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牧雨化清涼

第628章 牧雨化清涼

方才那巨大劍芒出手之人,正是秦牧雨。

只不過秦牧雨並未出劍,剛剛那道劍氣完全是並指發出信手捏來。

這不是狂妄自大,而完全是實力碾壓下的目中無人,當然秦牧雨也完全有目中無人的資本。

「澹臺掌座,久仰大名。」

秦牧雨此刻獨自出陣,張瀝宗見狀雖心有不快,不過卻也沒有橫加攔阻,畢竟他也清楚自己的斤兩,在修行方面的確比秦牧雨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秦牧雨,真沒想到是你來覆滅南靖北境防線。」

澹臺椿的話里滿是感慨,很明顯對秦牧雨並不陌生。

秦牧雨聞言亦面帶微笑,好似突然遇見相熟的長輩一般神態恭敬。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聽我爹說起過阿姨您的大名,後來我逐漸長大,您也逐漸風華絕代崢嶸畢露,今日能在您手中親自拿下北江城,倒也讓這平凡無奇的列國征伐多了幾抹新意。」

秦牧雨好似閑話家常一般極為熱絡,還是和初見時那般沒有一點脾氣,除了那張厚厚的臉與身子極不相稱外,其它方面還真的完全做到了先禮後兵。

只不過秦牧雨的客套完全對澹臺椿不受用,甚至隱隱已經惹惱了這位女掌座。

畢竟這麼多年以來,澹臺椿自打出道便被奉為女神,即便到今日依舊風姿不減臉上平波無皺,道宗其餘幾位猥瑣男掌座天天圍着做舔狗,可今日來到北江城,卻被秦牧雨一口一個阿姨給徹底喊老了!

「本是個不錯的孩子,奈何長得越來越挫,腦子還有些不好使,可惜了。」

澹臺椿這話滿溢傲嬌,即便在這種生死關頭,依舊要替自己的樣貌爭個說法,足見女子的臉有時候真的比命還貴,這種愚蠢至極的想法在安化侍看來,也完完全全是徹頭徹尾的傻子。

「阿姨您教訓的是,我師父也經常說我只知道修行,往往忽略了人情世故,因此我也一直都在好好學習,要是有不對的地方,還請阿姨您多多指正批評。」

秦牧雨簡直將列國征伐當做了私塾學堂,根本無視身後面色鐵青的張瀝宗,也無視那些因戰友傷亡而滿腔憤怒的浩蕩大軍。

當然,他完全有無視的資本,他也知道目前的局勢完全在掌控之中,不可能會有翻覆轉變的可能性。

一切皆因為他人在劍在,那便不會有任何意外。

澹臺椿實在受不了他繼續叫阿姨了,當即擺出起手式準備與之死戰,可秦牧雨卻根本不拔劍,身後背負的劍依舊裹在一層層棉絮破布里,可謂是將輕視二字做到了極致。

「秦師侄,你家掌座難道沒教你要尊重前輩?」

「自然教了。」

「既然教了,為何還自持修為高強不出法器,難道說真的看不起我澹臺椿嗎?」

「是的。」

是的?

澹臺椿硬生生被這話給噎住了。

一眾大軍此刻山呼海嘯,張瀝宗也覺面上有光,毫不掩飾對澹臺椿的蔑視嘲諷。

相比於這些噁心嘴臉,秦牧雨的表情則顯得極為誠摯。

「阿姨你別誤會,我僅僅是從修行境界上覺得你比不上我,沒有半分上升人格之意,再者說我對阿姨您向來尊重,我不拔劍就是不想讓你輸得太慘,若是拔劍讓你死得太難看,那才是對前輩極大的不尊重啊。」

秦牧雨的想法着實清奇,澹臺椿被他這話說得異常憋屈,不過也的確沒什麼實力去強加反駁。

畢竟,秦牧雨說的都是實話。

「阿姨,我聽師父說過,你們道宗在六百多年前大舉進攻天照宗瀚海宗門,那之後便元氣大損底蘊殘缺,不然也不至於讓一群大宗師境來做掌座,也不至於這麼多年來只有一個葉良鏞晉陞空境大能......」

「別說了,夠了!」

澹臺椿將其粗暴打斷,隨即惡狠狠地盯着秦牧雨滿眼憤恨。

她算是徹底看出來了,這秦牧雨根本就是在扮豬吃虎,表面上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卻不是像張北魚那種真正的天真無邪,而是藉著這副性子來旁敲側擊,句句都直戳痛處指桑罵槐!

「好高明的小人,你小時候我還真把你給看走眼了!」

澹臺椿恨得咬牙切齒,而見她已經識破自己的心思,秦牧雨也突然大笑起來,笑了半晌後面色一轉,果然褪去了滿臉別彆扭扭的虛假真誠!

「澹臺阿姨果然慧眼識人,知道我不是張北魚那種頑劣之徒,不過我剛剛說的也都是實話,我現在已然是諸多仙緣加諸於一身的空境中期大能,老阿姨你覺得你一個大宗師圓滿境,能在我手上活過幾息?」

這話可謂是絲毫活路不給,當然血淋淋的現實也的確如此,澹臺椿也根本說不出什麼更強硬的話。

畢竟澹臺椿不是安化侍,沒有諸法合一諸多大機緣加身,而秦牧雨則是和安化侍一般的天之驕子,即便是尋常大能,絞殺一位大宗師也輕而易舉,更遑論秦牧雨這種同樣變態的傢伙。

澹臺椿回首望了望城牆上方,心中隱隱升起一絲絕望與焦灼。

城牆上的趙婧司一直想下去,無奈剛剛全力施展的鳳舞大法已經將真氣耗盡,此刻心有餘而力不足,再者說陸潛雙手加力好似鐵鉗般將她緊緊扣住,也令她動彈不得做不了傻事。

陸潛看着澹臺椿的面龐,忽然感覺她似乎不像在看自己這邊,反倒是在望向天地鴻靈壁后更遠的遠方,只是不曉得究竟在看些什麼。

「澹臺阿姨,我最後再問你一次,當真要如此執迷不悔?」

「要殺便殺,今日我在城在,南靖疆土上沒有一個畏怯的子民!」

面對秦牧雨的最後通牒,澹臺椿轉回頭來一臉視死如歸。

秦牧雨對此也並不驚訝,只是略帶惋惜地輕輕嘆了口氣,下一刻緩緩抬手朝前方伸出一根指頭。

指尖,溫潤如水。

澹臺椿周身三丈內迅速升起水霧,空氣中潮濕的水汽霎時間豐沛如雨,滾滾甘霖將她徹底包裹,好似沐浴在一方露天溫泉之中。

「清涼山好大的面子,竟然讓秦師弟用出了春風化雨劍,澹臺掌座能死在這一劍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說話的是一臉愜意的張瀝宗,這句風涼話說得異常篤定,畢竟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來,此刻澹臺椿已經完全進入春風化雨劍的襲殺範圍!

「轟——」

一抹嘹亮鳳鳴伴隨着滔天火光直衝蒼穹,處在潮濕藩籬中的澹臺椿被迫爆發出全部底蘊,可火鳳剛剛升起未待翱翔便開始折翼,好似被囚困在一道登天長柱中一般處處碰壁愈發熄火!

一切都因那些極度詭異的潮濕水汽而生,這些水汽看似平平無奇卻能環環相剋,每一滴都輕若鴻毛柔弱無骨,卻偏偏能挽狂瀾於既倒,將看似囂張無度的鳳舞烈焰盡數壓落到喘不過氣,直至最後全部歸於寂滅無聲!

雨。

澹臺椿所在方圓三丈之內,緩緩下起了一場綿密春雨。

高傲一生的火鳳徹底不見火光,此刻的澹臺椿也變得失魂落魄如喪考妣。

上方,趙婧司的哭喊聲是那樣凄厲,因為她明白澹臺椿即將要面對什麼。

這些看似平平無奇的雨水,帶走的不光是澹臺椿的火鳳真氣,還有她體內不再運轉的道宗源爐。

完全封鎖!

春風化雨劍,這個看似生機勃勃的名字,背後蘊藏的卻是北戎劍宗傳承八千年的鎮派絕學之一。

秦牧雨自幼便習得春風化雨劍真傳,天資絕頂出道即巔峰,雖說還未和張北魚一決高下,可不管是劍宗還是這片天下,都不認為這位春風化雨劍大成傳人會比軒轅劍差。

「停。」

秦牧雨緩緩喊出一個停字,隨着尾音落下,這場詭譎突兀的春雨在澹臺椿四周驟然停歇。

那些雨水好似被諦視神通定格一般懸浮在空,每一滴雨珠都晶瑩剔透,有些還處在高速下落的移動瞬間,拖着長長的尾巴將身子拉得修長,有些則連綿成線首尾相連,更多則在澹臺椿的身上迅速凝結,將她的道袍瞬間撐得極為古板。

黑暗中的雨滴自有光澤,紛紛閃爍著極為純粹的碧綠劍宗氣芒。

澹臺椿絕望且堅毅的臉,映照在無數滴雨珠中微微扭曲,卻沒有一絲怯懦和屈從的意味。

「澹臺阿姨,我不會給你施展域界的氣力與機會,再者說就算我進入你的域界,想要將你斬殺也不過是談笑之間,你可以選擇一滴雨水結束你的生命,臨終前可還有什麼想說的?」

秦牧雨向澹臺椿高傲宣示其殘忍的大度。

澹臺椿此刻絲毫不見悔意,她在無數凝固的雨滴中努力轉頭。

由於全身上下都被凝固的雨水釘住,此刻隨便一動都好似極刑一般劃出無數道血口。

那些比刀劍鋒銳的雨滴像凌遲一般切割着她的皮肉,動的越厲害就越苦不堪言!

「師父!」

上方的趙婧司已經哭成了淚人,陸潛此刻也滿臉怒意眼含淚花,可他還是死死拉住趙婧司,不讓心上的人兒隨意做傻事。

「婧司,你聽我說。」

澹臺椿最後還是沒將頭轉回去,而是用神識傳音代替了張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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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血夜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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