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回到南靖
人棺合一！
此刻的安化侍感受異常神妙，不可言說又心中清晰。
他靜靜佇立放任白練互相聯結，感受着自身後腦神宮中白骨海與地獄吠陀的勾結錯雜，感受着那股棺材和肉身緊密相連的凝結意味。
妙不可言。
這是安化侍現在最真實的感受。
「怎麼樣？」
又過了幾息時辰，姜京佐的聲音從旁傳來。
「不好說。」
安化侍給了一個模糊的答覆，只不過此刻他臉上的釋然是掩藏不住的，雖說還是有無限迷惘，但卻比之前有了一種難掩的喜悅。
「我感覺我更加了解老山了，也更加了解了鬼宗，對鬼神的親近之念也愈發熟悉，這種感覺玄而又玄，我也不知道它們能給我帶來什麼，但總歸來說應當不是什麼壞事。」
「明白了，你在親近地獄！」
姜京佐還是像以往那般毫不廢話，不過這話卻說到了安化侍心坎里去了。
「前輩果然高見，就是這種感覺！」
安化侍又運轉了幾遍周身真氣，將自身狀態調節得更好一些後來到姜京佐身邊。
「姜前輩，您還能看出些什麼？」
「不好說，地獄吠陀比我久遠多了，和鬼宗中某些隱秘傳承也大有聯繫，不過此物已經是你朝夕相處之物，早已是滴血認主於你，應該對你百利而無一害，今後若是機緣得當，你應該能夠獲得更多啟示。」
當下二人也沒繼續探討下去，畢竟所聊的話題全都是不可知之事，多聊無益還不如順其自然，於是很自然的將目光轉向四周跌落的石棺。
「剛剛你下落的時候，這些棺材全部再次閉合，不過它們全都脫離了老山的禁錮，此刻裏面那些罪囚應該會接連蘇醒脫困，看來鬼宗即將迎來一場極為棘手的大麻煩。」
姜京佐雖說着這話，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神色，畢竟鬼宗諸般事本就跟他毫無關聯。
安化侍聞言也緩緩點頭，忍不住還朝着四周的石棺啐了一口。
「如此一來鬼宗後院起火，這也算是千載難逢的好事，說起來我只在乎老陸師父和他的封回門，眼下封回門遭逢厄難，我們也不用去管這些傢伙的死活，鬼宗若真的亂了，其發往前線進攻南靖的大軍也將自亂陣腳。」
安化侍對局勢分析的十分明朗，姜京佐也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壞事，當下二人也不打算去管這些傢伙，直接由姜京佐引動魂棋呼喚凌虛子，施展空間大神通就此離開了神秘的老山。
在離開之前，安化侍最後看了不周山一眼。
之前那些詭譎莫名的感觸再次襲來，很明顯老山深處掩藏着諸多隱秘，只不過這些完全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探索的，再者說眼下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半晌過後，二人已經來到了一片陌生地域。
四周是南疆特有的龜裂沙土，能看出還沒有遠離酆都城地界，只不過應該不是在其深處，而是被凌虛子的魂棋定位傳送到了其它地方。
「姜前輩，現如今天已經亮了許久，我們之前和凌虛子前輩約定好的時辰已經貽誤，凌虛子掌教會不會出什麼事情？」
「這點你無需擔憂，師父他應該已經領悟陰陽之道，三清古經一旦形成完美頓悟，這世上只要師父想走，估計沒什麼傢伙真能留得住他。」
姜京佐放出巨擘神識鋪散四野，凝境級別的恐怖神識可輕易覆蓋方圓百里範圍，沒過多久他便微微一笑，示意安化侍放下心來。
「我已經探尋到師父的氣息，他應該並無大礙，不過眼下我不打算前去找他，我要去做另外一件事情。」
「姜前輩，你指的可是陸潛？」
一提到陸潛，安化侍和姜京佐的神色霎時間變得黯淡無光。
「不錯，我在這紅塵中只剩下陸潛這一個羈絆，眼下最後這絲羈絆也被人無情斬斷，這筆賬我還是要好生算算的。」
「前輩的意思是？」
「很簡單，殺人就該償命，欠債就該還錢，不管他是誰，我都要去了結這最後的塵緣！」
這話說得殺意鼓盪，姜京佐的蒼山鬼手在不斷嗚咽，安化侍被其氣勢震懾，一時間也湧起無盡的滔天戰意。
「的確不可饒恕，那姜前輩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需要前往北江城。」
姜京佐朝他緩緩搖了搖頭。
「陸潛的屍身應該還在那裏，他的雲紋古劍是當初我贈與他的，上面有我留下的神識刻印，兇手與他交手后也留下了氣息，目前據我感知已經向北方遠遁，我們必須要分開行事才行。」
「好，那我去給我兄弟收屍。」
安化侍這話說得滿意苦澀，的確這種話想要說出來實在困難，畢竟想當初在醉千殤徹夜暢飲的弟兄，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死在了北江城外，這讓安化侍實在是想都不敢想。
「不光要收屍，如果你願意的話，還請你多多幫扶南靖一二。」
姜京佐此刻忽然語氣軟了下來。
「說實話現如今的南靖已到唇亡齒寒之秋，我已經是凝境巨擘，受到修士箴言限制不可參與國戰紛爭，但你不一樣，現如今以你的實力，凝境巨擘以下應該沒人能奈何得了你，你也是南靖人，這點別忘了。」
「姜前輩你高看我了，我根本不管什麼家國大義，我只在乎我該在乎的人，至於其他人是死是活我......」
「這些無需跟我說，你想做什麼是你的決定，我只是把我該說的說完。」
姜京佐拍拍安化侍的肩膀，將他的話打斷後不再多言。
安化侍見狀也選擇保持沉默，姜京佐掐指計算一番後轉身看他。
「你可還要去尋長魚寧父子？」
「這個......他們安全逃出便好，今後有緣自會得見，現如今逝者為大，我還是先去北江城。」
安化侍言罷又看了看四周，一時間不禁感慨此次南疆之行簡直一波三折。
從東陳皇宮中藉助郁懷閬逃匿而出，遊歷天照宗被大宗主困壓一個甲子，在鬼宗又接連經歷了如此多波折，卻還是沒能將鬼宗的隱秘窺探一二。
安化侍從不算喜歡念舊的傢伙，畢竟這些年來他走南闖北，早已習慣了這種漂泊與奔波。
他所能做的，也唯有繼續朝前走。
「姜前輩，可否用你的空間大神通捎我一程，助我早日趕到北江城？」
「這點倒沒什麼，你確認離開毫無留戀便好。」
「哪裏有什麼留不留戀的，人生本就是不斷的別離又重逢罷了。」
「有些長進，不過還不夠深刻。」
「哪裏？」
「除了離別和重逢，你還需要習慣永別和再難相逢。」
姜京佐很少見的知性起來，安化侍聞言也是幽幽一嘆，當下二人沒有再多說什麼，青光一閃原地只剩下兩道劇烈滾盪的風雷。
空間挪移！
......
......
一日後。
北江城外一片狼藉。
空蕩蕩的北江城內此刻再次被填滿，只不過原本屬於南靖的旌旗被盡數斬下，所有城頭都被掛上紅綠相間的東北聯軍旗幟。
北戎與東陳在此地留下了十萬大軍，剩下的軍隊已經在宋祁率領下通過了天地鴻靈壁，正式朝巨鹿郡開拔。
當天午時三刻，安化侍被姜京佐送到了北江城外十里。
姜京佐沒有多做停留，身形一閃繼續朝北方雷霆進發。
安化侍也再次變成孑然一人。
他已經很熟悉這種孤獨行路的感覺，只不過這一次回到南靖王朝疆域，安化侍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的哀傷與悲涼。
物是人非令人黯然神傷，更遑論眼前連睹物思人的物都已面目全非。
在安化侍很小的時候，為了躲避稽查司對他們爺孫的連番追殺，安化侍曾和溫叔牙一起走遍了南靖王朝北境。
北江城安化侍小時候就來過幾次，只不過那時候和現在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此刻安化侍眼前只剩一片狼藉，大軍過境將一切都完全踐踏，不管極目遠眺多元的距離，能看到的除了狼煙烽火還是狼煙烽火。
安化侍倒也沒怎麼感慨，畢竟他本就是漂泊無萍無根之人，到哪裏也都能夠隨遇而安。
不管怎麼說，時隔一個甲子，安化侍再次回到了容顏大變的南靖王朝！
正所謂山中無歲月，眼下的他雖說還是全南靖通緝的道宗要犯，可放眼望去整座南靖都已經岌岌可危，一切也如滄浪浮水一般完全異化。
安化侍靜靜嗅着空氣中傳來的金鐵腥氣，放出自己的神識去默默感知十裏外的北江城。
他的眉峰變得越來越高聳凌厲，渾身氣勢也變得越來越恐怖攝人。
他能感知到，此時此刻北江城中有十萬大軍。
修行者一共有三十八位，三位大宗師級別，剩餘大多都在藏境初期左右徘徊。
其實想想也能想明白，北江城已經是被攻佔的城池，東北聯軍沒必要在此駐守更多有生力量，將一切火力集中到最前線才是重中之重，即便調派精銳進補北江城，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快速趕來此地。
將這些全部探明之後，安化侍的表情也冷到了極點。
因為，他在眾多揮之不散的濃烈血腥味道中，嗅到了一絲絲熟悉的神識味道。
而這個味道的主人，正是讓他此刻殺心暴起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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