真是個懦夫。」鄧龍說。

「你說什麼?」許文傑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拿鐵鎚重重地砸了一下。

「我說你是懦夫。怎麼,你是不是非常不服氣,還想要打我?哼,如果你真的想要打我的話,那就給我從地上爬起來,趴在那裏是打不到我的!」

許文傑深吸一口氣,顫顫微微地站了起來,盯着鄧龍說:「老兵,以前我或許是懦夫,來到這裏之後我就不允許再有人叫我懦夫。」

「那就跟上來。」鄧龍轉身繼續向前跑去。

許文傑再次邁開了步子,他要改變自己,要和「懦夫」這個詞說再見。又向跑了一段距離之後他再次摔倒在地上,這次他沒等鄧龍叫自己就主動從地上爬了起來,隨後繼續向前跑去。就這樣,每當摔倒后他都會激勵自己讓自己再次爬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完全是憑藉着自己的意志力往前邁腿,也他不知道自己一共摔倒了多少次,跑了多長的距離,最後他回到了木屋前,再次堅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喂,你在幹什麼,快點起來去做飯。」鄧龍叫道,「太陽都出來了,想餓死我嗎?」

「是,老兵。」許文傑趴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硬撐著身子爬了起來。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肌肉都在跳動,尤其是那兩條腿似乎不再屬於自己,只能用雙手扶著牆壁勉強往前移動。一頓簡單的早餐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等飯熟之後他才勉強恢復過來,只是兩條腿還在顫抖著,雙手不怎麼聽使喚。

「你為什麼不吃?」鄧龍問道。

許文傑還可以感覺到自己嗓子裏面的血腥味,這讓他一點味口也沒有。「我不餓。」

「我勸你最好吃點東西,不然接下來的訓練你是無法完成的。」

許文傑知道這絕對不是在威脅自己,寒冷的天氣會消耗自己非常多熱量,之前的運動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極限,如果他不吃點東西的話可能任何事情都做不了。考慮再三后他決定吃些東西,每一口食物咽下去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嗓子和胸口非常痛,不過他還是強迫自己吃了一碗粥、一個饅頭、一盒肉罐頭。

「好了,出去訓練吧。」鄧龍說。

許文傑才剛剛收拾好碗筷,可以說還沒有休息一下呢,就這麼跟着走了出去。他本以為會繼續昨天隊列訓練,可事實完全出乎他的想像。

「把你的衣服脫掉。」

「什麼?」許文傑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把你的衣服脫掉。」

「老兵,你知道這裏有多冷的,把衣服脫掉會凍死我的。」

「我不想重複第三遍,如果你不動手話我會幫你的。」

許文傑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一絲寒意,鄧龍簡直不是把自己當成戰友,而是把自己當成了敵人,如果自己不照做的話他一定會扭斷自己的脖子。他伸手解開外套扣子,寒冷馬上透過縫隙鑽了進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動作快點!」

許文傑將外套脫掉,雖然還穿着秋衣、秋褲,但是薄薄的面料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全身的長皮疙瘩都起來了,雙手不自覺地搓著身體取暖。

「老兵,現在可以了吧?」他哆嗦地說。

「把剩下的也脫下來。」

「什麼?」

「我想你聽清楚了。」

許文傑確實聽清楚了,他將秋衣、秋褲也脫了下來,只留一條短褲在身上摭羞。此時他開始懷念剛剛還在身上的秋衣秋褲,原來有它們在身上完全不同,現在凍的他牙齒直打架。「現在可以了吧?」

「嗯。」鄧龍走過去將許文傑的衣物撿了起來。

「我們可以訓練了吧?」許文傑跺著雙腳說。

「訓練已經開始了,如果你不想凍死的話就想辦法讓自己的身體暖活起來。」鄧龍說。

許文傑驚訝地看着鄧龍,衣服在對方手裏,他絕不會讓自己重新穿回去,更不會讓自己進屋。現在他能做的就只有運動,不然真的會被凍死,他馬上趴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撐,速度之快連他自己都難以想像。俯卧撐之後是跑步,然後是跳動,凡是他能想到的運動全都用上了,他只想讓自己的身體快點暖和起來。

「老兵,我受不了了,把衣服還給我吧。」他叫道,飯前的運動完全把他榨乾了,現在沒動幾下就沒力氣了,身體連一點熱乎勁也沒有。

「你最好別停下。」鄧龍說。

「可是我沒氣了。」許文傑停下來喘著氣,身體馬上變得更冷了。

鄧龍將衣服扔到屋子裏面,然後把房門鎖了起來,扛着步槍說:「現在我要去巡邏,等我回來再把衣服還給你。」

「你要去多久?」

「這個不確定,快了一兩個小時,慢了的話可能要到天黑才能回來。」

「什麼?這樣下去我真的會凍死的!」

「那不關我的事,這裏就只有我們兩個,你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的,到時候我只要說你是意外死亡的就行了。」

「什麼?」許文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開始他覺得鄧龍還算可以,可現在卻覺得鄧龍完全是個魔鬼。

「記住,不要停下來,不然你真的會凍死在這裏。」鄧龍說完就向前走去。

「喂!」許文傑大聲叫道,可是鄧龍根本不理會他,而他現在是越來越冷了,本能地又運動了起來。他在鄧龍離開沒多久就把目光投到了房門上,那裏掛着把鐵將軍,他跑過去試圖打開鎖卻一點用也沒有,之後他又試着卻撞門,可是這木屋卻實非常堅固,除了給自身帶來疼痛外房門一點損傷也沒有。

「該死的我會死在這裏的!」他大聲叫道,開始繞着木屋跑。漸漸地他開始感覺到一絲暖意來,可是身體卻實在是吃不消,一點力氣也沒有。他不想死在這裏,只能繼續往跑,眼睛開始變得模糊,手腳不聽使喚,可為了讓那絲懷疑繼續保持下去他只能繼續跑下去。

「啪!」他終於倒在了地上,眼前馬上一片漆黑,思想也開始模糊起來,身上那絲暖意馬上如潰敗的軍隊一樣被寒意殺的片甲不留。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甚至想到了自己凍死後的樣子,鄧龍說不定會把自己就這麼扔在雪地里不管,也沒有人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這裏只有自己和鄧龍兩個人,鄧龍隨變編點什麼理由都行。

「這麼快就不行了,這小子的身體還真是夠差的。」

許文傑隱約中聽到有人在自己旁邊講道,他想要睜開眼睛看看是誰,可是眼皮卻好像凍在了一起,怎麼也睜不開。他感覺自己被人扛了起來,接着好像進到了屋子裏面,然後什麼東西裹到了自己身上,他開始感覺好一點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眼睛再次睜了開,發現自己果然在木屋裏面,身上裹着被子,鄧龍坐在旁邊生火。

「醒來了?」鄧龍問。

「是你救了我?」許文傑有些不相信鄧龍會救自己,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差點被凍死。

「除了我這裏還有誰?」鄧龍說,「要不是我忘了拿東西拐回來,你現在已經被凍死了。」

「那我還真是要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謝謝我,以後你還要繼續這樣的訓練。」鄧龍說着端了碗熱湯遞了過去,「把它喝下去吧,你會好一點的。」

「謝謝。」許文傑除了累之外就是渴,也沒想那麼多就將碗裏的湯灌了下去。一種奇怪的充斥着他整個口腔和胃,他想之前自己的嗅覺一定是被凍壞了,竟然沒有聞出來,這根本不是什麼湯,而是酒,他所喝過的最辛辣的酒。

「怎麼樣,感覺好多了吧?」鄧龍說。

不管怎麼說,酒的作用還是很明顯的,許文傑馬上感覺自己的身體完全暖和了起來。「好多了。」

「既然好多了就出去訓練吧。」

「現在?」許文傑驚訝地看着鄧龍,心想自己才剛剛恢復一點意識,怎麼的也該讓自己休息一會吧。

「現在。」鄧龍回答的非常肯定。

許文傑不想出去,可是他知道自己不出去的話天知道鄧龍會想出什麼法子對付子,說不定會一槍崩了自己。他再次走了出去,一出來就繞着木屋跑了起來,勉得自己馬上就又被凍暈過去。

鄧龍跟着從屋子裏面走了出來,照例將房門鎖了起來,然後將一個套著羊皮袋子的水壺丟給許文傑說:「實在撐不下去的話就喝兩口。」

許文傑打開水壺聞了下,裏面裝的是自己之前喝的酒。他不知道鄧龍離開這裏去幹什麼,很快就又剩他一個人在這裏裸奔,要是讓人看到的話一定會以為他是瘋子。幸好這裏沒有其他人,他不斷用運動來取暖,實在是受不了了就喝兩口酒,休息一下繼續運動。他不敢喝太多的酒,要是喝醉了的話他真的會被凍死在這裏,因此他總是強迫自己做更多的運動,盡量少喝酒。

快到中午的時候鄧龍返了回來,見到許文傑還在跑步沒有露出任何錶情,只是打開房門說:「進去暖和會吧。」

「你總算是回來了。」許文傑實在是撐不住了,主要是酒精的作用,他現在暈呼呼的,要是鄧龍再不回來他非醉倒在雪窩裏不可。他只記得自己被鄧龍扶到了屋裏,之後的事情全都不記得了,等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肚子裏面咕咕亂叫,唯一的感覺就是肌餓。

「醒過來了。」鄧龍將一碗湯遞了過去,「喝了它吧。」

許文傑接過湯聞了聞,還先嘗了一小口,確保並不是酒。這是碗糊辣湯,是他所喝過最好喝的糊辣湯,一口氣將熱氣騰騰的糊辣湯喝到肚子裏后馬上感覺一股熱流經淌過全身,非常舒服。「還有嗎?」

「在鍋里,喝的話自己去乘。」鄧龍說。

許文傑穿好衣服走過去掀開鍋蓋裏面滿滿的一鍋,自己乘了一碗又一口氣喝完,感覺肚子還不飽,回頭問道:「你吃過了嗎?」

「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吧。」鄧龍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許文傑當真不管氣,竟然將滿滿一鍋湯全喝到了肚子裏,另外還吃了四個饅頭,接連打了兩個飽嗝后才發現自己的肚子快要撐爆了。

「把東西收拾一下到外面訓練吧。」

「是。」許文傑應道,收拾完東西後走出去站到鄧龍面前。「還要繼續昨天的訓練嗎?」

「看來你並不笨。」鄧龍說。

許文傑主動將身上的衣服脫掉,剛剛吃完飯的他並不感覺怎麼冷,可為了保持身上的熱氣他還是開始運動了起來。

鄧龍將昨天的水壺遞過去說:「昨天你做的還不錯,今天我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回來,你最好能撐到我回來。」

「我會的。」許文傑接過水壺說。等鄧龍離開之後他心裏卻一點底也沒有,昨天他才堅持了一個上午的時間,能活着已經是僥倖了,今天不知道還能不能堅持下來。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難,至少和昨天比起來他今天還沒有過度的透支體力,只是身體完全不能停下來,不然他會被凍僵。快到中午的時候他開始感到了飢餓餓,要命的是鄧龍並沒有給自己準備午餐,而房門還被鎖上了,他必須忍受着飢餓和寒冷的又重煎熬。從下午開始變得難熬起來,除了飢餓外他的體力再次跟不上了,水壺裏面的酒也被他喝掉大半,腦子裏面暈沉沉的。他伸手抓着地上的積雪往嘴裏面塞,以此來減輕飢餓感和酒精的侵襲,可這樣無疑於飲鳩止渴,讓他越來越難受。

「嗵!」

當水壺裏的酒被喝完之後他終於在酒精的麻痹和過度疲勞的雙重襲擊下倒在了地上,死亡感再次襲來,讓他感到恐懼。寒冷撒止着他身上的熱量,很快他就被凍的直打顫,接着身體失去了知覺。他必竟沒有死,當他將要完全失去意識的時候感覺有人將自己扛到了屋裏,他知道除了鄧龍之外沒有其他人,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又過了一夜。

「喂,該起床了。」

許文傑聽到鄧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睜開眼睛就見到對方站在自己身前。他感覺自己實在是太累了,不但肌肉疼痛,連骨頭都快列開了,一想到今天的訓練精神也要崩潰了。「我覺得自己不太舒服,能不能讓我休息一天?」

「不行!」鄧龍的回答很堅決,甚至還一把將許文傑身上的被子掀掉,「快點給我起來,不然我就直接把你扔到雪窩裏面去。」

「好吧,我起來。」許文傑勉強穿衣服起床,為此他得到了一些獎賞,一鍋熱騰騰的糊辣湯和饅頭。吃完飯之後他照例被關到了屋外,身上的衣服再次被剝奪走,得到了一壺酒。這已經是他第三天赤身裸體被扔到雪地裏面了,和前兩次不同的是這次他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認為自己根本無法堅持下去,一定會被凍死在這裏。這個世界好像真的有奇迹存在,除了剛開始的時候他士氣消沉外,這一天的訓練他竟然再次堅持下來了,而且並沒有像前兩天那樣暈倒,水壺裏的酒也沒有完全喝完,親自見到鄧龍返了回來。

「看來你的進步不小。」鄧龍看着許文傑說。

「天呀,你終於回來了,我不但很累,而且快要餓死了!」許文傑叫道。

鄧龍打開房門說:「那就快點做飯吧,我也很餓。」

許文傑沒有和鄧龍爭論那麼多,穿回自己的衣服就開始做飯了,他先是做了一鍋米飯,然後又按鄧龍的要求弄了些蔬菜和其他東西吃了頓火鍋。能在這樣的大冷天裏吃火鍋真是一種享受,重要是裏面放了許多辣椒,完全趕走了身體里的寒冷。「我吃的太飽了!」他摸著自己的肚皮說,自從到這裏之後他發現自己的飯量是以前的幾倍。

「看來你還有些精神。」鄧龍說。

「還行。」許文傑也非常奇怪,為什麼自己現在反而沒有早上起來時覺得那麼累。

「玩過這個嗎?」鄧龍拿過步槍說。

「用它打過幾次靶。」許文傑點了點頭,他小的時候陪父親打過靶,雖然次數很少,但是對槍械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那就好。」鄧龍說,「收拾一下,一會幫我擦槍。」

「是。」許文傑應道,收拾完碗筷后從鄧龍手裏接過步槍,知道怎麼分解這種步槍,可是在實際操作中卻顯得笨手笨腳,足足用了半個小時才把步槍擦好。「擦完了。」

鄧龍並沒有接過步槍,只是隨便瞟了一眼就叫道:「這就是你擦的槍?比之前更髒了,給我重擦!」

許文傑皺了皺眉頭,他已經仔細檢查過了,槍擦的非常乾淨,對方明顯是故意找茬。他咽下了這口氣,重新分解步槍,然後將每個零部件重新擦拭、上油,最後將槍組裝起來。「好了。」

「重擦。」鄧龍打了哈欠說,「不把槍擦乾淨你今天就別睡覺了。」

「喂,老兵,你根本沒看怎麼知道我沒擦好。」許文傑不高興地說。

「怎麼,你在懷疑我說的話?」鄧龍怒視着許文傑,「我讓你重擦你就重擦,哪那麼多廢話?」

「我已經擦乾淨了,不會再擦第三遍的!」

「嗵!」

許文傑話剛說完就被鄧龍摔倒在地上,脖子也被死死地掐住,憋的他上不來氣,臉色發白。

「小子,你要是敢再那樣跟我說話我就殺了你!」鄧龍冷冷地講道。

許文傑被對方冰冷的眼神嚇到了,主要是他在鄧龍面前毫無還手之力,認為對方真的會殺了自己。

「明白了。」他艱難地點了點頭。

鄧龍鬆開手說:「把槍擦乾淨。」

「是。」許文傑應道。這次他擦的比之前還要認真,可是擦完之後得到的回復依然是不行,就這樣他一遍遍擦著步槍,對步槍進行分解、組裝,直到夜裏十二點才爬上自己的床。他並不知道鄧龍的真正用意,在不斷的對步槍分解、組裝和擦拭過程中他對步槍有了全新的了解,每一個零部件的位置與作用都熟記於心。

天快亮的時候許文傑被叫了起來,先是陪着鄧龍一起跑步,這次他勉強跟上了對方的步伐,並沒有像第一次那樣感覺累,兩人一起跑了很遠的一段距離。早操結束之後是做飯,在雪地裏面裸奔,一直到夜裏后他繼續擦槍的工作。

「擦好了。」許文傑握頭步槍說。

「重擦。」鄧龍說。

「是。」許文傑沒有反駁,他早已經料到鄧龍會這麼說。

「等一下。」鄧龍丟過去一塊毛巾講道,「用它矇著眼睛擦槍。」

「什麼?」許文傑驚訝地看着鄧龍,「老兵,矇著眼睛怎麼擦槍?」

「用心。」鄧龍說。

許文傑緊皺着眉頭,將毛巾蒙在了眼睛上,失去視線后他像是變成了個瞎子,摸索著將步槍握在手裏,分解步槍變得比以前困難,擦拭零件更加緩慢,有時候根本不記得擦到了哪裏、零部件放在什麼位置。這次擦槍用的時間比以往更長,好不容易擦完后又被命令重擦,他在黑暗中一直呆到十二點才再次被允許上床。

不知不覺許文傑在五號觀察站已經呆了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來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陪鄧龍跑步,然後做早飯進行一天的裸奔訓練,到了夜裏則是擦槍。現在的他和剛到這裏的時候判若兩人,此時的他看起來明顯強壯許多,在雪地里裸奔一天不用再藉助酒精的幫忙,也不會像剛開始那樣感覺累的要死,對於步槍的構造與性能更是瞭若指掌,只憑手指就能感覺出一把步槍的零部件是否完整,裏面有沒有裝子彈,有幾發子彈。

這天早上許文傑剛剛起床就聽到外面傳來轟鳴聲,跑出去一看是架直升機正在他們頭頂盤旋,尋找降落地點。

「是給我們送補給的。」鄧龍從屋裏走出來說。

直升機降落在不遠處的空地上,許文傑同鄧龍走過去后認出是上次送自己到這裏來的飛行員,主動打招呼說:「你好。」

「看來你在這裏過的還不錯。」飛行員看了看許文傑。

許文傑輕輕地笑了笑,剛到這裏那幾天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地獄般的生活,每時每刻他都在想着自己可能會死在這裏,而現在他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生活,並不覺得有什麼恐怖的。

「我要的東西都帶來了嗎?」鄧龍問道。

飛行員向鄧龍敬了個禮說:「首長,你要的蔬菜和食物全都帶來了,另外還有衣服和武器彈藥。」

「嗯。」鄧龍上去檢查了一下物品,然後向許文傑講道,「把它們全部搬下去吧。」

「是。」許文傑跳上直升機把補給全都搬了下去。

蔬菜和食物全部用紙箱子裝着,武器彈藥密封在木箱子裏面,另外還有一個非常重的皮箱。鄧龍走過去打開皮箱從裏面拿出一套衣服沖許文傑講道:「換上它。」

「現在?」許文問道。這套衣服從外觀上來看和普通的軍裝沒什麼區別,可是他接過來后卻差點掉在了地上,這些衣服簡直就是鐵塊,怪不得剛才搬皮箱的時候會覺得那麼重。「天呀,這衣服是什麼做的,怎麼會這麼重?」

「它是特製的,裏面的纖維比鐵還要硬,能防彈防刀砍,重要的是它的重量有一百斤,我稱它為體能訓練服。」鄧龍說,「以後你每天都要穿着它,包括睡覺的時候,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脫下。」

「是。」許文傑當眾換上了這件新衣服。老實說,經過這一個月的訓練一百斤的物品對他來說並不怎麼重,可要是把一件百斤重的衣服時刻穿在身上就另當別論了,好在這件衣服還算柔軟,除了重量感外並不怎麼影響活動。

「首長,我還有其他任務,要是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飛行員說。

「你走吧。」鄧龍說。

飛行員向鄧龍敬了個禮,然後向許文傑說:「兄弟,祝你好運。」

「再見。」許文傑感覺對方的眼神怪怪的,直升機離開后他向鄧龍講道,「老兵,你到底是什麼職務,為什麼那個飛行員每次都稱你為首長?」

「你猜我是什麼職務?」鄧龍說。

許文傑想了想說:「你一定不會是像我這樣的士兵,肯定是個軍官,至少也是個上尉。」

「不,你猜錯了,我只是個普通的士兵。」鄧龍說完轉身向木屋走去。

「什麼?」許文傑驚訝地說,「不可能,你絕不可能是普通的士兵。」這一個月相處下來讓他知道鄧龍的身份絕對特殊,至少不是個普通人。

「別愣著,把東西都搬過來!」鄧龍叫道。

「是!」許文傑將補給全搬到屋裏放后,新添了這麼多東西讓屋子裏面顯得有些擁擠。

「把箱子打開。」鄧龍指著木箱子說。

許文傑按照吩咐打開了木箱子,裏面裝滿了子彈,上面擺放着一把包着油布的步槍,在木箱蓋子上還鑲著兩隻彈匣和一把軍刀。

鄧龍取出軍在空中虛砍兩下,隨後脫手朝木箱子扔去,刀刃立馬進入了木頭裏面,顯得非常鋒利。「以後這把刀就是你的了。」

許文傑絕不是一個好鬥的人,可是能擁有這麼一把鋒利的軍刀着實讓他興奮不已。「謝謝。」他將軍刀從木頭縫裏拔出來把玩著。

「把槍取出來擦乾淨。」鄧龍說。

「是。」許文傑收起軍刀將步槍外面的油布撒開,是一把「八一」式全自動步槍,上面還上著黃油,他費了好一會功夫才把步槍擦乾淨,隨後交給鄧龍檢查。「老兵,擦好了。」

鄧龍並沒有接槍,而是講道:「以後它也是你的了,好好保管它,不能讓它有任何閃失。」

「我的槍?」許文傑有點不敢相信。

「是的。」鄧龍說,「記住,槍是你的第二生命,是你最親密的朋友,關健時刻只有它可以救你的命。」

「我的槍。」許文傑輕撫著槍身,以前摸槍的時候他從來沒有興奮感,而此時他卻是熱血沸騰,或許是因為以前所摸到的槍並不屬於他。

「別愣著了,把彈匣裝滿後跟我出來。」

「是!」許文傑迅速填滿彈匣,然後追了出去。

鄧龍打量了一下許文傑,沉聲講道:「這一個月來你每天晚上都擦槍,我想你對槍械的構造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且你說你以前打過靶,我要看看你的射擊水平怎麼樣。」他轉身指著十二點鐘的方向,「看到那塊石頭了嗎?」

許文傑順勢看去,遠處有個小黑點,距離大概有五百米左右,這麼遠的距離看起來只有拳頭大小。「看到了。」

「開槍打它。」

「是。」許文傑應道,射擊要領他都牢記於心,只是這樣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他瞄了半天也沒把握能打中。

「為什麼不開槍?」鄧龍問道。

「老兵,太遠了,我想我打不中。」

「連試都沒有試,你怎麼知道自己就打不中?」

許文傑深吸一口氣,再次瞄向目標,片刻之後他選擇了放棄。「老兵,我以前確實打過靶,可是距離也不過百米,這麼遠的距離我根本無法擊中目標。」

「開槍,只有試過之後才知道結果。」

「那不過是在浪費子彈而已,我這把槍連校也沒有校過。」

鄧龍沉着臉站到許文傑面前,冷冷地說:「距離遠就打不中了嗎,沒有校過的槍就不能用了嗎?」

「老兵,我不知道,我真的做不到。」許文傑說。

「啪。」

鄧龍從許文傑手裏奪過槍,槍口指著許文傑的腦袋上面。

「老兵,你要幹什麼?」許文傑倒抽了口涼氣。

「給我看好了。」鄧龍突然轉身射擊,隨着槍響一顆子彈飛了出去。

「老兵,你打中目標了嗎?」許文傑甚至沒有看到鄧龍瞄準,只見他轉身後就開槍,速度之快讓人難以想像。

鄧龍將步槍扔給許文傑說:「你自己可以過去看下。」

許文傑懷着好奇的心裏跑了過去,驚訝地看着地面上的石頭,一顆彈頭死死地鑲在石頭上面,周圍還散落着石屑。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對方用了一把沒有校過的步槍,相隔五百米的距離在沒有瞄準的情況下竟然擊中了目標。

「老兵,你打中了!」他突然回身叫道,感覺鄧龍就是個神人,他要是能學到這一手就了不得了。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到鄧龍身邊問道:「老兵,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用心。」鄧龍說。

「用心?」許文傑內心思索著。

「你可以試一下。」

許文傑閉上眼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睜開眼睛瞄準目標,集中所有的精神於三點一線,除了他與目標之外忘記了一切,手指輕壓扣出了子彈。「呯」的一聲槍響,他再次回到了現實中,只聽耳邊傳來一聲嘆息聲。「老兵,我打中了嗎?」他不確定地問道。

「你繼續練吧。」鄧龍說完轉身回到了屋裏。

許文傑皺了皺眉頭,他跑到石頭前確定了一下,除了先前的彈頭他剛剛打出的那一槍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這讓他很失望。他重新回到了射擊位上,排除一切雜念,集中精力瞄準目標,扣動板機。一次、兩次、三次......他一次次的瞄準射擊,卻又一次次的失望而返,加上身上那件百斤中的衣服,幾個來回來下讓他氣喘吁吁的。「該死的,要怎麼才能打中目標?!」

五百米的距離,子彈飛行的過程中存在着許多變數,就算是一個真正的狙擊手用最專業的狙擊步槍也不敢保證自己能百發百中,可是鄧龍卻隨手一槍就打中了目標。用心,說來簡單,可真想做到卻比登天還難。許文傑射擊的經驗並不多,也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只是按照鄧龍的要求一遍遍的練習,一天下來跑了幾十個來回,卻沒有一發命中目標。

天快黑的時候許文傑忍不住找到了鄧龍,問道:「老兵,我實在是無法擊中目標,你能不能告訴我有什麼訣竅?」

「用心。」鄧龍說。

「我已經很用心了,可根本沒用,連子彈飛到哪去了都不知道。」許文傑說。

鄧龍輕嘆一聲:「看來是我要求的太高了。明天再說吧,我餓了,做飯吧。」

「是。」許文傑不情願地說。吃晚晚飯後他像往常一樣擦拭步槍,快十二點的時候上床睡覺,腦子裏面卻在不斷轉動着,回想着鄧龍射擊時的動作,自己到底有什麼不足。整整一夜他都沒有睡安穩,頭一次不用鄧龍叫喊就起了床,催促道:「老兵,我們該起床了。」

鄧龍翻身坐起來問道:「看來你昨天沒有休息好。」

「別管這個,快點告訴我要怎麼做?」許文傑心急地說。

「你出去看一下。」

「嗯?」

「我讓你出去看一下。」鄧龍等許文傑到外面轉一圈回來后講道,「現在外面還漆黑一片,以你現在的水平根本無法練習射擊。」

「那怎麼辦?」

「先跑步吧。」鄧龍說。

許文傑耐著性子陪鄧龍跑步,接着是做早飯,好不容易等吃完飯後再次問道:「老兵,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去把那塊石頭搬過來。」鄧龍說。

「是。」許文傑不明白為什麼要讓自己去搬石頭,可他還是照辦了。

「好了,就放在那裏吧?」

許文傑停下來看了看,自己距離鄧龍還有五十米的距離,他跑回去問道:「接下來呢?」

「趴在地上,射擊。」鄧龍說。

許文傑皺了皺眉頭,這麼近的距離就算是閉着眼睛也能打中,感覺自己被玩弄了。

「幹什麼還愣在那裏?」

「對不起。」許文傑拿過自己的步槍趴在地上瞄準目標扣動板機,子彈準確地打在了石頭上,他抬頭看了看鄧龍。

「把石頭搬遠一點。」鄧龍說。

許文傑跑去把石頭向後搬了十多米,然後又被鄧龍命令射擊,這樣的距離依然難不倒他,輕易的就擊中了目標。接着他再次被要求將石頭向後搬出十多米的距離,然後是射擊,命中后再次石頭向後搬,就這樣石頭被搬到一百米的距離后他不再覺得自己能夠輕易的擊中目標。

「就這裏吧。」鄧龍說,「現在你繼續射擊,要每一發子彈都射在同一個地方后才能把石頭往後搬,明白嗎?」

「明白。」許文傑知道鄧龍這是在教自己循序漸進,可要想把每一發子彈都打在同一個地方卻也不是容易的事,要經過艱苦的訓練才行。

吃過中午飯後,鄧龍向許文傑講道:「打我一拳。」

正準備繼續練習射擊的許文傑驚訝地看着鄧龍。「什麼?」

「我讓你打我一拳。」

「老兵,你是在開玩笑吧?」

「打我一拳。」

「不,老兵,我不能打你。」

「懦夫。」

「老兵,你說什麼?」許文傑氣憤地叫道,「老兵,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叫我懦夫的,而且我也不是懦夫!」

「那就打我一拳!」

「老兵,你別逼我。」

「懦夫。」

「夠了!」

「懦夫。」

「我不是懦夫!」許文傑大吼一聲,揮拳向鄧龍打去。

「嗵!」

許文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眼看自己就要打中對方了,卻反而被摔了出去,痛的他背都直不起來了。

「你只有這麼點能耐嗎?」鄧龍不屑地說。

「老兵,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故意挑釁,不過你真的惹鬧我了。」許文傑爬起來將步槍放到一旁。

「那就拿出你的本事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老兵,不要怪我!」許文傑再次揮拳相向,他認為剛才只不過是自己心慈手軟,這次放下身上多餘的累贅,拼盡全力打去。「嗵」的一聲,他再次被摔倒在了地上,這讓他簡直不敢相信,對方甚至都沒挪動一下腳步。

「你果然就這麼點能耐。」鄧龍說,「好了,這次拔出你的軍刀吧,用刀來刺我。」

「老兵,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許文傑從地上爬起來看着對方。

「不要再讓我叫你懦夫,快點拔出軍刀來刺我!」鄧龍吼道。

許文傑拔出了軍刀,盯着鄧龍說:「老兵,這可是你逼我的!」

「來呀!」

「啊!」許文傑吼叫着將刀尖刺向鄧龍,他不敢真的傷害對方,因此瞄著對方肩膀刺了過去。眼看刀尖就要刺中對方肩膀了,他卻收了些力道,打算把刀尖錯開,而這時他的手腕卻突然被對方抓到了,緊接着軍刀被奪走,刀尖反向自己刺過來。「嗯。」他發出一聲悶叫,感覺刀尖狠狠地刺在自己的胸口,接着自己就倒在了地上。

「滋。」

軍刀釘在了他身旁地上。

「躺在那裏幹什麼,快點拔起刀來!」

許文傑聽到叫聲后回過神來,慌忙伸手在胸口來回摸了摸,竟然一點傷也沒有。

「我說過那件衣服是特製的,你應該感謝它救了你一命。」鄧龍說。

許文傑這才想到身上的衣服能防彈和刀砍,不過剛才那一擊確實很痛,惱怒的他拔起軍刀就再次向鄧龍沖了過去,這次他毫不心慈手軟。「啊!」他發出一聲痛叫再次倒在了地上,就在刀尖快刺到鄧龍的時候他再次被反奪武器重新被摔回地上。

「你真是一點用也沒有,懦夫,快點起來!」

「該死的!」許文傑叫道,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到的,可事實上他連碰也碰不到對方。他從地上爬起來又一次向鄧龍刺去,接着又被摔倒在地上,然後就是鄧龍言語刺激。就這樣,他一次次的被摔倒在地上,又一次次的爬起來向鄧龍攻擊,一個下午過去后他發現自己渾身疼痛,一點力氣也沒有,所經歷過的痛苦是前所未有的,再次體會到了剛到這裏來時的心情,認為自己會死在這裏。到晚上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休息一下,可是等他剛剛睡着的時候卻感覺一股刺骨的寒冷砸在頭上,睜開眼睛看到鄧龍將一盤冷水倒在了自己頭上。

「從今天起你晚上睡覺的時候也要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鄧龍叫道。

許文傑真是感到無語,幸好被子夠厚,裏面的衣服沒濕,可是濕透的被子讓他根本沒法睡,只能起床生了堆火烤被子。他看着熟睡中的鄧龍是越想越氣,於是也弄了盆冷水打算報復一下,可當他剛剛把盆子端到鄧龍床前,鄧龍卻突然一腳踢過來,連盆帶水全砸在了他自己身上。

「小子,你想偷襲我還嫩了點。」鄧龍得意地說。

許文傑感覺自己真是自做自受,連衣服也弄濕了,於是打算脫下衣服拿到火邊去烤。

「你幹什麼?」鄧龍叫道,「忘了我跟你說的話了嗎,任何時候都不能脫下那身衣服。」

「可是它濕了。」

「濕了也不能脫。」

許文傑在鄧龍冰冷的眼神逼視下選擇了妥協,走回到火堆旁坐下,盡量讓自己暖和一點。第二天一早他跟隨鄧龍去跑步,這次鄧龍跑的要比以往要快,距離也要遠,身上穿着百斤重衣服的他耗盡了所有體力才勉強跟上。上午的時候鄧龍讓他休息了片刻,進行射擊訓練,下午是與鄧龍之間的格鬥,等到了晚上又要提防鄧龍的偷襲,這樣的日子再次讓他感到精神崩潰。

轉眼間到了春天,山上的積雪開始融化,到處都透著春的景緻。許文傑在不知不覺中適應了這種生活,他的射擊水平得到了突飛猛進,雖然還不能像鄧龍那樣擊中五百米外的目標,但是他已經可以準確擊中兩百米外的石頭了;他並不知道鄧龍每天下午的挑釁只是為了訓練他的格鬥術,經過每天實戰般的訓練,他的格鬥技巧也得到了提升,並能將鄧龍逼的挪動步子來應對自己;另外,每天夜裏提防著鄧龍的襲擊讓他精神緊崩,即使在熟睡的情況下也本能地防範著外界的襲擊,神經變得異常敏銳。

喜歡出鞘請大家收藏:()出鞘小說更新速度最快。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出鞘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科幻靈異 出鞘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章 雪地特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