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我叫安化侍,侍者的侍

第741章 我叫安化侍,侍者的侍

「李火長,俺也就是開不出源爐,要是俺能有他的機緣修為,俺肯定比他會殺人打仗!」

「那還用說?咱金甲雷騎哪個是孬種,全都是身經百戰的經驗老手!小張將軍能有今天,還不是北戎皇室寵他愛他,師兄寵完了師父寵,他能對付的就讓他逞威風,對付不了的就找人頂上,還不忘給他台階和面子,如此捧殺,沒有今天的下場才怪哩!」

「照你這麼說,那這次咱們唐姑娘和他一起掌兵,也是北戎皇室囑託好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真正執掌三軍的是唐姑娘,唐姑娘大人有大量,就當張守愚是小孩子心性,一直也都由着他,畢竟小張將軍的實力的確擺在那裏,就是從來沒挨過打的孩子,長這麼大突然遇着點不順,綳不住那也是情有可原噠!」

兩個金甲雷騎兵聊得火熱,其餘兵將也都竊竊私語各種品評。

安化侍如影子般隱匿在大軍里,一邊默默聽着,一邊緩緩點着頭。

不管怎麼說,在他心裏張守愚還是孩子,還是當初在血狼谷撿到的那個嬰孩,還是那個成天喊他大哥哥的舒念乾娃娃。

常言道做人決不可太順,從小長大越順,後期吃得苦就越多,這是溫叔牙告訴安化侍的道理。

安化侍還記得溫叔牙的話,自小每次將他鞭笞到半死,溫叔牙都會坐在血泊里跟他絮叨這一段:

「我跟你說,打小兒受盡折辱的孩子,往往都能活出個人樣。犯點小錯兒直接三個大嘴巴,把你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橫飛,一天罵幾十遍把你罵皮實了,等到你進了江湖啊,他奶奶的,活脫脫一個鐵羅漢活金剛!管他什麼無賴法子,都能讓你賤兮兮的活下去,這才是真本事,有命活着才是賺,命都沒了都是屁!你再瞅瞅那些從小寵到大的娃子,就算給他開天闢地的修為,自小沒挨過打沒受過委屈,進了江湖順遂還好,一旦遇着點不順丟了面子,旁人瞪他一眼可能直接就氣猝死了!所以說安兒啊,吃虧要趁早......」

以往安化侍還覺得這話扯淡,純屬是溫叔牙在給自己虐待兒童找借口,現在想來這話糙理不糙,他能在種種厄難下苟活到今日,除了福大命大之外,還真是靠着自小磨練出來的一身老皮實。

若是換做舒念乾,恐怕在蒼梧嶺的功德林里就已經死了,想當初安化侍不眠不休,在功德林裏衣不蔽體不吃不喝走了幾個月,這份苦舒念乾是吃不了的,畢竟每個人的過往皆不同,悲喜也從不相通。

越是這般,安化侍越想趁著這次博弈好好教教他。

北戎對他的寵溺只會害他,過往沒人告訴他道理,此刻安化侍想好好讓他明白,江湖不是這麼混的,修士鬥法也不是這麼搞的。

「你還不出去嗎?」

正遐想間,一道清亮傳音送入耳際,聲音溫婉又冷冽如泉。

安化侍循着聲音來處瞧看,正是唐仙睇這位奇女子,此刻正在盯着他目不轉睛。

這讓安化侍微微有些驚訝,當即與其平視千里傳音。

「你能感知出我的隱匿秘法?」

「感知不出,但我不是瞎子,小女子目力過人。」

唐仙睇並未朝安化侍走來,依舊站在中軍大帳外摩挲茶杯。

「不得不說,閣下的隱匿秘法獨步天下,迄今為止我還從未見過能企及者。不過想找出你根本不必用神識探測,張守愚沒有腦子,但小女子卻從不缺這個。」

「是因為衣着吧?」

安化侍指了指自己的破敗黑袍。

他完全領會唐仙睇的意思,有時候想問題絕不能一根筋,尋找隱匿修士並非只有一種方法,有時候看似最笨的法子,恰恰能夠獲得最好的結果。

剛剛唐仙睇說她目力過人,很顯然是通過觀察來找出安化侍。再者說安化侍也並不難找,他此刻站在金甲雷騎當中,並未隱匿深山或者藏於暗處,一堆黃金鎧甲里突然冒出一條黑茄子,只要目力過人的修士都能把他找到。

四周剛剛嘰嘰喳喳的金甲雷騎也注意到了安化侍,由於安化侍完全隱匿氣息,飄若浮雲舉動無聲,他們這群凡夫俗子比唐仙睇慢了半拍,此刻紛紛大驚失色一片慌張,急匆匆從安化侍身邊逃走,霎時間空出一大塊場地。

畢竟誰都見到剛剛安化侍在天上的姿態,能夠如此戲耍張守愚的傢伙,根本不是幾位金甲雷騎可以纓鋒之人,他們選擇退避也實屬明智。

「不光因為衣着,即便安公子穿着金甲,小女子照樣能找出公子。」

「這話又怎麼說?」

「氣息,金甲雷騎中不乏有鋒境巔峰修行者,尋常武者亦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好手,自生風骨氣場,不可能靜默無聲,因此只要公子來了我方軍陣,小女子只需找尋軍陣里唯一一個氣息全無者便是了。」

「果然是智慧與美貌並存,姑娘你若是再這麼聰明下去,我可能就徹徹底底愛上你了。」

不同於阿寧的古靈精怪,亦不同於澹臺夭夭的鬼馬俏皮,此刻的唐仙睇讓安化侍第一次感受到,什麼才叫真正意義上的冰雪聰明。

當然剛剛那句調侃完全是出口無心,唐仙睇的巾幗風骨令他想到了趙婧司,更想到了他此生為數不多的兄弟陸少東家。

唐仙睇聞言莞兒一笑,像她這種執掌西梁重兵的女子,自然是時常聽聞這些諂媚殷勤的。再者說她也能瞧出來,說這話的安化侍表情依舊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真實的情緒波瀾,這隻會讓她對安化侍更添幾分謹慎。

「安公子,張守愚將軍涉世未深,一遇阻撓就會方寸大亂,讓安公子見笑了,不過安公子倒着實大膽,隻身入我大軍浪潮,就不怕小女子將公子盛情留下?」

「我覺得姑娘你留不住我,想留我自會留的,但不是現在。倒是我想問問姑娘,姑娘是從剛剛天上對話中聽到我姓安,還是聽說過我的名號?」

安化侍能感覺到唐仙睇身上的危險氣息,此女子的隱匿功夫絕不比他差,僅從頭頂這一手,便能看出深邃無邊波瀾不息。

「有所耳聞,卻見所未見。」

唐仙睇繼續面帶微笑,笑容和緩如陽春三月的一抹雛菊。

「鬼徹刀名揚天下並不難辨,四周八副巨棺古樸卻不普通,這刀和棺材合予一人,安公子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又何須再問一遍小女子呢?」

「沒什麼,閉關久了,沒成想我這麼有名。」

安化侍抿起左側嘴角又緩緩放下。

唐仙睇面帶欣賞雙手交叉於腹前。

「那是自然,烈焰拖刀三千丈,化三千大淵斬上萬生靈,自從安公子做出此等大事,安公子的畫像捲軸便傳遍了三大王朝!」

「罪孽深重,姑娘還是別提了。」

「為何不提?說實話小女子欽佩公子,我西梁刀客向來用刀說話,最敬重的也是如你這般人,想當初舒華黎一介外人拜封第三名刀,還不是用浩然九式一刀刀砍出來的?」

對於唐仙睇的讚許,安化侍根本無福領受。

北江城的惡事是他心中癥結所在,根本不是值得去誇耀的資本。如今歷經多舛閱盡千帆,更是不想再尋回以往摒棄之念。

安化侍指了指天上還在尋覓的張守愚。

「姑娘暫且稍歇,容我先上去和小孩子教誨一番,他這些年順風順水,也該有人教他一些必要的道理,當然姑娘若想以國戰為重,大可上來一決高下,我全部接着便是了。」

「安公子說得這是哪裏話,公子但去無妨,小女子還有茶沒喝完呢。」

二人言罷,安化侍緩緩起身,唐仙睇此刻卻又開了口。

「安公子,我忽然有句話,不曉得當問不當問。」

「姑娘但說無妨。」

「久聞鬼徹乃天照宗宗誡之物,舊水老祖本命法器是也。可這麼多年過去,天照宗並未對公子強加討要此物,我想知道是不是和舊水老祖有關?」

這話問得未免有些敏感,安化侍聞言眉梢一皺。

「姑娘,恕我無可奉告。」

「公子,那小女子換個問題,不知公子的名字是誰給取的,這個「侍」字究竟何解?」

咯噔!

安化侍心口重重一顫,轉頭回身盯着唐仙睇若有所思。

能夠問出此話,足以見得這姑娘絕對大有來頭,畢竟安化侍和季常侍全都知曉,能將關注點放在此處者,多多少少都對舊水老祖的勾當有所知悉。

不過眼下安化侍還是不打算明說,畢竟這世上試探他口風的傢伙多了去了,除了季常侍、宋祁與張北魚這三位被選中者,安化侍根本沒必要和不相干者挑明這些,再者說他對舊水老祖的企圖也一頭霧水。

「姑娘怕是想多了,我只是一個希望天下罷斗的恕罪者,如若說稍稍帶點私心的話,那便是希望南靖王朝可以化險為夷,至於這個「侍」字,自然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侍者為守,守護天下安寧。」

安化侍微微抿嘴就當笑過。

「畢竟我叫安化侍,侍者的侍,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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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血夜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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