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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有事,青青和她的男友已在家門口等我。

「白老師,急死我了,那首鋼琴曲改完了嗎?」

「還沒呢,這幾天很忙,真對不起。」

「還有半個月我得參加《友誼地久天長》專題文藝晚會,我想獨奏這曲子。」

「好吧,今晚就是不睡覺也得把它改完。」

「真讓我過意不去。」

「沒關係,只要你有出息我就高興。」

「老師,只好辛苦你了。」

只見青青坐在摩托車后,摟着男友,風馳電掣般消失在我視線之外。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我心一陣酸楚,我覺得自己很可憐,像只孤獨的小貓,喵、喵、喵,獨自舔食傷悲。陳明,此刻在太子村別墅幹什麼呢?這樣想着,我的心海泛起陣陣波瀾。真的,在改革開放的年代,有些虛偽的藝術家為了趕潮流,打着為藝術的幌子,追求什麼性解放。想必林子就是其中之一。都五十多歲的人了,為何愛找年輕男人當模特?此刻,藍藍誠懇的話語又回蕩在我耳邊。

「也許她單純只是為藝術。」

從情感上講,我寧願相信藍藍的知覺,這樣的阿q心態,不免讓我有些舒坦。這麼說來,林子和陳明之間充其量只是一種雇傭和被雇傭的關係,我為自己找到了問題的答案而高興。便條上那朵紅玫瑰此時在我眼前被分解成陳明那冷漠、英俊的臉龐,深邃、迷人的眼神,性感、分明的嘴唇,偉岸、挺拔的身姿,他們微笑着像我走來,我看見陳明跪倒在我身旁,輕輕說了句

「我愛你,夏娃。」

我身體所有的細胞都浸泡在對陳明的思念中。我想早些見着陳明,我想到陳明那裏去。藍藍勸我最好別去。我說為什麼?藍藍說不為什麼,反正最好別去。你要相信,陳明確確實實很愛你。

我懷着複雜的心情給陳明發了一封伊妹兒,把對他的思念和愛全寫進了字裏行間。我這樣寫道:我走進了一條河流,河水碧波蕩漾,清澈見底,這是我從少女時代就一往情深的天堂。走進去,溫新和甜蜜湧向我,真想被水淹沒。偶遇急流險灘,我會變得堅強。在河流的某個地方,有許多目光瞪着我,他們張開血盆大口,我不感覺害怕,反而感到親切。這條河流是我情有獨鐘的,我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推開窗,偶然抬頭看天,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在風中搖曳,我心有一絲不安。

好在陳明回了伊妹兒。它就像一隻金色的蘋果,拯救了我飢餓的情感。一隻金色的蘋果,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想到蘋果。我不是什麼玩弄文字的高手,但我捨不得去掉金色這一形容詞,金色和我渴望情感豐收的心境很吻合。盯着屏幕上的每一個字我目不轉睛:

當我一閉上眼

就看見你的影子

當我一合上心

就聽見你的聲音

當我迫不及待地來到月亮的門口

你微笑着輕輕告訴我

你等了好久

6

接下來的日子,在心靈的白紙上,我天天重複這樣一副作品:兩顆心連在一起,每顆心點上兩隻眼睛,眼睛裏流出兩條小溪:

火來,我從火中走來

水來,我從水中走來

……

6月3日,陳明終於回來了。

「白萍,我想見你。」

「上我這來好嗎?」

「不,還是到黃鳥人咖啡屋吧。」

「好!我馬上來。」

匆匆打扮了一下,打的直奔咖啡屋。我看見陳明坐在老地方微笑着向我招手。

「對不起,來晚了。」

「不晚。」陳明要了一杯橙汁,我要了一杯黑咖啡。我不喜歡加方糖,我喜歡咖啡的苦味。我仔細望着陳明,人瘦了些,也許是沒休息好。不過,倦倦的樣子很迷人。說真的,我更喜歡他這副面孔,頗負滄桑感,模樣也顯得更成熟。

我關切地問:「這些天,你一定很累吧?」

「恩」,他輕輕地說「不談這些好嗎?還是談談你。」

「我太簡單了,從小到大除了鋼琴還是鋼琴。」

「真的沒什麼好談?」

「恩」。

「我想你一定見過藍藍吧?」

「見了。」

「我們聊聊她好嗎?」

「聊什麼?聊她?」

「恩,聊藍藍。」

陳明點燃了一支紅塔山,深深吸了一口,然後輕輕地說

「藍藍曾是我妻子。半年前,我們辦了離婚手續。」

我們從小在同一座城市長大,年齡相仿,一起上小學、初中、一塊手牽手去文化宮學畫畫,又一同考上北國那所著名的學府。在家人和同學眼裏,我倆是很般配的一對。

記得那是大學三年級一個雪花分飛的下午,我們心血來潮,一塊到郊外去寫生。眺望遠處的村莊,我們迷惑於四周的靜謐和空曠。灰白相間的群山沉沉睡去,縮進雪裏,只露出黑黑的門窗的眼。

我們沉迷於這種氛圍中,不知不覺已近黃昏。雪越下越大,我們無法回學校,只好住一晚。老闆給我們開了一個雙人間。沒查證驗身,就把鑰匙交給了我。我心想:難怪眼下賣淫嫖猖很普遍,想來是他們提供了合適的溫床。屋裏只有藍藍和我,我坐在桌上默默注視她。空調吹得我渾身發熱,血河奔涌。藍藍愉快地收拾著畫框,斷斷續續從嘴巴的音箱裏飛出《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我痴痴盯着藍藍看,有種想入非非的感覺。藍藍不經意地抬起頭,看見我盯着她痴迷的傻樣,做了個鬼臉,噗嗤地笑了。嘴巴里露出的小虎牙很撩人,令我情不自禁地想起鞏俐。我的血河已失去控制,我不顧一切地用手一攬,藍藍像小雞一樣倒在我搔動的懷裏,藍藍的眸子裏透著一種光。

待我清醒過來,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那飄落的雪花彷彿在向我神秘地微笑。臨近三年級期末考試,藍藍已有了身孕,我找了個要好的同學替藍藍解決。同學的媽在保健院工作。當我攙扶藍藍走出醫院大門時,正巧遇上我班的小喇叭。此妹嘴巧,潑辣,大膽,專愛發佈各種新聞。

「藍藍,怎麼了?是否肚子裏不舒服?」

「藍藍睜大眼睛瞪着她說:去你的,你瞎說些啥呀。」

一星期後,藍藍和我的事還是傳遍了全班。班主任邱老太也知道了,她苦口婆心地勸我們,學生最主要的任務是學習,談戀愛最好是走向社會的事。當然了,要談戀愛,我也不反對,但不要太出格。你看你們乾的事,本我想不管,但作為班主任不管又不行。俗話說得好,響鼓不用重棒槌。今天,我是作為你們父輩說這些的,但願你們能聽進去。

我們不恨老師,知道她為我們好。但對老師的勸告,我們壓根兒就聽不進,權當耳旁風。對於同學們的議論我倆毫不在乎,表現得很勇敢,大有一種「老子天下第一,誰也不怕」的氣魄。現在想來,我倆是多麼幼稚啊!

記得那是星期三的下午,同學們都去看畫展了。我和藍藍借故沒去,在寢室里親熱。不知怎搞的,門被打開了,我倆被當場抓獲。當時我記得明明關了門,但不知怎的門竟然開着。也許當時進門根本就沒把門關好,當保衛路過,聽到響聲,以為是小偷,當場把我倆抓獲。

問題就鬧大了,學校毫不客氣地要開除我們。

除名前一星期,系主任找我和藍藍談話,讓我倆馬上活動,否則要被校方除名。當時,我心很坦然,有一種大丈夫敢做敢為的氣魄,只是藍藍哭的讓我心煩。藍藍和我商量對策,我想讓藍藍爸到學校來一趟,向系裏和校方說情。藍藍爸是位商人,精通人間世道。經過一番折騰,藍藍的事總算擺平了,學校不同意除名藍藍。說真的,我打心裏替藍藍高興。

不瞞你,當時我心情很複雜,我也想找人,但決不是找我爸。仔細一想,找人也覺不妥。既然我和藍藍要被除名,說明校方已做了決定,既然做了決定,總要給大家有個交代。如我也找人,我怕破壞了藍藍的好事,我怕連藍藍的名也保不住。退一步講,即使找我爸也沒用。我爸是位七品芝麻官,他辦事極講原則,在他手裏絕沒什麼後門可走。不管你是誰,在他心裏一律平等。為此他得罪了不少人。我和媽在家常常數落他,就你原則,現在是什麼年代了,作風依舊停在50年代,真是死腦筋。其實,我爸也怪可憐的,在原來的位置上熬了二十多年了,可就是升不上去。可以這樣講,我爸是我們家鄉資格最老的一位局長了,他那一輩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廳級了,可他就是升不上去。但他沒任何怨言,辦事依舊很認真,整天只知工作、工作、工作。當局長這麼些年,家不但治得不咱樣,把身體也搞垮了。他患有嚴重的貧血症,,還下過兩次病危,我不想讓我爸受任何打擊。試想如果我爸知道我這個一貫在他眼裏引以自豪的兒子,竟會幹出這等丟人顯眼的事,竟會落到如此悲慘的地步,我真想像不出會把他氣成什麼樣子?

於是,我悄悄來到南方這座城市求發展,但我不想再拿畫筆,依我的條件,還是干模特合適。畢業后,藍藍也來到這裏,藍藍比我有出息,她很快出了名。不久,我倆結了婚。不知怎的,我對藍藍已失去了那種感覺,我想全身心投入,總是做不到。我不想讓藍藍痛苦,藍藍已為我失去了很多,我要重新找回那感覺,但我無能為力。我想跟藍藍說,又不忍心說出口,這樣下去,我怕有一天我會得精神病。

一年前,藍藍應邀在曰本國舉行了畫展,她的畫引起了轟動。一個叫竹協君的年輕學者對藍藍很感興趣,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藍藍覺得很合適。回國后,藍藍主動提出離婚,我很高興。在高興的同時,又有些傷心。我倆相處這麼些年,真的要分手,心中有一種酸楚的感覺。我知道造成這一切真正的元兇是我,我對不起藍藍,我知道藍藍還深深愛着我,我覺得自己很殘忍,是我逼藍藍遠嫁曰本的,我能做的只有衷心祝福藍藍一路走好、一生幸福。

我很激動。人的秘密一般是不願對人講起的,特別是這種**裸的往事更不願提及。今天陳明對我說了,這說明陳明已把我當成他最親密的人,我很激動,真的很激動。

我默默注視着陳明,望着他那疲倦可人的樣子,我有一種憐香惜玉的感覺。

「今晚讓我陪你好嗎?」

陳明深情地望着我,點了點頭。

當卧室的門輕輕地合上,一切是那麼自然。我把整個身心埋進了陳明的懷裏,陳明用健美的臂膀擁着我,我覺得自己是地球村最幸福的女人。我渴望如仙女般飛舞起來,一如在天空中飄着的水袖,姿態萬千般旋轉旋轉旋轉,我陶醉在這角色中。

7

我們這樣在糖罐里泡了三天,當我興奮地回到學院,一踏進辦公室便看見桌上有一封電報:父病危,請速歸。真是樂極生悲!

這封電報是父親的老同事,我家老鄰居田阿姨打來的,看到這封電報我心潮起伏。作為父親遺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肉——我,這些年來對父親的態度很不友好,我覺得有些內疚。大學四年、工作六年,這漫漫十年間我只回去過一次,而且只住了短短兩天,這也未免太不合情理。就在父親前幾次重病期間,讓我回家,我都沒回去,我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想起四年前的那次回家,想起父親那蒼老的容顏,我的淚不禁涌了出來。不管過去對父親的恩怨有多深,但作為他老人家唯一的女兒,想像着他目前的處境,一切恩恩怨怨都如過眼雲煙。我在心裏不停地責問自己:白萍呀、白萍,你真不是東西!茫茫人世間,與你血脈相連在這世上的只有你父親,應好好儘儘孝心。我打電話給陳明並向學院請了假,乘飛機匆匆踏上回歸故鄉的旅途。

自懂事起,父母間一幕幕如放電影在我眼前浮現。父親和母親的關係一直都很緊張,槍林彈雨在我們家從來就未曾停息。直到今天,我耳畔動不動就回蕩著父親辱罵母親粗俗的聲音:你真是只沒用的母雞。我的母親常常獨坐梳妝台前以淚洗面。爺爺和父親都是很傳統的人,生兒傳宗接代在他們內心深深扎了根,何況父親是一脈單傳。可母親肚子不爭氣,生下了我,一個令爺爺和父親討厭的丫頭。在記憶里,我沒得到過爺爺和父親的任何愛撫,他們甚至都沒親過我、抱過我。等我稍大些,我聽母親說起,她生下我時很艱難,我像不願來到人間似的足足在她肚裏多呆了七天,等我生下時,她的子宮大量出血,險些丟了性命。從此,母親便不能生育,這是大夫反覆叮囑的。於是,從小到大,我便被父親和爺爺當成禍根。父親對母親越來越淡薄,母親顯得很難過,她真的不想讓父親失望,也真的不想讓爺爺整天嘆息。為此,母親曾不止一次對我說:「女兒啊!我和你爸離婚好嗎?」那時,我雖只有十歲,朦朦朧朧地意識到離婚是件很不光彩的事,這從同桌小玲身上可以得到驗證。在學校里,不管小玲和誰鬧矛盾,對方都會說:「不要臉,你爸和你媽離婚了。」為此,小玲常常淚流滿面。雖然憎恨父親,但我決不允許他們離婚,我怕被同學們恥笑。於是,我用鮮潤的手指在臉上畫着:媽媽,不要,羞!好在爺爺不同意,他認為離婚,有損他老人家的體面。

讀初中三年級的一個夏夜,一個星期六的夜晚,老天下着狂風暴雨,母親從早上出去后一直未歸,真急死人了。匆匆吃完飯,父親進畫室忙他的畫,我卻坐不住了,穿着雨鞋,打着雨傘行走在母親每天必走的那條路上。雖然全身被淋得透濕,但我不覺得冷。路燈很暗,我孤零零一人站在四面都是湖泊的小壩上等母親。我真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看見母親那熟悉的身影,我真想撲到母親那溫暖的懷裏去,可母親的影子一直未出現。我失望地回到家中,一夜都沒合眼。早晨8點左右,我聽見鄰居田阿姨喚著父親的名字:老白,不好啦!你家那位出事啦!我瘋狂地跑出門外,看見了母親的屍體,不顧一切撲上去,扒在母親屍體上放聲痛哭:媽媽呀!媽媽呀!我要媽媽呀!撕心裂肺的哭聲,想必天上的鳥兒聽見都會落淚。

母親是投河自盡的。奇怪的是,對於母親的死,父親竟無動於衷,眼裏沒有擠出一滴淚。這在我過早成熟的心靈里盛滿了很深的滄桑。我恨父親,我越來越討厭父親。

母親死後,我變得更沉默了。在家可以整天整天不說一句話,整天坐在母親生前喜愛的鋼琴上彈琴,彷彿鋼琴就是母親的影子,我彈出的音符想讓母親聽見,因為這是我想與母親說出的心靈話語。我越來越躲避父親,父親只好隨我而去。

我恨父親,還有另一原因。

記得那是中秋之夜,一個炎黃子孫全家團圓的日子。按理說,父親該早些回家,可當母親把團圓飯做好都已晚上七點多了,父親還沒回家,母親讓我去叫父親。我不知怎麼回事,跑過父親辦公的那棟大樓,我的腳步沒有停下,徑直跑向了學院山坡上那棟偏僻的琴房,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我來到這裏。這是一棟法國人留下的老房子。這時候,天上圓圓的月亮照着我,靜謐的山坡上只有我一人,白日悠揚的琴聲已不再飄蕩,我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我戰戰兢兢地來到琴房門口,停住了腳步。就在這時,有一聲音從琴房傳出來,仔細聆聽,是父親的聲音,我還聽見了一個女人激動的聲音:

「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我感到害怕,全身彷彿像山坡上無名的野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我感覺有一種不詳的徵兆會降臨我們家。我哆哆嗦嗦地用手敲著琴房的門:

「屋裏有人嗎?」琴房死一般寂靜。

「屋裏有人嗎?」我繼續敲喊著。琴房的門開了一條縫,父親探出半個腦袋

「小萍呀,原來是你。告訴媽,我馬上回去。」

沿着門縫望去,我看見了一個女人的背影。我一溜煙工夫跑回家,上氣不接下氣地告訴母親

「父親,馬上就回來。」

這一晚的事我一直埋在心裏,我沒有告訴母親。

飛機呼嘯的降落聲打斷了我的思緒。走出蓮塘機場,我打了一輛面的,沿着昌九高速公路直奔故鄉。當我趕到家,父親已死去兩小時了。父親死時眼睛是睜著的,父親死在那張如他一樣衰敗的藤椅上,父親死不瞑目。田阿姨告訴我,父親死前斷斷續續地說,他已想通了很多問題,他這一生最對不起你和你母親,務請我告訴你,請你原諒他。可憐的父親,女兒已經原諒了你,女兒現在唯一能夠做的,是祈求神靈能安撫你的靈魂:

阿門——。

我痛恨自己在父親面前沒有盡到一天孝心,如果有一天,我的靈魂也去了天堂,父親啊!女兒一定在那兒好好侍奉你。在那裏,女兒想看見你和母親相敬如賓。奇怪的是,彷彿父親的靈魂有所感悟,他竟合上了眼睛。

安葬完父親后,我呆在這似曾相熟又似曾陌生的空蕩蕩的屋裏清理父親的遺物。打開抽屜,裏邊露出一個精美的木匣,打開木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這十年間我斷斷續續寫的七封信。父親把這七封信用綉了花的紅綢子工工整整地捆好,望着這七封普通的書信,我的淚不禁涌了出來。父親曾向我提起他想到我生活的這座城市住上幾日,他想趁他身體還好時好好看看大海。我在信中借故因工作忙勸父親千萬別來。其實工作不算忙,只是心裏還沒能原諒父親。現在想來,我對生前沒讓父親來我生活着的這座城市住上幾日,沒讓他來好好看看大海感到深深的內疚。這一切,已在我心裏烙上了一個碩大的「悔」字!在這七封信後面,我還看見一個陳舊的信封。我將信封輕輕打開,從裏面滑出一張褪了色的女人相片:

送給我最親愛的人

——林子贈

1979、3、28

林子?我在心中問自己:是不是畫陳明身體的那個林子?細細一算,年齡還真相仿。帶着這一疑問,我敲響了田阿姨的家門。我把相片交給了田阿姨,田阿姨戴着老花鏡仔細辨認著:他是你父親的學生,是個大美人。聽說她也生活在你那座城市,聽說她的畫正如日中天。

這一切的一切我都明白了。

中秋之夜琴房裏的那個背影……

世界是多麼的小啊!林子,可以這麼說,從某種程度上看,她是造成我母親投河自盡的主要兇手之一。如今,又是這個林子,讓我的心上人為她干專職模特,我咽不下這口氣,,我的心早已飛到了陳明身邊。

我恨林子。

我恨得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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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罵我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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