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封建迷信

鎮魂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封建迷信

「為了,鎮壓的她的靈魂。」

鎮壓靈魂。

聽到這個解釋的陳旭和旁邊的警員頓時懵了。

鎮壓靈魂?

前面還在交代各種謀殺細節,後面突然來一個鎮壓靈魂?

「什麼意思?」陳旭當即詢問。

朱曉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你相信人是有靈魂的嗎?」

陳旭聞言皺了皺眉。

旁邊的警員立馬敲敲桌子,喝道,

「朱曉東,問你什麼你就老實說什麼,別故弄玄虛,整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

作為公務人員,自然首先要是一個無神論者,生長在紅旗之下,怎麼可能忍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人死了就是死了,扯什麼封建迷信,靈魂鬼魂,都是扯淡。

「別想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作為你推脫罪證的借口!」

他們身後就掛着一面國旗,國旗之下,自當實事求是。

朱曉東也沒在意警員的態度,只是笑了笑,

「呵,也是,說了你們也不會信。你們不信沒關係,我信就行了。」

朱曉東的雙眼逐漸渙散,像是沉浸在了某種飄飛的思緒之中,

「我相信人死後會有靈魂,我相信有來生......」

「我這一生過得並不順遂,所以我一直都想要改變自己的處境,很不幸地,這有點難。」

「小時候,父母離異,家裏又窮,那個爹一離婚就把我們娘兒倆扔一邊不管,自己快活去了,我和我媽生活在狹窄逼仄的地下室里。」

「你們在地下室住過嗎?沒有吧。我來告訴你們,地下室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夏天悶熱,那時候是沒有空調的,白天想法子降溫,太熱了就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去。剛開始確實很舒服很爽快,可隨着水汽蒸發,一身濕漉漉,又熱又悶又潮,汗水和濕氣交織在一起,都分不清到底是汗水還是水汽。」

「尤其是到了夜裏,每天晚上都被熱醒,沒辦法,太熱了,只能搬去外邊兒睡。」

「可是外面蚊蟲又多,我家又住地下室,外邊的蚊子多得不得了,一邊熱,一邊被蚊子叮得渾身發癢。」

「睡一會兒,醒一會兒,一夜夜都是折磨。」

「等夏天過去了,秋天會好一些。」

「可一到冬天,又是磨人的季節。」

「白天稍好一些,但也只是稍好一些而已。」

「到了夜裏,那個風冷冽得簡直要沁入骨子裏。」

「家裏窮,買不起棉被,我媽去醫院垃圾桶蹲了好些天,才撿來一床舊被子......」

「每到晚上不得不關上門,地下室逼仄又不通風,南方沒暖氣,也不敢燒炭取暖,生怕什麼時候就直接死在夢裏,只能硬抗。」

「現在總有些人可惜榕城這邊冬天見不著雪,要是每個冬天冷得經常下雪,可能我早凍死了,所以我從來不喜歡冬天。」

「家裏沒錢穿不起好的,也吃不起好的,能吃飽就不錯了,一個月也就能吃上一回肉,那是我每個月最期待的事情。」

「那時候真的很羨慕那些城裏孩子,羨慕那些有錢人家裏的孩子,每天都能吃上肉,物質條件那麼好。」

「我就想着,憑什麼別人能夠過上那麼好的日子,我就不行?」

「我真的很不服氣,我真的很嫉妒。」

「我就在想,是不是我投錯了胎?」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像是野火燎原一樣,在我心裏越來越強烈。」

「是啊,肯定是我投錯了胎,不然的話,還能是什麼原因呢?」

「我真的很討厭我父母要把我生在這麼窮苦的家裏。」

「我就在想,是不是人可以有下輩子。如果有的話,我想要下輩子投個好胎,不用再為錢苦惱。」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不停地在我腦子裏出現,但我又有點怕死,不敢亂來。」

「我媽平時要幹活養活我們兩個,也沒空管我。我就自個玩,畢竟不幹活就要餓死,哪有空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不愛學習,從小成績就差。」

「我覺得學習沒什麼用,就算學再好,我家裏也沒錢供我上大學,還不如早點出去上班掙錢,所以我讀完職校后就出社會自己闖蕩了。」

「原本我打算讀完初中就不讀了的,可我媽硬是逼着我去讀完職校,沒辦法,我就去了。」

「剛開始闖蕩社會的時候我也滿懷信心,憧憬自己的未來能比之前好一些。」

「既然前半生那麼悲慘,那我後半輩子總要不那麼悲慘,我只是想要過得快活一些,誰不想呢?對吧。」

「我沒什麼本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生活和我想像的確實挺不一樣。」

「那些工作我都不太喜歡,就只能一個個換,做煩了做膩了就換,反正工資差的也不多。」

「我喜歡去酒吧夜店喝酒,酒精能暫時麻痹窮苦生活帶來的煩惱。」

「甚至運氣好的話,還能遇到一些女人。」

「我是個正常男人,只要是個正常男人,誰不會喜歡呢?對吧。」

「那些酒吧套路我都很清楚,所以我也不缺女人。」

「後來,在商場上班的時候,遇到了楊儷萍。」

「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好看,而且性子跟酒吧夜店裏那些女人完全不一樣。」

「我心動了。」

「所以我立刻下定決定追求她。」

「後來,你們也知道,我得手了。」

「原本我還以為像她這種家庭條件好的正經人家,是不會看上我這種,沒想到她還偏偏就吃我這一口,可能這就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吧。」

「她家裏挺有錢的,就連她的工資都是我的兩倍。」

「性子迷人,又有錢,誰不心動呢?」

「之後我們就結婚了。」

「剛開始她確實挺不錯的,想着改變自己融入我的生活。」

「但是,男人嘛,你也知道,很好色,而且還喜新厭舊。」

「所以玩膩了我就想着偶爾出去嘗嘗鮮,這都很正常對吧?」

「雖然我很欣賞她,但是她太過了,妄想着佔有我的一切,我就挺煩的。」

「之後搬去閩侯那個出租屋,我們倆的爭端就越來越多,她總是拿着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來和我爭吵,無理取鬧。」

「我都和她結婚了,她還想怎麼樣?」

「但沒辦法,她老是要和我吵和我鬧,我就煩了,我媽都沒她這麼叨叨。」

「我越來越煩她。」

「眼前我有多喜歡她,現在就又多討厭她。」

「有一天,我實在被煩的不行,就突發奇想地,要不,把她殺了吧。」

「說干就干吧。」

「但是我又沒什麼經驗。」

「於是,我就在網上買了那些書,自學。」

「那些書我都還放在儲物間,你們去找的話,都還在那,就在我之前用來養寵物的屋子裏。」

「說到養寵物,我就很煩她愛養那些貓貓狗狗,又臟又吵,所以之後我就讓她把那些貓狗都送走了。」

「我自己用那件屋子養我自己的寵物。」

「蛇啊、蠍子啊、蜥蜴啊之類的,養這些才有意思。」

「你知道它們都是吃老鼠的吧?所以我又養了好些老鼠。每次看見它們進食的時候,我就覺得很有趣。」

「嗯,我剛才說到哪來着?」

「哦,買書。」

「把書買來以後,我就晚上自己慢慢看,慢慢學,你別說還挺有用,冰櫃藏屍就是我在書里學的。」

「學會了之後,我就想了那個計劃,慫恿她把工作辭了,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殺了之後,沒人會懷疑她已經死了。」

「我許給她的承諾是帶她去旅行,然後我也確實帶她去了,也算說到做到對吧?」

「但沒想到回來那天就因為一些小問題,她又揪著不放,跟我發脾氣。」

「我發現她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我就慶幸啊,還好她就要死了。」

「而且,我不僅要她死,還要她連下輩子都沒有。」

「我在......在網上學到了一種讓人死後還永世不得超生的法子,就是用棺材釘釘在後腦勺,這樣子,被釘者的靈魂就會永遠被釘在身軀里,永遠無法解脫。」

「於是我就按照計劃,把她殺了。」

「接着又用網上買來的棺材釘,釘入她的後腦勺。」

「你別說,那東西還挺不好用的,釘了好幾次,都沒找准位置。最後釘出好大的孔才釘進去。」

「人的後腦勺果然是最硬的。」

「唉,說了這麼多,好累啊,有水嗎?」

朱曉東自顧自地說着,絲毫不在意眼前兩位警察臉上沉重的神色。

見兩個警察絲毫沒有給他遞水的意思,朱曉東顯得很從容。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回來的其實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我媽勸我自首的時候我就來了。」

「死就死吧,反正我快活日子也過夠了。」

「出去旅遊了這麼一兩個月,也玩夠了。」

說完以後,朱曉東往後一靠,等著接下來的程序。

聽完這些話,陳旭眉頭緊鎖,緩了好一會兒,才說,

「你相信有人死後有靈魂?」

朱曉東點了點頭,

「相信。」

「你相信有下輩子?」陳旭又問。

「相信,不相信的話,我怎麼可能熬過那些苦日子。」朱曉東回答得很平靜。

「你覺得你會有下輩子?」陳旭再問。

「相信。」

「即便有來生,你憑什麼認為像你這樣的人,會有資格有下輩子?」

陳旭定定地看着朱曉東,

「你也配?」

聽到這話的朱曉東頓時從背靠椅子的狀態坐直了身子,他直愣愣地看着陳旭,半張著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始終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他眼神閃爍著,表情越來越愕然,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氣球,攤在椅子上。

......

林凡店裏,客人依舊如同珍稀物種一般,難得一見。

孟玥柔被林凡早早的安排下班,她帶着自己的行李迷迷糊糊地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至今她還是沒搞明白為什麼自己始終不記得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着始終摸不著頭腦的孟玥柔帶着疑惑離開,林凡也是很無奈。

孟玥柔的陰體隨着她的靈魂復甦,也同樣展現出了屬於陰體的本質。

說白了就是,孟玥柔的易撞鬼體質回來了。

為了防止她被髒東西盯上,林凡直接掩蓋去了她靈魂逸散而出的氣息。

原本林凡是做不到這一步的,但是從旗山之行蛻變后,林凡又變強了。

他的靈魂強度再次蛻變,且獲得了更加玄妙的知識傳承和力量運用技巧,就比如暫時封印孟玥柔陰體的氣息。

原本最好的方法是讓孟玥柔住在店裏,以林凡陰差的氣息掩去她陰體的氣息。

但如今她的靈魂蘇醒,自我意志掌控了身體,林凡就不好再讓她跟自己住一塊了。

孤男寡女的,不太方便。

林凡坐在沙發上看書,馬候同樣坐在老位置,今天劉思澈仍舊沒來。

昨晚上林凡看出了馬候的不對勁,馬候今天還沒有跟林凡坦誠,仍舊該幹嘛幹嘛,卻是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

他看林凡的眼神倒是突然很坦誠,不再像昨天晚上一樣,鬼鬼祟祟的,一看就心裏有鬼。

馬候不說,林凡也沒主動挑破。

「凡哥,你看新聞了嗎?」馬候突然問道。

「什麼新聞?」林凡今天沒怎麼看手機。

「冰櫃藏屍案。」

「嗯?」

馬候隨即將新聞里看見的告訴了林凡。

現如今有什麼突發事件,依靠着網絡能夠在瞬間在全世界傳播,那些記者的鼻子比什麼都靈,尤其是這種離奇的命案,總能在互聯網上引爆輿論。

聽完以後林凡直皺眉頭。

然後他想到了陳旭。

有這種案子他應該會接手的吧?

也是夠倒霉,之前那麼多事,這才過了多久,又遇到了。

「案發地點就在另一邊。」

馬候指了指對面的老街區,

「昨天我還奇怪怎麼停了那麼久電,沒想到今天早上就發現出事了。也得虧停了那麼久電,否則的話,天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現那個可憐人。」

確實,如果不是天氣炎熱加上停電那麼久,再加上那一片老街區,各種巧合湊在一起,屍體才被發現。

否則的話要等到屍體發現,得等到什麼時候?

「凡哥,你說,人真的可以倒霉到那種地步嗎?」馬候特意提了一下老王。

「那個報案人?」

「對啊,之前兩起惡劣的殺人案他是報案人,今天他又這麼巧合地發現了這起命案。」馬候邊說邊搖頭,嘴裏不停地嘖嘖出聲。

「算命這種事,不應該是你的專業嗎?」林凡反問。

「啊這......」

馬候愣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他的運氣真是令我汗顏,即便是我師父也從來沒見過這種人,不然的話,他早和我說起過了。」

雲遊江湖的那些年裏,除了親身經歷,馬候的師父給他講述了更多離奇古怪的事物,就連陰差這種神奇的存在都是從他師父那裏聽來的。

「確實令人震驚。」除了震驚,林凡也不知道用什麼形容那個倒霉蛋,接二連三地發現命案屍體,正常人遇到一次估計都嚇得夠嗆,他倒好,三次。

就像是陰體復甦的孟玥柔,容易被髒東西盯上,而他確是容易遇到死人。

離譜。

林凡搖了搖頭。

「要不是每次的案子都有嫌疑犯落網,我都要懷疑是不是他有問題了。」馬候也表示很離譜。

緊接着,他又皺了皺眉,

「嘶......凡哥,你說,他還會不會......」後面的話馬候沒說下去。

但林凡懂了。

馬候想說,那個人會不會還遇到這種事。

畢竟,有一有二有三在先,後面會不會還有,誰都不敢說。

「這......」林凡也語塞了。

他也不知道。

「唉時也命也,這一切都是命啊。」馬候感嘆道。

「確實。」一個人在一生之中會遭遇什麼,誰都說不準。

「很多時候,我們都是身不由己。」馬候意有所指。

「嗯。」林凡看着馬候。

看着林凡平靜的眼神,馬候長嘆了一口氣。

「凡哥,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坦白。」

「你說。」

「我......我養了一隻小鬼。」馬候滿臉慚愧地看着林凡。

林凡恍然,原來是養了小鬼。

他知道林凡是陰差,而陰差的本職就是送亡魂入陰間,馬候養小鬼的行為無疑違背了陰差的規則。

所以他很擔心被林凡發現。

「然後呢?」林凡淡淡地問道。

意思就是讓馬候自己說清楚。

「我當時被除惡靈報仇蒙了心,卻也自知僅憑我個人的能力無法短時間內除掉惡靈,甚至可能這輩子都修鍊不到那個境界,所以就想着以一些旁門左道的法子,增加自己的籌碼。哪怕到時候拚命,也要儘可能地重創那個惡靈。因為曾經聽師父提起過那些旁門左道,所以我就去抓了一隻孤魂野鬼養在身邊,想要自己鼓搗著,看看能不能給自己增加一些底牌。」

「但沒想到,剛搬到這就遇到了凡哥你,之後莫名其妙地就把那個惡靈給除掉了,我師父的仇也得報了。同樣的我養在身邊的那個小鬼我也就沒來得及處理。」

「之前擔心被你發現,然後遷怒於我,所以就沒敢告訴你,想着能瞞一天是一天。」

「昨天和凡哥你說起旁門左道之後,我就想起了自己這件破事還沒處理完,心裏害怕所以就,就......」

「回去以後我想了很久,最後決定今天晚上過來和你坦白,再瞞下去的話,我心難安。」

「這件事都是我的錯,按個要打要罵要懲罰我,都是我應得的,我沒有絲毫怨言,只是希望凡哥在處理那個小鬼的時候,能夠稍微給它一個機會。」

馬候說完以後低着頭,一副認命的樣子。

「你為什麼不自己處理?」林凡問道。

「啊?我、我之前勸過它入陰間輪迴,可它不聽啊,那小鬼頑劣得很。」

「你為什麼不強行把它打入陰間?」林凡不相信馬候做不到。

「它雖然是孤魂野鬼卻也不曾干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如何能把它強行超度入陰間,只能規勸它放下執念,自行消散,可它不願意。如果我強行超度,它肯定會反抗,到時候起了爭端,我怕傷了它靈魂,甚至逼得它產生怨念,化為惡鬼。這樣的事情,我馬候不能做。雖然我原本就不該留它在身邊......」

林凡點了點頭,

「也算你有良心,我沒看錯人。不管怎麼樣,既然現在我知道了,也就不能熟視無睹,送它入陰間是最合適的法子,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你不能做到不傷它而送它入陰間,我可以,你去把它帶來吧,下面的事,我來做。」

「嗯,凡哥,我這就去。」馬候也沒矯情,直接走出了門。

林凡坐在沙發上等著,拿出手機,收到一條微信消息,是陳旭發來的。

「什麼時候休息?」

「想喝酒?」林凡問道。

「遲點過去,吃點東西。」陳旭回復。

「行,等你。」林凡放下手機。

雖然沒問,但林凡知道他最近肯定很忙。

既然他想吃東西,那再簡單不過了,反正林凡也沒什麼別的事,兩人也確實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

不久,出門而去的馬候復回,手裏搬著一個紙人。

紙人妝容誇張詭異,看着就晦氣。

馬候進門以後將紙人放在大廳地板上。

看着地上平平無奇毫無異象的紙人,林凡挑了挑眉。

好像感知不到?

然後他看見了紙人身上貼著的明黃符籙。

林凡點了點頭,不愧是道家符籙,貼上以後在他的普通感知下,竟然絲毫察覺不到陰魂氣息。

緊接着,馬候將紙人身上貼著的符籙撕下。

一股陰魂氣息頓時出現在林凡感知之中,就在那個紙人身上。

同時在他的視線之中,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孩童就這麼趴在紙人身上,瑟瑟發抖地看着林凡。

沒有開啟靈瞳林凡就直接看見了它,很顯然,兩次蛻變之後,林凡力量增長了許多。

同樣的,誠如馬候所言,它確實是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否則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渾身陰氣繚繞卻沒有一絲的怨念。

馬候眼睛濕漉漉的,塗上了某些不知名的液體,開了天眼。

他雙手攥在身前,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不發一言,因為接下來就沒他什麼事了,他只是希望林凡能夠稍微手下留情。

小鬼一動不動地趴在紙人身上,在林凡自然散發的陰差氣息下,絲毫不敢動彈。

雖然小鬼頑劣,可頑劣也是分場合的,很明顯在這種情況下,它慫了。

像是被家長訓斥的孩子,老老實實地等待着做錯事後大人的懲罰。

況且,它本來就只是孩子。

「你願不願意去陰間?」林凡問地很直接。

小鬼獃獃地看着林凡,極為細微地搖了一下頭,然後就不敢搖頭了。

「為什麼?」林凡再問。

對於這種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陰魂,林凡耐心還是比較好的。

「......」小鬼。

「該勸的他都勸過你了,我也就不多說什麼。陰陽殊途,這陽間總歸不是你的安身之處,進入陰間,你還有機會輪迴。今天既然讓我知道了,就不可能再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林凡說道。

小鬼轉頭看了一眼馬候,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很好,那事不宜遲,早入陰間,早入輪迴,希望你來生有一個完整的人生。」

話音剛落,林凡眼中閃過一絲黑色霧氣。

「......」馬候。

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能這麼順利。

一股陰風在店裏颳起,吹得紙人來回抖動,趴在紙人身上的小鬼頓時漂浮起來。

它驚奇地看着自己的魂體不受控制地漂浮。

緊接着,它的魂體越來越淡,越來越淡。

在最後消失的一瞬間,它轉頭看向了馬候。

馬候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

但他的眼神里滿含真摯的祝願。

希望你來生幸福安康......

隨着小鬼消失不見,大廳里的陰風散去,幾張明黃的紙錢飄落在地上。

「凡哥,我......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馬候還是很內疚,內疚自己對林凡的欺瞞。

林凡擺了擺手,示意馬候不用再說了。

「唉......」馬候以為林凡生氣了,低着頭。

緊接着,林凡說了一句,

「下不為例。」

「嗯?」馬候把頭抬起,滿臉驚訝,「嗯!」

「那冥幣你收起來。」林凡指着地上那幾張冥幣。

「好。」馬候彎腰拾起,遞給林凡。

「給你的。」

「啊?不好吧凡哥。」平時蹭吃蹭喝就算了,連冥幣都蹭那就不太好了。

「我還有不少。」林凡表示自己不在意這一點點。

「那行,謝謝凡哥!」馬候將冥幣藏進袖子裏。

「這東西帶回去,等等留下來一起吃個夜宵,遲點有個朋友會過來。」林凡指着地上的紙人說道。

「好嘞!」馬候很開心。

他立馬搬著紙人出門而去。

林凡沒有生他的氣,馬候心裏輕鬆無比,邁著愉快的步伐走過馬路。

我凡哥可太好了!

經歷了人世間的風風雨雨,馬候深知人生百態,人情冷暖。

自從師父去世之後,再也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了。

馬候不由得從心底里對林凡敬佩和感激,同時也發誓要好好報答林凡的恩情。

解決完了這件事情,林凡放下書,走向了冰櫃。

裏面有不少菜,都是今天孟玥柔剛去採購的。

之前小倩附體孟玥柔的時候,她可不會替孟玥柔和林凡干這些事情,所以一度導致店裏斷糧,林凡不得不吃了好久外賣。

當然,之前事情那麼多,他也沒時間有這閒情逸緻親自下廚。

不過今晚上陳旭要吃,那林凡肯定會親自下廚的。

馬候放下紙人,回到店裏,看見林凡在冰櫃前取菜,眼睛一亮。

「凡哥要親自下廚嗎?」

「嗯。」

「那我可有口福了,嘿嘿!」

「等著吧。」

「好嘞!」

馬候滿足地坐在位置上等著。

認識林凡這麼久,他還沒吃過林凡做的菜。

陰差做的菜!

這人間有幾個人有這口福?

這是莫大的榮幸!

馬候覺得自己運氣很好。

「嘿嘿!」

馬候心情愉快地刷着手機,然後他刷到一則新聞。

冰櫃藏屍案的最新消息。

犯罪嫌疑人自首了!

「嗯?」

點進去一看,新聞字數不多。

「冰櫃藏屍案犯罪嫌疑人已自首,系死者丈夫朱某,案件已在後續審訊之中。」

馬候搖了搖頭,

「唉。」

......

凌晨十二點左右,一輛計程車停在了林凡店門口。

一身刑警隊制服的陳旭下了車,徑直走進店裏。

他一進門就看見了坐在門口位置的馬候。

「嗯?」

這個點了還有外人?

而且這個裝扮倒是有些不同尋常。

大褂長衫。

而且,好瘦。

膚色黝黑,皮膚粗糙,經歷過不少風吹日晒。

看見自己走進來以後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後眼神恢復平靜,似乎是個有故事的人。

是小凡的朋友?沒聽他提起過。

陳旭只是瞟了一眼,就職業病發作似的分析了起來。

馬候則見他進來以後,先是愣了一會,然後就猜到他是誰了。

凡哥的朋友。

居然又是個警察同志。

上次抓搶劫犯的時候來的警官也認識凡哥,現在又是一個。

凡哥認識的警察真多。

緊接着他就對陳旭大嘴一咧,笑了笑。

見此,陳旭也笑着對馬候點了點頭。

接着,林凡端著一大碗出鍋的熱菜走了出來。

「來了?」

「來了。」

很隨意的問候。

碗筷已經擺放好,陳旭自覺入座。

「對面的鄰居。」林凡介紹了一下馬候。

「我朋友。」林凡又介紹了一下陳旭。

「你好,警官,我叫馬候。」馬候站起來伸出雙手。

「你好,陳旭。」陳旭和他握了握手。

「坐吧,別客氣。」林凡說道。

「好嘞!凡哥。」

「嗯。」

三人入座。

這是林凡第一次介紹新朋友給陳旭,以前他只有陳旭一個朋友。

「知道交新朋友了,很不錯,小凡。」陳旭很欣慰。

林凡看了他一眼,「吃你的。」

「哈哈,好。」

「凡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馬候拍著胸脯說道。

陳旭看了一眼林凡,見他並沒有反駁的意思,心下更是確定。

他知道林凡的脾氣,懂得林凡不可能隨便介紹一個酒肉朋友給自己認識,曉得林凡也不可能有什麼酒肉朋友,介紹了,就說明是林凡認同的人。

「小凡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陳旭舉杯。

要工作的話,他是不會喝酒的,但案子審訊結束以後,上頭直接給他放了一個假,把後續收尾工作交給了其他人。

所以他才想着來林凡這蹭蹭吃喝。

「旭哥為人民服務辛苦了。」馬候舉杯回敬。

「應該的。」

一杯酒下肚,陳旭將目光轉移到了桌上這一大碗水煮活魚身上,

「好久沒吃你做的這個了。」

「嘗嘗吧,我也很久沒做了。」林凡說道。

「我還是第一次吃到凡哥做的菜呢!」馬候表示很榮幸。

魚肉鮮嫩又爽口,入口即化,帶着湯汁的麻辣,

「嗯,是這個味道。」

「嗯!真香!」

兩人表示很贊。

三人邊吃邊喝邊聊。

「今天那個案子不是你負責嗎?」林凡隨意問道。

馬候看着兩人,他大概猜到了林凡說的案子是什麼了。

「是我負責。」陳旭咽下嘴裏的魚片。

「那你還喝酒?」林凡有些疑惑,這可不是陳旭風格。

「審完了,上頭直接放我的假,收尾部分交接給其他人了。」

「你上司對你還不錯。」

「破了那麼多案子,早就讓我去休息了,一直沒去。今天又連續忙了十多個小時,期間就啃了個麵包。」陳旭隨意的說着,彷彿不過就是家常便飯。

林凡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他的風格,如果不是他上司讓他休息,恐怕到現在他都還沒吃飯。

馬候安靜地聽着,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不愧是凡哥的朋友,就是如此地盡職盡責。

「多吃點。」林凡說道。

「我可不會跟你客氣。」

「嗯,案子怎麼樣了?」

雖然新聞有一直在報道,但肯定沒內部那麼快得到消息,具體案情還得等之後的警方通報。

所以外界也是兩眼一抹黑,只有些零零碎碎的信息。

「挑些能說的。」林凡接着說道。

畢竟還有個剛認識的馬候,也不好讓陳旭說過多內部消息。

「嗯,罪犯就是受害人丈夫都知道吧。」

林凡點了點頭,馬候剛才和他說了。

馬候則識趣地沒有插嘴,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他懂得。

「這男的喪心病狂,從小家庭條件不好,心理不健康。好高騖遠,貪圖享受。當初追求受害者花了不少心思,後來膩了就開始偷腥,嫌人家嘮叨心生殺意......」

陳旭簡短地將緣由說了出來,

「然後他買書自學作案手法,尋了機會就把人殺了,藏屍冰櫃......」

林凡和馬候聽得直皺眉頭。

又是一個畜生。

「不僅如此,他還封建迷信。」陳旭繼續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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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靈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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