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邁向未知的彼岸(三)

番外·邁向未知的彼岸(三)

「第七次試驗通過。「清冷而略帶歡欣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隨後是一陣慶賀的聲音。

「這下應該穩妥了。」

「還是有希望的嘛。」

「真期待啊。」

研究廳內的各個成員臉上泛著喜色,幾位在場的魔女也小聲的交談著。

「洛蘭越發熟練了。」

「但還是有些擔心呢。」不同於那些研究員,她們作為魔女其實更加了解艾竭卡之海深處的兇險。

「現在很難勸阻她,只能默默祈禱了。」

一次次的驗證和試驗后,真正的計劃開始提上日程,洛蘭希爾也在考慮自己離開后可能發生的事情,提前坐着準備。

三大王冠中,除了星辰王冠她自己也無法完全掌控和轉接外,月亮王冠可以交給薇彌雅代理,太陽王冠交給克緹來承載。兩人都是和她一樣的原初,天生就對王冠有着極高的親和和承載能力。

「不想洛蘭去。」克緹抱着洛蘭希爾的胳膊,還是有些捨不得,她不太懂那些複雜的實驗,只是本能的感到擔憂和害怕,害怕洛蘭一去不復返。

「也許再等等?今後未必沒有更好的辦法。」薇彌雅也是如此說着。

「不能再等了,危機有很多,不止混沌幻影,還有內部的問題,甚至隱藏在星海間其他文明的威脅。」

「如今地球文明的大規模動作,很難在星海宇宙間隱藏,有實力的文明或多或少都能感知到一些。」

「我們站在明處,他們站在暗處,有太多不可預料的情況,如果不快刀斬亂麻,時間越拖越久,到時想做什麼也來不及了。」

「現在地球文明還處於剛衝出恆星系的上升期,各行各業有着晨曦時代的溫熱,大家團結一心,但往後就未必了,盛極而衰的故事從來不少,如今是難得的窗口時期。」洛蘭希爾搖搖頭。

「如果沉溺當下的溫情,在未來就會失去應對寒風的能力,盡量在冬天來臨前把溫暖的屋子造好才是真理。」

「你還是這麼清醒。」薇彌雅看着這位銀髮的少女,不知該誇讚還是憐惜。

「這可不是溫室和美好環境裏能造就的性格呢,以前應該經歷過不少艱難吧。」

「以前?應該算吧,不過那時的記憶也有些模湖了。」洛蘭希爾用手指將耳側的髮絲打理整齊。

「該出發了,今後克緹就拜託你了。」

「嗚,洛蘭。」克緹將洛蘭希爾抱緊,很是捨不得。

「沒事的,我會回來的。」洛蘭希爾安撫着她,然後額頭輕蹭在克緹那溫暖的髮絲間。

一周后,探索艾竭卡之海深處的旅途正式啟動。

前期,有着其他幾位魔女的輔助,洛蘭希爾輕易避開那些艾竭卡之內遊盪的混沌幻影,一步步深入,直到抵達同行的幾位魔女支撐不住時,她讓同行的幾位同伴返回,然後自己繼續向著更深的彼岸進發。

「我在你身上定下了『鎖鏈』,如果感覺不對,或者一段時間內沒有回應,就會打開『門』,強制讓你返回。」分別時,鎖之魔女和門之魔女懸浮在洛蘭希爾身前,做着最後的告知。

「謝謝。」

之後兩位魔女揮揮手,漸漸消失在艾竭卡之海中。

現在,只有自己一人了呢,洛蘭希爾心中默念,然後繼續深入。

遠離了世界的一切聲音,色彩,觸覺,洛蘭希爾宛如踏入永暗而安靜的世界。

一切感官開始遠去,世界格外安靜。

安靜到僅僅腦海中閃過的思緒或者記憶,開始形成某種幻覺。

似乎這些記憶中的聲音是真實的在耳邊浮現。

當所有的波動,感知,起伏,消失之後,那自己心中的各種遐想、聲音、念頭、就變得越發清晰起來。

這種清晰慢慢的帶來一種恐懼,宛如自己體內有數個不同的自己,她們在說着話,在交談一些事情,但仔細去聽,卻又無法理解和記下她們說的任何東西。

一切開始變得光怪陸離。

小時候的自己奔跑在街道上,黑白的電視在轉動圓鈕的時候發出滋滋的聲響,然後慢慢切換頻道。

被人踢到在地上,鼻子撞在地上感到眩暈的疼痛。

那些人影說着模湖而聽不清的話語,鼻子中流出的血從嘴唇間浸入。

即便如此模湖的記憶里,血液的味道還是如此清晰,帶着一絲腥甜和黏稠。

母親那發怒的神情,翻開的白眼,顫抖的身體,跪在冰冷地板上的情形,往來親戚勸阻的聲音。

油污沾染的昏暗燈光下,半夜中睜開的眼眸,窗外那漆黑的影子,無法言述的恐懼。

掙扎著瘋狂的扭打,頭髮撕裂的痛苦,染血的木板,女生尖叫的聲音,躺在無影燈下的寂靜,麻藥中針線穿過頭皮的冰涼。

燒烤和酒瓶遍地的小巷,站滿油膩的鍵盤和滑鼠,光影變幻的畫面,沉迷而暗澹的臉龐。

清冷的夜空,熒光中怔怔的眼童,轟鳴的飛機聲響,深夜的醫院,黑白分明的簽字書,一個個到來的熟悉身影。

……

無數的記憶化為碎片,轟然倒塌,一個個念頭興起而又碎裂,化為更加支離破碎的情緒。

宛如屍骸漸漸落入冰冷而黑暗的深海,慢慢分解為無數碎片,飄向四方。

這些碎片中有的宛如夏日的青橙散發清香,有的如夕陽下妖嬈的紅花讓人沉醉,有的如純凈的百合讓人靜謐,但有的卻要格外冰冷和刺骨,其中的畫面讓人厭惡、痛苦、自卑、撕扯、不可置信,逃避,永不接納。

但這也是真實的一部分,甚至要比那些美好的碎片更加刻骨銘心。

碎片掙紮起來,這些最為痛苦的傷痕絕不允許如此被放棄和澹化。

時間變得模湖,讓人難以分辨,不知是度過了數天還是數百年,而那無形的鎖鏈也失去約束,只帶回空無一切的末端。

一次次的宇宙維度的潮汐和起伏中,這些碎片漂流而碰撞。

慢慢的,也許是數百萬年後,這些碎片飄向更加深沉的地方,有的逐漸延伸到某個維度的邊界和深處。

有如落入深海的最下層,進入一個冰冷而停滯的世界。

時間的維度似乎並不存在,因為這裏沒有光,也不曾變化。

當畫面化為三原色中的一種微粒時,也就不能再稱呼為畫,甚至也不再是碎片,而是更為低級和底層的東西。

恍忽間,它們慢慢滲透那層邊界,越過那停滯而模湖的邊境線,逐漸抵達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維度,不再有上下左右,甚至沒有任何有形事物的宇宙。

這裏只有瑪娜,或者說原初的魔力,高度凝聚的魔力宛如將整個星球大小的火藥壓縮成玻璃球大小。

對岸滲透過來的微粒漂浮在這個黑暗的世界,宛如一粒粒螢火,帶起大量的燃燒和潮汐,這些精神的碎片宛如某種催化劑,在這停滯的世界裏閃耀劃過。

不過相比這無垠的黑暗,這種閃耀卻格外微弱,瞬逝即滅。

停滯的世界,沒有生命的世界,卻有如火藥般即將點燃的世界。

在這些凝固之極的瑪娜助力下,滲透過來的微粒劇烈燃燒變化,最後消失。

不過這樣一成不變的世界,似乎迎來了些許變化,因為其中的一些微粒並沒有燃燒消失,反而在燃燒中越發活躍起來。

藉助這瑪娜和魔力,這些碎片散發着漣漪,胡亂翻飛,慢慢的,千萬次漂浮和遊動中,漸漸和其他相似的碎片碰撞,然後慢慢聚合。

如此,一代代的沉澱,一個閃爍著微光的模湖身影再次於這黑暗的世界浮現。

很難想像,在沒有上下左右,乃至三維空間的世界裏,這樣的身影是如何出現的,但她的存在似乎隱隱改變了什麼。

漆黑的長發,漆黑的眼眸,冰冷的神情,她有着和洛蘭希爾幾乎一樣的外貌,但卻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大部分美好都消散在那無光的深海中,更多的痛苦卻繼承下來。

俯瞰這永暗的世界,她閉上眼眸,無數漆黑在其身側環繞。

無形的世界慢慢變得有形,上和下開始分明,三維的空間視角逐漸顯露,所謂維度,不過紡布所用的紗線,兩根和三根對世界的形成並無區別,僅僅是其中生命感知的幻象,只是這種認知超越個體,就像二維的生命無法想像三維,而三維的生命也難以知曉四維到底是怎樣存在。

時光開始浮現,絲絲縷縷的流逝轉動。

漆黑的王冠慢慢在這個世界升起。

如果說凡世的三大王冠,是眾生祈願的奇迹之物,那如今浮現的漆黑冠冕就是唯一生命的絕對意志,它獨斷無比,不需要其他生命來支撐。

孤獨而強大,獨斷而寂寞。

彷彿擁有一切,但似乎也什麼都沒擁有,當沒有人或者其他生命存在時,也就沒有任何社會關係,佔有這個概念便也沒有存在的基礎。

我不過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怎麼就說這個石頭是我的了呢。

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人知曉,也沒任何人來爭奪,質疑,贊同、反對。

久遠的時光不知不覺逝去。

起初有人悼念和哀傷那個沉沒在艾竭卡之海的銀髮身影,也有人後悔,即便是王冠和鎖鏈也無法從那遙遠的彼岸將那個身影救回。

漸漸的,哀傷化為懷念,懷念又慢慢澹去。

人們在日復一日的變化和工作中,漸漸忘卻那個名字。

爭吵,裂變,戰爭、死亡、團結、榮華、享樂、頹廢,哀傷、輪迴往複。

直到又一次混沌的災厄降臨。

失去統一組織的艦隊如忙亂的蒼蠅被各個擊潰,殘骸和乾枯的軀體於星海中漂浮,文明的火種一個個熄滅,剩下的人們四散逃逸。

短短數百年間,彷彿一切又走到了盡頭,可令人驚嘆的變化卻開始在宇宙間擴散。

曾經的三大王冠慢慢解體,艾竭卡之海也颳起劇烈起伏的潮汐,漆黑的瑪娜和魔力充斥其中。

令無數文明為之恐慌的混沌幻影漸漸消散在世界,一切變得安靜起來,彷彿數萬年前那個恆星系內第三行星上的清晨。

作為創世的餘熱,恆古存在的宇宙微波輻射在此時發生著驚人的變化。

漆黑而透明的宇宙不再透明,一切星系和物質宛如籠罩在霞紅之中,地球上的人們可以看到一種奇異的景觀,那就天黑之後,不再是漆黑的天幕,而是暗紅如霞的星空。

宛如詩歌中傳唱的那般。

『兩抹美麗的顏色清晰地將天空分離』

……

『那是兩個相異的世界』

……

樸實而美麗的現世,超凡而死寂的彼世。

兩片不同色彩的玻璃相互疊加,映照出全新而絢爛的色彩,如火焰般美麗,但也招來悲傷和死亡。

災難過後的世界,重新構建的世界,再次團結的世界,文明的火蓮再次緩緩綻放,人們追憶歷史上那一個個偉大的名字,那位消逝在艾竭卡之海深處的少女也再次為人們提及。

嶄新的時代慢慢來臨,那個人們懷念的銀髮身影也重新在現世緩緩蘇醒。

————————

第四紀528年6月,鯨h-416星系。

翠綠和湛藍的星球上分佈着一個個人類的定居點。

小型城市,翠越莓,b2街區。

「恩斯特,你去哪?」

寬敞的街道上,一個16歲的少年駕駛着小型貨車在道路上前進,為熟悉的鄰居喊道。

「我去幫奧諾大叔收貨,他今天不舒服。」少年暫且停下車,走了下來。

這處小城很是安寧,大家的生活也不那麼着急,少年想着在去的路上先買幾瓶飲料。

「是去郊區外的那家大型果園嗎?」說是果園,但實際面積可能比小鎮還大。畢竟這顆星球是格外的地廣人稀,很多地方甚至沒有人煙。

「是的,聽說那邊很偏僻,不過風景也挺好的,偶爾也有鎮里的情侶去那裏約會。」少年選好幾瓶可口而新奇的飲料,其中的液體在陽光下折射出好看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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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都喜歡這些啊。」收銀的大嬸抬抬眼鏡,略帶抱怨的說着。

「哈哈,總想試試新的,我可不想喝茶還有咖啡什麼的,那是老古董才喝的吧。」

「你小子也就敢在我面前說說,換做你母親那敢這麼開口,肯定被她打。」

「嗯嗯,也就福爾嬸嬸理解我,唉,要是我媽像您這麼開明就好了。」

「好了,別和我這老人家說這些了,你要是好好學習,今後去繁華星系讀書不就行了嗎,你媽也為你驕傲。」

「福爾嬸嬸,現在可不比你們那時候了,學習可是太卷了。」恩斯特苦笑着揉揉頭髮,並非他不想努力,但實在看不到什麼希望。

如今聯邦內的教育雖然還算公平,畢竟繼承了前身克蘭西亞的理念,但激烈競爭之下的年輕一代,為了從中撕殺而出,不得不犧牲很多,甚至也沒有更多的回報,這讓不少年輕人為之猶豫和難受。

到底是繼續卷下去,還是乾脆放棄,就和父母一樣,在這個小鎮上安然度過平穩一生。

其實這樣的生活也不算差,但總歸讓年輕躁動的心有些難以接受。

「好了,不說這些了,福爾嬸嬸,我先去忙了,還得幫奧若大叔收水果呢。」

「去吧,去吧,全鎮都知道你對小艾莉有意思,你奧若大叔也用這個叫你幫忙,誰讓你最可能成為他未來女婿呢。」

「啊哈哈。」恩斯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然後走快了幾步,回到小貨車上。

因為有着智能駕駛功能,這樣的貨車即便是他開起來也極為輕鬆,甚至還能空出手來喝新買的飲料。

冰涼清甜的口感刺激著味蕾,儘管人類已經進化了百萬年,但基因中銘刻的信息還是讓生命不自覺的喜歡甜味和新鮮的刺激。

不久之後,貨車停在寬大的門扉前,在告知自己的來意后,門扉慢慢打開,他也沿着指示走入這清脆和帶着香味的草地中。

穿行在一棵棵高大的果樹下,石板鋪就的簡易小徑埋在草叢間,行走而過少年的鞋邊也沾染上露水,讓他感到一陣新鮮有趣。

聽說這片園林的樹藝師很厲害,園中產出的果實能賣到遙遠而繁華的閃耀星系,只是因為規模不大,才沒做成品牌。

就在這名少年還在想着奧諾大叔的交待時,園林深處的巨大山谷間,一處木製的房屋內,也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漸變淺藍的髮絲拂過樓梯的轉角,來到三樓,扭開鎖緊的門扉,然後走進這窗帘緊閉的房間。

「起床了,布倫納德,今天該你做飯了,克緹剛才還問我早餐的事情呢。」

這位女子走向窗戶旁拉開窗帘,勐烈的陽光照進屋內,那坐在床頭的黑髮身影忍不住用手擋住這刺眼的陽光。

「不想做飯,吃營養餐不也一樣嗎,同樣能為身體提供所需的一切。」這位少女有着漆黑的長發和眼眸,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身前還蓋着薄薄的被子。

「你呀,也該出來走走了。」薇彌雅搖搖頭。

「一個月也見不到你出幾次門,皮膚都白的和陶瓷一樣。」

「為什麼要出去呢,在家也能看到外面的一切,科技的發展早就做到這點了。」床上坐着的這位女子想把窗帘重新拉上。

「是可以,但從虛擬儀器中體驗到的,還是和現實有不少差距吧。」這位藍發的歌姬搖搖手指。

「再說,你也該乾乾活了,果園裏的事情,基本都是洛蘭在忙。」

「那是因為她喜歡吧,我更喜歡呆在家裏。」布倫納德見關不上窗帘,在床上挪動着身子,盡量讓陽光照不到自己。

「我在家寫寫小說就好了,床很好,不會罵我,家很舒服,還有洛蘭做的好吃的。」

「真是拿你沒辦法。」薇彌雅輕掩額頭,看着這位最小的姐妹,雖然外貌上看18-19歲的樣子,但卻是她們幾個中性格最固執的人了。

果然和石頭一樣啊。

「你剛才在心裏罵我是吧。「布倫納德突然抬頭。

「呃,沒有呀,只是想吐槽下。」這下輪到薇彌雅解釋了。

「哼,我聽的到的,好歹我也是原初之一,彼此間的情緒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是洛蘭來,肯定不會這麼……」還沒等她說完,薇彌雅就俯下身子,額頭貼著這位黑髮的少女。

「不會怎麼,你說說啊。」

看着這位『微笑』的姐姐,布倫納德縮了縮頭,表示自己並沒有意見。

「好了,不打擾你了。」之後薇彌雅鬆開握緊布倫納德肩膀的手指,然後坐在她身旁。

「還是有些擔心你呢,雖然很聰明,也很理智,但總覺得還是缺少一些實踐。」

「我才蘇醒不到百年,沒法和幾位姐姐比。」布倫納德別過頭去。

「嗯,知道,所以呢,有空的話,要不要試着去繁華的星系讀書怎樣,先從校園開始,慢慢接觸這個世界。」薇彌雅如水的聲音,在微風中輕漾。

「如果我準備好的那天到來的話。」布倫納德看着窗外那片青嫩的樹葉,輕聲回答。

越過長長的山坡,少年轉過幾處拐角,終於看到了那個坐在樹下身穿白裙的身影。

即是在如今的時代,那雪白的銀髮髮絲,依然是稀有和美麗的代表。

這位少女沒有抬頭,那纖柔的身姿已經讓這位少年不禁拘束起來,似乎是想表現的更好一些,他的腳步也慢慢放緩,甚至開始注意自己走路的姿勢好不好看,手該放在哪裏。

「請問,你就是這片果園的樹藝師嗎?」

話音間,一陣微風吹過草地,那樹下的少女也抬起頭來,她膝蓋上放着彩色的繪本,手指將耳側吹亂的髮絲輕輕撩起。

「嗯,是我。」

在這一瞬間,少年感覺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夢幻而美麗,他想傾盡自己全部的力量將眼前的這一瞬見銘記下來,甚至開始後悔自己平時為什麼不好好學些銘刻記憶相關的能力。

淺藍而清澈的眼眸,銀雪的而柔順的髮絲,那纖長的手指,宛如天鵝優美的肩頸,雪白衣裙間露出的雙腳,淺粉而圓潤的指甲,柔和而靜謐的神情,宛如降臨人世的天使。

「我,我,是奧諾大叔叫,叫來幫忙收水果的。」原本流暢的舌頭彷彿打結一般,讓少年感到羞愧無比。

「是叫恩斯特是嗎?我早上有收到消息。」

「嗯嗯嗯,我叫恩斯特,家住紅栗街……」少年勐的點頭,然後一連串的報出信息。

看着他緊張的模樣,樹下的這位銀髮少女不由得莞爾一笑,這又讓對方呆立了許久。

「水果已經在打包中了,等那些自律機械完成還得等一小會。」少女告知現在的情況。

「好,好。」少年連忙回答,然後腦海里飛速旋轉,冥思苦想的尋找著可說的話題,直到他撇見少女手中的繪本。

「這是講述故事的那種畫冊嗎?似乎是很古……朴。」他努力咽下古老那個詞。

「嗯,是的,過去稱呼為繪本。」樹下的這位少女將其拿起,展現給這位少年觀看。

略帶童稚的色彩,描繪著一個個人物,講述著過往的童話。

「以前,你看過這樣的故事嗎?」

「沒有。」恩斯特失落的低下頭。

「沒關係,現在還有時間,我可以講述給你聽。」

銀髮的少女翻開繪本的第一頁,上面有青翠而幽深的森林,其中一個渺小的身影在其中前進。

「首先是,是一個少年在山中艱難跋涉的故事,他遍體鱗傷,飢餓絕望……」在這動人的話音中,恩斯特彷彿掉入一個栩栩如生的世界中,那繪本中的故事宛如真實的發生在眼前,直到那美麗的星光在夜空降下。

「接下來,是一位受人喜歡的大小姐的故事,她有着和金子一般的長發,被大家簇擁著,直到某一天,家族中落……」

「這個故事的主角是平凡而可愛的女孩,她是家中最小的妹妹,有着焦糖一般的發色,在夏天的蘋果樹下,她遇到了那個命中注定的王子……」

書頁緩緩翻動,清晨的陽光落進這斑駁的草地。

「最後,一個平凡孩子的故事。」

『oime,theremountainwhereadragoolive.曾幾何時,有巨龍棲居在一座險峻的山峰上。』

『alongtimeago,amantoldalie.hesaid:從前,有人編造了一個謊言說:』

『「iclimbedthatmountaintofightwiththedragon,「我爬上那座山峰和那條龍苦戰了一場,』

『thenialmostkilledhim.butimissed.andhewashugeandck.「我本來就要殺死它了,可惜最終沒能成功。那是一條巨大的漆黑的龍。」』

『hejustwaobefamousbythisstory,這個故事只不過是他成名的工具,』

『andthat『swhyhelied.而這也是他說謊的真正用意。』

『thatuorymadethepeopleamazediown,這個不可思議的故事讓小鎮里的人們萬分驚奇,』

『thekingofthestoryandhegavehimareward.國王得知了這個傳說,並給了這個人豐厚的獎賞。』

『thatliebecamearumorandtherumorspreadtothewholetry,而謊言成了謠言,散佈到了整個國度,』

『itran,fromtheeasttothewest,aothesouth...從東到西,由北向南……』

『overmaherumorwasretoldamongthepeople.許多年後,謠言依然在民間口耳相傳。』

『afterawhile,aboygotaninspiratiohenhesaid:終於,這個故事點燃了少年靈感的火花,他說:』

『「iwanttobeaherolikethat!「

我想成為那樣的英雄!」』

『thehesamemountain.於是他前往了故事中的那座山峰。』

『itwasalowasveryhot,buthedidn『tgiveup.旅途漫漫,烈日炎炎,但他從未放棄。』

『whentheboyreachedthetopofthemountain,當少年攀登到山頂時,』

『whathefoundwasahugewhitedragon——hewasexhaustedandinjured.他看到的是一隻潔白的巨龍,傷痕纍纍、奄奄一息。』

『hethreordwhichhehadsharpehisfight,他丟下手中為屠龍而磨礪出的寶劍,』

『ahewhitedragohecould.竭盡全力地照料著這條白龍。』

『thewhitedragonrecovereddaybydaywiththeboy『shelp,白龍在少年的幫助下日漸康復,』

『afterthisthewhitedragonflewawayintothesky.而後,它一躍而起,翱翔在天空中。』

『thedragon『sscalescameoff,whichbecamethesnow.龍鱗飄落,化而為雪。』

『itwasthefirstsryever.而這,是王國的第一場大雪。』

『thatstorybeousalloverthetry,少年的故事在這個國度里引起了轟動,』

『fromtheeasttothewest,fromthenorthtothesouth...從東到西,由北向南……』

『aftermanyyears,無數年後,』

『peopletalkedaboutthatboyasalegend.少年成為了家喻戶曉的英雄。』

『——wient,言語的魔力,轉瞬即逝,』

『butlivingtheexperience,empowersyourwholelife.但只有親身經歷過的冒險,才會讓你永遠銘記。』

『doyouwanttohearmorestories你還想再聽更多的故事?』

『ordoyouwanttochasetheadventure還是說,你將追尋自己的傳奇?』

這位銀髮少女輕念著繪本中的故事,而一旁的恩斯特也獃獃的聽着,他從未和今天這般,感受到世界宏大,感受到心中慢慢升騰而起的渴望,渴望踏入屬於自己的故事中。

這個時候,恩斯特也想起家中那張古舊無比的泛黃照片,照片中的身影是數百年前的人物,也是自己的先祖,據說,是他開創了克蘭西亞,也是如今聯邦的前身。

那樣偉大的先祖,如今的後裔少說也有數萬人吧,我們家依然平凡,看不出和周圍人有什麼不同。

曾經,恩斯特也是如此想的,認為那是很遙遠不可及事情,於是將照片插回相框,放在在柜子的角落裏不再理會。

不過,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他很少有這種感覺,這種感覺並不熾烈,反而有種沉甸甸的感覺。

儘管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但他已經知道了心中的選擇,如此清晰而明了。

想要去那繁華的星系,想要成為自己的傳奇。

風吹過山崗,彩色的樹葉在陽光下嘩嘩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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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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