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太初焚劍訣

第342章 太初焚劍訣

安化侍將背後的刀匣取下,將漆黑醜陋的鬼徹從中取出橫亘膝頭。

他將鬼徹與張北魚的黑劍對比一番,越看越覺得二者好似同出一爐,無論是外形還是材質皆極度相仿,就連丑都丑的那麼一致。

他不禁又想起了季常侍,想起他手中那把同樣黑漆漆的古怪鐮鼬。

現在看來,這三者根本就是一個胚子裏面造出來的,活脫脫就是同一出處的鑄造產物。

照此說來,難道張北魚手中這把漆黑長劍也和舊水老祖有關聯,也是舊水老祖的本命法器之一?

之前安化侍見過御前太初,這位不知活了多久的蓋世大妖曾跟他說起過,這世上除了安化侍的鬼徹外,舊水老祖的法器他還見過三件,一件便是佛鬼雙修季常侍的鐮鼬,還有兩件在東陳和北戎。

也即是說,此刻張北魚手中拿着的,便是北戎的那一件,張北魚便是舊水老祖在北戎選中的宿命之子?

這個想法絕對很有可能,不管舊水老祖究竟想用這些少年做什麼,最起碼在北戎挑選候選者,張北魚無疑是最毋庸置疑的天選之才。

安化侍開始有些祈盼張北魚會勝出了,並非因為他與葉苓茯之間素有仇怨,而是想讓張北魚留下一口氣,能讓他攝神取念好好探索一番,看看這位北戎天縱之資的少年究竟還知道些什麼,沒準能查出舊水老祖在背後操縱的真正目的。

之前公孫大藏對張北魚的疑問,此刻安化侍已然找到了答案,之所以張北魚能夠以非神體抗衡六魄琉璃體,不光取決於其天資聰穎,更重要的還是因為那把古劍,因為他是舊水老祖選中之人,肯定也受到了某種恩惠際遇,張北魚很明顯也屬於聽話的那種孩子。

而安化侍,則屬於完全不聽話且意圖擺脫掌控的忤逆者。

自從在望鄉台上見到那片血色孤山後,安化侍就已經感受到自己與舊水老祖之間的羈絆在逐步淡化,隨着自己和綠簪的關係更加親密,逐漸能憑藉大馭魂術掌控鬼徹之力后,舊水老祖對自己的影響亦進一步縮小,鬼徹亦許久都未再出現自我意識。

從修行上來講,失去舊水老祖的幫助並非是一件好事,可對安化侍來說卻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只想修出自己的道,永遠不會被他人強制左右,因此他對現在自己的狀態很是滿意,最起碼比一味依賴舊水老祖幫襯的張北魚好上太多。

當下,安化侍看透了張北魚,可其他人包括葉苓茯在內卻依舊蒙在鼓裏。

場中,葉苓茯見張北魚不打算換劍,也不再跟他多說廢話。

「剛剛你我鬥了幾百回合快劍,眼下就用手中劍來比比慢劍如何?」

「葉哥哥說什麼便是什麼,畢竟逝者為大,你快死了都聽你的呢!」

張北魚依舊是一臉認真地回應,這少年總是這般樣子,說着看似天真無邪的話,卻每一句都能將心胸狹隘者直接氣到半死。

葉苓茯聞言冷下臉來,既然要比試慢劍,二人也都未着急出招,而是默默吟誦口訣開始積蓄真氣。

這種擂台生死博弈還算是有章法的,跟安化侍以往草莽中血腥求生渾然不同,這也是安化侍十分鄙夷的地方。

畢竟安化侍從小就生存不易,他成長的環境裏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要殺人也要被人追殺,也從來都沒有人願意跟他講道理定規矩,他也從不會放過任何一處能奪人性命的機會,因此實在是理解不了眼前這種公平對弈的方式。

張北魚總算不再秉持秋刀魚般的站姿了。

他默默扎了個馬步,看起來稍稍有些滑稽,隨後一條腿以平沙落雁式掃堂后擺,整個身子也矮下去做俯衝姿態。

漆黑醜陋的古劍懸浮在他正臉前方,上面黑漆漆的銹跡斑駁成片,根本映照不出他點滴俊秀的眉眼。

此時天已入冬,張北魚噴出的哈氣吹在古劍劍面,熱氣騰騰遇鐵則凝,沒多久便將古劍裹上了一層濃厚白霜。

「上天吧,小軒!」

張北魚厲聲大吼,這還是他第一次以如此音量去大聲喊話,只不過聽起來依舊稚嫩無比,甚至有些許奶聲奶氣未脫。

古劍隨聲音一同沖向蒼穹,高高懸浮在雲海之中積聚風起雲湧,沒過多久已有陣陣風雷之音繞劍咆哮徘徊,伴隨着筆走龍蛇一般的詭異電弧在劍體上遊離亂竄。

「葉哥哥,此乃我劍宗創始劍祖的成名劍術之一,謂之太初焚劍訣,今日你可算是開眼了哦!」

太初焚劍訣!

乍一聽聞此話,上萬名觀陣修士再次沸騰起來!

不管是不是北戎劍宗弟子,太初焚劍訣的名號都早已響徹寰宇,也唯有安化侍這種不熟悉修行界的土老鱉才會一臉懵逼。

而之所以大家會如此驚呼,也全都是因為這招劍訣,乃是北戎赫赫有名的禁術之一!

「張太京還真是捨得,竟然連這招都教給了孩子。」

公孫大藏看了一眼塗山伯庸,眼神里略帶幾分複雜與隱憂。

「這是應該的,這劍訣雖說霸道凌厲反噬劍主,但畢竟也是初代劍祖的成名式之一,亦是當初北魚師父會戰赤陽子時使用的最後一劍,此刻徒弟替師父討還公道,自然也要用當年這一劍最為合適,不光大有深意,而且大通情理!」

塗山伯庸捋著鬍鬚道袍滿風,宛若出鞘利劍般的消瘦身影此刻極度昂揚。的確張北魚今日種種表現皆給劍宗長臉不少,那天上每一道凝聚飛旋的電弧雷閃,似乎都在往塗山伯庸面上貼金一般令他引以為傲。

「塗山,初代劍祖乃是洪荒時代的上古人物,那時候修行界還未形成體統,修行術法也未至臻完善,眼下這麼多年過去了,現代修行者的體魄也遠遠和上古時期不同,這太初焚劍訣早就應當被列為禁法,你這麼做看來是真拿自家弟子當傀儡了啊!」

「這我都知道,不過那又怎麼樣呢?」

塗山伯庸對公孫大藏的話不為所動。

「公孫,這當世也有很多人施展禁術,你能管得那麼寬泛嘛?的確禁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那又如何?西梁那位第八名刀不也靠甲怒禁術化身百丈長刀,在龍虎山巔跨境界匹敵道尊?」

「胡鬧!第八名刀當初重傷道尊后不治身亡,即便今日張北魚真的戰勝了苓茯,你捨得看到張北魚也暴斃而亡?」

公孫大藏一如既往地愛才心切,可塗山伯庸依舊固執得像一條老狗。

「北魚一定會贏,也一定會活下來。」

言罷,他抬頭看向蒼穹,任由電閃雷鳴照亮自己的臉頰,不再去理會公孫大藏的抱怨。

葉苓茯也看着懸浮於天的古劍。

此刻他雙手也沒閑着,只不過並非像張北魚那般御劍騰空,反倒是掐訣指引著兩把飛劍開始在地上划刻。

沒過多久,地上出現一道道奧妙繁雜的道宗紋路,佈滿了難以理解的銘文與咒印,八座懸浮峰座弟子皆能俯瞰清晰,那赫然是一座前所未有的撼地大陣!

一天。

一地。

九天之上有九雷引劍!

蒼茫大地有符籙絕學!

天地之間的對抗一觸即發,兩大青年一代魁首人物已紛紛亮出底牌!

萬人觀陣徹底嘶鳴起來,各種熱烈議論聲此起彼伏,宛若一波又一波巨大海潮般難以平息。

張北魚還在保持着奇怪的姿態,他雙手中指食指貼緊,大拇指彎曲橫亘指甲對接成橋,做出一副類似於帶柄長劍的劍宗手訣,口中亦和尚誦經一般念念有詞,卻比李墨白施展天門斷海劍訣快了數倍不止——

煌煌金剛兮重重玄天關,穹隆巫哉兮昊天請仙劍。

長河湯湯兮大風北孤鸞,湮滅伏羲兮大道化萬川。

百里崢嶸兮長歌落蟒原,萬里冰封兮青鋒震邊關。

若問英雄兮前塵除舊願,若論荒蕪兮今朝起汗顏。

仙路茫茫兮白骨凌霜寒,傲骨錚錚兮我輩越千山。

上天入地兮萬徑人蹤滅,回首蒼茫兮焚劍震蒼炎!

不到一息時辰,張北魚足足誦念了足足近數百句劍訣,高天之上的古劍亦變得越來越高深莫測。

此刻的張北魚渾身青筋暴起,他顯現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堅定與認真,以往嬉笑天真的嘴臉完全一掃而空,此刻的他好似變了個人一般面色狠辣無情,甚至看起來比葉苓茯還要成熟三分!

高天之上的古劍已經徹底被雲霧雷電包裹,整座龍虎山巔上的厚重雲霞盡數被古劍吸納接引,盤旋在古劍周圍形成一道龍捲風暴。

一股又一股比鬼徹還要壯碩的電流在雲層之外盤旋,有一些好似藤蔓蝰蛇般纏繞上古劍的漆黑身體,令原本醜陋不堪的古劍變得又凶厲又醜陋,活脫脫變成了一位即將飲血屠戮的猙獰屠夫!

「張北魚施展如此禁術,可他畢竟不是他師父張太京,此番着實是有些冒失了,還是希望別鬧出太大么蛾子。」

看台上的澹臺椿此刻面露憂色。

「師妹說得在理,我這就去通稟結界長老進一步加固結界,此等秘法即便大宗師施展都要損耗大半精血真元,此子看來當真是要跟苓茯玩命了,也不曉得苓茯能否抗下這雷霆一擊!」

葉良鏞此刻也收起了算計心態,畢竟大敵當前,他還是分得清自己的立場的。

「師兄,按道理即便張北魚再天資聰穎,這種劍法也不可能被現在境界的他施展出來,我懷疑是他那把劍上有古怪!」

澹臺椿不愧是最年輕的九峰掌座,無論是閱歷還是眼界皆非凡俗女修可言。

葉良鏞聞言亦是眉間緊皺,不過卻還算鎮定得體。

「不錯,不過眼下我們根本看不出來太多,還是等等苓茯的決策吧,我們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他有他的太初焚劍訣,我們苓茯亦有我們的萬道青蓮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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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血夜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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