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生死抉擇
孔慕賢此刻面容陰翳。
很明顯他並未料到令狐睛明來歷如此恐怖，此刻反倒有些進退維谷不知所措。
令狐睛明也看出了孔慕賢的心事，當即露出一副溫和的笑容，看起來春風化雨人畜無害。
「孔家主，你我的盟約依舊，本座的身份你也無需介懷，只要孔家能夠做到讓我滿意，本座當可保孔家千秋萬代福澤綿延。」
「令狐......老祖您所言極是。」
面對一位活生生的老祖，莫說是孔慕賢，就是塗山伯庸那種劍道巨擘也不敢忤逆半句，眼下這位市儈的孔家家主當真是有些怕了，不過目前除了屈從順服外也沒啥更好的選擇。
令狐睛明對孔慕賢的表態很是滿意，隨即又看了看鐘梵和郁懷閬。
「二位祭師後輩，你們可是來自於天照宗陸地宗門？」
「正是。」
回話的是郁懷閬，鍾梵此刻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當然郁懷閬也完全不夠格，不過硬著頭皮也得上。
「不錯，這些年來天照宗海陸分裂，之前我和重回世間的顧蒼生打了個照面，眼下顧蒼生應該已經收復了瀚海宗門，不過我聽說你們陸地宗門貌似不受他的掌控，可有此事？」
郁懷閬聞言眉目不喜，即便面對的是魔道祖師，他依舊秉持着自身立場。
「顧蒼生根本就不是我們心服口服的宗主人選，我們信奉的是瀚海老宗主，老宗主被他篡權奪位后，陸地宗門便早有自立之心，眼下我們的新任大宗主勵精圖治，根本也不需要顧蒼生摻和！」
「是嘛，那貧僧若是想摻和摻和，不知你們是否看貧僧順眼呢？」
令狐睛明的聲音虛無縹緲，卻好似幾道悶雷般砸落二人心頭。
郁懷閬聞言面色大變，一雙陰冥眼不斷閃爍，過了良久才作揖回話。
「這......按道理說前輩的魔宗和我宗本就各立門戶，關於這方面的事情我也不夠資格，一切皆由現任大宗主主掌，前輩您還是不要為難我了。」
「不為難不為難，貧僧只是隨口問問，你無需這般緊張兮兮，現在估摸著日子也差不多了，我的另一具分身應該也抵達了陸地宗門，看來過不了多少時日，你們二位應該便成了貧僧的階下之臣了！」
此話一出，滿場皆驚！
魔道祖師令狐睛明準備完全接掌天照宗陸地宗門，這若是傳出去絕對是震撼整個修行界的大事件，而此刻百無禁忌的令狐睛明就這麼明晃晃的說出來了，這對在場每個長耳朵的傢伙來說，都不算什麼好消息！
畢竟有些話是不能亂聽的，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可是會死人的！
安化侍聞言亦默默沉吟，他當然清楚令狐睛明在說什麼。
令狐睛明口中那另一半分身，很明顯就是被他附身的西梁林家二公子林奕。
照此看來，此刻的林奕應該一路南下，其目的竟然是要謀奪天照宗的盤子。
令狐睛明的算盤已經打得很清楚了，十三萬年前魔宗起勢也是靠的天照宗。
當初的遠古魔宗就是通過侵吞祭師來壯大魔宗陣營，眼下令狐睛明很明顯要故技重施，先拿下陸地宗門培養魔宗精銳，進而與顧蒼生對峙奪取瀚海宗門統一天照，最後魔行天下再次屠戮中原！
一切事情都將生未生，可安化侍已經嗅到了一股呼嘯襲來的血雨腥風。
不過這些對安化侍來說並不在乎，畢竟他只在乎自身的安危，還沒有任何憐憫天下蒼生的胸懷氣度。
安化侍現在比較好奇舊水老祖的態度，畢竟遠古時期的大人物接連返世，不曉得這位受世人香火供奉的老祖還能否坐住板凳。
對於令狐睛明的狼子野心，郁懷閬和鍾梵也不傻，自然能夠體會到其宏圖野望，只不過眼下他們的處境並不好，畢竟令狐睛明在等他們的下文。
「二位，貧僧也曾是佛國人士，向來都有好生之德，今日我給二位一個選擇，你們是願意就此被我種下魔種跟隨於我，還是一意孤行誓死效忠天照魂飛魄散？」
一念之間，抉擇生死！
郁懷閬的眼神里出現一抹游移，一旁的鐘梵此刻卻滿身傲骨。
「魔祖前輩，我已經很老了，這輩子也晉陞無望，多活十幾年也沒什麼意思，這一輩子我都在沐浴天照光輝，實在是習慣了，也改不了了！」
這話說得極為硬氣，滿場人都對其報以敬重的目光，當然這些目光里並不包括安化侍。
畢竟從安化侍的角度看去，忍受胯下之辱也好，認賊作父也罷，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像他這種捨生忘死的愚忠，安化侍是完全不感冒的。
只不過，可能是天照宗的宗誡洗禮實在優良，聽聞此話的郁懷閬此刻也深受鼓舞，沒考慮太多也堅定了自己的神色。
「魔祖前輩，鍾大人說得不錯，我們此生此世早已立誓效忠天照，即便要信奉老祖那也是舊水老祖，不是你這位突然冒出來的魔祖！」
兩位祭師一前一後表達了赴死態度，這倒沒有出乎令狐睛明的預料。
「不錯，能有如此錚錚傲骨，貧僧倒是對你們現任的陸地大宗主更有興趣了，今日剛好也有祝家外客在，我也就不多留你們了，一會你們想跟着被貧僧超度，那貧僧便如爾等所願。」
峽谷上的風吹得更加緊驟，宛若喪鐘的鳴叫一般劃過眾人心頭。
令狐睛明根本沒去看祝家二人，而是將目光再次投向孔慕賢。
「孔家主，貧僧還是很照顧你們孔家的名聲的，那邊的安施主只是個無官無爵的散人，他向來也只顧自己安危從不管他人死活，不過剩下這幾位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一旦亂說話可就不大好了！」
不得不說，令狐睛明和安化侍雖接觸不多，但看人的眼光卻不是一般的精準。
安化侍的確對這些家國名聲滿不在乎，不過聽到令狐睛明這話，很明顯今日已準備對剩下的人動殺心！
孔慕賢聞言心神顫慄，他當然能聽出令狐睛明話中意思。
若是今日當真讓祝家人走脫，那麼東陳孔家皇室勾結古魔宗的事情就會不脛而走，到時候不管是對孔家還是儒門，都將是難以抹去的巨大污點，甚至可能會動搖孔家在東陳的皇室地位！
好在是孔慕賢向來也心狠手辣，此刻笑容堆滿朝令狐睛明極盡諂媚。
「令狐老祖您所言甚是，過了今日世間只會消失掉幾位大高手，任何風聲都不會從我和儒門眾弟子中傳出去！」
孔慕賢特意在「眾弟子」三個字上加了重音，令狐睛明聞言瞭然，笑着大袖一揮蔓延四野，峽谷兩側數百位儒門弟子瞬間便雙眼泛空。
「攝神取念，清魂盪魄！」
安化侍和鍾梵二人一齊喊出此話，他們都熟悉祭師秘法，此刻很明顯能看出來，令狐睛明剛剛以大神通清除了一眾儒門弟子的短暫記憶！
也即是說，剛剛眾人所有的對話內容，這些儒門子弟此刻全都忘得點滴不剩，從他們略帶混沌的木訥眼神里也能看出，這次洗腦的效果還是相當徹底的。
孔慕賢見狀稍稍鬆了口氣，這麼一來只要在斬殺峽谷中人，今日之事便會神不知鬼不覺了！
祝南師此刻感到很絕望。
現在的形勢已經很明朗，原本追殺安化侍的行動卻變成了自殺行動，眼下不管他們態度如何，今日很明顯都無法從此地走脫了。
「祝家主，我們該怎麼辦？」
「沒有辦法，但也要死得痛痛快快，畢竟郁僕射和鍾大人已經傲骨錚錚，咱們祝家也不能被人瞧不起！」
話雖這麼說，可此時的祝悟能卻一臉懊喪，明明是巨人的身姿魁梧，此刻一雙腿卻在不自覺得打着哆嗦。
這也是祝家的一貫作風，作為能在朝堂上三足鼎立的家族之長，祝家人也都是唯利是圖的怕死之輩。
之前倒是也有舒家和南靖皇室趙家這種悍不畏死的家族，但其下場已經自不用言說。
祝南師此刻亦再難秉持風骨，眼下所有籌謀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顯得那樣渺小，畢竟面對的可是一位爬出地獄的老祖，屹立於世間巔峰的老祖級人物！
「祝哥哥，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了？」
相比之下，此刻的游穆揚倒顯得異常冷靜，他緊緊攥著祝南師的衣角，臉龐上卻有一抹超脫於少年的剛毅。
「就算我們都死，你也不會死，這些壞人捨不得你死，別擔心小柚子。」
祝南師用盡全力擠兌出一抹微笑，不過這次的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數倍。
游穆揚聞言搖了搖頭，此刻的他還是跟以往一樣任性，只不過任性的讓祝南師感到心疼。
「祝哥哥，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着了，小柚子的確怕死，但要是這世上沒有祝哥哥了，小柚子生不如死還不如一死百了！」
此刻的游穆揚眼神異常堅定，祝南師聞言心中一暖，原本抖動的雙手也變得穩當了些。
祝南師挺起腰桿面相密密麻麻的儒門眾，面向那位站在頂端的令狐老祖，此時此刻竟不知為何不再恐懼，甚至有那麼一絲絲的幸福洋溢出來。
然後，祝南師有生以來第一次說了髒話。
「他奶奶的，我早就說過你別跟着我連累我，現在非得搞成這般模樣，我他娘的都有些不像我了。」
抱怨完這一嘴，祝南師將游穆揚緊緊攬在了自家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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