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箴言秘法

第718章 箴言秘法

安化侍凌空遊走好似閑庭信步。

邢悼熔怒火中燒偏偏無可奈何。

擺在邢悼熔面前的選擇很骨感,若是他不施展凝境巨擘實力,便根本無法在安化侍面前討到半點便宜,更不可能越過安化侍攻下這座西南要塞。

可若是強開凝境神通,那虛幻縹緲的修士箴言又如夢魘般縈繞,令他一時間如百爪撓心般不知從何抉擇,擎天撼地的身軀站在數十萬大軍視野範圍內,着實是進退兩難無從選擇。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邢悼熔不了解安化侍。

他完全沒想到一介空境初期大能會如此難纏,種種神通手段又驚艷逆天不可琢磨,好在是他骨子裏那份憨直與莽撞替他做了選擇,像他這種殘忍嗜殺的血腥莽漢,做選擇向來都是頭腦一熱的瞬間拍板。

吼!

一連串彌天大吼在天地之間轟鳴,隨着而來是一陣緊密龐大的擂鼓重音。那是邢悼熔宛若巨猿凶獸一般在捶打自家胸膛,阿修羅壯如山嶽的胸膛發出連環爆響,振聾發聵又滾盪出無限凶威。

「本將自成道后縱橫天下七百餘年,從未有後輩膽敢對本將如此叫囂,既然你誠心誠意求死,那今日本將便以凝境大神通將你直接抹殺,再將你這身壯實皮肉好好嚼碎,嚼成稀巴爛,稀巴爛!」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支邪大將發了火,八十匹馬也拉不回頭。

佘穆庄見狀立刻呼號大軍繼續撤離,西梁方面香蘭君也絲毫不耽擱,招呼西梁兵和金甲雷騎發足狂奔,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畢竟閻王一怒流血漂櫓,伏屍百萬根本不是兒戲笑談!

一抹暗月從鬼宗大軍中冉冉升起,那是並未出戰的鬼王與鬼將。

他們的護體鬼氣波瀾不息,很明顯都想瞧瞧邢悼熔會鬧出什麼名堂。

「多少年了,老邢總算又要亮真本事了。」

「王上說得是,只是可惜了長峰峽這八百里錦繡山川,看來我們也得施展空間大神通轉移大軍,不然都會被老邢這冒失鬼一股腦砸成齏粉。」

鬼王聞言應允,鬼將剛要採取行動,鬼王從黑袍中探出一隻白骨爪,將他僅僅扯住。

「王上?」

「有些不對勁!」

鬼將聞言轉身看向長峰峽主嶺,下一刻亦如遭雷擊般獃滯當場。

此刻,安化侍面前的八臂始祖阿修羅狀態極不穩定,邢悼熔渾身抖動如篩子,像一顆隨時會被引爆的巨型焦油彈般難以自持。

安化侍見狀第一時間召出鬼徹遁甲,覆蓋全身後召回地獄吠陀,重新化成白毛鬼眼狀態將自己庇護其中,通過棺蓋上的鬼眼靜靜觀察邢悼熔的變化。

就在剛剛,被安化侍言語激怒的邢悼熔徹底打開禁錮,整個鬼軀的無上凶威也在不斷攀升,可就在攀升到和柳下厭孤不相上下之際,他的肉身本體貌似出了某種問題,令他狀若癲癇般扭曲不堪,愈演愈烈沒有絲毫減弱的態勢!

「難道說......」

安化侍心中升起一個恐怖的想法,只不過還未等他多想一步,眼前的場景就已經告訴了他最終答案。

八臂始祖阿修羅道,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瓦解消融!

好似一座山峰在須臾間崩塌成淵。

好似一面絕壁在瞬息間剝落成泥。

上一刻還不可一世擎天撼地的阿修羅巨像,在下一刻竟突然開始萎縮剝離,像一尊巨大的蠟人像被風吹乾,表皮吹皺脆弱成渣滓一般,隨着凜冽風塵逐漸彌散化為一片狂沙塵暴!

消融!

繼續消融!

百丈鬼軀越來越小,到最後一切都如夢幻泡影一般彌散成無形,僅僅只剩下本尊赤發鬼模樣的狼狽本體。

喘息。

劇烈喘息。

安化侍從未見過邢悼熔如此虛弱過。

自從這位支邪大將出場,其赫赫凶威便印在每一個觀者內心深處。此刻乍見他這般,令所有人都渾身劇顫久久難以緩釋。

畢竟所有人都心如明鏡,這究竟昭示着什麼恐怖的事情。

修士箴言的詛咒並非虛妄,並非是所謂的陰謀論與騙局,而是實實在在真實存在的恐怖噩兆!

「額......呃呃......」

剛剛還怒髮衝冠的邢悼熔,恢複本體后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像個垂垂老矣的耄耋老叟般抬手自觀,只聽見兩隻手臂好似不是血肉之軀一般嘎嘣作響,還未等將手臂抬到眉眼下方,在半途便咯嘣咯嘣酥脆折斷,化成一地飛灰飄向遠方!

安化侍對眼前的場景有些不寒而慄,他瞳孔收縮面帶敬畏,一時間對頭頂這片天又多了幾分新的感悟念想。

「不可能的......呃呃......」

邢悼熔也被眼前一幕搞得面目獃滯,只不過他的臉龐也酥脆不堪,根本做不出太驚悚的絕望神色,五官隨情緒調動簌簌凋落崩裂,一會兒掉下一整隻鼻子,一會兒又掉下來半張臉皮。

緊接着,四顆牙齒掉了,上嘴唇的肉掉了。

兩顆眼珠子軟塌塌地掉了,深邃如淵的眉弓化成兩坨綿軟的蚯蚓掉了。

兩側高高隆起的顴骨帶着咬肌一同掉下,滿臉堅實的橫肉此刻像沾水的麵糰長條般往下撕扯,與他渾身上下其餘皮肉一同往下猛掉。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在他面前的安化侍緊緊閉口,兩隻白眉緊皺成川。

面前的邢悼熔徹底成了一尊融化的泥人,雄壯威武的十尺鬼軀不斷垮塌變形,不斷像漿糊一般往下撕扯脫落,從表皮到內臟,從源爐到筋脈,熾熱的血水在漿糊中和稀泥,一點點像泥石流般沖刷每一寸體表濕土。

這場面簡直比李墨白被凌遲還要瘮人可怖,畢竟這可不單單是噬魂銷骨那麼簡單,這是活生生將一位凝境巨擘就這麼給溶解了!

僅僅只用了不到十次呼吸,邢悼熔就已經完全化為一灘膿水拋灑大地。

天地之間鬼氣消散重新回歸清朗,只剩下一地狼藉和一位刀客,還有一灘不斷掙扎妄圖求生的凝境巨擘血肉。

一股股漆黑鬼氣仍在邢悼熔周身縈繞,安化侍緩緩下落來至其身旁,望着這灘不斷(蠕)動的詭異死水,一時間明白了他究竟要做什麼。

「這世道當真是千奇百怪,許多活得好好的傢伙整天求死,許多病入膏肓者卻又掙扎求生,不過你死得一點都不多,因為你這是自己作死,自作孽本就不可活,你說說你這又是何苦?」

安化侍根本不在乎濃烈的血腥氣息,也不在乎那些引人作嘔的內臟腥氣,畢竟這些場面對他來說完全是小家子氣。

他大咧咧地在膿水殘渣旁蹲下,一邊看着鬼氣凝聚,一邊看着邢悼熔繼續消融,風涼話也說得越來越不留情面。

「誰又能想得到,堂堂鬼宗四大鬼將之一的支邪大將會如此身死道消,誰又能想到掌握種種不死秘術的支邪大將,最終竟會如此埋沒不哭死神這一戲謔名號?」

言罷,安化侍探出一根手指,輕輕在地上膿水某處抹了一下。

指間沾染上幾滴濁血,除此之外還有一層略帶晶瑩的輪廓,入手沒有血液的鐵鏽味道,反而有絲絲縷縷藕斷絲連的冰寒。

「不哭死神,這是你的淚吧?」

安化侍舉着手指,朝其緩緩比了一記中指。

那灘膿血很明顯還有靈智,如此高傲的邢悼熔,怎可能會容忍安化侍對其這般嘲弄,整灘膿血當即滾盪如沸水,不過也僅僅只能做到這般樣子,在安化侍看來也只剩下唏噓與滑稽了。

「不哭死神還是會哭,自詡為死神卻像人一般怕死,說出來真是不害臊。」

安化侍抬手揮出一道青龍,玄青道宗真氣瞬間將一切鬼氣全部驅散,也徹徹底底摧毀了邢悼熔最終的求生念頭。

無奈邢悼熔此刻根本無法發泄憤怒,他早已經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早已經變得渾濁不堪,只剩下一灘死水般渾濁的渣滓。

「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剛剛施展的鬼氣應當是支邪大將秘法吧?想當初有個叫李墨白的傢伙也用過你的招式,自降修為求得新生,的確是不錯的法子,只不過你就算貶為凡人也無濟於事,畢竟你得罪的不是人,而是天啊。」

安化侍言罷不再多說,起身抬起靴子狠狠一腳,將地上那灘膿水踩得血花四濺,熾烈的熔爐金焰遍佈靴頭,一瞬間便將邢悼熔的殘餘肉身全部焚燒殆盡!

至此,鬼宗四大鬼將出現第一位隕落者,支邪大將邢悼熔。

做完這一切的安化侍昂然挺立,並未因自己剛剛斬殺一位鬼將沾沾自喜。畢竟做到這一切的並不是他,而是他頭上這片浩渺蒼穹,以及從開始到現在一以貫之的權謀算計。

遠方,漂浮在雲中的鬼將鬼王默不作聲。

正如佘穆庄之前揣度那般,邢悼熔的死對他們來說不算壞事,反倒讓他們印證了修士箴言非虛這一事實。

當下修士箴言確鑿無疑,鬼王鬼將不可能再參與這場國戰,當下也完全收攏自己全部野心轉身離開。

畢竟此刻一片廢墟的長峰峽城關外有一個人。

只要他在那裏,這片天地之間就無人能踏過這道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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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血夜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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